第11章

那之後，池然就不再在家人身上投入太多感情了。想起媽媽說有弟弟好，長大了可以照顧她保護她，她覺得好笑，不可能的事情了。

還是自己照顧自己吧。

喜歡的東西先收藏起來、記錄下來，等長大了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住所了再買。

現在，終于有了這一天。

池然留銀子在家裏吃了晚飯。

做了姜絲牛肉飯和豆腐味噌湯。

銀子又幫忙又捧場，從她的手藝到餐具都贊不絕口。吃之前拍了好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

池然笑着也拍了幾張。

看，照片裏的原木餐桌、陶瓷盤碗，都是她喜歡的了。而且不會再被任何人随意碰壞。

***

某天，池然工作到傍晚，累得不想做飯。

想了想，出門去外面找吃的。

走在路上，邊走邊決定好了吃什麽——

關東煮，素烤腸，巧克力雪媚娘。

都是小區西門外的那家便利店賣的。

上次遇見仇寧心的那家便利店在東門，離她所在的單元樓比較近，但是個老式商店。

陳舊逼仄，東西都沒什麽讓人想買的欲望，現在做了社區電商的自提點才有了點客人上門。

西門距離要遠一些，但那家名字就叫“那家”的便利店很新潮，布置好看，熟食甜點都好吃。

池然又懶，又想吃，就大概一周去一次。

到了便利店，裏面只有一個和她已經很熟悉的男店員，見她進門就笑問：“還是素烤腸？”

池然微笑點頭：“嗯。”

窗邊有桌椅，她拿了餐盤坐過去慢慢吃。

看向窗外，不遠處有新修的高樓小區，很大一片，一部分還沒完工，一部分已經有亮着的燈。

一個人吃東西的時候總忍不住要看手機。

池然打開微信，看見第二個頭像就是仇寧心。

瞬間彎起嘴角，過了會兒，笑容又忽然消失。

為什麽會是純灰色頭像呢？

記得高中時，有同學拿到過仇寧心的Q/Q號，她沒敢冒昧去加，但也偷偷搜了一下，頭像是個挺酷的漫畫少女。

那時候的仇寧心常有笑容，即使讓人覺得不那麽發自內心。哪像現在這樣，整個人仿佛變得很灰暗，像是有很深的心結，再也開心不起來。

忽然，池然想到一個人。

曾經高中時，和仇寧心走得很近的一個男生。

好像叫解什麽，一下子記不清名字了。

只記得他高高的陽光健氣，上下學都和仇寧心一起走，一度傳過緋聞。

池然曾經還很酸很在意過，還好後來他們澄清說只是家長關系很好住在隔壁的鄰居。

那個男生和仇寧心的關系實在很好，高考後還去了和她一個城市的學校。

聽蔚晴說，大學時他們也還是經常在一起。

那就很奇怪，他現在在哪裏呢？

莫名的，池然就有一種直覺，仇寧心是一個人回到C市的，并且現在也基本上獨來獨往。

到底……為什麽？

池然的心情，又酸又複雜。

不再見到那個男生在仇寧心身邊了，她是高興的。可仇寧心變成現在這樣灰暗的樣子，她又覺得有些難過。還懷疑是不是和他有關。

池然皺着眉吃完素烤腸和關東煮後，繼續用小勺子吃巧克力雪媚娘。

閑着的左手點開了和仇寧心的聊天框，看着短短的聊天記錄，又忍不住彎起嘴角。

看對方說的話，好像也沒有那麽厭世诶。

忽然之間，池然就有了一點小小的勇氣，對着便利店的環境拍了張照片發過去，說：

我們小區這家便利店的東西很好吃[笑臉]

發送成功。

一二三四五秒過去，沒有回複。

五分鐘後，雪媚娘都吃光光了，還是沒有回複。

池然垂頭喪氣，一邊安慰自己她肯定在忙啦，一邊拿起桌上的垃圾丢掉準備離開。

但就在塑料盒落入垃圾簍發出聲響的那一刻，剛剛黑屏的手機就因為新消息而亮起來了。

池然整個人像枯萎的花被澆了水，一下子又朝氣蓬勃了。正準備起身的動作收住，朝氣蓬勃地坐回去帶着笑打開了手機。

她不會空歡喜。

因為為了确保新的消息提醒只會來自于仇寧心，她已經把常聯系的球球、卓青檸和出版社編輯設置為消息免打擾了……真是對不起。

點開微信，小紅點果然在純灰色的頭像那裏。

仇寧心說：嗯，知道，我也去過。

池然看着這句平平淡淡的話，好開心好開心。

夜間模式下黑色的聊天背景圖中都映出了她的笑臉。

正想着下一句該說什麽，又多出一條新消息。

仇寧心：我宿舍就在這附近。

依然是平平淡淡的話……不、一點都不平淡啊啊啊！

她主動說了自己的情況啊啊啊！

池然高興到用力抿嘴才能克制住笑意。

西門這點遠算什麽，她以後要天天過來！

收銀臺裏，寸頭的年輕男店員一直在看着池然。

看着坐在窗邊的女生用手機聊微信，一會兒低落沮喪蔫噠噠的，一會兒又神采奕奕開心到不行。

能在店裏坐下來吃東西的客人不多，她又長得好看，所以即使來得不是很頻繁，他也記住了她，并且很有好感。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這樣的狀态。

感覺有些新奇，又有些，不開心。

池然起身出門，雙手握着手機，想着回點什麽好，臉上仍帶笑。

路過收銀臺時，男店員笑問：“在和男朋友聊天嗎？”

“啊？”池然怔了怔，有點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後，感覺有一點點的不舒服。

男店員很年輕，長得也幹淨，面對客人總帶着禮貌友善的微笑，并且很有分寸感，從沒有和她寒暄閑聊過，所以她才覺得坐在店裏吃東西自在舒服。實在沒料到，他一聊，就cue到了這種隐私的事。

見池然有點皺眉，男生撓撓短發，笑着道：“總見你一個人來，我還以為你沒有男朋友呢。”

池然：“……”更不舒服了。

而且完全不知道要怎麽接話。

總不好按真實想法直接說“與你無瓜”。

這時，仇寧心又發來了新消息：

你還在嗎，我晚飯也過去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