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沒看到, 卻有人看到。
當?年在高中的時候，如果幾乎全校所有學生都知道?仇寧心，那麽也?至少有一小?半人知道?池然。
仇寧心有藝術節的活動照片, 池然有在校園刊物上發表文章的作者照片，兩人都有發在學校貼吧裏被人偷拍的照片。那都曾是很多人學生時代的一抹亮色，讓他們中有些人時隔多年以後, 還?記得。
其中，還?有人和池然一樣，這麽多年來都一直默默關注着仇寧心。
隔段時間?就去?看她的微博小?號, 看不到更新之後, 偶爾在網頁上搜她，也?發現了她現在入駐了雲音樂平臺。
然後關注，特別關注，反複聽她發布的每一首曲子，經常翻看她的音樂人主頁，從個人主頁到作品頁，每個邊邊角角的信息都沒有放過。
就這樣, 某一天，冷不防在這首新曲子裏看見了池然的名字。
震驚之外，猜測了起來，心情也?在猜測中差了起來。
不久後，仇寧心查看私信時, 就有一條引起了她的注意。
“校花，是你嗎？我?也?是X中的！你校友！天啊當?年看好歌曲的時候就好喜歡你的歌，還?能再聽到你的新作品真是太驚喜了！歌裏的錄音助理池然是當?時你們班的池然嗎？她那時候文章寫得好好, 我?也?好喜歡！你們是好朋友嗎？也?太棒了吧！”
仇寧心點開這條後，鼠标光标在對話框裏停頓了很久。
最後, 回複了對方：“是的，謝謝你。”
沒有察覺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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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日的清晨，落地窗外下起了雨，細細的微涼的秋雨。
那幾棵木芙蓉樹大約年歲有些久，很高大，枝葉繁茂，乍一看仿佛是森林一角，滿眼都是綠。
花也?開得多，綴了滿樹的淺粉紅色，下雨時被打落在地不少，樹上也?還?是有很多很多。
長尾巴的紅嘴藍鵲在和幾只黑白配色的喜鵲打架。
伴随着鳥兒們的跳躍撲騰濺起的水珠也?在和空中飄落的雨點打架。
池然烤好了蘋果肉桂面?包，滿屋子的香氣。
仇寧心走過去?島臺旁邊和她一起吃，給?兩份玻璃碗裝的自制希臘酸奶裏面?撒上紅糖時，視線還?看着窗外，“它們為什麽不回巢裏躲雨？羽毛濕了不會不舒服麽？”
池然也?早看見了窗外的畫面?，唇邊帶笑道?：“現在已經過了繁殖期，它們不住在巢裏啦。”
“繁殖期？”
“對，夏天是它們的繁殖期。繁殖期的鳥兒就會築巢孵蛋，等雛鳥出殼會飛之後，它們就不住在巢裏了。”
“那它們住在哪裏呢？”
“樹枝上？它們可以站在樹枝上睡覺的。下雨也?沒關系，鳥類的尾巴裏面?有分泌油脂的腺體，它們整理羽毛的時候會把油脂塗滿全身，羽毛就防水啦。”
“你知道?得好多，我?什麽都不懂。”仇寧心看了眼打架輸了狼狽逃走的藍鵲，拿餐叉吃起面?包，笑說，“你做的面?包也?越來越好吃了。可惜我?學不會。”
“你不用學呀，我?可以一直做給?你吃。”池然說完，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用勺子舀酸奶，“你會寫歌和作曲呢，我?也?學不會。”
吃下一口酸奶，她咬了咬勺子又補充：“還?有運動和騎摩托車，只能讓你教我?和載我?。”
仇寧心看着她，帶着些微的笑說：“我?也?可以一直教你和載你。”
池然：“……”
她這份酸奶裏的紅糖是不是放多了，好甜膩哦。
早餐過後，池然坐在窗邊的書桌前工作。
這次的??x?書稿基調是憂郁的，她翻譯時的心情卻還?好。
因為她不回頭看也?知道?，同一時間?，仇寧心就在她身後作曲。
在九月之前可沒有這種體驗。
真奇妙，就那樣一個人度過了也?算寧靜美好的三個季度，本以為這一年的最後一季也?不會有什麽不同，怎麽也?料不到，竟能有此?時此?刻的這種場景。
看了一段時間?電腦後，池然擡起頭，望了會兒玻璃窗外下着的雨。
不愧是她選房子的時候在各種天氣各種時段多次來看過的景致，真的很美好，晴日和下雨都賞心悅目，讓人柔軟着心緒沉浸，也?讓人生出想要為之創作的心情。
如果她會畫畫，現在就會拿出畫紙、在調色盤裏調一些藍綠色的顏料了。
但她只會寫文字，就只能在翻譯書稿中關于雨季的描述時，多用了一些自己的心。
那仇寧心呢？在當?下她編出的旋律裏，會不會也?沾染了此?刻窗外的雨聲？
池然手離開鍵盤，端起桌上的杯子喝檸檬水，回頭看了看。
發現仇寧心不知何時離了電腦前，正站在另一角的窗邊安靜看雨。
她站在窗前看雨。
池然坐在桌旁看她。
在她有所察覺之前，池然轉回頭收回了視線。
餘光看見她站了一會兒後，又重新坐回電腦前。
再繼續喝檸檬水的時候，池然嘴角微微上揚。
方才心中的問?題，有了确定的答案。
仇寧心戴上耳機，聽着自己剛寫下的旋律，加入了一段雨聲。
點開文件夾，看見自己這些時日的作品，名字都取得那麽随意，但又看着舒服，和聽着一樣舒服。比如正在施工中的這一首——
《雨水落在樹葉上》。
她發現自己近來好像有些高産。
只是每天生活中的尋常場景，就能讓她産生源源不斷的靈感。
不想填詞，寫不成歌，但這些純樂曲寧靜美好，比從前寫的歌還?讓她喜歡。
文件完成，保存需要時間?，等待的過程中，她摘下耳機看向?池然。
池然坐在角落的窗邊書桌前，穿着白色的襯衫裙，對着白色的電腦，白皙纖細的手指慢慢地敲擊着鍵盤，好像打出的每一個字都帶着斟酌和思考，從容舒緩。
這樣工作狀态下的她，在窗外雨景的映襯下，形成的畫面?幾乎可以療愈人心。
在仇寧心上班的市區，健身房是快節奏的，寫字樓是快節奏的，很多人有空了用手機看的視頻和小?說都是快節奏的。
只有在池然身邊，時光這樣慢。
再遇見的第一眼，還?不了解她的時候，仇寧心就有這種感覺了。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時遇到的是別的女同學，可能那一次送餐後根本不會有後續。
也?許，除了一開始是純粹的偶然以外，後面?都不是了。
不久以後，新的曲子上傳後，因為格外喜歡，仇寧心看了大部分評論和私信。
又看見了那個說是她高中校友的ID，頭像是可愛的貓咪，應該是個女生吧。
對方特別熱情，一邊在私信裏誇她的作品，一邊問?她一些關于個人現狀的問?題。
好在雲音樂平臺的私信不顯示未讀和已讀，她看過後，沒有再回複。
但她不知道?，雲音樂後來也?顯示了用戶IP，在她發布雨水那首之後，遠在異地的對方翻了幾個月的C市各區的天氣。
回到眼前，家裏的窗前。
池然散着長卷發，譯了一會兒稿子，伸手把頭發撥到耳後。
仇寧心隔着不遠的距離看着，視線掠過她白皙的側臉和耳廓，彎了彎嘴角。
心中更明白，自己電腦中這些排排坐的新曲子，是眼前這個家帶來的，更是眼前這個人帶來的。
最初被收留時，自己的心情還?亂着灰暗着，像一顆風中飄過地上滾過的、不新鮮了的帶刺蒼耳。後來漸漸的，在木芙蓉花葉下、在藤編燈光影裏、在電烤箱香氣中，變成了金櫻子，還?帶刺，但是明亮起來了。到現在，則完全變成了樹莓，新鮮的，柔軟的。
心情是這樣，作品也?一樣……
池然專心翻譯工作，已是進入了心流狀态，不知道?仇寧心在看她。
就像之前她看仇寧心時，仇寧心也?不知道?她在看自己。
這個下雨的休息日就是這樣，兩人一起呆在家裏，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各自進入心流，又在錯開的放松時間?裏下意識看向?彼此?。
傍晚雨停，地面?幹得很快，打開窗，吹進來的風還?有些暖。
晚飯後，兩個人一起出去?散步，也?不趕時間?，特意繞到窗前車庫入口處，近距離地看了看那些落在草地裏的木芙蓉花朵。池然俯身看花拍照，仇寧心擡頭望着周圍天空，藍鵲不知道?躲哪裏去?了，打了它的幾只喜鵲正在內鬥。
回了家，兩人先後洗澡。
室內二十四度，池然想着不會再出汗，洗完澡穿了件寬松的淺藍棉布睡裙，身前還?有小?丸子圖案，加上簡單的高馬尾，看起來朝氣青春，像剛入大學的學生。
她整理了下地毯上的懶人沙發，打開投影，想選一部新的動畫片和仇寧心一起看。
浴室門開的聲音響起，她下意識擡頭，看見仇寧心穿上了買來後從沒穿過的那件酒紅色無袖交領裙子，整個人瞬間?一呆。
仇寧心對上她的視線，微微笑了下，自然而然地朝她走過來。
絲毫沒意識到那酒紅交領中間?飽滿的雪白随着她的走動有多麽呼之欲出。
還?有那裙擺很短，只到大腿根，幾乎将?她那雙白而直的美腿全部展露出來。
雖然是在家裏，但這也?太短了吧？怎麽可以不穿打底褲！
池然的臉頰發燙，想要移開目光，卻怎麽也?移不開。
仇寧心見她坐在懶人沙發上拿着投影遙控器，目光卻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腿，伸手掀起一點裙子笑道?：“我?裏面?穿了的。”
同時有些好笑地心想，就是沒穿應該也?不要緊啊，這房子窗外除了樹和鳥不會有人看到，何況現在是晚上她們還?拉上了窗簾……在她最近看的漫畫裏，女主人公暑假和閨蜜在家時甚至還?都只穿着內褲呢，當?然這還?是不好……
仇寧心白皙的手掀起酒紅裙角時，池然整個人都繃緊了，心和目光同時一顫，下一秒，卻看見了她裙子裏面?的短褲，白色牛仔超短褲。
好短，長度也?只到大腿根，就比那裙子長一厘米的感覺……這樣被她掀起裙子給?自己看，還?是只能看見滿眼的雪白美腿啊……啊！！
池然這裏的時間?定格住了，仇寧心那裏卻沒有，她放下裙擺，閑庭信步地走到池然身邊的沙發上坐下。
兩人都坐着了，池然視線自然下移，正好落在了她領口中間?的柔白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