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落日
◎還沒把你磨明白？◎
Dex和區助協商好下一次見面的時間，定在一月末。
年尾都是各大公司最忙的時候，施煙涵有點不懂他。
不過很快，她便沒有時間猜這位大資本家的心思。
跨年當天創建的小號“獅獅會噴火”因為畫風獨特，作者技術成熟，很快就沖破一萬粉絲。
不少初學繪畫插畫的人希望她能開網絡課教學，商用方面，私信來約稿和談合作的也越來越多。
小號練成，她又多了個賺錢的途徑。
這些年她的收入并不少，本身家境也很優越，可她卻對錢有一種莫名的喜歡，怎麽都不嫌錢多。
咨詢過Dex的意見，他表示小號要走的方向和Sighn不一樣，Sighn的作品是打進藝術界的，價格也絕對高得多。
而小獅子是進入大衆視野，賺的會有一定差別，但勝在拓寬知名度。
“如果有一天，粉絲們知道我是Sighn會生氣嗎？”
“粉絲大多是沖着你的畫風去的，知道你是Sighn高興都來不及。”Dex分析說，“和你合作的人更是賺大發了。”
用比較合适的價格，換到了Sighn的商務。
施煙涵輕嘆一口氣，點開自己小號主頁。
唯一發的那條微博點贊數破萬。
可是這張「煙花充電樁」是她一時興起畫出來的，下一張畫什麽、什麽時候出都還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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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期待着到底會增加壓力。
Dex：“覺得麻煩可以把密碼交給我，我幫你篩這個號的商務合作，半個月彙總一次。”
施煙涵毫不猶豫：“好。”
“......”
今天是難得的大晴天，施煙涵把Dex叫過來不是為了談工作的。
她神秘兮兮地把Dex拉到花園，地上用一塊大布蓋住什麽，不規則地往外鼓出幾處。
“這是什麽？”他剛發問，花園大門傳來人說話的聲音，隐約還能聽到玻璃瓶互相撞擊的聲音。
施煙涵嘴角立刻揚起一抹笑，小跑着繞到前面去給他們開門。
書冉和郁冬野全副武裝，左右手拎着大包小包，甚至拉了個行李箱過來。
“快快請進！”
他們兩人不屑地低嘁一聲，先把背包、行李箱放下，喘了口氣，才問：“東西呢？”
......
二十分鐘後。
施煙涵家的後花園，變成一個燒烤場。
Dex前段時間還給自己制定了健身計劃，說最近稱重體脂有些升高。
結果一轉頭，就被自家祖宗擺了一道。
試問誰能過美食關！！！
幫他們把風扇、停車場用的巨大遮陽傘、冰塊放好後，施煙涵便舒舒服服地躺在太陽躺椅上。
這個場合不好穿比基尼，所以她稍微保守了些。
上身穿着吊帶，下身短褲，大方地接受太陽的烘烤。
一旁桌子上放了個碟子，郁冬野烤完一盤就會送過來給她吃。
肉旁邊少不了酒，施煙涵又開了兩瓶高度數的燒酒。
Dex意外獲得假期，但放松之餘，還是沒忍住唠叨她的身體：“Sighn，你最近喝酒又喝多了。”
“一般一般啦。”她語氣悠悠，尾音向上帶。拿起瓶子喝了一大口，之後舒服地“啊”了一聲。
“......”
“你自己注意些，別忘了明天的正事。”
書冉正好過來拿東西，順口問：“什麽事？”
Dex知道他們關系好，便沒想着隐瞞：“和顧總有個合作要談。”
書冉“哦”一聲，“哪個顧總？”
施煙涵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薄唇上下貼死，是不打算親自回答這個問題的架勢。
Dex：“華京就一個顧總名聲大，顧嘉裕。”
書冉：？
郁冬野：？
“什麽情況，我倆就苦逼趕了一個項目，你又重蹈覆轍了？”書冉不敢相信地嘆了口氣，“我的乖寶寶，你不要像以前一樣戀愛腦了！就非得是顧嘉裕嗎？”
施煙涵愣了下，“你別說。”
“談合作，還非得是顧嘉裕。”
“？為什麽。”
“他不是有錢嗎？”施煙涵如實說：“我倒要看看，我這位自命清高的前男友，為了跟我合作能出多大碼。”
“......”
書冉：我好像對她有什麽誤解？
郁冬野：“為什麽不讓Dex哥替你去？”
“就你這樣，出國五年感覺也沒把你磨砺明白，萬一多看兩眼你又喜歡上人家怎麽辦？”書冉補刀。
施煙涵撇了撇嘴，摘下眼鏡瞪着他們倆：“夠了啊！再這樣說，我之前在Dex面前吹的牛就要全部作廢了。”
她再看了眼Dex，“我和他合不來，不會因為多看兩眼就重新喜歡上的。”
“真這樣，當時我就不申請出國交換了。”
場面一度沉寂，過了很久，書冉來打圓場，直接塞了一個雞翅到她嘴裏，“你最好能一個合作把顧嘉裕談窮。”
施煙涵把手抵在太陽穴上，往前一個劃動，respect一下達成共識。
Dex：“......”
吃到後半場，天色已經有點暗下來。
書冉刷手機，留意到以前班群忽然又有人活躍。點進去看，才知道華京大學準備校慶了。
“群裏都在@你。”書冉有些嫌惡地看着屏幕，一條條網上翻，看這些人如今的嘴臉。
當年她和顧嘉裕公開之後，班上有好幾個偷偷暗戀他的女生都和施煙涵鬧僵了。
美院人才濟濟，美女也不少。
可能她們覺得施煙涵這樣畫風詭異、常年吊車尾的學渣不配，三天兩頭就托人找關系想加顧嘉裕微信。
大三上學期中旬時，學校想找學生拍招生短片。知道他們倆戀愛的事，正好都是非常拿得出手的門面，就托他們去辦了。
很長一段時間，她的微信好友圈、微博都被這套圖刷屏。
當然，把施煙涵截掉，單獨發顧嘉裕的也不在少數。
施煙涵那時候處于人生的迷茫時期，畫風不被認可，任課老師冷嘲熱諷，被指異想天開。
和顧嘉裕的關系也時好時壞，每天都在崩潰和治愈自己中反複橫跳。
也就是這時候，那些小團體開始加大馬力挑撥他們關系，往日的暗自吐槽直接擺到明面上。
畫室裏，她的畫板總是無緣無故沾上與原本色調完全相反的顏料。除了書冉和郁冬野一直陪她，其他虛情假意的人都不忘踩一腳。
當然，顧嘉裕也不是傻子。
外人挑撥不了他們的關系，這根弦是他們自己剪斷的。
施煙涵現在還記得，分手那天晚上，有人自發在操場組織了一場演唱會。
分手快樂、自作多情等等金曲響了一晚上。如果不是不允許，她們應該還會放煙花鞭炮慶祝。
書冉：“我真的好生氣啊！獅獅，你為什麽這麽無動于衷！！”
施煙涵咂了咂嘴，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笑着說：“寶貝，無能狂怒太狼狽了。”
“我們要精準打擊。”
書冉微仰着頭，從她的視角看去，施煙涵背後是燒穿天際的火燒雲，澄金明紅包裹着的人，好像真的不是以前那個自卑的小可憐了。
“我收回剛才那句話。”
“哪句？”
“你出國五年沒把自己磨砺明白那句。”
“啊？”
“我覺得你把自己磨成了一個六邊形戰士。”
“......”
在家躺了兩天，轉眼就到談正事那天。
Dex不陪施煙涵進去，車停在盛昌大樓門口：“有事打電話。”
施煙涵撥了一下頭發，神色微嚴肅，似乎已經進入狀态。
看了Dex一眼：“能有什麽事？”
……
施煙涵走到門口，保安慣例攔下問她要工作牌。
區助理在大堂看到門口的身影，立刻小步跑過去。
保安看到他，轉身讓出通道讓她進去。
區泳豪：“顧總剛剛結束會議，現在在樓上休息。我先帶您上去，大概等五六分鐘就好。”
施煙涵點了下頭，看手機屏幕，現在才早上八點半。
八點半已經開完會了？
那他每天起得還挺早。
區泳豪進入電梯後，身後等待的員工們很自覺地沒跟進去，似乎是個不成文規矩。
電梯緩慢上行，施煙涵看着電梯門上自己的倒影，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然覺得自己在緊張。
“……”
叮——
區泳豪走到辦公室門口，擡手輕叩了兩下。
裏面傳出一聲有些低啞的“進”。
“施小姐進去就好，我就在外面辦公，有任何事情可以叫我。”
之後，他便轉身回到自己工位上。
施煙涵緩緩呼出一口氣，伸手按下門把手。
他的辦公室沒有想象中的清冷簡約。
一進門就是一個木書架，正對着一盆多肉。
左邊牆上挂着一副畫，是早年一位畫家的成名作。以他的性格，這幅應該不是贗品。
前邊辦公桌處傳來輕微的聲響，施煙涵把視線慢慢移過去。
顧嘉裕靠在椅背上，微仰着頭，看着盡顯疲态。
聽到聲音後睜開眼，愣了會兒。
施煙涵眨了下眼，往旁邊沙發走，随口說：“很累嗎？你可以再休息一會兒。”
“沒有。”他站起身，走到旁邊一個櫃子前。
耳邊聽到那邊有水煮沸的聲響，以及塑料包裝的簌簌聲。
幾分鐘後，他拿着個水壺過來，在沙發前的小茶幾前給她泡茶。
這些習慣和舉動太陌生，施煙涵沒打斷，平靜地看着眼前那雙極好看的手拿着紫砂壺，往她跟前的杯子裏倒了一杯。
施煙涵剛想拿近些，被他出聲制止：“燙手，放涼再喝。”
說完，她看他把杯子裏的茶湯倒掉，再重新裝了一杯。
做完這些，他把壺輕放下。
手機進了兩個電話，他沒避開施煙涵，分別給出回應和指示後，下意識把手機放到桌上。
施煙涵擡頭看他，距離比往日近些。而且此時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相對而坐，氛圍莫名暧昧。
兩個人都不太自在。
顧嘉裕的手機又響了一聲，施煙涵假借此機會為自己争奪喘息的時間。
可是，她只是匆匆一瞥，就看到他屏幕上不可忽略的壁紙。
盡管他立刻就拿起來回信息，她還是看到了。
顧嘉裕微皺了下眉，擡眼見她表情微變，剛要解釋。
“開始吧。”施煙涵扯起嘴角笑了下。
“嗯？”
“談合作。”
“別拖拖拉拉。”
他沉默片刻，眼中一瞬間掠過黯淡。
“好。”
作者有話說：
鈕钴祿·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