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落日

◎約在他家◎

如預料中, 華京大學校慶占了好幾個熱搜位。

施煙涵躺在床上無聊望天，旁邊的手機傳出Dex的聲音。

Dex：“一個大學校慶能占三天熱搜，我猜校方應該有主動買熱度。”

施煙涵想了想：“那也不一定, 不要低估在校大學生的力量好吧。”

說不定熱搜真的是人家讨論出來的, 也有可能輔導員挨個派任務, 需要每天上話題打卡統計。

“話題标題都是什麽啊？”她好奇地問了句。

作為一個在英國幾年成功戒網瘾的人，她連關于自己的熱搜都沒主動看。

Dex：“華京大學出爾反爾、顧嘉裕施煙涵黑臉、華A7777、顧嘉裕柳瑩、還得是白月光。”

施煙涵：？這麽多。

“白月光那是什麽玩意兒？”

“我看看......”Dex那邊有敲電腦的聲音，可想而知，邊吃瓜邊工作的助理有多迷人。

“有人在宿舍樓上錄到柳瑩敲顧嘉裕車窗的視頻，說她倒貼掉價, 還說顧嘉裕看她時眼神充滿不耐煩，跟在臺上臺下看你根本不一樣。”

施煙涵脫口而出：“她拿什麽跟我比啊, 無語。”

Dex那邊沉默。

“......你幹嘛, 難道你覺得柳瑩比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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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我只是有點驚訝。”Dex如實道：“我第一次聽你說別人不是。”

“別人都能忍，但這個人真的壞，壞到骨子裏。”施煙涵惡心得午飯都要吐出來, “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聽到沒有。”

Dex沒忍住笑出聲，“我怎麽可能向着外人？”

“而且, 她有意買自己和顧嘉裕的cp熱搜，但沒買成，現在還被人把黑料爆出來了。”

“有什麽黑料？”

“你自己去看不行嗎？”Dex有些無奈, 看着自己屏幕上無數個分屏陷入思考。

“......”

最後施煙涵還是沒有拿手機，說手疼，舉不起來。

網上傳的倒不是她大學時期時的黑料, 是她剛出道那會兒, 被大導演一眼看中後, 加上後來确實大火一把就飄了。

先是節目現場耍大牌，對造型師言語侮辱，再到後面知三當三，強行擠掉正宮還帶頭網.暴裝可憐。

本身對她的惡評就不少，全靠她的粉絲每天辛辛苦苦刷話題，删曝光帖。沒看見有人說她，便真的以為誰都喜歡自己。

“那現在有人罵她嗎？”施煙涵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萬一她粉絲一時沖動跑過去鬧就不好了。

“當然有，但放心，不是你的粉絲。”

“是你們華京大學的同學。”

“啊？我的同學？？”除了書冉和郁冬野，她好像沒什麽願意為自己出頭的同學朋友。

“不是，是你的學弟學妹。經過前幾天現場見到，你和你前男友的cp粉再暴漲一波。”

“......”

原來這年頭，be了的cp也能磕嗎。

“你适當盯着點，別被柳瑩鑽空子了。”施煙涵提醒，“別看她現在一言不發，指不定在哪個角落蹲着等把柄掉下來呢。”

“好。”

國內微博熱鬧，在國外的許芝雅正好工作忙的不可開交，再次錯過知道“顧技重施”的機會。

過了一周，三月初，見施煙涵擠牙膏似的總不願意主動找那群小孩兒玩，再次強制性安排了見面。

而這次，她縮圈了。

“......”

母上大人：【聽說上次你和顧嘉裕跨年沒出什麽亂子，過兩天我朋友華京的酒吧開業，你帶着他去試試。】

獅子：【人家家裏一面牆的酒，什麽酒還要親自出門喝。】

母上大人：【那幫你約在他家？】

施煙涵：......

獅子：【等會兒把酒吧地址給我。】

母上大人：【嗯。】

她媽媽就是喜歡撮合，之前在英國就有這樣的動靜，只是從來沒有這麽頻繁且主動。

為什麽任何情況到顧嘉裕這裏，就會變得特殊些？

他就這麽讨人喜歡嗎。

可他明明......很讨厭。

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們課業都不算太忙。

偶爾顧嘉裕會來陪她上公選課，但有幾次被別人起哄，他來的次數就不那麽多了。

別的情侶每天都巴不得黏在一起，可施煙涵還是像以前一樣，只在周三和周末和他一起吃飯。

書冉每次拉着郁冬野和她一起時，她都會忍不住問他們倆是不是真的談戀愛了？感覺他們關系根本沒有更進一步。

施煙涵開始還會替他解釋，說他也有朋友，情侶也要有邊界感。

只是後來，她自己都騙不了自己。

看到他找到別的專業的同學一起趕大項目時，她就會想起自己曾經也是這樣和他認識。

他們會跟她一樣，在無數個下午一起開會讨論課題，會一起半夜待在教學樓夜不歸宿。

他們有例會，也有例會之後的聚餐。

一步一步，都像踩着她走過的腳印過來。

她經常問自己，真的和別人不一樣嗎？

真的有特殊性嗎？

顧嘉裕對自己，真的和別人不一樣嗎？

這些問題她很少直接跟他說。

因為他們見面的時間不多，如果連那點時間都要吵架，那兩人相處的回憶就只有争執。

可能他真的缺乏觀察，從來沒有察覺她的失落。

永遠沒有秒回的信息，永遠滞後的消息。

他把施煙涵的理解當作習慣，以至于連後來每次吵架都覺得莫名其妙。

沒有安全感的愛很脆弱，把別人當成自己心中第一位很可怕。

所以那時候，論壇上都直接用“戀愛腦”代指施煙涵。

很多學長學姐看不下去，下場斥責她明明聰明有天賦又努力，結果因為跟個人談戀愛，一把好牌打得稀碎。

見她無動于衷沒有改變，這群人反而成了罵她罵的最兇的。

現在回想，她确實戀愛腦。

不過這些經歷給她的回彈做足鋪墊。

沒有一身傷，就沒有Sighn。

所以她在選擇放下這段感情時，就同時選擇放下這段仇恨。

他們出于善意也好，單純嫉妒也罷。

她會放手，找回原來的狀态。

事實證明，她做到了。

一通回憶過後，她登錄自己大號微博。

粉絲們沒有太關注熱搜上的流言蜚語，大部分評論還是在回味她之前放上去的作品，私信裏花式催更。

翻翻相冊，她找到之前Dex拍的在貓咖的照片發上去。

@Sighn：年後收拾收拾準備畫新作品啦，附上幾張貓貓拳簡單營業一下~【/圖片】【/圖片】

她發微博後，特別喜歡盯着點贊欄，看看第一個留評論和點贊的是誰。有時候無聊，還計時多長時間能有99+。

今天的，只花了20秒。

有可能是熱搜加持的緣故。

她正要優雅離開網絡世界，垂眼一看，私信欄上有一個紅V。

@顧嘉裕：看微信

“......”

y：【你媽媽一直組我們的局】

施煙涵一打眼看到微信這條，心說：完了完了母後，人家煩了。

緊接着，他彈進第二條。

y：【你會不高興嗎】

y：【如果不樂意我下次拒絕】

獅：【誰會不喜歡啊】

施煙涵想了想，這話有些歧義。

為了防止讓顧嘉裕誤會她很想跟他一起出去，她趕忙補一句。

獅：【而且，我看你也挺樂意】

y：【确實】

“......”

這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皮沒臉了。

獅：【要叫上書冉郁冬野他們嗎？兩個人喝酒可沒意思。】

y：【可以，我也帶個人】

施煙涵好奇多問了句是誰。

y：【淩灼，以前籃球隊的】

施煙涵對這個人沒印象，不強求自己回憶，跟他定好時間就沒再繼續聊。

喝酒她向來是最樂意的，大三準備交換生考試時，她每天熬夜複習，腳邊一定有三四瓶啤酒。

有時保安大叔路過自習室饞了，還會跟她讨一罐喝。

也是因為這個關系，她得以獨占一整間頂層廢棄的雜物間。

複習時，她需要絕對沉浸。

這點怪她耳朵敏感，稍微有一點點聲音她就無法專心。

保安給了她頂樓和雜物間的鑰匙，但是千叮咛萬囑咐，有壓力才有動力千萬不要想不開。

施煙涵現在還記得他給鑰匙時猶豫再三的神情。

當然，最高興的還是和他一起看着天空喝酒聊天時。

雖然他文化水平不高，但他踏實，心中有愛有感恩。為了養活家裏，他放假時還會跑外賣。

知道她抽煙又喝酒，他不僅沒有很古板地說女孩子喝什麽酒，抽什麽煙，還跟她說哪個牌子料子好，相對健康。

之前校慶匆忙，一時忘了去找找他。

也不知道那個保安叔叔現在怎麽樣了。

她在這悵惘地回顧大學時代，思緒不知道怎麽飛走，想到媽媽之前無意說到，顧嘉裕父母都不在了。

那時他們的關系忽遠忽近，施煙涵沒能太了解他的家庭背景。

只知道他家裏很有錢，每年放假他都要回去學着打理公司。

她不知道，他是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人，還是中途才發生變故的。

萬一是後者，她那時應該一直在給他添亂。

但可能性不大，顧嘉裕當時完全沒有異常。

失去至親的人，怎麽可能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她獨自琢磨到快傍晚。

今天忘記拉上窗簾，讓她完整地看了一次日落。

這是她特殊的過敏反應。

看了會想哭，想發瘋，想不管不顧地放棄所有。

會湧上再提筆作畫的沖動。

施煙涵以為跟顧嘉裕相處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脫敏。

但眼角濕潤，似乎還沒有成功。

她低頭，一把拉上窗簾，煩躁地拿起手機。

才點亮屏幕，上面彈出來的消息讓她頓時收起情緒。

#柳瑩小號隔空表白

果然，這個人再次把算盤打到顧嘉裕身上了。

她自己想表白就算了，還非得把施煙涵拉出來，反複強調她沒有插足別人感情。

以前和現在，她都是在顧嘉裕單身狀态下才試圖追求的。

她幾乎要斷送自己事業，完全不知道權衡利弊，還揚言會和施煙涵公平競争。

她先打開微信，給顧嘉裕發了一個“贊”的拇指表情。

他秒道歉，說立刻讓人處理。

顯然也知道她指什麽。

柳瑩的無腦粉絲，此時已經湧入她的主頁。

明明充滿藝術性的淨土，頓時變得肮髒起來。

他們像扭曲着臉的畸形人，發出自以為很有攻擊性的陰陽怪氣。

她往下翻了翻，找到一個比較好回複的。

@瑩寶老婆：一個破畫畫的，長得挺茶，就這樣拿什麽跟ly争？btw，你校慶時穿的禮服是山吧？全球限量一件，是在意大利拍的。別招搖過市了，好丢人捏。

@Sighn：不是自己的東西才要争，你老婆能拿什麽跟我比？

施煙涵：是知三當三的勇氣，還是出道即巅峰的愚蠢。

作者有話說：

顧嘉裕：老婆，她戀愛腦（指指點點）

施煙涵瞥一眼：我以前跟她一樣。

顧嘉裕：不一樣，你就算戀愛腦我也喜歡

施煙涵：？顧嘉裕？你？？

顧嘉裕：（真摯）嗯嗯老婆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