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落日
◎他愛嗎?◎
兩個執行力很強的人湊在一塊, 做什麽都是說幹就幹。
在華京落地後,顧嘉裕和施煙涵一起到書冉所在的酒吧。據工作人員說,她在這邊包了三晚, 進去之後就沒出來過。中途擔心客人出安全問題, 進去檢查過兩次。
施煙涵嘆了聲, 偏頭看向顧嘉裕:“要不你把郁冬野叫來吧。他們倆平常玩得最好,這種時候怎麽能不在?”
顧嘉裕稍微猶豫了一會兒,似乎想到某種可能性,但最後還是發了消息讓人來。
等郁冬野出現,書冉已經抱着施煙涵哭了很久。施煙涵今天穿的是一件襯衫, 肩膀處被眼淚染深。而顧嘉裕和郁冬野相對安靜,坐在邊上一直默默喝酒。
顧嘉裕和他是多年朋友, 因為施煙涵的關系, 他們倆平時見面會比較私密。坐了會兒, 他起身把人叫出去,讓施煙涵和書冉在房間裏待着注意安全。
施煙涵點頭。
人才出去,書冉便立刻有了下一句:“把郁冬野叫來幹什麽, 真的要瘋了。”
施煙涵一開始沒聽懂,心說你們關系最好, 叫他來想着開導開導。但等她聽完書冉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才恍然發覺自己無意間把當事人請過來了。
“先不說郁冬野,我很好奇你和顧桐怎麽認識的?怎麽繞來繞去的, 全混在一起了?”
書冉醉醺醺的,短暫回憶十幾秒:“記不記得之前有一次我們去酒吧,出來的時候差點被那堆纨绔動手動腳。”
施煙涵記得, 因為她記得那一次顧嘉裕的醉态。
“那時候你和顧嘉裕走的, 我和顧桐走的。原本想着他幫了我那一次我請他吃個飯就完事兒了, 結果越牽扯越多,就成現在這樣了。”
她說的話中有意隐瞞的部分,施煙涵不去深究。順着書冉說的這一條,倒是能想明白他們倆是怎麽扯上關系。
“那郁冬野呢?這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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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冉又急又無奈:“你覺得呢?我怎麽知道這個人大學開始就喜歡我!他又不早說。”
“這還要說的嗎?”施煙涵失笑,不知該說她什麽,“明眼人誰看不出來他對你不一般啊?”
書冉含含糊糊掠過這一段,一杯接一杯往下灌。
“現在顧桐我也拒絕了,郁冬野也疏遠了,兩邊得罪,都不知道怎麽辦。”
施煙涵想了想,問她:“你喜歡郁冬野嗎?”
“……我和他一直都是稱兄道弟的,喜歡什麽喜歡啊,好奇怪!”
“那你喜歡顧桐嗎?”
“他一個小屁孩,我不姐弟戀的。”
“那不就解決了。”她淡聲道:“你已經做出決定了,兩邊都不考慮。”
“可是這樣我就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加一個金主。”書冉咂了下嘴,有點苦惱,顯然她還是希望能和這兩位保持朋友關系。
施煙涵聽後笑了笑,雙手抱臂,平靜地看着她。
書冉被盯得心裏發毛,“幹嘛!”
“工具人在此,要不要給我點好處,幫你解決問題?”
施煙涵不就是這幾個人中的潤滑劑嗎。她和顧桐不僅有工作關系,私底下顧桐還是她粉絲。郁冬野更不說了,大學時期最好的男性朋友,出國了還唯二保持聯系的大學朋友。
書冉黏黏糊糊貼上來,痛苦地哀嚎:“太難了,我真的這輩子都不希望再被牽扯進感情問題。”
“你總要談戀愛的吧?”
“誰說的!姐姐我獨美!”書冉伸手撩了一下自己頭發,像在拍洗發水廣告。
再哄了半小時,施煙涵把這個醉鬼好聲好氣送出去,叫Dex把人安全送到家。
臨走前,Dex看她要往回走,叫住:“你不一起嗎?”
施煙涵搖頭:“剛才看顧嘉裕喝了點。”
有點不放心他一個人。
Dex挑了下眉,倒是沒多說什麽,關上車窗打燈駛入主路。
回到房間,施煙涵見郁冬野一個人坐在裏面。
她随意坐下,在桌上找了杯水喝:“怎麽就你一個?顧嘉裕呢。”
“他弟那邊出了點問題,早就走了。”
見施煙涵驚訝,郁冬野看向她口袋擡了擡下巴:“他應該給你發信息了。”
打開,果然是。
行吧,既然顧嘉裕不在,那就好好和這位老朋友聊聊。
郁冬野整個人有些頹靡,眼神無光,一直轉着手腕上的鏈子。施煙涵看到那上面吊着一個挂墜,看樣子像本書。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書冉都跟你說了吧?”
施煙涵點點頭。
“那麽多年朋友,我肯定不會和她斷了的。就是想,以後還是少出現在她跟前,別煩人家。”
“你這話什麽意思?”
郁冬野坐直了些,之後又往後癱坐在沙發上:“我爸讓我回澳洲去,幫着點家裏。”
她喉嚨突然像堵了一團棉花,咯不出,咽不下。
“所以……以後你們見我也得預約咯。”他笑笑,很無所謂的樣子,施煙涵卻覺得無比沉重。
郁冬野家裏的情況比不上顧嘉裕,但也是良心企業,這些年在國內外艱難卻穩步前進。他像一個随時待命的将軍,現在需要他了,就必須歸位。
本來是想解決書冉的事情,現在他這麽一說,連施煙涵都難過了。
郁冬野:“你哭喪個臉幹什麽?讓顧嘉裕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你。”
她還是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情緒有加重的趨勢。
“啧,允許你無理由随時打電話騷擾我,也允許你随意進出我辦公樓會議室,這樣行了吧大畫家?”
施煙涵聽不得這些,擡眼深深呼吸幾口:“你們一個兩個真的就會折磨人。”
“我可沒有啊。”郁冬野笑道。
沉默許久,郁冬野看着她,忽然問:“你和顧嘉裕,現在怎樣?”
“就那樣,我還沒想好。”
“沒在一起啊?”他語氣有些遺憾,低頭似在斟酌,眼皮耷拉着,昏暗中望過去,施煙涵看到她身上從沒出現過的散漫模樣。非常懶散,小少爺架子。
“以前沒發現,你其實跟顧嘉裕那圈子人挺像的。”
郁冬野無語地看她:“姐,我和淩灼……淩灼暫時不算了吧,我們本身就是一直一塊兒玩的。”
“哦,那是我眼拙了小少爺。”
“……”
“別扯開,你跟顧嘉裕,就打算這麽着了?”
施煙涵沉默,不知道怎麽回答。
郁冬野來這兒還沒喝過酒,在這時候叫人送了兩杯進來。
他端起酒杯,一口悶:“幹了。”
施煙涵皺了下眉,下意識按住第二杯。但力氣沒他大,最後還是沒按住。
連喝兩杯之後,杯子不輕不重地放在桌面上。一桌狼藉,空酒杯越來越多。
“反正我也要回去了,顧嘉裕暫時管不了我。他跟個啞巴似的,肯定什麽都沒跟你說。”
施煙涵隐隐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她覺得接下來她聽到的,會讓她有很大的情緒波動。
但她沒有叫停,而是讓他說了。
“施煙涵,你覺得顧嘉裕愛你嗎?”他頓了頓,補充一句:“不是現在,是大學的時候。”
她垂眼,喉間幹澀,聲音也啞:“有吧,一點點。”
“一點點?”他笑,坐直身子:“如果那叫一點點,我都不知道這世界上究竟什麽是愛。”
施煙涵想說話,被郁冬野打斷:“你先聽我說。”
“我們是大二下學期認識的,顧嘉裕跟你表白應該是大二暑假。你以為他真的那個時候才喜歡你的麽?”郁冬野笑笑,眉目卻很認真,不像在開玩笑:“你在項目跟了兩周,他有天晚上就突然找我,主動跟老子談感情,可把我惡心壞了。”他開玩笑道。
“他說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他确定對你感覺不一樣。我當時沒在意,覺得你們兩個挺配的,敷衍說那就去表白啊。”
郁冬野:“你知道他怎麽回我的嗎?”
施煙涵搖頭。
“他說,可是他好像根本沒時間談戀愛。如果在一起了不能讓對方有安全,不能随叫随到時刻陪伴,那談戀愛的意義是什麽。”
說到這,郁冬野語氣有點得意,又有點愧疚:“我當時就說,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你永遠不會得到幸福。他當時應該被我說上頭了,一晚上拿着手機不知道在發什麽,但肯定是在跟你聊天。”
“這小子,嘴上應了要和你說清楚。結果自己又想了很久,一直到快開學才找的你。”
聽到這,施煙涵還沒什麽觸動。談戀愛前深思熟慮,大部分負責人的人都會這麽做,她不意外。
“他那時候天天學習,搞項目,有空就要去公司幫他家裏。這點怪我,只要是他有空的時候就會被我們幾個朋友拉去打球,想着鍛煉身體。”
他回憶了一下:“你應該只去過幾次,兄弟幾個開玩笑說他是不是要釣魚?籃球場美女那麽多,大部分都是來看他的。他不帶着正牌女朋友出來,反而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外面人很多,他沒有立刻回應,自己收東西在邊上坐着。等拉拉隊走了,一群人往更衣室去的時候,他把門關上,頭一回這麽嚴肅地警告我們,叫我們不要跟着那些人瞎說。
他說,我們什麽都可以開玩笑,但是施煙涵不可以。但凡觸及到你的利益,他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冷着臉,一比一還原他那個冷漠的爹。”
施煙涵垂着頭,安靜地聽,任由郁冬野抽絲剝繭地把她傷口一點點揭開:“可是他真的很少告訴我他的行程。就連他有籃球比賽,我都是聽書冉或者你說的,我覺得我已經很寬容了。我可以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但起碼不要讓我變成最後一個。”
“是的,當時我和淩灼就問過他。尤其是淩灼不知道為什麽,對這件事格外上心,總是問總是問。顧嘉裕有一次被問煩了,吓得我和淩灼一動不敢動。”
施煙涵問:“他怎麽解釋的?”
“他說你以前跟他提起過,你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歡吵鬧,更讨厭在人堆裏變成引人注目的一個。你都不知道,那次打校賽回來,就是你來的那一次,他在更衣室嘴角就沒掉下來過。”
她指尖顫了顫。又是類似的原因,她随口一句,他卻很認真地記住了。
“後來學校論壇不是總是有人罵你嗎,我跟你說,這哥們兒但凡有時間都在高強度視監帖子,只要出現你的名字,他立刻舉報處理,嚴重的都收到過律師函。你看到的那些,多半是他在忙還沒來得及弄。”
施煙涵這邊氣壓逐漸低沉,語氣平淡地問:“除了這些呢?有沒有新鮮一點的。”
郁冬野看她情緒不對,開玩笑道:“挑豬肉呢?還新鮮。”
“……”
“你倆分手那次,我不是幫你把那些禮物“偷”出來了嗎,後來你扔到隔壁宿舍樓的垃圾桶裏那箱。”
“記得,我在他家見到了。”
他冷呵一聲,至今都覺得離譜:“那天晚上的雨下得好大,時不時炸一道雷,我們仨——”他頓了一下,有點嫌棄:“那還是我和淩灼長那麽大第一次翻垃圾桶。顧嘉裕跟個瘋子一樣,早不去晚不去,非要下雨了才去,把你送他的東西一件件收回來了。”
“說這個不是道德綁架你,純屬是讓你知道一下這個人幹過什麽離譜事。”他求生欲很強地補充,之後在手機上又讓人送了兩杯酒進來。
“我出國之後,他有怎麽樣嗎?”施煙涵問。
這對于她來說是一段完全空白期,為了治愈自己,她徹底斷絕了他們的關系,聯系方式删掉,減少上網,跟書冉聊天也很自覺避開這個人。
“他啊,也沒怎樣。”郁冬野先淡淡說了一句,見到施煙涵微變的臉色,又緩聲補一句,“就是差點死了。”
“?”
郁冬野看到她震驚的表情,忽然松了一口氣。
“看到你這個表情,我就放心了。你根本不知道當時多少人盼着他死,盯着顧家這塊肥肉虎視眈眈。”
“什麽差點死了?你說清楚。”
“你知道他為什麽現在很少碰酒嗎?也害怕你喝太多。”
她搖頭,手已經不自覺攥住衣服下角,心髒一下一下用力跳動。
“書冉說你有一次喝到酒精中毒,這麽看你倆真的天生一對。你走之後,他喝了很多酒,比我們現在這桌還誇張。”
“之後倒是沒中毒,直接吐血了。鮮紅的,吓死人。送去醫院之後立刻被推進急診處理,看着護士一袋袋血提出來,我和淩灼都以為他要死了。”
“後來呢?”
“後來看着醫生給他上了一個什麽管子壓迫止血,沒止住,推進手術室了。”
聽完,施煙涵沉默了很久,低頭看着自己手上新換的戒指。
“還有戒指。”他幾乎是随機觸發記憶,想到什麽說什麽:“他手上那戒指是你給他打的那一只。之前有人特意研究,說到底什麽寶貝能讓顧嘉裕一戴戴了那麽多年,其實不過是他找人在外面增寬了一圈,外面人說戒指天價,其實滿打滿算幾百塊。”
施煙涵低聲說:“這個我知道。”
“還有一個你肯定不知道——”他一臉視死如歸,就算喝得有點不清醒了,還記着當初的警告,“我是豁出去了才告訴你這個,顧嘉裕知道了沒準會弄死我,到時候你務必幫我說兩句。”
施煙涵:“有那麽誇張嗎?”
郁冬野用力點頭:“就是這麽誇張。”
“行啊,你說吧。”她倒是要聽聽。
“你去英國那一天,有在機場見到顧嘉裕嗎?”
“沒有,那天只有書冉來送我了。”
“沒有就對了。”他苦笑說:“因為這件事,書冉徹底把顧嘉裕惹毛了,之後才有他喝酒差點死了的事。”
“你把他拉黑了,要知道你的情況,顧嘉裕只能聯系書冉。”他默了默,“書冉給了他錯的航班號。”
她微微睜大眼,胸口一口氣上不去,“她……”
“書冉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她怕你見了顧嘉裕就走不了。”
“壞就壞在,那天很巧是顧嘉裕父母火化的日子,也就是這麽巧,殡儀館給的時間跟你那趟航班時間是重合的。”
施煙涵整個人從頭到臉,再到雙手雙腳在一瞬間麻木,動彈不得,每一寸皮膚都像被密密麻麻的針刺着。她不敢相信,不敢向郁冬野确認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郁冬野看着她的眼睛,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她眼角的淚花,低聲抖着聲音:“他連自己爸媽的葬禮都沒參加完。”
他跑去了機場,背負着冷血無情、不孝子孫的罵名,不顧一切地飙車去機場。
結果是,撲了個空。
“他怎麽……怎麽這樣,怎麽會這樣?”施煙涵往後靠着椅背,臉很麻木,眼皮完全失控一直在跳。就連手指也時不時抽動,渾身似乎要脫離神經中樞的管控。
“你們怎麽都不告訴我!”她連生氣都沒辦法硬氣,手因為一直保持着攥拳的姿勢,肌肉麻木地暫時張不開,“書冉也不跟我說,顧嘉裕也不跟我說,如果你不告訴我,你們是不是打算一輩子把我蒙在鼓裏?”
郁冬野咽了下喉,非常為難:“顧嘉裕不讓我們說,尤其是書冉,她後來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渾事,找他道歉,他很平靜地原諒了她,代價是,永遠不要告訴你。”
施煙涵扶着沙發要站起來,腿麻,才邁出一步就往下跌,被郁冬野眼疾手快拽了回來:“你幹什麽去!”
“我要去找他。”
“施施,我今天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去跟他吵架的!”郁冬野怕她這會兒沖出去,死死拽着她不敢放手,“因為你是我很好的朋友,他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不想你們兩個錯過才告訴你的。我不知道顧嘉裕知道之後會怎麽想我,可能這幾年都不會鳥我了,操。”
施煙涵緩了一會兒,還是執意要起身離開,郁冬野拽着,跟她一起站起來。
“我不是去跟他吵架的。”施煙涵受不了自己手上吊着個人形挂件,耐心地解釋。
郁冬野聽後才放心地收了點力氣。
下一秒,施煙涵邊出門邊道:“我想打他!!”
“!!??”
“如果真的喜歡她,你就不會想要用這樣的手段捆住她。”
顧嘉裕別墅裏,顧桐沉着臉已經跟他哥說了一下午的話。
“她根本不喜歡你,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以後也不會喜歡你,你這又是何必呢?”
顧桐生氣地皺眉:“你不是她你怎麽知道!我跟書冉相處了大半年,不算特別了解,但也能感受到一點,我不相信她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書冉從大學開始就說過,不可能談姐弟戀。當時學校裏追她的人不少,比你優秀的也很多,她全都拒絕了。”顧嘉裕有點頭疼,沒想到顧桐第一次這麽嚴肅地跟自己談話,是談情感相關的問題。
“你還這麽年輕,也沒到現在就非要談一個的時候,這樣真的沒必要。”
顧桐找過的所有人都是這樣說的,翻遍大小論壇,書冉微博,所有的結論都告訴他,他不可能。
頭一遭失戀,整個人又消沉又暴躁,此刻對着自己親哥,難免收不住情緒,一時失言:“你有什麽資格評判我!網上不也說你和施煙涵不可能,所有人都在否定你們,你不也一直追着她五六年不放!”
顧嘉裕臉色瞬間變了,開始只是有點無奈,這會兒整個人陰沉得很。
顧桐察覺到,卻只是退縮了一秒鐘,更大的委屈和難過讓他口不擇言:“說我不可能追到書冉,我看你才是不可能的那個!起碼我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傷害她的事,但是你顧嘉裕當初把人磨得又抑郁又自閉的,人都跑出國了——”
顧嘉裕:“夠了!”
劍拔弩張,屋內的氛圍僵持到臨界點。顧桐一下語塞,大氣不敢喘。
門外滴滴幾聲打破沉寂。
“開鎖失敗。”
顧嘉裕走過去看,推開門,整個人愣在原地。
被顧桐激出來的火,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全部收回,聲音有點發抖:“你怎麽來了?”
施煙涵先繞開他走進去,徑直走到顧桐跟前,語氣盡可能冷靜:“跟你哥道歉。”
顧桐眼眶瞬間紅了,偏頭不說話。
“道歉!”施煙涵少有的發怒,語氣嚴肅至極。
顧桐已經冷靜了一點,語氣也緩和,卻不照做:“我不覺得我說錯了。”
顧嘉裕在旁邊,看着突然出現的施煙涵,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片刻後便聽到施煙涵低聲說:“那我這個當事人告訴你,你确實說錯了。道完歉自己回家,過兩天我再和你聊。”
顧桐其實不太樂意道歉,他從小不服管,屬于知道挨打還要試探的那種頑劣性格。但一想到顧嘉裕剛才那個樣子,眼下逃跑的機會只剩這一個,于是光速丢下一句“對不起”便遠遠繞開顧嘉裕出了門。
人走了,屋內徹底安靜下來。
顧嘉裕不敢說話,也不敢上前。
等了很久很久,見施煙涵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他走過去,低聲問:“你怎麽來了?”
施煙涵強壓着火,笑着反問:“要不,你自己猜一猜呢?”
作者有話說:
這章寫得很壓抑,太難受了。因為兩個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會格外的虐。
受不了了,找個地方哭一下(不是)
最虐的地方已經過了,後面請你們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