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終于會說話（已修）
原本言若寧覺得既然他都知道了，彼此也互相傷害過了，此事就應該這樣揭過，可沒想到次日吃早飯的時候，那串小葉紫檀男人竟然給帶上了。
他的手腕向來都只帶手表的，現在帶上小葉紫檀，感覺怪怪的，有點不倫不類的樣子。
而小家夥似乎非常喜歡，坐在他懷裏一直在把玩着那東西。
“別玩這個。”褚澤霖輕輕轉動着手腕，低頭溫柔哄孩子，“這個不僅不值錢，做工還粗糙，小心劃傷你的手。”
言若寧：……
你還不如直接說我呢。
男人又繼續道：“等爸爸拿黑卡給你買個真的，你喜歡多少就買多少。”
小家夥擡着小腦袋看過來，張着小嘴露出小小白牙，奶聲奶氣強調：“麻麻也要。”
褚澤霖頭也不擡地應着：“咱們買得多就有會贈品，到時候你想送誰就送誰。”
聲音漫不經心的，好似帶着一點點的嘲諷，言若寧感受他此時深深的歧視，她低着頭，拼命地趴着碗裏的早餐，最後心裏罵罵咧咧先男人一步出了門。
到了公司，剛喘口氣，季舒曼那邊就發了信息過來。
季舒曼：【你好，言小姐，請問您這邊什麽時候開始準備打版呢？】
言若寧翻了個白眼，心想着要不是您這位大小姐前幾天來來回回地駁我的稿後又挑回了原版，現在早就在打了。
她想了會，給女人回信息：【在準備，但輔料還沒回齊，需要等一等。】
季舒曼：【好的，這次的禮服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希望出現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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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言若寧覺得怪異，好像季舒曼就肯定了這款禮服會出問題一樣。
她想了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後，慢慢關掉了對話的頁面，拿着稿子和備料單去了版房。
在版房忙了一天，下班時候，裴明宇給她發信息，讓她別忘了明天過來醫院做催眠。
原本累了一天，一記起這事言若寧就精神百倍。
不管明天是什麽結果，總之也算是新一輪治療的開始，她就不信了，自己這麽積極配合，難道會一直啞巴下去？
懷着愉悅的心情，她回了家，吃完飯後，褚澤霖回來了。
言若寧有點郁悶，最近這兩天狗男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回家，搞得她都覺得他的人設有點崩了。
他不需要去發展劇情嗎？季舒曼的女主光環呢？怎麽這麽不給力？
男人闊步走來，言若寧睇到他手腕上還帶着那一串東西，生怕他又要說什麽贈品之類的話，她趕緊拉着孩子回了房間。
看到她把門反鎖，小家夥瞪大了眼，手指着門嘟嘟嘴道：“麻麻，不要關門，爸爸……爸爸外面。”
言若寧自然明白他什麽意思，就是叫她不要關門，褚澤霖還沒有回房呢。
看着小家夥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透着一點焦急，她笑了笑，指尖在手機上輕輕按了按。
——“爸爸今晚還要加班，我們先睡。”
小家夥看了一下門，點點頭，“爸爸好辛苦好可憐哦，要對爸爸好一點。”
小粉團奶音軟糯，好像從他嘴裏說出來的爸爸真的就有那麽辛苦那麽可憐一樣。
言若寧輕笑，褚澤霖辛苦嗎？
應該是辛苦的，最近兩年褚家一直在開拓國外市場，他三天兩頭的就出差，之前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可憐嗎？可憐個鬼！
在書中，他可是男主，跟原主離婚後他很快就跟季舒曼走到一起了，而至于小家夥，有了後媽慢慢地就有了後爹了，而至于原主，那下場也就顯而易見了。
所以誰最可憐，當然是原主跟孩子啊。
但是現在，她跟褚澤霖關系沒那麽差，孩子也還小，什麽都不懂，在他眼裏自然也不知道這些了。
言若寧笑了笑，捏了下孩子的小臉蛋，抱他去洗澡睡覺。
第二天還要去醫院，一早起來後，言若寧就把孩子交給育兒嫂，吃着早飯的時候，她看到男人慢悠悠從樓梯上走下來。
言若寧看到他，準備起身先行一步，男人卻忽然問道：“你今天要去醫院？”
言若寧點點頭。
褚澤霖走近桌邊，看着她吃得差不多的早飯，微微揚眉，“等着，我一會跟你一起去。”
言若寧微微瞠目，他竟然要跟她去醫院？
不是吧？他要是跟着一起去，要是一會做催眠的時候，她要是不小心把自己的秘密不小心說出來怎麽辦？
很快，她搖搖頭，笑着拿出手機來打字。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看着她忙着拒絕的樣子，褚澤霖臉色一黑，聲音凜然：“你以為我想去？”
他原本好好的臉色說變就變了，就跟六月的天一樣，言若寧心裏罵罵咧咧，不想去就不要去呀，誰稀罕呢，你去還打擾我跟帥哥聊天呢。
正想着，男人輕咳了聲，冷着臉道：“是奶奶一定要我去。”
言若寧微微蹙眉，老太太？
看到她似乎不太相信的模樣，褚澤霖臉色拉了下來，“你要是不信直接發個信息問媽。”
言若寧回神，心裏哦了聲，老太太很疼原主，也知道她今天要去醫院，也有可能真的是她要男人一起去的，便想想就算了。
她沒再拒絕，等他吃完早飯，坐着他的車一起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五樓心理科室看病的人并不多，他們之前早早就預約了裴明宇的號，所以不需要排隊。
兩人進到診室，裴明宇早就到了，看到褚澤霖今天突然跟着一起來，裴明宇倏地一笑，“褚先生今天怎麽跟着來了？”
褚澤霖面無表情看着他，“聽說你們今天要換個方式治療，我過來看看，不行嗎？”
“當然行。”裴明宇眼角堆砌，“只是非常驚訝您今天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陪言小姐過來。”
褚澤霖淡淡瞥了他一眼，轉了個話題，“她情況怎麽樣？”
裴明宇看了言若寧一眼，“跟之前檢查一樣，沒什麽大進展，她的癔症性失語主是需要采取心理疏導來治療，我除了給她進行心理輔導之外，也希望你們當家人的能多陪伴多傾聽多理解她來達到心理疏導的效果。”
褚澤霖知道這醫生是在指責他沒有盡到家人的責任，但他也不否認，只淡淡地嗯了聲，“那現在就開始吧。”
裴明宇很快應了他的話，“好，但催眠不方便外人在，您到外邊等着吧。”
褚澤霖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人，上前伸着手，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別慌，我在休息室等你。”
他的掌心炙熱，那溫度隔着薄衣傳來，把言若寧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然後皮笑肉不笑地朝男人揮手再見。
褚澤霖轉身出了診室轉去了休息室裏，他剛在沙發上落座，高彥明的電話打進來，電話那頭高彥明道：“褚總，我去警察那兒問了，但那裏的監控就是個擺設，那場火把電路也燒了，什麽畫面也沒有。”
褚澤霖也預想到這種結果，當時那邊只不過是一個小的農家莊園，能裝監控就不錯了，“還有什麽發現？”
高彥明又道：“現場的幾個人都說沒看到你是怎麽被救出來的，但确實先是看到季舒曼跟你呆一塊了，但那時候你們已經在火場外面了。”
褚澤霖微微蹙眉，“你的意思就是說季舒曼沒騙我？是她救了我？”
電話那頭高彥明嗯了聲，“應該是這樣的，不過，你猜我還看到了什麽？”
褚澤霖扯了下領帶，身子慢慢往後靠着沙發，“有話就說，別賣關子。”
高彥明這下也不皮了，直接道：“後來他們給了我受傷的人員名單，我發現了言小姐。”
褚澤霖聽着他聲音有些詫異，“言若寧？”
電話那邊高彥明又嗯了聲，“對，就是老板娘，我問了一下農莊老板，那老板說她當時應該在那兒打工，但因為那場火也受了傷，後來應該還住院了一段時間。”
褚澤霖下意識回頭，看向診室，“你确定說的就是跟我領證的言若寧？”
高彥明身為褚澤霖的助理，老板的事他都知道的，其實也有點疑惑，按言若寧對老板以前死纏爛打這種情況，這麽大個事她應該會提起的，但是他從來沒聽褚澤霖提過，“是的，就是太太，你那時候在農場裏沒有印象見過她嗎？”
“沒有。”褚澤霖沉道，幾年前的事情他沒什麽印象，就算跟言若寧見過也早忘了，若不是季家那小子酒後說漏嘴，他不會提起那個農莊，也不會質疑當初救他的人不是季舒曼。
高彥明沉吟了一會才哦了聲，“要不你回頭問問她對當初的事有沒有印象？或者她會認識那個把你從後場裏救出來的人。”
褚澤霖目光幽深盯着門口，而後嗯了聲就挂了電話。
如果當時言若寧也在那場火裏，那她多少多少應該會跟自己提起，可他從來沒聽言若寧提起過什麽火災的事，好像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他起身往診室走，門依舊關着，他微微傾身将耳貼着門，可是房間隔音很好，他什麽也聽不到。
而房間裏面，言若寧正躺在柔軟的椅子裏，面前是裴明宇修長的手拿着靈擺在搖動，耳邊是他低如琴聲的嗓音。
“深吸一口氣，慢慢呼氣，讓身體放松……”
“持續深呼吸，看着靈擺随它擺動，你會覺得自己很困很困，眼皮也很沉，很沉……”
“從現在起，你是你自己，不是誰的妻子，也不是誰的媽媽，抛開了一切包袱，不再擔心生活中瑣碎的事……”
“你感覺很輕松很快樂，好像坐在柔軟的雲朵裏，去到你感覺最開心最記憶深刻的地方……”
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帶着騷動人心的蠱惑，讓言若寧的思緒，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節奏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呼吸漸重，似乎覺得身子越來越熱，就好像掉進了火爐裏。
忽然的，她後背的衣服瞬間冒起一大片火苗，很快地，火苗肆無忌憚地張着它的爪牙，慢慢吞噬着她……
濃煙滾滾，熏得她透不過氣來！
火苗燒着她，好燙，好痛！
肌膚傳來火辣辣的刺痛讓人忍無可忍，她張着嘴，那一聲“好痛”也情不自禁地從嘴裏發出來……
她猛然睜着眼，大口地喘着氣，胸口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
“言若寧！”
一只手立馬伸過來握緊她的手，低低安慰：“放輕松，現在只是在催眠，沒有火，什麽都沒有……”
言若寧喘着氣，視線慢慢回籠，心胸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火，有火，好大的火……”
她聲音沙啞，哆嗦着身子，驚恐地看着眼前的人，在講述剛才自己看到的情況。
裴明宇緊緊握住她的手，盯着她濕透了的發際，忽地一笑，“你說什麽？”
言若寧吞了吞口水，試圖問他為什麽明明是催眠卻會有這麽恐怖的場景，下一瞬間她立馬愣住了。
她看着裴明宇，對方也在看着她。
他桃花眼眨了眨，“看到了什麽？”
裴明宇做了這麽多次催眠，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患者進入催眠狀态後，突然變得十分不安，沒多久就脫離了掌控。
他原本是想直接把她喚醒，等下次再做，卻沒想到她先一步從催眠裏驚醒了，而且還說了話！
言若寧平息了呼吸，眸光不可思議盯着男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微微張唇，“裴，醫生？”
許是太久沒有開口了，她這一叫，喉嚨突然發癢，随後拼命地咳了起來。
裴明宇很快起身，給她倒了杯水。
言若寧一口喝盡，咬了咬唇，再開口：“我，能說話了？”
她的聲音沙啞，有點像男人的，聽起來并不好聽，可裴明宇現在覺得她的聲音猶如清泉。
其實這個病真不是很難治，只是她一直在抗拒，她要是再不開口說話，他的招牌都快要被她砸了。
他笑了笑，點點頭，“是，你能開口說話了。”
興是不敢相信，言若寧一時間愣住了，她懵得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進入了那個催眠場景，那裏全是火，燒得她好疼，她想喊，非常想喊，然後那些話情不自禁地沖破了喉嚨。
但現在那些什麽場景都不重要了，重要是，剛才她開口說話了，當了幾年的啞巴，她終于能開口了！
言若寧喜極而泣，激動得又要說不出話來。
“別激動。”裴明宇适時安慰她，然後打開了音樂，“放輕松點，你已經會說話了。”
言若寧按住自己的胸口，慢慢将急速的心跳壓了下去。
是的，不能激動，萬一一會激動過頭了，又啞了，那才真的完了。
她深提了一口氣後，看着裴明宇慢慢道：“我，現在，要打電話。”
打電話給老太太，打電話給她的兒子，打電話給李正媛，把今天的好事都告訴他們。
“我的手機呢？”她胡亂找了一會，沒看到自己的包，“我放包裏的。”
催眠的時候不能被幹擾，所以所有的東西都放在診室外面的休息室裏，裴明宇眉宇輕挑，“褚澤霖幫你拿着，他在外面。”
言若寧直接從軟椅裏起身，沖到診室門口開了門。
門口外，男人手裏提着包，一臉的鬼祟。
還沒等她說話，褚澤霖遞了手機過來，“你的手機一直在響，不知道什麽情況。”
男人臉色晦暗不明，若寧心情好，看着他忽然覺得他也沒以前那麽讨厭了，她笑了笑，很快拿着包把手機拿出來。
一看號碼，是顧瑜打過來的。
要是按照以前，言若寧會直接掐斷電話然後給顧瑜回信息，但是現在她已經會說話了，不需要這麽麻煩！
她按了接通，把手機往耳邊一放，那一聲喂還沒說出來，那頭就急匆匆道：
“言若寧，你在哪？”
“立刻給我回公司！”
言若寧啊了一聲，又聽顧瑜那邊厲聲道：“你給季舒曼的設計稿是不是抄襲了別人的？現在人家找上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