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好像活在一本書裏
言若寧腦子瞬間空白, 耳朵也嗡了聲，房間的抽屜裏放的不僅僅是他們的離婚協議，還有他們之前的婚前協議, 那婚前協議裏面寫着在老太太之後他們可以立馬就離婚的條款。
老太太最近身子才剛剛好轉, 現在看到他們兩個一心想着等她歸西後離婚，那不是氣得要吐血？
她身子一個激靈, 立馬就挂了電話, 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跟李正媛道：“你幫我跟顧瑜請個假，我得回家一趟。”
李正媛見她一臉慘色, 忙問什麽情況，她也來不及解釋，只說家裏有事就馬上拿着包往地下車庫走, 然後看到男人正坐在車裏等她。
都已經這時候了，言若寧也不會在意跟男人同車會不會暴露他們之間關系了, 她上了副駕駛, 開口就問：“奶奶怎麽樣了？”
褚澤霖薄唇緊抿, 修長的手指緊緊握着方向盤, 緩了片刻後道：“聽阿姨說暈過去了，現在應該沒事，有醫生在。”
說完, 腳下猛地踩着油門離開了車庫。
這已經是老太太第二次暈倒了, 這情況非常不好, 言若寧現在後悔死了，早知道這樣, 她就不應該把那份離婚協議放在家裏, “是我, 我太不小心了, 我應該把那個東西拿到辦公室的，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我也沒想到她會去咱們的房間。”
褚澤霖餘光微轉，看到她臉上很是奧惱，便安慰：“你不用太擔心，我剛才已經跟醫生了解過，奶奶現在身體情況還算穩定，等會我們到家，你不用說什麽，我來說就好。”
言若寧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也算了解老太太的性子，要是男人全扛下了所有問題，那他一定會被罵個狗血淋頭的。
若換作以前也就罷了，畢竟原主不想離婚，男人挨罵是應該的，但現在是她想離婚，讓他一個人扛下所有的事，好像有點怪怪的。
最重要的是還不知道老太太什麽意思，如果因為他們的離婚而導致她身體每況日下，那她一定會後悔的。
見她一直不說話，褚澤霖就當她同意了，又道：“奶奶知道了也好，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跟她說離婚的事，這樣也不用拖很久。”
言若寧聽着這話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好像有點不太痛快，以前男人還說擔心奶奶身體所以再不喜歡她也不會離婚，可現在聽着他這話，怎麽感覺比她還迫不及待似的。
狗男人！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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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對她那麽好還以為他良心發現了呢，其實就是裝的！
心裏正惱着，只聽一陣長長刺耳的汽笛聲響起，她擡眼，就看到對面一輛車朝她這邊撞上來，而男人猛然朝邊左邊打了方向盤，巨大的慣性沖擊讓言若寧身子狠狠地往中間撞了過去。
她感覺撞得骨頭都要碎了，剛張口想要罵人，男人急促的聲音就沖着她道：“抓緊，又撞上來。”
言若寧聞言再次擡着眸，便又看到那輛車又朝他們車子不要命地撞了上來，她的腦袋狠狠地撞了，伴着脹痛，她眼前一片模糊，暈乎乎的，什麽也看不清。
言若寧腦袋好痛好痛，可卻怎麽也睜不開眼，耳邊也響起嘈雜聲和救護車的警笛聲，這一感覺，她突然覺得好熟悉，熟悉到她腦海意識迷迷糊糊地浮現一些似曾相似的畫面。
亂嘈嘈的人聲腳步聲，一陣又一陣的救護車的警笛聲，以及身處火海的時的濃煙滾滾，就好像掉進了火爐裏。
那濃煙滾滾，熏得她透不過氣來，那火爐裏很快也冒起一大片火苗，肆無忌憚地吞噬着她，而後，她那僅有的一點點意識在滾滾濃煙裏慢慢消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言若寧腦子又痛了起來，她緊緊擰着眉，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才把眼皮給撩開，頂上明亮的光線太刺眼了，她睜了半天才看清楚自己在哪裏。
雪白的牆，什麽都是白的，她出車禍了，正在病床上。
外面的天好像是黑了，病房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而她腦袋裏的閘口似乎破了，那奔騰的記憶倏然湧入，那些似曾相似的畫面，熟悉又真實的感覺一點一點地沖擊着她，特別是那種身處火爐裏的焦灼感，她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這一瞬間，她似乎什麽都想起來了。
第一次去褚家，她便遇到了讓心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男人，在農家樂的火海裏，她把那個男人拽了出來，可沒想到她摔倒了，對這件事沒了記憶，讓季舒蔓有了趁人之危。
再後來，她出院就跟着媽媽去了褚家，住在褚家，再到媽媽去世，她一直跟着老太太，直到現在。
沒有什麽原主，也沒有什麽記憶是不屬于她的，火海救人的真的，下藥也是真的，婚前協議都是真的，她就是原主，也是言若寧。
她好像活在一本書裏，書裏，褚澤霖是男主，而女主是季舒曼，她只不過是個炮灰前妻！
言若寧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的記憶竟然出現了錯亂，一度認為自己只是個穿書的，難怪當初那天醒來之後她堅決要離婚，也難怪裴明宇給她做催眠的時候會感覺自己在火場裏。
這份記憶來勢兇猛，沖得言若寧頭疼欲裂，而後門口“哐”的一聲響動，她擡眼看過去，便見老太太跟阿姨，還有一個奶乎乎的小家夥站在那兒。
老太太坐在輪椅裏，眼眶泛紅，看着很憔悴，小家夥圓溜溜的大眼睛也是紅的，阿姨手裏提着的東西掉在地上。
老太太看到床上的突然醒了，愣了一會，而後有些渾濁的眼瞬間就亮了，轉頭就對阿姨道：“快，按鈴，叫醫生。”
見阿姨從善如流，她轉頭就看着言若寧，自己推着輪椅朝床邊走過去，眼睛裏蓄滿了淚意，滄桑的聲音也透着沙啞和哭腔：“總算醒了一個……”
而一邊的小家夥一下就朝她抱過去，小奶音透着點哭腔，“麻麻！你終于醒了，你不用死了，寶寶還有麻麻！”
言若寧被他這一碰，腦袋又疼得龇牙咧嘴起來，“寶寶乖……媽媽，沒事。”
見她能說話，老太太這會兒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松了一大半，趕緊把小家夥拽了回來，“寶寶乖，媽媽現在受傷了，咱別碰到她。”
說完，她伸手抹了一下眼，看着言若寧笑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哪裏還疼？”
見她如此神色，言若寧忍着腦袋的脹痛，微微張了張嘴，看着老太太擠了出了一絲笑意：“奶奶，我沒事……就是頭疼。”
她的話落，阿姨也忙看着老太太道：“老太太，你看吧，我就說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阿姨也看着言若寧，“少奶奶，你不知道你們暈睡的大半天裏，可把老太太急壞了，差點又暈了過去，好在你們福大命大，現在總算醒了一個。”
她這麽一說，言若寧便記起來，跟她一起出車禍的還有褚澤霖。
回想車禍的瞬間，她腦子一陣陣的痛，很快的，她左右看了看，沒看到男人在病房裏，臉色瞬間一變，看着老太太問：“奶奶，澤霖呢？他怎麽樣了？”
提到孫子，老太太眼淚差點就要掉了下來，可她還強忍着淚意，想開口時，小家夥卻搶了先，“爸爸還在睡大覺，沒有醒。”
老太太的緊緊咬着唇沒說話，阿姨忙道：“少爺也沒啥大事，就是還沒醒，醫生說他的情況比你嚴重一些，可能還要兩三天才醒來，有太太在那邊看着他。”
這下，老太太的眼淚崩不住了，直接哭了起來，“都怪我，要不是我打電話讓你們回家，就沒有這些事，你們兩個也不會進醫院。”
言若寧雖然被撞得頭昏腦脹，可也還記得出事之前的事，因為那份離婚協議，他們被老太太叫回家，所以路上發生了車禍。
可是車禍似乎應該是人為的，他們受到了兩次撞擊，一次比一次不要命，好像都是沖她來的。
她看着老太太，微微張了唇，“奶奶，這事不怪你，是我們錯了，要不是那個協議你也不會生氣，車禍最多也是意外。”
提到這次的車禍，老太太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阿姨忙道：“少奶奶，這次的車禍可不是意外，是季舒蔓啊。”
車禍确實不是意外，他們從監控中可以看得出來，季舒蔓第一次撞擊不成功，調頭又朝他們撞了上來，褚澤霖為了躲避她和避讓人群，将車子撞進了綠化帶裏，要不是交警趕來，這會兒他們三個都沒命了。
老太太提了口氣，冷聲道：“是，根本不是意外，是季舒蔓！”
言若寧直接愣住了，“竟然是她？怎麽會這樣？”
老太太當然知道為什麽是季舒蔓，她冷笑了聲，“季家骨子就是不正，季舒蔓也是季家的人，她能有什麽好心，早年對褚家使陰招，到了現在，季舒蔓得不到的人竟然想毀掉，甚至還牽連無辜的你。”
言若寧不知道季舒蔓是不是想毀了褚澤霖，但她現在是男人的妻子，在季舒蔓眼裏，她就不無辜，“她人呢？”
說到這個，老太太心情就好點了，又冷笑了聲，“她現在在icu躺着，總算是老天有眼。”
如果不是男人反應快，現在就是他們兩個躺在icu裏了，言若寧心裏也恨季舒曼，所以對她同情不起來，“她自作自受。”
但老太太越想越是氣，“當初如果不是季家騙了我們，褚家也不會一直扶持他們到現在，結果誰知道，那救命恩情也是假的，碰到他們家，也是我們褚家的劫！”
言若寧微微提了口氣，看樣子老太太不知道農家樂火場救人的事，那她暫時也不打算說了，只是她沒想到季舒蔓對褚澤霖的感情會因愛生恨，這簡直離譜。
正想着，又聽到老太太冷道：“不過你不用擔心，後面的事情咱們公司的法務會跟交警交涉，你安心養病，奶奶決對不會讓你們白白挨這一遭的。”
她似乎在強忍着怒火，言若寧能感受得出來，她現在頭很疼，也沒什麽心思去顧着季舒蔓了，只點頭道：“知道了，奶奶。”
小家夥看着媽媽老是皺眉，心裏也難過，小手摸了摸媽媽的手道：“麻麻不要說話了，媽媽會頭疼的。”
老太太似乎也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只笑了笑，揉着小家夥的腦袋笑道：“好好，咱們讓媽媽好好休息。”
她的話音剛落，幾個醫生便進了病房，老太太趕緊讓阿姨抱着孩子往一邊走，讓醫生給她做檢查。
言若寧也想知道，這次受了傷，她腦袋裏的血塊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