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
,若不是無極散人預先授予聞覺一式[唯·心·破·情],毀去某魔心無邊,某又怎會被逼引退?”天縱橫淡然說道。然而,其中争鬥的危亂過程,恐非幾語便可帶過的。
天縱橫的言語,慢慢地掀開武林層層網疊、許許多多的不傳秘辛。
除了,夢幽音不甚清楚武林傳事外,其餘四人都為其每一語、每一句的說密,驚疑着。
[元尊]竟授招于[神僧]?這可屬實?!………
“四大宗師中,無極散人是唯一的女子,亦是唯一有資格與某一戰的人。恐怕天下間,也只有她才能讓某傷驚于武道的無盡無邊吧…”天縱橫坦率說着。
什麽???
“師尊是女子?”鐵毅與雲飄卻腦際齊地轟聲雷鳴。他們終于承認了。
夢殇情與月心瞳的兩雙美眸,更綻滿訝異。[鐵·雲]果真是“元尊無極”的徒弟?但他們又何以像是全不知其師為女子似的?散人散人,不就是表明了[元尊]的女性身分嗎?………古怪至極!
天縱橫清眸一掃,已然了明。“看來,你們師徒間,還有不少糾纏?否則,何以連師父是女性,都不得知?更何況,端聞無極散人之散人,亦該可推斷你們師父為女子身才是啊?
嗯…莫非,啊………你們是當時那兩對………哼嗯…有意思………”天縱橫頓了頓,随即抽離原本的細碎低語,道:“無極散人若不是女子,她又怎能勘出我的情意?無極散人若不是四大宗師,她又怎能依時依情創招,使我的魔天世界,出現一縷縫隙?無極散人若不是無極散人,又怎能授法給聞覺,藉機破去我的魔功?”
情意?月心瞳腦裏,閃過方才葉太濤所言的。天縱橫與宇淩心真是………剛聽到這些話時,本不覺得什麽。但如今思來,她心中卻不禁泛開陣陣惡潮。兩個男人?月心瞳很自然地搖搖頭。如果,雲飄和別的男人?………呸呸呸!怎麽可能嘛!
鐵毅、雲飄則是疑團滿腹。為什麽,師父刻意地隐瞞她是女子身的事?為什麽,師父不準他們洩露他們是[元尊]之徒?他們是否與師父有之外的關系?還有,什麽是當時的那兩對?………
這時,雲飄已漸漸的肯定了,他曾經見過[魔]!曾經!是的,曾經!他一定見過[魔]!在過往的歲月裏,他一定見過!一·定!………雲飄愈來愈能肯定。但他卻還是說不出是什麽時候的事。他只是能肯定他見過。其餘的,卻還在霧團之中。
夢殇情則十分訝嘆于無極散人以情破功的無上法慧。
道中非無情,而是情在道裏,自然如一,有無俱成。
道是情,情是道,道非情,情非道。
萬有皆唯有,萬情皆唯情,萬空皆唯空。
情可以是道有,也可以是道破,自然亦可以是道無。
而,不論道之有、道之破,或道之無,都是“道”!
三大宗師交鋒的實際情況,不得而知。或許,[魔]雖因[神僧]禪寂修為與[元尊]巧思妙意,而情空破魔,以致于被迫埋跡匿隐武林。然而,同時的,天縱橫必然也因為兩大高手的聯合壓制,刺激了他原有的格局,而有所突破,再超越層次與境界,因敗而功成,反以魔入道,化為如今道魔一“道”的他──縱橫千古萬秋的真[魔]!
夢幽音迷惘于[魔]的平淡氣息。她的感覺,十分敏銳。然而,她卻難以感受,[魔]所該有的驚天濤力。她只感覺到,眼前俊雅的中年男子,相當的平凡。但夢殇情等四人所驚懼的[魔],又豈會平凡?………夢幽音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魔]的驟烈矛盾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旋流于所有與他對峙的人的心腦。
天縱橫突然一擺手,臉龐上滿滿的苦澀,話鋒又轉:“[俠]與[魔]的恩怨情仇,某自會解決。若然,你們之中有人見得到他,替某轉告一聲,桓一心就快找上宇淩心。”天縱橫說完便走,舉步即跨了出去。
桓一心?是誰?是[魔]天縱橫的本名?………天縱橫說走就走,衆人還是滿腹疑團之際,[魔]卻已行到幾百公尺外。好快的身法!完全不着痕跡!極度完全完美完生的身法!
[魔]啊[魔]!──總之,[魔]已離去。
同時,留下許多未解的謎團。
五人楞楞望着[魔]離去的方向;心中都若有所思。
月心瞳開口就問:“你們真是[元尊]之徒?”
鐵、雲兩人對看一眼,自是不好再有隐瞞。
于是,由雲飄回答道:“是的!”
“[元尊]無極散人是女子?”
“這雲某人呃──其實并不清楚。”雲飄老實回答。
月心瞳盯住鐵毅。
鐵毅搖頭,“鐵某也看不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你們怎地連師父是男是女,都、都──搞不清?”月心瞳說。
鐵毅、雲飄只有苦笑。他們的确無話可說。
因為,他們還真是搞不清師父,怎會是女人?
難道,師父平日的模樣,竟都是做過僞飾的?
夢殇情驀然道:“男男女女,女女男男,又何須過于在意?只要,她或他仍是兩位所摯愛的師尊就夠了。”
夢殇情一語點在問題本質。
月心瞳嘴嘟了嘟,不再追問。
鐵毅、雲飄對望,彼此為自己也為對方肯定,師父仍是師父這一确切的事·實。
這樣就夠了。的确如夢殇情所言,這一點能肯定,就夠了。的确就夠了!
“沒想到[魔]就這樣走了?”月心瞳嚷着。
雲飄哂道:“難道,你真希望他留下來和我們交手?”
“你不希望?”
雲飄不說話。他明白她的意思。就他們的理智而言,以他們現在的狀況,與[魔]一戰,是一件十分愚魯的事。完全沒那個必要性!因為,[魔]與他們的差距太大。真的是太大的差距!結果定然是,他們必敗──必·敗!
然而,于他們的感受來說,[魔]就像一座始終要突破、攀升的高聳而獨妙的絕崖。他們又忍不住想要挑·戰!因為有挑戰,才具備超越的可能。對他們這等級數已幾是人間強者的高手來說,很難得有武道的再突破、再飛升。
而[魔]絕對是一個提升的好機會!
因為,他太強。
遇強,則強!
他們只要能熬過[魔]的攻擊,他們就能獲得全面性的武藝拔飛。當然,前提是他們的聯手,必須能擋得下[魔]的攻擊。而他們能嗎?──想到這一點,四人只有苦笑。
連淡逸如仙的夢殇情,亦一起苦笑起來。
四人互看幾眼後,各自于對方眸底,掘出笑意,不由齊地發笑。
夢幽音雖不明白,《俠帖》四大高手的笑,是什麽樣的性質的笑,但她卻也笑了。她笑,生存的笑。她為他們的生命依舊存在,而笑。
歡欣而愉悅的笑!
曦色全面降臨。
一縷縷光暈透天而下,世界在笑聲裏,披露全象。
五人齊齊擡頭望向,天際涵撫一切的光輝燦絢。
破開山幕與暗魔的烈射日照,瞬息間,流滿整片天空。
一夜逝。
一日生。
五人的心臆,塞滿着對天地無邊幻化的曼妙感動。
片刻後──
夢殇情抹去镂于心口裏的悸動,靜然道:“【炫岚堡】事已了,亦到殇情該離去的時刻。”
四人不語地看着夢殇情。
雲飄為夢殇情不沾人間煙火的超脫風範,而心折、不舍。
月心瞳則是依戀着她夢姊姊的千秋風華。
夢幽音與夢殇情最是相親,兩行清淚,緩緩沾濕秀頰。
鐵毅卻是沒有表情。因為,他太清楚,她的行事風格。她一定會走!
來是偶然,去是必然。
緣在,人來;緣滅,人去。
這之間看似無情,實為自然的生命定則。那正是夢殇情為道唯一的守心自律。
夢殇情輕輕的拈去,夢幽音的淚。她柔聲道:“幽音,不用傷心。生死別離,一直是很自然的事。不用太過憂懷,好嗎?”
夢幽音點點頭,用手勢表達,“我只是現在凄然而已。幽音只是享受着現在。幽音只是想于每一個當下,活·着·每·一·個·當·下·的·自·己。”夢幽音比出全不符她年紀的超然思想。
夢殇情沒有譯出夢幽音的話。她溫然一笑後,對着夢幽音道:“你悟性奇高!将來成就,或者不在殇情之下。活·于·每·一·個·當·下,正是道·的·開·始。很棒的點悟!記住了,五年之後,與鐵毅鐵大哥來一趟‘幽然谷’,好嗎?”
夢幽音堅決地點點頭。
“好!那麽,世間所有,亦就不在、不再于殇情的心界內了。殇情走了,諸位珍重!”
夢殇情向四人點點頭,飄然離去。
鐵毅的心,一陣攪動。她真的走了。她真的還是走了!她真的如雲如岚般氤氲而去,不帶任何一絲人間情念的走。她終于還是走了!唉…他黯然。鐵一樣的黯然、山一樣的黯然、影一樣的黯然──
情·字·唯·一·啊!
目送夢殇情離去後,四人對看了一眼,亦離開【炫岚堡】。
于是,這一夜,成了最令人绮想翩翩的一頁傳奇。
一頁絕·對的傳·奇!
一頁關于[鐵·雲]、“香”、“幽”、[魔]、[俠]、[四妖]、[夜枭]等強者傳奇!
不朽之傳奇!
【後記】。走出寂靜,邁入喧嘩
是這麽樣的吧…我想。人是不是總有那麽樣的一個時刻,得去“放棄”抑或“犧牲”掉自己的某些部份,以之“換取”某些更現實層面的利益存在──會有這麽樣的時刻嗎?………我──以創作為追求“存在”之契機的我,是否也到了這樣的一個時刻?………
《天涯》的唯我、任真,面對着市場的考驗,以致于“某種真”似乎難以避免的從我體內潰落着。那樣的崩零之失,凄凄然的盤旋于心頭。模·糊·的·哀·恸。像是悼念着逝去的青春狂少。這就是“人生”嗎?………或者那就是“生命之必須”吧…
關于《鐵雲》,我該如何去定位之?已經有了《孤獨》、《天涯》的我,該賦予《鐵雲》怎樣的新的路徑與風貌?第三個系列作品,我如何能夠擺脫《天涯》的強厲文學性質,與及《孤獨》關乎生命某種歷程的記錄和探索──而再度站上某個原點?!………我如何做?如何走?如何飛?………如果《鐵雲》要成為一個系列──《鐵雲》的話,它該有怎樣的風華與及風采?………《孤獨人》第二部【風火篇】的序言,筆者提到夢的飛航。那麽,《鐵雲》是否也能同樣擁有飛的可能性以及必然性?………疑問符號般的活躍于心腦之間。
在出版公司所謂“沒有前例”這個大原則下,要與之達成一定的共識,是相當困難的。
或者,自己需以“不傷害自己”為前提罷。然而,利益和理想的轇轕,像是孿生體于初生之際的相互分裂。是這樣的嗎?………“現實”以無可匹擋的姿式與及霾影撲落我來。我似乎只有預備着墜落和沉淪。無可言谕的流逝。………在修訂《鐵雲》的時候,我不禁這麽想着。
于是,我被迫走出寂靜。
于是,我必須邁入喧嘩。
然而,即使陷入再怎麽樣的喧嘩,我都會希望自己心的某個角落,依然保有一片寂靜。
宛若淨土的寂靜。那是個人式的隐密之源。誰也不能踐踏的聖域。或者是由于青春狂少吧…
所以至少還想掌握住自己。
所以,我決意《鐵雲》化為一個江湖。
一個關于愛戀和武俠的江湖。
戀戀之《鐵雲》江湖!!!
89/5/23、25、89/7/3
二訂寫成于88,7,18(日);殘軀、廢念、無力之日也三更改起于89,4,20(四);與《孤獨人》第二部【風火篇】同為之也定稿畢于89,5,25(四);淩晨之際,蒙然而似醒;異怪一意起而易前五章名于89,5,27(六);《俠魔戀》書寫順利;再定《戀之歌》與魔豆印出之稿同校畢于89,7,3(一);果真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