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回來!朱──文──國!”呆了片刻後,朱嬌玫嘶喊。
朱文國從門外急竄進來,“臭婆娘!”一巴掌登時甩過去。
朱嬌玫被那一掌掴得飛起,斜斜抛往宇天伶那俱呈幽藍色調的寝床去。
“叫什麽!”朱文國氣極敗壞的說,“你想找人來麽?沒這便宜事!該死的!”
朱嬌玫整個人癱于幽香四溢的床被之間,猶是動彈不得。淚大顆大顆的迸裂着。
朱文國兩眼赤紅,一步步,趨近朱嬌玫,“喲…娘子,怎地哭得如此傷心?”
朱嬌玫仰躺着,上半軀往右邊翻扭。臉目埋于那頭烏黑長發中。
朱文國倚了過去,左手食、中指并出,點往朱嬌玫的“癱穴”。
“癱穴”,顧名思義,即是一經使勁戳着,将會導致渾身麻痹、宛若沒有骨頭似的人體制點。這即是所謂“點穴”功夫。朱文國使的還算是普通手法,只是些入門技罷了。真正所謂的“點穴”手法,其實還細分為“制穴”、“針穴”、“奔穴”、“截穴”、“殺穴”、“兵穴”、“斷穴”、“迷穴”、“走穴”、………等等,光是手法便有有着許多種類。只是,以“點穴”統一稱之罷了。
此外,與“點穴”相反的,即是“解穴”。“解穴”和“點穴”實是一正、一反,亦有許多的細目,諸如“化穴”、“歸穴”、“排穴”、“沖穴”、“崩穴”、………等等。
而所謂“穴”者嘛…也有着更多更複雜的區分,諸如“死穴”、“昏穴”、“啞穴”、“麻穴”、“軟穴”、“氣穴”、“睡穴”、“毀穴”、“駭穴”、“僵穴”、“經穴”、………等。“癱穴”自亦為其中一種。
“穴”其實是人軀血脈氣運行的銜接點抑或樞紐處。人體裏滿布着各種各樣的“經脈”。“經脈”和“氣府”有着相當的關系。“氣府”提供“氣”予“經脈”。“經脈”則負責将“氣”運行到身體的任一部位,以作為攻擊、防衛之用。“氣府”、“經脈”、“氣”三者,便如同心髒、血管、血液的關系,是休戚相關、緊密相連的。而“穴”也者,就是“經脈”于軀體各部位密布的諸多點。
至于“氣府”,抑或稱之為“隐竅”,那可是練功人至關緊要的部份。“氣府”的位置,因人而異;那是一種虛拟的精神化“靈軀”。換句話說,就是每個武林人經由呼吸掌握體內生生長流之“息”的運轉脈動之後,需要将其歸納于肉身的某一部分。而那某一部分,其實并不存在;或者該說,并非“實際上”的存在。易言之,“氣府”是“假想”的存在。
練武者需得于腦域中假定某部位即是“氣府”。然後,再運用精神力把“息”全數運流至該處。且最後将之化煉為“氣”,方可輸出“經脈”,運入“穴”,外發再與“力”結合為“勁”,克敵傷人。是以,“氣府”即是靈和肉真正結合的開始,故亦有人以“靈軀”喚稱“氣府”。在“氣府”裏,不停地練人與生俱來且還可透過呼吸汲取外在天地之氣的“息”,轉換為“氣”,再灌入“經脈”,直達各“穴”,發外為“勁”這一整套的脈絡系統,即是所謂的“功”,或者有人謂之“練功”、“練氣”。(注1)
先前被宇天伶拍中“僵穴”的朱嬌玫,這下再被朱文國拍中“癱穴”,當下渾身發軟,宛如一只無骨的蛇,癱伏于床。她眼光怒氣飛揚,張嘴便還待嚷些什麽之際,“哆”的一聲,朱文國又一指,延了出去,再釘住她的“啞穴”。
“嘻嘻,不妨着你還真不行。娘子啊…”朱文國伸出塗滿泥巴的右手,往朱嬌玫臉上抹過去,“依你看,我這‘髒手’,是否還對你的味!?”朱文國興致昂揚的說着。且,右手往左一推,将朱嬌玫翻了過來。
朱嬌玫兩眼滿滿的是──被黃雀蹑着而終被吃食的螳螂般──怨怼與怒甚。
朱文國看得一愣。然則,随即的,眼睛深處閃映着翻天潮似的獸性之光。更兇暴、更殘酷。他得意非常,“怎麽樣啊,老婆大人,你夫君的伺候,你看可上得了臺面?”朱文國語畢,那搽滿土泥,彷佛長滿腐爛黑斑的右手,再次塗上朱嬌玫。
朱嬌玫秀致的面龐,随即淹沒于黑塊之下。她的眼神,逐漸從羞忿轉為恨意。
朱文國卻很是得意,“娘子、娘子啊,我朱文國這做相公的,總算………”
朱嬌玫直瞪着朱文國。充斥殺意的眸子,霎也不霎。而眼眶滿滿的淚,已止不住。淚痕劃開污泥,讓朱嬌玫的臉龐,交織于可怕的穢污及明媚的清亮之中。朱嬌玫恨極了似的,“天殺的軟骨頭!………”恍若有這麽樣的訊息,可以被讀出。
然而,朱文國像是沒有看到那翻江倒海般的恨。他猶是着魔于自己的虐癖,不停地出言辱侮着朱嬌玫。且右手亦開始動作起來,往下滑了過去。喑啞的,好若鐵片交砸所發出敲響的嗓子,緊附于朱嬌玫耳際,“嬌玫娘子,你很想相公我進去………對嗎?對吧?那我可真要………怎麽,可是受不了的滋味?要不要再更多………不夠呢,對不?我也想………”
朱嬌玫生不如死的閉上眼。軟麻的身子,或而顫呀顫的,像是瀕死的禽物。“哈、哈、哈…”拼命壓抑的陰暗笑聲,魅影似地鑽入朱嬌玫的耳中。惡夢。朱嬌玫感到現實彷佛某種海中生物的滑膩觸手,将她毫無反抗可能的捕食住。開始墜落………
夢幽音靜坐椅上,兩眼水汪汪的亮。明月高懸,光猶似湖面漣漪,從空虛間直泛漾下來。波波波波波……明眸皓齒。她恍如戴着一層纖光織續的面紗,靜靜悄悄的坐在椅面──女神的尊像。
夢幽音輕輕的瞥了鐵毅一眼。
鐵毅合上眼。山岩般。沒有轉圜的完全寂肅。幹幹脆脆的靜。
夢幽音嘆口氣──比空氣還要輕的。她那纖長的眼睫毛,微微一顫,垂了下來,稍稍掩住秀眸。她的眼底,正翻湧着些什麽。青春是一首燃燒着歲月的歌。夢幽音又偷偷睨了鐵毅一次。
鐵毅依然無所覺的。
夢幽音清清澄澄的眼眸,忽然間,擺蕩着迷幻般的色調。隐隐約約的“什麽”………夢回旋着。五顏六色彙亂于她的瞳──瞳的深深處。深得像是日光亦難以觸及。
幽音的心,在想些什麽?………
她低頭之後,驀然的,又毅然的擡起了頭。再看往鐵毅。
鐵毅還是死寂的一片。沒有聲息。
夢幽音正正方方的看着。細膩的眼神,含苞待放地,梭巡于鐵毅身上。眸子裏的“什麽”,動也不動,定定的盤圍于瞳睛的一處。她像是要把鐵毅看穿、看透。很深切很深切的看着。
遽然,鐵毅眼皮一跳,似有一些什麽靈應。
夢幽音唬了一跳。視線趕緊撇開。
鐵毅卻在那時睜開了眼。
夢幽音臉頰紅透,好猶天際那缱绻戀深的豔色夕陽,霞飛翩翩。她心悸膽顫。
鐵毅那足以刺穿一切的森嚴視線,緩緩的移往她去。
夢幽音駭得動不敢動。只懂得垂首靜坐。
“幽音,你──”
他開口了!
夢幽音紅潮褪盡,繁華一落,俱是空索。她蒼冷着臉,正要開口。
卻,“兩位久候了!”宇淩心的聲音出現在廳堂之內。
[俠]回來了!
于是,她開始專心聽着“鐵”及[俠]的對話。不得不的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