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葉續再睜開眼的時候,是熟悉的慘白。之後才隐約看到了窗外的綠色,和眼前心上人眼圈的紅。蒙在耳膜上的屏障才消失,慢慢聽清心率監測器的聲響和沈西淨的擔心唠叨。

“你自己算算,這是我第幾次在醫院病床上看着你醒了?”

沈西淨眉毛皺的能夾死蒼蠅,撅着嘴嘟囔。

葉續賊喜歡看他口是心非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笑屁,你這臉色一笑,半夜出來逛一圈,明天粉絲全脫粉,鬼看見都得繞着你走。”

“你不走就行了。”

葉續看見沈豬臉抱枕真身西淨,腦子裏那些血腥又恐怖的噩夢全都揮散了,只剩現實裏那些血色怎麽都擦不掉。

“想問你怎麽被救出來的吧?”

葉續扯着嘴角點點頭。

“也多虧了我超準的第六感,前天晚上就開始連續做噩夢,昨天一整天也坐立難安異常焦躁,幹脆請假買了機票回來看你。”

“我開始怕你在忙,就準備先回去收拾屋子,到了才給小鐘打電話。誰知道一進門就覺得不對勁,後來突然沖出來幾個大兄弟把你哥哥制住了,他也沒打算真殺你,要不你現在就見不到我了。”

葉續聽他這描述,根本不覺得危險緊迫,搞得像他自己記憶有誤,誇大了當時的情形。

“那幾個健壯的大兄弟說,你雇他們暗中保護我好久了。光操心我,你自己怎麽不多想想自己啊?到底是你危險還是我危險啊葉憨憨?”

“我真的是氣死了。”

葉續沖他招招手,沈西淨不情不願地挪過去,手碰到熟悉柔軟的觸感,連遺留的後怕都消失殆盡了。

“我也雇了人保護自己啊,但是過去挺久了,我以為沒什麽事了,就有些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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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淨剛想怼“那我身邊不還是跟着這麽多人”,話到了嘴邊,又是一股突如其來的酸意,硬生生把嗓子裏的這句話腐蝕了。

所以在他心裏,自己比他更重要嗎?

“你比我重要。”

葉續說出來肯定了他的猜想。

“葉森現在在哪兒?”

“......”沈西淨嘴張了張,但是沒說出話來。

葉續的笑意瞬間消失了,神色裏盡是難以排解的痛苦,“讓他跑了嗎?”

“沒沒沒,怎麽可能!”沈西淨猶豫了一下說:“我不知道你們倆還有沒有什麽沒解決的恩怨,不敢擅自作主處理這件事,就讓那幾位大哥把他關起來了,等你醒了讓你決定。”

葉續把胳膊放在眼睛上,吸了吸鼻子,“交給警察處理吧。”

沈西淨看他不太想說話,自己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坐在旁邊靜靜地呆着。

葉續真的是無死角的好看,沈西淨的視線一寸寸掃過葉續,看到他眼角溢出來的淚水,一時間有些慌亂。

別說葉續不會哄人,他沈西淨自己也是從小到大都被哄的那一個,根本就沒哄過別人。

“幫我拿點兒紙巾。”葉續悶悶地說。

沈西淨直接把眼淚給他擦掉了,笨拙地揉揉他的頭發毛,“別哭了。”

葉續沒理他,身子還在一顫一顫的。

“別哭了。”

沈西淨想把自己敲死,小時候不好好學習,長大了安慰人只會這三個字。

揉了葉續半天都沒能換來什麽反應,剛把手拿開,葉續倒是說話了。

“我家裏的人全都死了。”

沈西淨一愣,明明父母還在戒毒所裏,親哥哥才見到,但是在葉續心裏,他們都死了。

得心灰意冷成什麽樣,才會說出這種話啊。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殘忍?”葉續又問。

“殘忍什麽?親手把父母送進戒毒所,還是把哥哥扔進警察局?”沈西淨覺得葉續本來是挺冷漠一人,但是該明辨是非的時候,又突然變得溫情十足。

“再怎麽說,也是他們把我養大的,而且沒有葉森當時的錢,我也去不了國外。”

“所以你就該給他們之後的所有錯誤全部買單?眼睜睜看着他們瘦骨嶙峋地死掉,看着葉森全身皮膚潰爛不成人形,才算是孝道嗎?”

沈西淨把葉續的胳膊拿開,站起來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就不說成年人了,他們都是你長輩,比你年紀都大,這些路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

“就算你當時沒有出國當練習生,沒有進娛樂圈,他們也會這樣做。那他們可能還會因為你賺不到錢,供不了他們吸.毒覺得你沒用。”

“葉續,我在呢。”

“我知道我現在可能還要你趕通告的錢養着,沒有底氣更沒有資格說這句話。但是你把我從低谷深淵拉出來,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你。你沒有家人,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想要朋友,我就當你

的朋友。我從小被父母寵着,大了有三個哥哥幫襯,現在又遇到了你。”

“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愛意,現在我全都滿當當從這裏捧給你。”

葉續也回望着他,從這個角度看沈西淨,他有三層下巴,“我還第一次聽你說這麽多話。”

沈西淨看葉續情緒回轉,眼淚幹了,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剛剛的信誓旦旦和炙熱情感,全都剖出來放在了這個人的面前,不管是出于友情還是愛情,他都希望葉續可以平安快樂。

“所以我說了這麽多,你沒有什麽表示嗎?”沈西淨眼巴巴等了半天,都沒等來想象中的回應。

就算沒有把他一把撈進懷裏,開始一個漫長又熱切的擁吻,至少也得有個擁抱吧!

再不濟誇他一句“用詞造句真好”也可以啊?!

“我快過生日了。”

“嗯?”

“你不是要把攢了這麽多年的愛,都給我嗎?你準備送我什麽生日禮物?”葉續捏了捏他的三下巴。

“......”

葉真冷酷無情續

沈西淨羞憤交加,一屁股坐回了床上,剛巧坐到了葉續另一只胳膊上。

“卧槽!”

“活該!”

“活該就活該,但是你得好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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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淨在百度上搜了一下,發現葉續的生日就在這個月二十號,也就一個星期的時間,能準備個什麽像樣的禮物啊?

葉續比自己有錢多了,除了家人什麽都不缺。

可是總不能把自己當成生日禮物送給他吧?聽起來怪色.情的......

接下來幾天,葉續一直在處理葉森的事情,沈西淨怕他情緒又不太好,經常跟查崗一樣打電話。把之前粉絲在自己微博下評論的一堆笑話,選了又短又好笑地背下來,聊着聊着就給葉續來一段,然後自己哈哈大笑。

“女朋友管這麽嚴啊?”

葉續去了幾次警/察局,接待的女孩兒都對他沒那麽害怕了,看他沒幾分鐘就要接一次電話,調笑着跟他說。

葉續聽到“女朋友”三個字,耳邊還是沈西淨的聲音,總覺得怪怪的。

“不是,就是朋友。”

“朋友這麽頻繁地打電話,你還一點兒都不生氣,反而這麽開心啊?放心,我們不會亂說的。”

葉續禮貌性微笑點頭,下一次沈西淨打來電話的時候,依然很開心。

因為他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的體會。

很小的時候去了國外,就算家裏的大人對自己不好,可那畢竟是生養自己的家人,難免會想念。其他的練習生,總會藏着手機,每次偷偷摸摸地找機會給家裏打電話。

葉續聽到過他們和父母的對話,無非就是覺得訓練好苦,自己快受不了了想回家,還會抱怨一些沒必要的廢話。葉續覺得他們無聊極了,這些垃圾話有什麽可說的?

可是葉續也偷偷藏了哥哥不用的舊的不行的手機,卻從來沒有接到過家裏的一通電話。

說起來葉森拼了命給葉續交錢,但也就是一開始那一兩年,後來葉續因為表現太出衆,都是公費在訓練,偶爾還能攢下錢寄回家。

出道之後能交到的真朋友就更少了,除了沈西淨,從來沒有第二個人給他打過這麽多電話。

從來沒有第二個人,這麽把自己放在心上,用笨拙到好笑的方式,哄他開心。

果然,從小被愛意滋潤的孩子,靠近一點點,就會感覺到破開陰霾的強烈光線,把暗藏在潮濕又惡心的角落裏的蛆蟲,都趕得一幹二淨。

葉續邊忙邊感嘆,可苦了沈西淨。

既然把那麽矯情的話都說出來了,沈西淨也不想食言。

更何況,這是送給心上人的第一個生日禮物。

沈西淨翻遍了各種網站,想要從中汲取一絲創意。一開始信心滿滿,可是翻的再多,都沒有找到一個可行性強,又符合他心意的想法。

到最後沈西淨幾乎想破罐子破摔,直接在淘寶上買個“他/她一打開就哭了”的禮物。

後來想想,要是葉續再哭,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哄,還是算了吧。

除了葉續,沈西淨沒有對第二個人這麽上心了。

真正到了生日那天,沈西淨還是有些緊張的,畢竟要讓葉大爺滿意是一件挺難的事兒。

他倆因為葉森的事兒,已經重新找了房子,但是過幾天才能搬進去,目前還住在原來的家裏。

所以葉續一大早就守在沈西淨門口,等着他出來。

“醒醒啊,沈沈豬。”葉甲方心情太好,快把門敲破了。

怎麽喊都沒人開門,後來葉續怕出事,直接一腳把門踹開。

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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