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哥哥
新生的樂趣自心底油然而生,她不用再身不由己地活着。
按照上一輩子的軌跡,這個時候,她該被家中的老妪串通外人要将她賣給一戶人家做妾,不巧被她知道了,于是她連夜收拾了細軟逃了出來,可她一介弱女子能逃到哪裏去呢,不過是出了虎窩又進狼窩罷了。
只是這輩子多了一個來接她的兄長,她得以來到岳麓。想到這裏,朝霧不由地打量岑晏,一個風采出衆的青年,上輩子她長袖善舞輾轉京都貴人之間,卻對這張臉沒有印象,可見上輩子他和她沒有交集。
難不成,他就是上蒼派來拯救她的人?
如果他不來,她孤身一人哪也去不了,畢竟路引這種東西不好拿,父母雙亡,左右逃不出一個妾的命運。可是他在這種危急關頭來了,不錯上輩子她确實有一個叫做岑晏的哥哥,但這個哥哥年少離家後就再也沒有遇見過,是什麽改變了這一輩子的命數?
饒是活了兩輩子,她也想不出來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過若她都能帶上上一世的記憶,那麽這種人生軌跡的更改也許算不了什麽。
她上輩子前半生是不知愁的嬌嬌女,從來不會用叵測的心機去揣測別人,用陰狠的手段去謀害他人,可後半生在遇見了郎君之後,一切都變了,為了接近他,她什麽都去做了,想到這裏,她苦笑一聲。
現實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放過,朝霧立時就明白了現下的處境。這一場兇殺案昭示附近的不安全,不知為什麽心中慌得很,她下定決心得馬上離開。
而記憶中,那個有淡淡藥香的夜晚,那個如同蓮一般美麗得讓人悸動的青年,那是……
她的白郎,喜歡了那麽多年的白郎,也許到現在還喜歡。
眼淚猝不及防地滾落下來,她斜倚靠着牆壁,這時候的他更為年輕,如蓮一般明淨透徹,她上一輩子見到他時,他已經是芝蘭玉樹的翩翩君子了,氣質更為沉穩,整個人透着謙謙如玉的氣質,便是挑剔的太後見了他也甚為喜愛,贊他容止過人。
她不會看錯的,怎麽會看錯呢。
那個明媚的春天,陽光潋滟草熏風暖,年輕的狀元郎從街頭策馬而來,風姿難描的眉目含着笑意,指節潤如白玉,飛揚的袍角讓人想起天上的流雲。
從此,就再也移不開眼了。
朝霧覺得心頭很亂,再見到他不知如何是好,縱然她自欺欺人,心中卻早就明白,白郎也許不太愛她,愛的也只是她的利用價值,她明白這一點,然後用着一點去做了一個交易,如一個換糖的小孩子。一個年少成名志得意滿的狀元郎,偏偏與她一個風塵女子私下交往,自然有所圖謀,花魁的身份用的好了,辦事會輕松很多,她知道,這是他與她虛與委蛇的目的。
可癡情人作繭自縛,寧願一時的相守也抵得過半生的寒窖苦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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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上輩子,她就已經為他流了那麽多的淚,真的好心累。
這一輩子,她不想重蹈覆轍,她想好好活着,為自己而活。可是她還是不知道如果再見到他,該作何反應。
岑晏醒來時,聽見自己的妹妹用一種又嗲又嬌的聲音說了一句:“哥哥,你醒了。”
驚得他雙眼一閉又要倒下去。
朝霧眨巴了一下霧蒙蒙的大眼睛,有些委屈,意識到自己語氣不應該這樣,面前這人是“哥哥”,她可不是在七香閣,于是換用一種甜甜的聲音問道:“哥哥,你醒了。”
還好,這次是把他當哥哥了,岑晏心下覺得奇怪,但沒說什麽,又為自己想胡思亂想感到不好意思,微咳了一聲:“我明日出去辦件事。”
很配合的,朝霧軟軟糯糯地道:“哥哥,我要去嗎?”
岑晏本來說不用的,但又出了這事覺得安全起見還是帶上她好,把她一個人放家裏總不放心,道:“一同去吧。”
“哥哥,”眼圈莫名地紅了,朝霧蹙了眉:“哥哥,我們快些搬走吧,我總覺得不踏實。”
岑晏于是道:“我也正有此意,不過還需等些時日。”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朝霧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不說梨花帶雨那也是楚楚可憐,偏他沒有一絲異動。
不錯,朝霧理了理腦海中的思路,覺得岑晏也是一個可依托之人,若沒有前世的記憶她死活都不會做這等事,可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什麽沒見過,早對塵世生了絕望之心,男子多薄幸想找一個良人實際上是難上加難,她觀這個嫡兄讀書好人品也不錯還能護着她,要不要就選他了,兄妹什麽的她才不在乎呢,這天下亂來的事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