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

五日後,馬車駛進南宮京都,百官跪迎。

“臣等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草民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馬車裏的西月沫兒恍若未聞,神态自若的看着手裏的書。南宮楓洵看了西月沫兒一眼,便走了出去,居高臨下的說道,“都起吧!”

“謝吾皇萬歲!”衆人深深一拜後才站起身來。

南宮楓洵看着車夫,吩咐道,“走吧!”,說完,便要進馬車。可是,偏偏此時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皇上,西月九公主背叛聖宮,背叛我朝,背信棄義,背離倫理,此等人實在不可留在我南宮啊!求皇上明鑒!”

南宮楓洵聞言轉過身來,眼裏閃過狠色及無盡的怒意,“你說什麽?!”

這句話不是代表疑問,而是赤裸裸的威脅。

那老人渾身一顫,跪了下來,凜然正義的說道,“皇上, 臣說西月九公主背叛聖宮,背叛我朝,背信棄義,背離倫理,放天下百姓之安危而不顧,導致戰亂頻起,百姓苦不堪言,此等人實在不可留在我南宮,望皇上聽老臣一言,莫要将其帶進京都”

南宮楓洵渾身冒着寒意,眼裏蹦射出的光芒似乎分分鐘能将那人淩遲。

馬車裏的西月沫兒将書翻過一頁,嘴角上揚,怎麽別人罵她永遠跟背離不了關系?還有,那老頭倒真是笨,導致戰亂頻起的,正是你面前那個九五之尊,而且即便真的是我又如何?本公主可是你家皇帝帶回來的,這樣說,不正是在打那人的臉麽。不過,這人既然敢在南宮楓洵面前這樣說,一定有足夠堅硬的後臺,說不定,正是那退位的南宮太上皇呢!

那老臣話剛講完,周圍的百姓都開始議論起來,一個一個将西月沫兒數落的一無用處,尤其将她迷惑東方皇帝的事情傳得更為尤甚。

南宮楓洵眯了眯眼,向那老臣發出一條氣線,纏住了他的脖子。那老臣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翹着胡子看着南宮楓洵,渾身不停的發顫,想要求饒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圍百姓也是一驚,齊齊跪倒在地,磕着頭,“皇上息怒……”

南宮楓洵冷哼一聲,“施溫延,朕今日就告訴你,讓你知道誰是你的主子!”說着,南宮楓洵手上微微用力,那老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宮楓洵。他以為,這個小皇帝溫潤如玉,不會将他怎樣。可是,死神降臨,他心悔莫及。

“皇兒,住手!”威嚴的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所有人讓開了一條道來,只見一身皇袍的南宮嘯款款走來。南宮楓洵擡眸,手上的力氣不減,“近日風大,父王不在宮裏靜養,出來做什麽?朕看宮裏的奴才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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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嘯輕輕蹙眉,心裏升起一股怒火,“國家根基都快要被你阻斷了,你以為我還能靜養得了嗎!”

南宮楓洵懶懶的撇了一眼,“兒臣只是在清理朝堂而已,父王的話未免說得太過嚴重了”

南宮嘯冷哼一聲,“嚴重不嚴重你自己心裏清楚,不要在這裏欲蓋彌彰,施溫延的話沒錯,我要你放了他!”說着,南宮嘯挂着些許皺紋的臉撇向施溫延。

南宮楓洵側了側臉,想着身後車裏的人兒必定不會想要放過施溫延,于是手上的氣線又緊了一分,“恕兒臣不能遵命!”

施溫延的臉瞬間由紅色轉為了紫色,似乎随時都有斷氣的可能。

南宮嘯看着施溫延的樣子,一時氣急敗壞,手發着顫指着南宮楓洵,“好!好!你果然是我的好兒子!”

南宮楓洵無所謂的看着周圍百姓的樣子,輕笑一聲,“兒臣當然是父王的好兒子!”說着,手上一用勁,施溫延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翻了白眼兒。

“南皇,本公主只是一介俘虜,從不在意敵國百姓如何看待,如此做法未免有些過分了!”西月沫兒清涼的聲音從馬車裏飄了出來,不大不小,剛好讓所有人都聽到。

南宮楓洵目光一沉,是啊,如今讓西月沫兒出聲救施溫延一命,不但可以不忤逆父王,還可以為這丫頭賺一個好名聲。怎麽他越來越不懂她了。

周圍百姓埋着頭,卻在私下交流着,剛才數落西月沫兒的話,頓時都變成了贊揚稱頌的美言。

南宮楓洵收回氣線,轉過身子,“将施溫延革職,流放鷹涅澗,沒有朕的旨意,永不召回!”

南宮嘯還想說什麽,但最終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口。他最明白自己的兒子,如今只是流放,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很快便有人将施溫延拖了下去,南宮楓洵向馬車走去,邊走邊道,“希望父王能明白,如今南宮的皇帝,乃是兒臣,兒臣想要做什麽,父王已經沒有權利過問了。至于沫兒,兒臣會娶她,父王莫要再阻攔!”

南宮嘯深深看着南宮楓洵,而後氣急敗壞的拂袖離開了。

馬車再次前行,西月沫兒看南宮楓洵進來也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看着書。

不多時,馬車直接駛進皇宮,停在了瑄語殿。

西月沫兒下了馬車,看着那座宮殿,頓時嘆了口氣,本以為這南宮今生今世都不會再來,卻沒想到……

南宮楓洵感覺到西月沫兒的憂傷,開口道,“你便宿在這裏吧,需要什麽跟人吩咐。天涼了,快進去吧,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西月沫兒并沒有将南宮楓洵的話放在心上,一步一步走上臺階,推開宮殿大門。

身後,南宮楓洵吩咐人駕着馬車離開了。

☆、瑄語宮的相遇

“誰?!”剛推開宮門,便從裏面傳來急促警惕的聲音,西月沫兒一怔,是慕容妃绮?

西月沫兒沒有說話,轉身關了宮門徑自走進大堂。大堂裏收拾得極為素淨普通,隐隐有種家的感覺。西月沫兒勾唇,其實她還挺喜歡的。

“你不是離開了嗎?怎麽會再回來?”清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一次,西月沫兒聽得很清楚,這人正是慕容妃绮。

轉身,擡眸,四目相對,西月沫兒的臉上卻十分錯愕。

慕容妃绮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衣裙,但那衣服上卻是血跡斑斑,有的地方甚至已經破了,似乎是被鞭子抽得。她小臉蒼白,頭發遠遠看起來很整齊,但其實只要走近,就會看到她的頭發是淩亂的。

“南宮楓洵對你用私刑了?”西月沫兒拉過慕容妃绮,低眸察看着那些傷口。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是南宮楓洵在自己離開後,遷怒于她了。

慕容妃绮撇過眼神,顫抖的嗯了一聲。但很快平靜下來,問道,“怎麽你還會出現在南宮?”

西月沫兒扯開慕容妃绮胳膊上的衣袖,冷笑一聲,“有南宮楓洵在一旁不斷的算計威脅,我想不來也不行!”

慕容妃绮眼眉一橫,“什麽意思?”

西月沫兒用扯下的布一點一點的擦着慕容妃绮胳膊上的血,解釋道,“他命萱兒給我送來一封信,信上說,寒毒未解,何堪欣喜。這個原本我也是沒放在心上的,但是恰好當日清澀重傷醒來,她告訴我,梅姨身亡,風雲被捕。而且,父王娘親也正是在當日沒了消息,與魂閣及西月斷絕了消息,我……”

慕容妃绮聽到這裏,立刻看向西月沫兒,沉聲接道,“你心中難忍,認為如今這一切局面都是你造成的,心傷之餘,你離開哥哥,然後等恢複神志後,你便落入了南宮楓洵手裏?”

西月沫兒動作一頓,突然露出一抹不可置否的笑來,點點頭。她們二人上輩子自小一起長大,彼此的性子早就摸透,她想什麽,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是發生了什麽天崩地裂的事,她們二人,終究無法離棄。

慕容妃绮看到西月沫兒點頭,皺起了好看的眉頭,手上用力,從西月沫兒那裏收回手,“西月沫兒,你平時的聰明都去了哪裏?怎麽重生了一回反而變得如此愚蠢,真懷疑你究竟是不是項夢!他南宮楓洵說你寒毒未解難道就真的未解嗎?他暗示你,你父王娘親在他手裏就真的在嗎?既然如此,他為何沒有将他的籌碼拿出來威脅你,反而只輕輕低語?你是我哥哥的妻,是我東方的皇後,你所能涉及管理的,無非就是東方百姓的死活和衣食,最多你心上再有個西月,天下與你何幹?你以為你如此便能挽回曾經做下的事嗎?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哥哥他想要的,僅僅是你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你們的孩子,除此之外他別的都不在乎,西月沫兒,你究竟懂不懂我哥哥的心?”

西月沫兒珉唇,不語。她怎麽會不懂?愛之如此,她也如他一般,只求他能保護好自己。

慕容妃绮顯得十分生氣,狠狠瞪了西月沫兒一眼便坐了下來,繼續說道,“你看你如今什麽樣子,穿着男人的衣服很好看嗎?玩酷是不是!孩子都已經四個月,從你肚子上凸顯出來了,怎麽就沒了腦子!我看你果然是在哥哥的懷裏變得越來越沒用了!”

西月沫兒鼻頭一酸,她是真的依賴慕容世璟,真的離不開他,不止因為她愛他,更因為他也愛她,不止是愛,也是了解。別人都以為她最愛薰衣草,他卻知道她真正喜歡的是勿忘我。別人都以為她不學無術,刁蠻任性,沒心沒肺,卻只有他知道她最重感情,上知天南,下曉地北。

慕容妃绮話音落下來,宮門口突然有了響動,西月沫兒擡眸,只見兩個婆子手裏各拿着一塊木板,還擡來一張大凳子,西月沫兒心知,那正是要打板子的節奏。那塊凳子,她小時候被大哥強按上去過,她深深明白那究竟是什麽感覺。

兩個婆子身後,跟着一身黃袍的南宮楓洵,再往後,卻見到兩張熟悉的臉,梅雪和蘭裳。

“慕容姑娘,今日朕親自來監督她們行刑了,請吧!”南宮楓洵站在院子中央,溫笑着說道。

西月沫兒轉身看着慕容妃绮,輕輕蹙眉。但慕容妃绮卻恍若無事,優雅的站起身來,向院子走去,路過西月沫兒時,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而路過南宮楓洵時,卻似乎沒看到有那樣一個人。

西月沫兒看慕容妃绮爬上長凳,立刻明白,緊張的向前一步,看着南宮楓洵,“你要将她怎樣!”

南宮楓洵輕蔑的一笑,沒有說話。西月沫兒怔然,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南宮楓洵。

那邊,慕容妃绮剛剛趴下,兩個婆子的板子就伺候到了慕容妃绮背上,慕容妃绮倔強的支起胳膊,看着南宮楓洵,南宮楓洵也是一臉欣賞的樣子,注視着慕容妃绮。

西月沫兒反應過來後,一邊擡起手指,向兩個婆子打,一邊朝南宮楓洵喊到,“你究竟要做什麽?當初她欺騙你也是為了我,有什麽不爽快你朝姑奶奶來啊!”

南宮楓洵聽着西月沫兒的話,有些發愣,第一次聽她說粗話額。

兩個婆子被西月沫兒的靈力擊中,各自朝後跌了下去。慕容妃绮蹙眉。“沫兒,這件事我不準你來管,你只需要坐在一邊保護好你和孩子就行!”

西月沫兒放下手來,沒有理會慕容妃绮,走到南宮楓洵身旁,“我說得話你聽到了嗎?”

南宮楓洵淡淡的瞟了一眼,偏頭看向慕容妃绮,眼眸一深,從嘴裏吐出幾個字來,“背叛朕的,都該死!”

慕容妃绮臉色一白,瞪了南宮楓洵一眼,而後将頭偏向別處,掩蓋住她的不舒服。

西月沫兒聞言一笑,“背叛你的都該死?那既然如此,請南皇告訴本公主,梅雪和蘭裳背叛了本公主,是否該死?”說着,西月沫兒看了看南宮楓洵身後的梅雪和蘭裳。

那二人面色同時一白,對視了一眼,将頭低得很低。

南宮楓洵眼眸一冷,其實他也開始後悔,如果當初沒有派身後兩個丫頭去西月做細作,是否她寒毒發作的日子就不會紊亂?是否可以順便解了寒毒?

二人對視着,誰也沒有說話。半晌,南宮楓洵閉了閉眼,拂袖而去。兩個婆子和梅雪蘭裳也急急忙忙跟了去。

西月沫兒走過去扶起慕容妃绮,關心的問道,“怎樣了?傷得重嗎?”

慕容妃绮甩開西月沫兒的手,自己站了起來,有些薄怒的說道,“你都懷孕了,怎麽可以再動用靈力?萬一寒毒發展成寒靈怎麽辦?你做事之前究竟有沒有動過腦子?我只是挨幾板子而已,又不會怎麽樣,你沒看出來如今南宮楓洵是專門來找我茬的嗎?”

西月沫兒低頭,她怎麽會沒看出來?但是那板子,她受過,她知道那種痛,所以,她不想她被打。

☆、南宮生活

慕容妃绮看西月沫兒垂頭的樣子,心裏猛然一沉,當初她可是也用這招伺候過她的,語氣一軟,拉着西月沫兒進了大堂,将她安置在凳子上,自己蹲在她面前,“沫兒,你如今有個孩子也不容易,總不能讓他就這樣因為我而像你一樣,深受寒毒之苦吧!”

西月沫兒點點頭,珉唇不語。其實南宮楓洵的話,他們都相信了,只是誰也不願意相信,不願意承認。

慕容妃绮繼續說道,“南宮楓洵看起來溫潤如玉,但其實骨子裏透着無盡的霸道狠毒。當初因為我在暗中助師兄救你離開,他便一直遷怒于我,下令将我關進大牢。聖宮的三長老假傳旨意,對我嚴刑拷打。大概是南宮楓洵顧念舊情吧,一段時間後,他将我帶出了大牢,但卻關在了這裏,他令那兩個婆子每日對我施一種刑法……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件事”

西月沫兒疼惜的摸着慕容妃绮的胳膊,低語道,“對不起……”

慕容妃绮笑魇如花的綻放,起身,手搭在西月沫兒肩上,“說什麽呢!是我對不起你才對,剛剛跟你說話,沒吓到你吧!”

西月沫兒撇撇嘴,打開慕容妃绮的手,“沒有!”

慕容妃绮呵呵一笑,拉起西月沫兒,“餓了嗎?我們去小廚房尋些食物來吧!”

西月沫兒點點頭,跟着慕容妃绮走出大堂,朝拐角的一個廚房走去。老遠還能聽到慕容妃绮咒罵的聲音,“該死的南宮楓洵,你來了,連個煮飯婆子也不給我們!小氣!”

西月沫兒低頭微笑,南宮楓洵拘禁了兩個背叛他的人,怎麽可能會讓她們舒服好過?

日落時,西月沫兒和慕容妃绮用了膳。

膳後,梅雪和蘭裳來了一趟,送來許多傷藥和蔬菜。慕容妃绮看到她們就不爽,諷刺挖苦了半天才放她們離去,西月沫兒為慕容妃绮上了藥,二人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南宮楓洵黑着臉走了進來,見到西月沫兒就問道,“萱兒呢?朕派她給你送信,怎麽到現在也沒了她的消息?”

西月沫兒顯得很迷茫,萱兒去了哪裏,她怎麽會知道。不過,萱兒不見了,是否會是和秦光陌在一起?畢竟……

“不知道,可能是路上被劫了吧!”

南宮楓洵隐忍着怒意,他感覺如今的他對西月沫兒的态度十分反常。以前他連硬話也舍不得說她一句。可是如今,他似乎對她的有些行為再忍不了,經常拂袖而去。

接下來的兩個月,西月沫兒和慕容妃绮都生活在瑄語宮裏,或者曬曬太陽,或者種種花,有時打打秋千,聊聊21世紀的事,幻想将來慕容世璟君臨天下……

從那日西月沫兒打了兩個婆子後,她們在也沒來過,慕容妃绮也歡歡喜喜的,整天做營養品給西月沫兒,說什麽對孩子好。

南宮楓洵也再沒進過瑄語宮,只是讓梅雪蘭裳送些食物或者藥材。因為一日夜裏,西月沫兒的寒毒終于再次破體而出,後來想了半天,才覺得當日慕容世璟大概只是封印了寒毒,就像南宮楓洵所說,寒毒未解。

萱兒從離開的那日起,也再沒出現過。西月沫兒對邊城,琦城的事沒有收到一點消息,面上恬靜淡然,其實早就心急如焚。慕容世璟身體如何,她一無所知。娘親和父王在哪裏,她也不曉得。北堂依舊幫助南宮,內部沒有傳來一點消息。

這日,西月沫兒剛剛午睡起來,便挺着肚子站在院子裏,看着兩個月前種下的玉蘭花,眸裏掩蓋不住的擔憂。

慕容妃绮也從屋裏轉了出來,走到西月沫兒身邊,同樣看着那株玉蘭,“沫兒,是想哥哥了吧!”

西月沫兒苦笑,低眸摸着肚子,“不敢想”

慕容妃绮眼眸一淡,她對哥哥說過的話也跟她講過,她了解那些會讓哥哥多麽傷心。哥哥低吼出來的那句話,隐含了多少怒意,她也無法猜出來。只是,哥哥必定非常生氣,否則怎麽會留着西月沫兒在南宮呆了兩個月呢?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清涼的聲音傳來,西月沫兒和慕容妃绮同時擡頭,便看到一身粉紗的杜婉月和一襲寶藍寬袖的風夜希從空中飄飄而落。

慕容妃绮一喜,“夜希哥哥!婉月姐姐!”

杜婉月不語,風夜希輕嗯一聲,笑道,“幸虧在南宮的幾年裏還沒忘了我二人!”

慕容妃绮搖頭,“夜希哥哥說哪裏話,妃琦怎麽舍得忘了你們呢!”

風夜希溫笑,點頭,朝着西月沫兒低了低頭,“娘娘!”

西月沫兒輕嗯一聲,眼裏冒着光彩,“我能回去了嗎?是不是他讓你們來接我的?”

杜婉月冷哼一聲,“接你?當初是你自己想要跑來的,幹嘛接你回去!再說,你不是有水晶嘛,想回去幹嘛不自己用那個東西!”

風夜希伸手拽了拽杜婉月的衣袖,“娘娘,婉月性子如此,還望不要怪罪!”

西月沫兒眼眸一暗,低下頭來,“其實她也沒說錯,有什麽怪罪可言?”

不錯,她身上還揣着水晶,只要她願意回去,那不是什麽難事,只是,她不敢回去,她不知道回去後如何面對慕容世璟,那人必定會給她冷臉。因此,她一直都沒有借水晶逃出南宮。

風夜希搖頭,“娘娘,其實當時您也并沒有做錯,依皇上那時的體力,即便拼盡全力将您救回,也是無法将您安全帶上城樓。千儒王爺雖然疼愛您和皇上,但城中百姓更重要,于公,他不能打開城門放你們進去”

杜婉月哼了一聲,将小臉一撇。

慕容妃绮點頭,她也是這般覺得。

西月沫兒苦笑,即便她做的是對的,他也不會這般認為。

風夜希看西月沫兒不再說話,便接着往下說道,“今日是皇上派微臣來恭迎娘娘和公主回宮的,娘娘公主還是快收拾收拾随微臣回去吧”

☆、既然心丢了,就先讓人家替你好好照顧着

說完,杜婉月拉着慕容妃绮進了屋,西月沫兒看着二人,突然失笑,慕容妃绮何時如現在這般聽過誰的話。看來這一世她過的很好,最起碼童年很幸福。

風夜希溫笑着問道,“娘娘笑什麽?”

西月沫兒搖頭,“沒事兒”,頓了頓,才吞吞吐吐的問道,“世璟……他……怎麽樣了?”

風夜希笑道,“我以為你不會問起他了”

西月沫兒垂下頭,她聽得出來,風夜希的自稱為我,也稱她為你,然而剛開始卻是微臣,娘娘,說明他剛開始也曾為了慕容世璟怨她,看來那人這兩個月過得并不好。

風夜希看西月沫兒不說話,仰頭看着天空,眼裏說不盡的深邃,嘆了口氣,才說道,“他……很好!”

西月沫兒輕咬着下唇,點點頭,但其實她并不相信風夜希的話,可偏偏心裏又希望他的話是真的。

此時,杜婉月拍着手走了出來,嘀咕道,“還以為南宮楓洵将你們照顧得有多好,衣服都才三件!”

慕容妃绮笑呵呵的跟出來,手裏也空空的,“我們是人家的俘虜,怎麽可能會好好照顧我們啊,給口飯吃就不錯了,何況……算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婉月姐姐,你只需要知道其實他對我們也不錯”杜婉月朝慕容妃绮翻了個白眼兒,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二人走到西月沫兒身旁,風夜希問道,“不是去收拾東西了嗎?怎麽什麽也沒拿?”

慕容妃绮只笑不說話。杜婉月瞪了一眼,“衣服首飾什麽都沒有,拿什麽啊,原本還想給那南宮楓洵放點血呢!”

風夜希聞言也皺了皺眉,不過想想也是,兩個俘虜,他南宮楓洵憑什麽給她們好的。

西月沫兒看着杜婉月憤憤不平的小臉,挑挑眉,“想給他放血從我們屋裏可找不出料來,不過,你倒是可以想想外面的那些宮殿。”

杜婉月眼眸大放異彩,拍了拍西月沫兒的肩膀,“還以為你會記恨我,沒想到這麽夠義氣,行,我現在就去摸點好東西來!”說完,杜婉月轉身從宮牆上越了出去。

風夜希喊到,“臭丫頭,我們是來救人的,你怎麽幹這個也這麽嚣張,被別人抓到怎麽辦!”

慕容妃绮看杜婉月跑出去,也跟着翻出了牆,臨走還喊到,“夜希哥哥放心吧!我去幫你把婉月姐姐帶回來!”

西月沫兒失笑,明明是也想跟着偷些東西,卻還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她真的很喜歡現在孩子氣的慕容妃绮。

風夜希看二人都走了,無奈的搖搖頭,低語道,“真是敗壞家門啊!”

西月沫兒溫笑不語。

風夜希道,“南宮楓洵幾日前奔赴琦城與世璟相約最後一戰,如今不在宮裏。不過為了保險,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地方吧!”

西月沫兒點頭,幾日前就聽梅雪提到南宮楓洵禦駕親征,可沒想到竟是他二人相約的最後一戰。兩個實力相差無幾的人争鬥,西月沫兒也想知道誰更有能耐些。

風夜希點頭,摟過西月沫兒的腰,說了句,“得罪了”

說完,就帶着西月沫兒飛出了瑄語宮。西月沫兒的雙手護在腹前,保護着孩子。

一柱香後,風夜希在蓮池旁停了下來,将手收了回來,偏頭看着西月沫兒,“我們在這裏等等婉月丫頭和妃琦吧!”

西月沫兒蹙眉看向四周,心裏隐隐有些不安,“還沒出皇宮呢,被侍衛抓到怎麽辦?”

風夜希看了看四周,道“妃琦早就傳過消息,這裏平日裏沒什麽人走過,你不必擔心,就先等等吧!”

西月沫兒聽風夜希這樣說,也就不再擔心,目光飄向那一池蓮花。

風夜希也不再說話,眼睛飄向四方,尋找着那一抹粉色身影。

半晌,西月沫兒轉了個身,看向風夜希,詢問道,“怎麽還不見她們回來?不會是發生什麽事了吧”

風夜希搖頭,不語,只是一對眉毛不知不覺凝緊在了一起。

又過了一柱香後,風夜希也站不住了,說道,“沫兒,我去尋尋婉月,你在這裏小心些!”

西月沫兒點點頭,“好,快去!”

說完,風夜希便向前走去,剛走了沒幾步,杜婉月和慕容妃绮的身影雙雙落下,“找什麽啊,這不是來了嘛,南宮那些草包又不能将我二人如何!”

慕容妃绮也茬了一句,“是啊,夜希哥哥,我們只是去摸些東西來,又不會如何!”說着,還拿出兩個大包裹來,朝風夜希晃了晃。

風夜希蹙眉,也來了脾氣,“一些俗物而已,東方難道就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嗎?拿人家這些破爛也值得你用自己的安危去換,杜婉月,你怎麽變得越來越低俗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杜婉月聞言心裏一沉,上前一步,“風夜希,你說誰變得低俗了?我要如何用得着你來管嗎?你是我誰啊!”

風夜希一雙眸子盯着杜婉月,拳頭不知不覺握緊,明明有好多的話想要跟她說,怎麽如今卻被她一句話堵得死死的,可惡,竟然,他找不到理由回嘴!

西月沫兒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出聲道,“夠了,如今不是鬧內哄的時候,等出了南宮,你們要打要殺都可以,如今都給我住嘴!”

說完,西月沫兒走到慕容妃绮旁邊,“妃琦,這些財物不要白不要,你全部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慕容妃绮點頭,又看向杜婉月,“婉月姐姐,不要吵啦,夜希哥哥他也是擔心我們才會如此口不擇言的嘛,你就不要生氣啦,好嗎?”

杜婉月将目光從風夜希那裏收回來,不屑的哼了一聲,諷刺道,“生他的氣?算了吧,人家可是丞相,免得一個不小心掉了腦袋,姐姐我可劃不來!”

風夜希大口喘氣,怎麽這個女人這麽得理不饒人!

慕容妃绮無奈,拉着杜婉月轉了個身,和西月沫兒一起向前走去,還不忘回頭喊了句,“夜希哥哥,快走啊!”

“賤人,想要離開也得先問問本長老!”充滿敵意的聲音響起,西月沫兒等人同時擡眸,只見一身灰袍從天邊劃過。

西月沫兒看着那人,手拂上肚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三長老!”

三長老冷笑一聲,“沒想到竟還認得我,真是難為你了!”

杜婉月眯眼,玉手不動聲色的轉到後腰間。

慕容妃绮将手裏的包裹往身後縮了縮,惡狠狠的道“是啊!當初妃琦所受的一切可都是拜三長老所賜呢,自然要記得,将來好一并還給你!”

三長老心知慕容妃绮說得是他假傳聖旨對她動用私刑的事,倒也不說破,只是哼了一聲。

風夜希壓制住怒意,走到西月沫兒身前,牢牢保護好西月沫兒,溫溫的說道,“三長老日理萬機,晚輩就不多加打擾了,這就帶着這三個讓您厭煩的女人離開”

三長老瞪了一眼,拍拍手,瞬間落下幾百個隐衛,包圍着風夜希四人。“來都來了,還想離開嗎?調虎離山之計,虎走了,這不還有虎的屬下麽!”

虎,自然是指南宮楓洵,虎的屬下,除了他們還有誰嗎?

西月沫兒手搭上風夜希的肩膀,低語道,“看來他們這是在故意等着我們,世璟那邊,可能也出事了。夜希,速戰速決!”

風夜希點點頭,“放心吧,世璟那邊還有許多幫手,不會出事的。這些草包,根本不值得我放在眼裏!”

杜婉月聞言朝風夜希翻了個白眼兒,低罵道,“自大狂!”說完,便直接轉過身向慕容妃绮吩咐事情,不再理會風夜希。

風夜希氣咽,想罵又罵不出口,“你……”

西月沫兒輕笑,“夜希,既然心丢了,不如就讓那人替自己好好照顧着”說完,拍了拍風夜希的肩膀,收回手,走到慕容妃绮旁邊。

風夜希有些發愣,他根本讀不懂西月沫兒話裏的意思,什麽叫,既然心丢了,不如就讓那人替自己好好照顧着?!

三長老看西月沫兒,杜婉月被自己的人包圍着,還有恃無恐的到處走動,怒意再起,吩咐道,“說夠了嗎?來人,給我殺,一個不留!”

話音剛落,所有隐衛一擁而上,風夜希和杜婉月分兩個方向護着西月沫兒和慕容妃绮。西月沫兒平靜的看着眼前的隐衛一個一個倒下,鮮血抹紅身體每片肌膚,依舊不為所動。此時,她才理解,那十萬兵馬離去的無奈。

慕容妃绮滿臉警惕,一邊抱着財寶,一邊護着西月沫兒。小臉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有幾分蒼白。

三長老看自己那麽多隐衛竟打不過一男一女,心下不服,甩開長袍便向着西月沫兒出招。藍色的光芒四射,眼看就要一掌拍在西月沫兒頭頂上時,慕容妃绮扔下財寶,擋在了西月沫兒身前。西月沫兒扯着嗓子喊到,“不要!”

慕容妃绮轉身對着西月沫兒淡笑,“沫兒,上輩子,是我對不起你,這一輩子,我過得很開心。只是依然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如今,我全數還你!”

說完,便轉身飛向三長老。她明白,如今西月沫兒不能亂用靈力,能保護她的,只有讓自己替她受下這一掌。

“不,妃琦,你回來,你根本不欠我什麽,我知道那都是東方朔逼你的,與你無關!”西月沫兒急忙伸手想要拉住慕容妃绮,奈何只抓下一層紗來,心驚之餘,手上冒出紅色火焰,飛身要打向三長老。

三長老沒想到慕容妃绮會自己送死,本想收回手來,但轉念一想,慕容妃绮背叛聖使,是慕容世璟的妹妹,即便現在放過她,她也是要回去保護西月沫兒的,于是幹脆手上更用勁。

終于,三長老一掌拍在慕容妃绮頭上,同一時候,西月沫兒的紅色火焰也打在三長老手臂上。慕容妃绮吐出一口鮮血,噴到了西月沫兒白皙的小臉,紫色的衣裙上。西月沫兒一手摟過慕容妃绮,一手使勁用力,眼裏冒出無盡殺意。今日,便是你三長老的死期!

三長老恐懼的看着西月沫兒,實在不敢相信西月沫兒會殺了他。但是,他畢竟看着她長大,她眼裏的殺意,他看得一清二楚。

慕容妃绮微弱的喚道,“沫兒……你是聖女……你不能殺人”

西月沫兒如今哪裏還能管得到別的,她從小到大的姐妹被人殺害,無論如何,這仇,便是陪上自己性命,她也要報!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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