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副本·大江山 5
大江山和藤丸立香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不同于鬼島陰沉沉的天與簡陋的村落交連，鬼王的大殿粗犷豪氣，石臺上的烈火燒得旺盛，才及人腰高的小鬼陸陸續續地往他們桌上運送着酒水與獸肉，敲鼓打板熱鬧非凡。
藤丸立香一路走一路看，發現鬼市裏出現過的妖怪們大都力量強大，而一些連石頭和草垛都分不清的小鬼反而會對自己露出垂涎的目光，□□裸的饑餓的眼神。他不得不留意了這一個現象。
這時候鬼王笑了一聲。
“人類的小鬼，要是沒有準備好酒就來拜見吾等，你就做好被這裏的鬼當做下酒菜吧。”
金色的光沙繞在少年的指間，逐漸化出一壺酒。
但他交出去之前，向酒吞童子說道：“我帶了酒，不過是會令人想要死去的酒。”
概念摘出：神便鬼毒酒
不僅是在傳說中能醉倒鬼王一夜的毒酒，也是迦勒底酒吞童子的寶具化身。語調柔軟妩媚的鬼之從者經常念着這一個酒的名字，然後一邊傾倒于地，腐蝕敵對之人，一邊甘美地飲下，像是世間極樂莫過于此。
酒吞童子擡下巴，“毒酒嗎？真是堂而皇之啊。”
藤丸立香舉起酒壺：“可是只要是好酒，毒酒又有什麽關系？”
酒倒出的時候，酒吞童子驀然起身。大殿內頓時酒香四溢，這酒帶着無比奇異的力量，好像無形之間誘惑到了所有的人，滿滿都是鬼喜愛的味道。
讓人一聞到酒香，就只覺得大江山鬼氣森森，烈火灼灼，而山中之天，雲層散開，露出明月皎皎。
獻上酒的少年有一雙藍瞳，在明月下熠熠有光。
紅發的鬼王不禁大笑：“哈哈哈哈，吾乃大江山之主酒吞童子！若真能為酒而死，豈會不值！？”
鬼的宴會就此開始。鬼女紅葉旋身而轉，舞姿瑰麗，弦聲陣陣，紅葉與烈火交相輝映，又暗藏鬼的無限危險與殺機。
一曲結束的時候，殿前有紫色的妖火大起，茨木童子也回到了大江山。做過心理準備的藤丸立香對茨木童子的形象沒有訝異，反倒是被那澎湃的威壓震懾住了一陣，直到對方接下酒吞童子抛過去的酒壺，才收斂了起來。
“不要吓到這個小鬼了，過來喝酒！”
茨木童子走進，一挑眉：“人類？”
身邊的髭切在鞘裏鳴動，藤丸立香點點頭，繼續回答酒吞童子的問題。
酒吞童子向他解釋了大江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時空的緣由。
平安京中源氏掀起了妖鬼間的大亂，為了讨伐大江山，源氏将邪神的力量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而家族中因被祭獻慘死的巫女又利用了邪神的力量召出假的八岐大蛇在京都作亂。
恰逢此時海國來了大妖，宮廷中又有玉藻前掌弄權術，世間一時陰雲密布，山林中的精怪紛紛出現，平安京陷入了一片混亂。
“哈，真是可惜，某個人苦心經營的人與妖之間的關系，就這樣被源氏給毀了。”
“鬼市那些人類一直重複在一天當中，吃一個便少一個，再不回去，就要鬼吃鬼了。”
酒吞童子看到少年皺了皺眉，嗤笑了一聲，“怎麽，惡鬼吃人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小鬼，如果不是你有力量……”
藤丸立香卻打斷他，“不，我只是覺得太不平衡了。”
“什麽？”
少年擡起頭，“鬼的世界少了人之後就會鬼吃鬼，人的世界少了鬼之後會不會人吃人？”
這句問話的邏輯古怪極了，茨木童子大笑起來，酒吞卻又沒笑。
鬼王問他：“你有什麽辦法？”
“斬殺八岐大蛇是必要的，但如何讓大江山回到原來的世界，我還需要找一個人求證。”
藤丸立香說得完全沒錯。
酒吞童子雖然對人類之間的明争暗鬥嗤之以鼻，可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了，現在那個世界的源氏解決了大蛇，又成功讨伐了大江山，災亂過後，平安京中只剩下人與人，争權奪勢、自相殘殺，心思和手段比惡鬼都要高上不少檔次。
鬼的世界少了人只能以自己同伴為食，人類又何嘗不是呢。
“如果你能讓我們回去……”
少年認真地看着他，“我必須要讓你們回去。”
鬼王痛飲了一口酒，然後任杯盞滑落到地面，摔了個粉碎。
“那麽對付那條八岐大蛇，大江山也會幫你，如同幫助那個陰陽師。”
大江山地界不小，多是險地，只靠付喪神一寸土一寸地的搜尋也需要花上不少時間，更別說還有暗堕的風險。酒吞童子倒是早就有所預料，茨木這次就是帶回了八岐大蛇所在地的消息，讓藤丸立香忍不住懷疑鬼王是不是有未來視。
“非常感謝。”他朝酒吞說道。
人類的眼睛澄澈又認真，那是在惡鬼之中絕對看不到的眼神。
鬼王再次酣然大笑，手中的毒酒甘美。
藤丸立香望向臺下，妖火燃起，鬼女起舞，原來一切從開始就是為斬蛇之行拉開序幕。
求證的對象是四月一日。
在次元魔女之後接任願望商店的男人更清楚時空的規則，斬殺八岐大蛇只是停止了平安時代的日本繼續被拉來這個時空，而要讓大江山回去原來的時間，藤丸立香不用翻書就知道辦不到。
“這些妖怪都是與大江山一起被訴說的，只要他們回到原來的時間，新的領土自然會形成。”
“我要怎麽做？”
四月一日還是一如既往看似悠哉地抽了口管煙，“把他們帶來我的店裏。”
藤丸立香皺起眉，“代價是什麽？”
畫面中恰好有只鳥飛到了四月一日的手上，然後化作了一張信箋。他看着四月一日讀完那封信，轉頭朝他展示了內容。
“時之管理局希望你能長期擔任這裏的審神者，這樣子他們才肯幫你連接通往現世的道路，我建議你先答應。”
說完他不顧少年目瞪口呆的表情，語氣淡淡：“不僅如此，只憑你是不夠支付這個代價的。我還要去向其他人收取，等你回到現世了再見吧。”
藤丸立香蹦了起來，“……我怎麽感覺你早就安排好了！”
願望商店的交易鏈一環扣着一環，怪不得酒吞童子對他的态度那麽友好。
畫面中的四月一日朝他輕輕颔首，“只要有願望，哪怕是異世界的客人也會費盡魔力來聯系我。”
“那祝好運，藤丸。”
通訊的畫面收回一點，落回了地上一面鏡子內，那是四月一日給他的聯系道具。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那面鏡子，轉頭就看見三日月宗近拉開門，朝他笑眯眯的。
藤丸立香：……
他覺得自己被算計了。
既然确認了送回大江山的辦法，那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茨木童子探查到八岐大蛇在的地方的周圍遍布了時間的間隙和瘴氣，他們打算将它引到一個比較适合的地方再打，免得又再度被卷入什麽莫名其妙的時間裏。
藤丸立香因為要避免夜戰的原因，提議時間最好選在黎明，有悲嘆之種支持，付喪神應該能無懼暗堕與之一戰。
至于亞瑟·潘德拉貢……他打算是将朝日初升解除，結束對方的休假以保存魔力，可是對方卻提出要幫他安排好作戰計劃的提議。
“Master，雖然你有對戰許德拉的經驗，但那都是指揮從者去戰鬥的。”
騎士王幫他分析需要的禮裝，對禦主打算再來一次八艘跳，一跳一個頭的天真想法表示否決。
藤丸立香也覺得那個畫面有點滑稽：“……好吧，這聽起來好像是有點傻。”
一籌莫展之際，亞瑟·潘德拉貢将一張禮裝遞到他的面前。
“在我來之前，那位軍師說如果是現在的話，Master應該可以試一下這個方法。”
藤丸立香看到禮裝後一愣，然後慢慢瞪大眼睛。
這是埃爾梅羅二世曾經提出過一個假設，因為需要消耗的魔力過大才一直擱置着，那時候是他剛剛與迦勒底恢複通信的日子。
“已經過了那麽久了啊……”
少年接過那張禮裝。突然明白了迦勒底在檢測這個世界的屬性之後，為什麽會讓男性的亞瑟王回應召喚。
“可是……”
藤丸立香突然慢吞吞開口：“靈基……沒有關系嗎？”
靈基是從者的容器，英靈回應召喚後可以以不同的靈基現世，但本質上都是同一個人。可如果要使用他現在手上拿的這一張禮裝，亞瑟·潘德拉貢勢必會有變更，這一變更發生在以清廉形象現界而推崇善良存在的騎士王身上，他心裏滿懷猶豫。
“Master。”
藤丸立香糾結地擡起頭。
亞瑟·潘德拉貢輕輕叫了他一聲，伸出手，暖陽一般的溫度通過皮膚傳了過來。
金發碧眼的從者非常安靜地凝視着少年的眼睛，騎士的誓言不可能存在虛僞與背叛，從者和禦主之間永遠存在着一起跨越過數個特異點的旅程的信任。
藤丸立香無比信任迦勒底，信任每一個從者。
在這一個默契的視線裏，少年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亞瑟的回答了。
“好吧，幫大忙了呀，saber。”
亞瑟·潘德拉貢只将當初的誓言重複了一遍，“倘若這把劍能夠幫上您，我定會全力以赴，Master！”
少年彎起眼睛。
這樣一來，加上還有鬼王的相助，斬殺八岐大蛇的成功率直線上升。
難道還有什麽東西是一發咖喱棒解決不了的嗎，笑話，八岐大蛇那麽大，有巨獸獵手這一設定的王子殿下就是用來針對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