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朱真真欲開口說話, 朱氏卻搶了先:“若你不願意, 後面我再為你繼續尋就是了。總能尋到一個你滿意的。”

這陰陽怪氣的調調, 話裏有話的模樣, 讓杜茵聽了心裏都有些不舒服。

朱真真瞪大眼,後面王婆子也掐着她的腰,半是威脅半是勸說:“是啊,表小姐,若是後面尋得還不如陳家,莫不是要後悔。”

許是王婆子過于多嘴,老太太喝了一聲:“主子的事, 下人多什麽嘴!”

王婆子屏了聲,朱真真仿佛沉思了一會,片刻後才弱弱的開口:“我願意。”

朱氏見她松口,嘴角勾了勾,很快又恢複了鎮定。

老太太意味深長的瞧了她一眼,道:“你可想清楚了?雖是榮華富貴的日子,但若夫君同你不是一條心,那日後的日子也未必就是好日子。”

朱真真眼角泛紅, 她還有的選擇嗎?

“是, 老夫人,我想清楚了。”朱真真跪下, 向老太太磕了一個頭。

老太太又望了她片刻:“即是考慮好了,那我杜府理應出一份嫁妝,朱氏, 你就好好操辦吧。”

朱氏忙連聲應下了。

鬧了一出,老太太似乎也是疲憊了,起身,準備走。杜茵從進屋起一直一言不發。臨走前,回頭瞧了眼朱真真,對方也在盯着她,只不過杜茵從她眼裏看出來的都是不甘心還有一絲怨恨。

若是從前的杜茵,此時定會心裏難過,但重活一世。知曉了這世間許多道理,我不曾害你,選擇也都是你自己做的,與我無關。

老太太走後,朱氏回頭看了一眼朱真真:“我是為了你好。那顧子卿是什麽人,這些日子,你也不是沒有試過,他有正眼瞧過你嗎?想必連你的鼻子眼睛,都沒記住是什麽樣子。那陳家再怎麽說,家裏也是尚書之位,再說了你現在的身子又... 罷了,我會想個法子替你瞞過去,只要你努力,在陳家站穩腳,也不是不可能。”說罷,也轉身離去了。

杜茵回房後,一直在床上躺着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再過不久,就是她及笄的日子,她有些忐忑,上一世及笄的時候,已經和顧子卿退了婚,但是他還是送來了賀禮。這一世...及笄之後就是和他的大婚之日。

杜茵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也隐隐的有些期待。

...

雖恢複的有些慢,但顧子卿的傷終是在徹底入夏前好了。杜茵不方便再頻繁出府,只聽說朝堂上魏國公不知犯了哪門子條例,陛下最近在嚴查,整個朝堂上也都是暗潮洶湧,聽說太子也要快被廢。

這些消息,都是杜茵聽連翹她們說起的,她自己倒是一點也不關心。

明日就是杜茵及笄之日。

女子及笄,女方長輩設宴擺酒,慶祝小女成年之喜。邀請的一般都是親朋好友,行過及笄禮後,杜茵也要出現在宴席上。

一清早就被架着起來,梳洗打扮,杜茵一直捂着小嘴打呵欠。連翹打趣道:“小姐今個也算成年了,還像個孩子般可怎麽辦?嫁到婆家去,還被人笑話呢。”

“表哥才不會呢!”杜茵随口就反駁道。

丁香她們都被逗笑了。“是是是,我家小姐就算嫁過去了,也是不用操心任何事的。”

打趣一番後,杜茵就要到前堂行過禮數。

顧子卿自然前來,禮數之後。老太太張羅着賓客入席,讓杜茵坐在自己身旁。

杜茵遠遠就瞧見了顧子卿,對方也在看她。兩人對視的時候,顧子卿朝她溫柔的笑了笑,杜茵也抿嘴,又不好意思的低頭。

宴席上的都是杜家的一些親朋好友,杜茵在老太太身邊坐了一會後,就偷偷的跑到顧子卿的坐位斜後方坐着。

席間,杜茵玩鬧心上來了,一直不停的偷偷戳顧子卿的後背,顧子卿開始一直正襟危坐。後許是無奈,也轉身過來瞧了她好幾眼。偏每回顧子卿回頭的時候,杜茵就一本正經的端坐着,仿佛剛剛玩鬧的人不是她。

杜茵膽子漸漸大了,不僅開始戳他,還偷偷拉他的衣襟。反正她在後方,別人也瞧不見。這一次,剛剛伸手,顧子卿正巧轉頭。碰上了。

杜茵猛地收回了手,動靜太大,不小心把杯子給撞翻了。還好周遭都在說笑,無人注意。杜茵羞紅了臉,正準備去撿回。卻見伸過來一只手幫他把倒翻的杯子拿起來,又重新斟了杯牛乳,放在她面前。

杜茵擡頭,見是顧子卿,更不好意思了。對方寵溺的笑笑,稍傾身向前,小聲的說了句:“再胡鬧,就該被笑話了”

杜茵不去瞧他,只自個端起那杯牛乳,偷偷別過頭去。

下了宴席,這及笄禮也算結束。杜茵還有些恍恍惚惚,她就這樣成人啦。秋蟬給杜茵傳話道說侯爺在花園等她。杜茵心裏甜蜜蜜的,往花園那邊去了。

顧子卿一邊等她一邊同十二吩咐些事情,杜茵來後,十二就退下了。杜茵走上前,顧子卿笑了笑:“怎的現在見了我,膽子倒是小了。”

杜茵知他在取笑自己方才席間的事,故意嘟嘴不說話。顧子卿向前一步,親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怎的話都不敢說了。”

杜茵拍掉他的手:“我才沒有。”

顧子卿笑了笑,轉而看到她頭上是上次自己送的簪子,眼眸滿是寵溺。“很适合你,好看。”

杜茵摸了摸頭:“我都帶了好些日子了...”

話還未說完,就發現自己手上又被套了一個镯子。杜茵低頭,這回是一個紅玉镯,鴿子血一般,趁得杜茵肌膚雪白。

“你怎麽...老送我東西呀,上回下聘的時候,東西都太多了。”

顧子卿順帶拉起來她的手:“那不一樣,這回是你及笄的賀禮。”

杜茵也擡起來手看,鴿子血一點雜質都沒有,一看就價值不菲。在陽光下特別好看。

“喜歡嗎?”

“嗯。”杜茵點點頭,“我日後天天帶着。”

顧子卿摸了摸她的頭:“估計今日之後,就不能常常來看你了。”

杜茵眨了眨眼:“為什麽?”問完自己也反應過來,距離大婚,也就只剩十天左右,按照規矩,婚前男女是不能見面的。

顧子卿眼光瞥到小姑娘如玉般的胳膊,眸光暗了暗,十日,從未覺得十日是這般漫長。

...

杜茵回屋後,坐在鏡前,左左右右的看了看,覺得自己這半年真的是長開了不少。又把方才顧子卿送給她的镯子摘了下來,她隐約覺得這人,肯定又在裏面刻了什麽字。

果然,镯子內一圈小字,也像是親手雕刻。

“賀吾妻茵茵及笄之喜。”

這人,翻來覆去就這幾句。不過杜茵還是很開心,吾妻... 還有十日,就要真正的嫁過去了。

又小心的将镯子帶了回去。

丁香進來送燕窩的時候,就瞧見杜茵傻愣愣的在鏡子前笑。丁香走了過去,将燕窩放下:“別笑了我的姑娘,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這些日子,杜茵心情着實不錯,屋內的丫鬟們都經常同她玩笑起來。

杜茵出嫁,因是皇上親自賜婚,禮部也十分重視,雖還有十日,禮服已經送來了好幾套。還有宮裏的嬷嬷,也都上門親自教導杜茵。

順恭帝本想在宮裏替他們舉辦婚宴,被老太太推阻了。杜茵也覺得宮裏事情太繁瑣,只要簡簡單單的,有個儀式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這邊婚禮如火如荼的準備着,朱氏那邊也替朱真真說好了。因着那邊陳老夫人病重,一切從簡,只希望能盡快過門。那婚期就在杜茵前五日。

雖是匆忙了些,但是陳家給的聘禮也算多。朱氏自是高興,老太太聽說後,也添置了份嫁妝作為心意。

很快就到了朱真真過門的日子,雖聘禮給的多,但陳家始終覺得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只趕緊派了花轎,一切從簡,将朱真真接過去。

出府的時候,朱真真還在屋裏哭了場,王婆子一直在催促,又說那陳家多麽有頭有臉,嫁過去好歹是個正房太太,地位在,若後頭能生下兒子,她這一輩就不用愁了。好說歹說,朱真真最後是上了花轎。王婆子長舒一口氣,連忙讓人擡着轎子走了。

“走了?”朱氏見王婆子進來,問道。

“是,送走了。”

朱氏嘆了口氣:“那日的事查清了嗎?”

王婆子上前:“問過了,劉大夫那邊也跟着打聽了,獨眼應也是江湖上的人,派人給了錢,好像說是和魏國公世子有關系。”

魏國公世子...朱氏想起來,好像之前魏家的确來求親,還鬧到皇上那裏,被老太太給擋下了。

有了這麽個線索,朱氏似乎明白那日為何會有另一夥子人上山去。看來這杜茵不簡單呀,自己侄女都平白無故的當了替死鬼,面上輕輕一笑,若是朱真真日後有本事在陳家站穩了腳跟。再将這事告訴她吧。

朱真真一路先是哭,沒想到自己來将軍府短短一月不到,先是失了清白,又是被迫嫁給一個浪蕩子。她本想在出嫁前去瞧一眼顧子卿,但是根本沒有這個機會。杜茵及笄那天,聽說他去了,但是朱真真沒機會到前堂去。自是沒見上。

現下,傷心全部化作了怨恨,她怨恨朱氏,也怨恨杜茵,更怨恨顧子卿。朱真真擦了淚水,即是老天不公,也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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