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朱氏回房後, 讓王婆子去打聽打聽自己未回府之前, 杜茵的事情。順帶讓王婆子盡快給朱真真尋個人家, 進侯府是不可能了, 為了避免朱真真一時糊塗,将這事在府中捅了出去,朱氏還是決定盡早讓她嫁出去。

次日一早,林謝到顧子卿房中,昨日的藥成效明顯,顧子卿臉色已經好轉許多。林謝正欲施針,就聽見外間杜茵的聲音:“表哥可醒來了?”

林謝失笑, 從前還擔心這小姑娘沒有子卿對她用情深,這般看來,只是情深不自知罷了。

“還未,不過他的毒已經清了七八分,無需擔心了。”

杜茵走上前,向林謝道了謝。又細細的瞧了瞧顧子卿,站在一旁不擾林謝了。

傍晚時分,天色又暗了下來, 杜茵又到了要回去的時候, 一連三天,一直守在顧府。規矩所在, 這樣總歸不好。

杜茵同丁香走出院子,剛剛要上馬車,就聽見後面小厮急匆匆的傳話:“侯爺醒了!醒了!”

杜茵驚喜轉身, 不顧旁人了,一路小跑又到了顧子卿房門口。停下腳步,竟突然有些不敢進去。

雖然才三日未見,但上回因着朱真真的事,杜茵耍了小性子,這幾日白日雖一直寸步不離的照顧他,但當他真的醒了,杜茵竟有些不好意思面對。

秋蟬見她遲遲不肯進去,故意大聲喊了句:“小姐怎的不進去?”

顧子卿方才剛剛醒來,見身邊只有林謝一人,內心有些失落,正同林謝說話。就聽見秋蟬在門口的聲音,下意識的一愣,漆黑冷漠的眼眸也多了些驚喜的光芒。

林謝見他這般,勾唇笑了笑:“你昏迷的這三日,人家小姑娘可是從早待到晚上,連着救你命的藥引,也是人家去求來的。”

顧子卿詫異的擡頭,眸間更多添了幾分自責和心疼。

杜茵還是有些猶豫,正糾結,就聽見裏屋子顧子卿的咳嗽聲,杜茵一愣,下意識的就擡腳走進去。

進屋就瞧見林謝臉上有些無奈,而顧子卿正半坐在床上,以拳掩唇咳的劇烈。

杜茵急匆匆上前,準備去拍拍他的背,剛到床前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轉身問站在一旁的林謝:“林大夫,表哥他這是怎麽了?”

林謝是一臉的黑線,沒聽說中毒還能咳嗽的,這人演技這不是一般的好。

收到顧子卿警告的眼神,只得讪讪的說:“許是一些副作用吧,我去看看藥啊,先走了。”說罷,就趕緊從屋裏走了出去,出門後還在搖頭苦笑。

杜茵見他直愣愣的就出門了,有些不知所措。旁邊顧子卿咳的更劇烈了,杜茵只好拍了拍他的背,有些怯怯的問:“表哥,要喝水嗎?”

杜茵的手剛剛伸過去,就感覺被人一拉,下一秒人就在顧子卿懷裏了。

杜茵正有些錯愕,就聽見顧子卿沒再咳嗽了。而是緊緊把她摟在懷裏,下巴抵在杜茵頭頂,輕輕喊了聲“茵茵。”

反應過來之後的杜茵,一時又羞又氣,下意識的就推開顧子卿,結果稍微使勁重了點,顧子卿一時疼的龇了下嘴。

忘了他還有傷,杜茵又一時後悔着急。忙像做錯事的孩子般道:“對不起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這回可沒裝,顧子卿是真疼,但是瞧着眼前的小姑娘緊張兮兮的。一時心中又甜蜜的不行。

朝她笑了笑,搖了搖頭:“無事的。”

杜茵點點頭,又低下了頭。顧子卿瞧着她又開口道:“這幾日...辛苦你了。”

杜茵又搖搖頭。

顧子卿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發:“茵茵,莫氣我了,可好?”

顧子卿向來待人冷淡,也就是在她面前,低聲下氣不知多少回。杜茵心裏一熱,其實,她早就不氣了,況且當日之事同他半分關系也沒有。再加上這幾日,其實她心裏早就把這事忘記了。

她搖搖頭,小聲道:“無事的,我不氣你。”

聽到她的回答,雖然很小聲,但是顧子卿心裏只覺得像一絲清風拂過。小姑娘就是這樣,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比任何事都能影響到她。

忍不住又伸手,将人擁入懷裏。杜茵這回沒有拒絕,只是小心的靠了靠盡量不碰到他的傷口。

懷裏的小姑娘太乖巧了,顧子卿一時只想讓時光停留,轉念一想,又希望時間過快點,得趕緊把人娶回來,牢牢帶在身邊才行。

杜茵又留了片刻,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再不走不行了。杜茵走後,顧子卿眼裏的溫情才慢慢淡去,又變回冷漠無光般。

十二他們聽說顧子卿已醒來,都紛紛在外等候,直到杜茵走了後,才現身。

“爺,已查清楚了,是悟道堂動的手,這夥子人向來只認錢不認人,背後的買主還在查。”老十開口道。

“懷疑是魏國公那邊下的手,具體晉王殿下也在追查,這兩日應就有結果。”十二也道。

悟道堂,魏國公,很好。

顧子卿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們的人先按照原計劃行事吧。”顧子卿冷冷的吩咐下去。

接到命令,手下暗衛全都即可出發。

十二和秋蟬仍在房中,顧子卿望了眼秋蟬:“去吧,我這裏無事了,做好我交代的事即可。”

秋蟬點點頭,她也正預備回杜府了。

“爺,你可吓死我了。”底下的人都走好,十二才上前道。

林謝此時也進來,将藥放在顧子卿的面前,“喝吧。”

顧子卿嘴角抽了抽,林謝冷眼瞧着:“沒商量,不喝的話我就告訴杜姑娘你害怕喝藥的事。到時候,讓杜姑娘親自監督你。”

顧子卿嘴角又抽了抽,這次還附帶了一個幽怨的眼神,到底還是接過來一飲而盡了。

“你說的藥引,是怎麽一回事。”放下碗,顧子卿就問道。

林謝知他一定會問,就将去杜府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了。

聽完後,顧子卿眉毛一挑:“你是說她一個人去了白鶴觀?”

“呃...杜家老太太也是知情的,肯定會派人手保護她的吧。”

顧子卿沒說話,漆黑的眼珠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林謝嘆了口氣,這人一直都明明是個清淺的性子。跟個冰塊一樣,唯獨在那杜姑娘面前,還有幾分人氣兒。真是一物降一物。

...

杜茵回府後,心情終于輕快起來。去到祖母屋裏請安,将顧子卿已經醒來的事告訴了祖母。

老太太聽完也很高興:“好啊,無事就好。馬上就是你及笄的日子,再然後就該你們的好日子咯!”

杜茵聽完也抿了抿唇,是呀,很快了。

祖孫倆正在說貼心話,外間就傳話說是,朱氏院子出事了!

老太太面色一沉“出什麽事了?”

那下人低着頭:“好像是那邊表姑娘,在尋死覓活的。要鬧着上吊。”

杜茵和老太太都一愣,老太太一拍桌子:“放肆!不成體統!”說罷便起身,預備親自去瞧一瞧那邊的情況。杜茵也緊跟着。

下午時分,那王婆子辦事麻利,就已經替朱真真看好了,現在朝中禮部尚書的一個庶子。那庶子雖平時浪蕩一些,但剛剛死了正房,那陳尚書老母親又正逢重病,急需家裏來門喜事沖一沖。

王婆子将這事告訴朱氏,朱氏也甚為滿意,到底是自己的侄女,嫁給平民百姓自己臉上也無光,尚書之子,雖是庶出。但以朱真真的出身,已是高攀,且那正房剛好死了,嫁過去還能是個正房。

朱氏滿意的很,當下就告訴了朱真真。

然而,朱真真一聽是死活不肯。朱氏見自己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當下也摔了臉。

“我這都是為你考慮!能嫁給尚書之子有哪裏不好!莫非你還想着去侯府!自己也不想想,你如今都這般...”

“如今哪般?!”朱氏的話還未說完,老太太已經拄着拐杖在門口了。

朱氏吃驚的回頭,不知道誰給老太太報的信。忙上前行禮:“老夫人,是我那侄女不懂事,驚擾您了。”

老太太眼神向後面跪在地上的朱真真看去,幾日不見的功夫,那女子竟顯得憔悴不堪。杜茵也瞧見了,心下正納悶。

“朱氏,你給你侄女看得什麽人家?”老太太進了屋,已然坐下。

“回老夫人,是陳尚書的二兒子。”朱氏如實道。

老太太一聽,當下就哼了一聲:“那陳尚書的二兒子是京城出了名的浪子,成日就在那酒樓青樓裏游蕩,你倒是真心待你侄女好呢!”

朱真真一聽也不可思議的擡頭望向朱氏,方才她只是不願嫁人,但沒想到朱氏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裏推。

連忙跪着向前:“老夫人!我不想嫁,求求你了!”

朱氏現下是一百個後悔,只覺得這朱真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忙陪笑道:“老夫人,這我真的不知情,我才回來不久,是聽說那陳公子的正房剛剛去了。您知道,我就這一個侄女,也是想着她能為人正室,畢竟尚書府,也不算虧待了她。”

老太太聽完,盯着朱氏,似是在判斷真假。那王婆子也趕緊上前,把朱真真扶了起來。

“我的姑娘喲,尚書府的太太有什麽不好的,總比那山野村夫強。”說到山野村夫,特意加重了話,用來警告朱真真。

朱真真饒是再笨,也聽出這話外之意。

老太太一向公允,雖是朱真真前腳惹了她不痛快在先,但考慮到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人,便還是主動問道:“你可願意嫁?”

作者有話說:  覺得還不錯就順手點個收藏吧~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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