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向禹

“公主，我們該走了。”陶既明看着正在低頭欣賞衣裙的安樂，忍不住提醒道。

趙菀青轉頭看向陶既明道：“去見皇長兄，回宮。”

他們接到趙昌勳，就往宮內趕。在宮道上，趙菀青無意間問皇兄道：“在詩會上，可有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我早早走了也未留到最後。”

她本就是無意間說了一句，卻沒想到竟讓皇長兄沒了回答，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問道：“皇兄？”

“沒什麽，什麽事也沒發生，你快回殿中休息下。”

趙菀青聽皇兄說完，看着他對着自己笑了笑恍若剛才那個猶豫的人不是他。

既然這個時候沒開口，肯定是不能告訴她的，笑着道：“那我就先回殿裏，皇兄改天再見。”

兩人分開後，趙菀青回到殿裏，仍舊看着那身衣服。秋珠去吩咐下面的宮人将洗漱的一應用具準備好，回來後見公主還在看那身衣裙，笑着道：“雖沒有宮裏做的衣衫精細，卻也是不錯的，殿下穿上試試？”

趙菀青擡頭，搖了搖頭道了句先不試了，想了想對夏華道：“你先去讓人打聽一下我們離開後，詩會上發生了什麽？”

吩咐完夏華才去洗漱，想着那家成衣店，其實做衣服并不是那家店鋪的主業。之前其實謝旭倩帶她去也不全是因為做衣服，而是為了打聽一下關于高靜珊的一些消息。當時高靜珊無奈只得嫁給孫大人，但是依舊不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因着知道自己的相中的男子，中間被安樂截了胡，她鬥不了宮中的安樂，便總是暗地裏給安樂穿一條褲子的謝旭倩下絆子。

謝旭倩無法，便去了這家成衣店尋了高靜珊的短處，并以此報複回去。

她聽了謝旭倩講的，這才知道，京都有一家成衣店，暗中販賣消息。若是你帶給老板他喜歡的酒。不用給錢，若是他願意給你挑選一身衣裙，便代表這他同意交易，回去後在衣衫的特定位置，你打開裏的暗層。裏面有時間地點，你将想要查的，問的寫在紙上，放置在夾層中所講的地點。三日後再去成衣店，交付店家要求的價格，名義上是衣裙的價錢。

你若是接受價格，只要掏錢就可，他給的你的消息是最可靠的。若是不接受，那代表這你在要查的這件事，會成為別人調查你時，店家給別人的一部分答案。

因着此舉，這個暗中販賣消息的組織，讓人又愛又怕。有人的地方就有秘密，而且，哪有人不害怕洩露想要死守的秘密。

記得當時謝旭倩拿到答案後，最有效就是，在那之後再沒聽謝旭倩抱怨過，高靜珊跟瘋了一樣對她不依不饒。

她将謝博衍的事情解決完畢，便不由想着，繼續打探姜忻悅的消息。此事一日沒有解決，便一日不得安心。她不能一直麻煩皇長兄，而什麽都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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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的洗完澡，将殿裏的一衆人都遣出去。殿內只剩下了自己一人，拿出一把小剪刀，将袖口一處的細線剪開，果然在裏面看到了一張小小的紙張，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謝府

等謝博衍真正清醒過來，已經是隔天，昨日醉酒後發生的事情大部分已經忘記。頭痛欲裂，正揉着自己的腦袋，門口有響聲，便看到妹妹推門進來。

謝旭倩一看哥哥醒來了，笑着連忙道：“哥，你醒了，快喝下這些醒酒湯。這是母親一早就熬好的，都已經熱了兩遍了，快些喝下。”

往日謝旭倩從沒這麽殷勤的對待過他這個哥哥，謝博衍心中忍不住警惕了一下，接過來那碗醒酒湯喝下後。卻看到妹妹眼中滿是好奇和一種其他他看不懂的情緒，頭痛并沒有随着喝下的醒酒湯而有所緩解，反而更加嚴重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想說的？”

謝旭倩見哥哥終于注意到自己殷切的眼神，連忙道：“哥，你和公主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是公主讓人将你送回府？”

“公主……”說起公主這兩個字，謝博衍想起來了片段，想起來當時他有的那一絲讓人不齒的想法。耳尖在悄悄變紅，最後實在不知該怎麽回答，直接道：“喝醉了，不記得了，應該是我醉的不省人事，公主身邊的陶大人看到了吧。”

公主讓人送的他回府，那肯定是公主身邊的侍衛，當天公主好像命陶大人一直帶人在園內，那說是陶大人發現的他，倒讓人說不出什麽毛病來。

謝博衍臉上的熱意完全消失，看着自己妹妹，覺得就是前世欠她的，所以這世讨債來了。已經沒了什麽力氣再去教訓她，便道：“你這個時候再胡說，就禁足在家，什麽時候改了你的這個壞毛病再放你出門。”

謝旭倩第一次聽到哥哥這樣說自己，臉上表現出了悲憤欲絕的表情，眼淚在眼眶裏打晃。若是不知道的，以為他這個做哥哥的做了什麽事。

“謝博衍，虧我還擔心你，你怎麽能這麽天天教訓我，我不過是說話快了一點點，說的話對了一點點，說中了事實一點點。你為什麽每次都看我不順眼，我可是你唯一的親妹妹啊～”

最後一聲‘啊’高昂婉轉，直通九霄。謝博衍現在絲毫不覺得他現在的頭痛是醉酒引起的，想不到，他的妹妹耍無賴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謝旭倩，你給我閉嘴！”心中的耐心再無，忍不住聲音大了一些。

這時謝夫人莊氏聽到了動靜過來，已經有些皺紋的臉上卻依舊柔美，還帶着些時光獨賦予的平和。性子看着與謝旭倩完全不同，只是她一來，謝博衍臉上滿是生無可戀。

“謝博衍，你是哥哥，能不能讓讓妹妹？即使你不待妹妹好，你也要想着男子要讓着女子。”

果然，謝博衍一人抵不過兩人一起上陣，自家盟友一個沒有，父親是更指望不上。只得連連道：“是，都是我不好，母親不要氣到。”

看到躲在母親身後的謝旭倩做了個鬼臉，一臉得意的樣子，氣的心中一個仰挺。謝旭倩！

現在莊氏想起來過來的目的道：“我來是告訴你們，向禹回來了，現在正在正廳和你們父親講話。”

謝旭倩立馬裝不下去了，跳出來道：“母親，你說的真的！這麽多天了，向禹師兄終于回來了。”

說着，她就要往外出，卻被母親攔住。她一臉不解釋，不知道母親是什麽意思。

“倩兒，你哥哥不舒服，你先照顧着些。而且你們兩個不要天天吵架，你們先将剛才的事情都解釋個明白。不要給雙方留下來什麽誤解，以免傷了感情。”

謝博衍知道外面肯定發生了什麽，而且跟向禹和妹妹有關，于是沒接過母親的話。他知道有些事情越是想要隐瞞，越是不想讓它傷害到人，反而每每都會起了反作用。

“我這裏面沒事。”一句話說完，自然得到了母親的一個示意的眼神。

謝旭倩也一向同哥哥鬧得慣了，這些話她也只在兩個人在的時候才說。看到母親反常的舉動，心中的歡愉慢慢降落。

她有時大大咧咧，卻不代表她是傻子什麽都不懂。以往母親最喜歡向禹師兄，更因着知道她的心思，師兄他來京都，恨不得讓他一直在府中住着。這時，按照之前，母親肯定都已經讓她快去前廳看看了。心中微沉，拔步就往前廳去。

莊氏看看兒子，謝博衍道：“我沒事，母親快去看看。”

謝旭倩趕到前廳，看到師兄坐在那，眼神堅毅，臉上未有多少表情，嘴角緊緊抿在一起。可就是這樣，她覺得心裏開心的不得了。

看他注意過來的視線，似乎還勾起了一絲唇角，在她眼裏，這樣的他柔和的能讓人軟化。

“師兄。”

若是趙菀青看到這樣的謝旭倩，不定要被吓成什麽模樣。

面色柔軟，沒有往日裏的張揚，溫順的不像話。謝旭倩剛才心中升起的不安，在這時都已經被她忘記。

向禹看到過來的小師妹，寒冷的心中有些溫暖：“小師妹。”

謝旭倩點了點頭，然後站到了自己父親身後。臉上笑意淺淺，覺得自己比大家閨秀還閨秀。

身為謝旭倩的家人，自然是每每都能立馬發現她的不同，想想倩兒馬上就要及笄，現在還未定親婚配都是因為要等着向禹開口。可能向家的大仇一直未報，他一直未開口，謝光濟決定想要趁着這時候探探他的口風。

“禹兒，你年歲與衍兒相當，可想着要成家立室？”

說完，覺得這話有些不來妥當，接着道：“衍兒這兩年肯定也是要成親，想着若是你們能一起，正好我和你伯母兩人能給你們一同籌辦。”

站在父親身後的謝旭倩，忍不住羞紅了臉，怎麽也想不到父親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将話問出來，心中卻又暗自等着師兄的回答。

低着頭，悄悄擡眼看過去，就聽師兄道：“年幼時，父母蹭為侄兒同一女子定下婚約。現那女子也已經及笄，趁着這次外出同她父母商議，将婚期訂到了明年十月。”

聽了第一句，謝旭倩就開始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臉上的紅潤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蒼白。她問自己，剛才是不是幻聽将話聽錯了。

為了不讓他看出異樣，謝旭倩緊握住自己微微有些顫抖的雙手。

謝光濟能感受到女兒的緊張，笑着道：“這好，到時候就在京城成親，讓你伯母給你好好操辦。”

“謝伯父。”

已經洗漱完剛走到門口的謝博衍自然是聽到了他們最後的對話，看着那個已經不像她自己的妹妹。心中縱然有時對她無奈得很，卻還是心疼的多。

“向禹，你來了。”

謝博衍心疼妹妹，一時也給不出什麽好臉色，卻也因着無可奈何，對向禹生不出什麽埋怨來。

“你們先聊，我回房間去了，”謝旭倩終究還是忍不住，害怕發出脾氣來。那樣，到最後都沒給師兄就下個好印象來。

謝家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向禹低頭一時不知在想什麽，莊氏先開了口道：“你們師兄弟好久未見，去好好聊聊吧。”

謝博衍道了是，就同向禹一去去了書房。到了屋內，向禹倒是先開了口：“師兄，我知道師妹對我有意，可現在我還不想談兒女情長。”

他沒想到向禹這麽坦誠的講話說出來，看他想要道歉，擺擺手，反而覺得這樣有利于将話講開了。

“情愛之事，想來沒什麽你對不起我，我對不起你。”

說完接着道：“你這次外出，可有什麽收獲？”

向禹知道師兄說出這些話，就真的沒事，心中舒了一口氣。将懷裏的一個保護的很好的信封拿出來，然後道：“有意外收獲，朝廷裏有和盜匪勾結的人。”

他們之前處理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上的事情，朝廷之事接觸不多，謝博衍皺着眉頭道：“可有什麽證據？”

向禹道：“沒有，因着我還未接觸到核心，也只是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因着茲事體大，便沒有多做停留就回了京。”

“此事到時先透些信息給大皇子，我們人少，做不了什麽大動作。”

那邊謝旭倩回了房間，過了一會母親敲門，止住眼淚才讓母親進來。

莊氏看着眼睛紅紅的女兒，心疼的不得了。摸着她的頭發，安慰道：“我家倩兒這麽優秀，沒事的。你将來會遇見一個更好的人，他會疼你，愛你。比你的向禹師兄還好。”

謝旭倩一聽也是再也忍不住眼淚，哽咽道：“可是我喜歡喜歡師兄，我從小就喜歡他。現在，他要去娶別人了。”

“這世上，哪裏有一個人很他一模一樣？”

莊氏看着這樣的女兒，握着她的手問道：“那你師兄有婚約在身，你想怎麽樣呢？去将你師兄搶過來，還是将你師兄的未婚妻子趕走？”

“你表現的這麽明顯，向禹向來這麽聰穎，會不明白嗎？”

謝旭倩從沒聽過母親對自己說過這麽嚴重的話，滿臉都是嚴肅。卻因着母親說的這些話，更加清醒。她即使再喜歡師兄，也定是做不出來母親說的那些事情，可是若是做不出來，那只能成就她們。

“女兒省的。”只是語氣中還是帶着些控制不住的哽咽。

莊氏無奈低嘆，然後笑着道：“我就知道倩兒是個好姑娘，母親就不信，天下好男兒這麽多，還尋不到比他還好的男子。”

莊氏聲音溫和，鄭重而又緩慢，就像是她說的話就是那麽準确，讓人不得不去相信。

這時候門房上的人傳話過來，莊氏身邊的小丫鬟敲門進來。臉上是讓人舒服的淺笑，行禮低聲道：“夫人，小姐，公主讓人來接小姐入宮。”

莊氏皺眉，明明今天不是進宮的日子，不知道怎麽會讓人接倩兒入宮，而且她們昨天不是才剛見了。

可想想倩兒和公主的關系很好，可能是想要讓倩兒入宮，多陪陪她。現在倩兒情緒不高，也許換個地方心情會好些，安樂公主地位尊貴，若是進宮，倩兒也不會受讓人欺負。

“倩兒，不如你去進宮玩一天，公主讓人來接你，想必是很想念你。”

謝旭倩聽着那小丫鬟的話，同母親道：“好。”說完讓丫鬟給自己梳妝。

收拾好後，看到外面果然聽着一輛裝飾繁華的馬車，像就是為了向別人展示裏面坐着的人身份尊貴。

趕車的人是個身手利落的侍衛，謝旭倩對他有些印象，是之前陶大人帶着的人其中一個。

“麻煩大人了，謝謝。”

進了宮，沿着宮道走着，走在這天下最尊貴的地面上，卻還是改不了她的壞心情。

暗罵了一句自己的不争氣，沒多時就來到了子安殿。有人引着她進去，趙菀青就坐在裏面。手中竟然繡着些什麽，趙菀青之前好像說過她不擅女紅。

“青，你在繡什麽？”

趙菀青看到進來的謝旭倩，将手中的針線放下，站起來。看着她紅紅的眼眶，上前挽住她的手臂道：“我想繡些東西，給我未來的侄子侄女，還要給我未來的孩子。”

接着問道：“是不是不開心？”

謝旭倩點點頭，有些悶悶不樂道：“我相中的未來夫君有未婚妻了，好難過啊～”

趙菀青拉着她坐下，問道：“這個女人是誰，竟能搶的過人這麽好的謝旭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