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棒
聽着她問的話,謝旭倩低頭坐在凳子上,揪着手中的帕子,一下一下又一下。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好回答,扯開話題道:“你還未及笄,就想着給侄子,侄女甚至兒女做繡品。不知羞。”
說着趙菀青,就差往她臉上比劃兩下。仿佛剛才那個,将‘我相中的未來夫君’這句話說出口的人不是她。
趙菀青倒是一點都沒在意,笑着将茶杯往她面前退了一下道:“你在府中可有事?若是無事便在宮裏住幾天,陪陪我。”
她對謝旭倩心儀的向禹曾有過幾面之緣,看着是個磊落正直的人,只是一直冷着臉,言語也不多。她從沒在他眼中看到過對謝旭倩的愛慕之意,所以一直都覺得兩人不是很适合。覺得像謝旭倩這般活潑的人,若真早嫁給他,成親後相處免不了要吃些苦楚。
趙菀青見她端起了杯子,卻有些失神。她記得之前向禹是同一個女子訂了婚,謝旭倩也是這個時候悶悶不樂了一段時間。只是向禹的親事并沒有提上日程,好像在一年後出了什麽事,那個女子便再沒了消息,她派去打聽的人只說是兩人退了親。
“難道舍不得?想來你的師兄已經向你們講了他有婚約在身,近來也不知道這女人會不會入京,把她介紹給你們?”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謝旭倩的痛點,看向趙菀青道:“好,我就住在宮裏幾天。”
說完想了想,想到明天好像就是小姐們入宮的日子問道:“明天也是進宮的日子,你會不會選其他小姐也在這長住?”語氣中有些疑問,也有一絲絲的委屈。
要是青也讓其他小姐住在這,那一點也不好。她正失意,不想見到太多的外人,而且那樣也沒辦法跟青好好聊聊心事。
趙菀青只想着怎麽才能好好安慰她,沒能聽出她語氣中的一點點委屈。想到詩會上若真是發生了什麽事,肯定會讓她開心,便隐含期待道:“明日不知道那些小姐們還能不能進宮。詩會上應該發生了些特別的事情。我已經讓夏華去派人打聽打聽,中間不出什麽差錯,一會兒應該就能回來彙報。”
詩會上好像是沒發生什麽事,謝旭倩一時也想不到當時有什麽奇怪的,她們離開的早,若真說有什麽奇怪的,就是青讓人送醉酒的哥哥回家。
“難道跟我哥有關?”
一說起關于謝博衍的事情,她臉上的情緒倒是消散的快,不過她一臉興奮模樣是怎麽回事。
趙菀青回她:“其實我會見到謝公子也是陰差陽錯,高小姐讓墨汁染了裙子,去房中換衣。因着無趣,我讓秋珠她們去告訴高小姐我要回宮,我想着萬一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也跟了過去。我還沒進屋,就看到醉酒的謝公子朝這邊過來。”
這其中的不對勁,謝旭倩一下子就想到,臉上帶着調侃意味的笑慢慢消失,皺了皺眉頭問道:“男子活動的園子同我們那離得雖不是很遠,卻也有圍牆阻隔,我哥醉酒怎麽會跑到那兒去?”
趙菀青道:“我當時想着若是讓旁人見到,肯定會說不清,便和謝公子躲了一下。”說到這頓了頓,忍不住回想起兩人呼吸交纏,相隔只有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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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尖和臉上泛起些熱意,心中一時有些慌亂,問道:“我們藏好,後面竟還跟着一個人,你猜,這個人是誰?”
謝旭倩一時猜不到,不過聽趙菀青講的高小姐,就知道肯定沒什麽好事,哼了一聲道:“不管是誰,事情肯定都跟高靜珊有關。”
趙菀青道:“同高小姐在亭子裏,一起聊天那位柳小姐,你還有印象嗎?就是她的表兄。”
見她搖搖頭,想來謝旭倩應該沒注意到。便故作高深的笑了笑,接着道:“若是沒錯,就是他們之間出了什麽差錯。”
謝旭倩拿起桌子上的蘋果,啃了一口,像是終于洩出一口氣來,臉上帶着些看好戲的表情:“這次高靜珊若是栽了,我請你去一步茶樓去吃茶。”
趙菀青點頭想回她好,門口有聲響,秋珠道:“是姐姐回來了。”
果然,見夏華低着頭進來,行過禮道:“殿下,詩會上的事情,宮人傳信過來了。”
剛才已經聽趙菀青講了一部分的謝旭倩,聽到她這樣說,激動地将手中啃了一本的蘋果放在桌子上,雙眼放光急問道:“快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夏華聽到吩咐未立馬開口,只是看向了公主,得到她的示意後回道:“聽來回信的人講,高小姐和宣撫副使孫大人發生了一些事情,只是讓人封了口,具體的事情可能需要再多打聽打聽。”
說完頓了頓,頭再低了低聲音也小了些道:“現在京中有人在傳,他們二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
在場的沒有傻子,哪還不清楚這句話下面的涵義。謝旭倩心底忍不住罵了一聲,心底裏有些後怕。若不是青正好過去,同高靜珊那個壞女人傳出來這些消息的人可能就是哥哥了。
夏華和秋珠又一直跟在公主身邊,她的每個吩咐也都是知道的,自是也猜到了事實。秋珠一向對謝博衍有好感,尤其是在見到真人,更覺得這謝公子不愧于京都第一公子的稱號。聽完姐姐說的,知道謝公子差點被人陷害第一個出聲道:“這高小姐還說身份高貴,見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這次真真開了眼界,竟連這般下賤的事情都能做出來。”
秋珠在這時候說出這些話已經有些不妥,夏華瞪了她一眼,有些話主子可以說,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卻沒什麽資格說這些話。畢竟若是真要計較,公主也保不了她。
趙菀青失笑,忍住心裏的笑道:“你們下去吧,我和謝小姐說說話。還有,剛才的話萬不可在旁人面前提起。”
秋珠聽訓請罪,見公主也沒多做怪罪,便和姐姐下去。
殿內只剩了兩人,謝旭倩拿起蘋果接着吃,手一揮道:“你出宮,我就帶你去一步茶樓吃茶,管到你成親。”
豪氣的模樣讓趙菀青佩服,笑着問道:“為什麽只管到我成親?我可出不了幾次宮,不知只能吃上幾次你請的茶。”
謝旭倩看着她的小模樣,笑眯眯道:“那你成親嫁人了,自是有你的夫君出錢讓你吃茶,若是我請你,你肯定還會不樂意呢。再說,你若不嫁到京城,我可能請你的機會都沒了。”
“就趁沒成親,你想着能讓我多花幾次錢,便能多想些法子多出宮幾次。”
兩個未及笄的姑娘在這說什麽成親,若是讓旁人聽到,可能都要驚掉了下巴,幸虧這殿內只剩了兩人。
二人又接着說了些話,栖梧宮的紅瑛來了一趟,就是來說,皇後娘娘娘讓小姐們明日不必進宮。一切都按着趙菀青猜測的那樣發展,謝旭倩卻還是覺得事情不對,問道:“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若你說都是猜的,我可不信。”
如果不是已經活過一次,趙菀青說的這些她自己都不信。可是因着知道了結果,推斷自然容易了些。“我可不是亂猜的,我可是根據真憑實據推斷的。”
“高小姐一向心氣兒高,在涼亭中高小姐對那位奉承柳小姐就有些輕視。所以剛剛傳聞中說的什麽兩情相悅,都是假的。當時你哥哥醉酒,孫大人就跟在後面,自然是為了事情萬無一失的發展。他沒見到謝公子,肯定是放心不下,自然是要在我們離開後,再去确認一遍。”
“兩個都沒見到主人公,你想會發生什麽?自然是再等等或者上前去。”
“昨日我同皇兄一同趕回宮裏的時候,看他臉色不對,我第一反應,就是這位孫大人肯定又去而複返,所以立馬讓夏華去打聽一下詩會上發生了什麽事。”
說完一臉誇獎我誇獎我的自豪,謝旭倩被她逗笑,對她道:“嗯,真棒!”
想想這個高靜珊還真是大膽,什麽事情都敢做。就算孫大人職位不算太高,可是出了這檔子事到時候婆家又怎麽能看得起。
“這次你在宮裏多住些時間,我又不能經常出宮,好生無聊。”
謝旭倩看着她的模樣,想到不久之後就是乞巧節,便道:“過幾天就是乞巧節,外面好玩的有很多,我們到時一起出去玩?這次你出宮沒什麽大礙,想來下次出宮有人跟着,陛下和皇後娘娘也會放心。”
趙菀青想想,是這個理,笑着道:“确實,那到時我們一起去。”
謝旭倩看她絲毫沒在意這個乞巧節是什麽日子,猶豫了一下道:“青,你是不是會幫我?”
趙菀青不知她指的什麽,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就聽到她道:“到那日都是些少男少女,這天又名七夕,所以你能不能還穿男裝,将臉塗的暗些,硬朗些。”
“……”
“青?好不好嘛?”
聽着她撒嬌的語氣,簡直無法拒絕,便道:“好,都聽你的,我到時去你府中接你。”
謝旭倩看她給了準話,心中滿是開心,立馬站起來抱住了她道:“我就知道青最好了!”
每個人在對情愛理解之初,都會對一個人念念不忘,運氣好的兩人百年好合,運氣不好的兩人形同陌路。運氣一事,實在是無法言語道明。可萬事,不能只靠運氣一說。
一步茶樓。
兩人對坐在一間雅閣中,面貌有些相似,給人感覺卻完全不一樣。送茶水的店家,接收到其中一位公子陰冷的眼神。連忙告罪,道了句有事盡管吩咐便離開了雅閣中。
獨剩兩人,那個似書生的男子給另一個男子倒上茶水,絲毫沒有在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
“三弟,你外出多日,我們已經好久沒在一起喝茶吃飯。”
趙昌暝點頭,看着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趙昌勳又給他倒上一杯,接着道:“這次外出可還順利,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趙昌暝同趙昌勳雖稱不上親近,可是抵不過這個便宜哥哥是個爛好人,之前對自己也有所過幫助,所以聽着他的詢問也沒覺得不耐煩,便回他道:“一切順利,困難什麽的,度過了就不算是困難。”
趙昌暝的外家是将門,趙昌勳自覺在有些地方比不得上他,比如沒有他堅韌,豁達。
“聽說皇兄遇刺,不知道是何方所為?”
趙昌勳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氣氛一時有些凝重。兄弟情深的表象下腐爛縱生,現在被突然揭開,說不上痛苦難過,只是有些感嘆和不忍。
站起身來,來到窗前,向遠處看了一眼,才轉過頭同他道:“我沒事。”說完竟還輕笑了一聲,說不上這句笑到底是開心還是傷心。
趙昌暝一向不喜歡去猜別人的心思,将茶水喝下去道:“若是皇兄覺得他們還不足以威脅到你,便沒有什麽作為,倒不知在以後是不是養虎為患。”
“我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皇家中若不是能相信的人,全部都是你的敵人。”
這些話說的刺骨,再加上經歷的這些事情。讓趙昌勳覺得心中卡住一根極其細小卻尖銳無比的針,有些微弱的痛感,可以忽略不計,可它卻又無時不刻在刺向那個生命之地。
“我出身說不得上高,又沒顯貴的外戚,對皇位也沒多大的興趣。我以為這樣,便沒礙到誰的眼。”
趙昌暝也站起來,同他道:“經歷了刺殺,暗害。皇兄還有這些幼稚的想法?”
趙昌勳看着眼前已經慢慢褪去青澀的三弟,第一次覺得他是真的成熟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頑皮的孩子。
臉上卻是笑了笑,問道:“自是沒有,可我對皇位向來沒什麽興趣,不知三弟,是怎麽想的?”這句話問的太過輕巧,就像是你有沒有吃早飯一般平常,可是語氣中卻又滿是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