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 36
Chapter 36
眼前的景色因為車子的疾馳而一閃而過,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綠色。
即便眼前的模糊如同墜地那一刻的模糊一般,唐禹哲卻也沒有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反倒是出乎意料的淡定。
自十年前出道以來,這種意外事故他倒是倒黴地經歷了好多次,今日的危及到生命的驚險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他已然有些對于這種情況淡然自若了。
不過從左腳傳來的痛感仍舊讓他很是難受,再加上腰部不斷的酸痛感,唐禹哲一路上只是同接住他的人鄭重地道了謝,随即便是一直臉色慘白地皺着眉,發呆似的看着車窗外。蘇念等人自然知道這種時候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一路上倒是安靜的很。
汪東城在另一輛他自己的保姆車裏,并沒有和唐禹哲在一輛車子裏。但上車之前唐禹哲看過去的時候,很明顯那個人墜地的時候并沒有他這麽倒黴地摔出什麽毛病,想來也不是多麽的嚴重。
沒了任何的擔憂,他方才能夠明白地想清楚一些事情。
幾分鐘前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他還能清楚地記起每一個細節和感受。
自然也記得汪東城出事的那一刻,他毫不猶豫的決定。
只有在那樣緊急的情況下,才會做出的絲毫不經思考的舉動。
若是深思熟慮之後呢……他的嘴角勾了勾,顯然對自己想到的答案有些無奈。
武夷山本就是一個不大的城市,再加上他們此次出事的緊急情況,司機開車的速度自然是超過平時的,沒多久他們就到了醫院。
他和汪東城都是被人架下車進的醫院。汪東城自然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醒過來,左腿疑似骨折的他更是不可能自己走動。
他們到醫院門口的時候,許骅已然站在醫院門口等着了。許骅等大多數的劇組人員都是位于懸崖地下的對岸,比起要先下懸崖在趕往醫院的他們自然快了許多。
“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許骅邊随着他們朝醫院內部走去,邊表情嚴肅認真地對清醒着的唐禹哲說道:“這件事的目睹人數不少,更何況那你們這樣的傷恐怕要休養很久,肯定要待在醫院,知情的人太多,我也沒辦法壓下來。不過一會記者如果來了,我不會讓他們進去。”
唐禹哲此刻已然痛的冷汗涔涔,“麻煩許導了。”出了這種事情,他和汪東城受傷還是其次,許骅的損失才是最大的。不提汪東城掉下去的時候損壞的那一個屬于文化遺産的木樁以及一會必定會産生的媒體效應,單就是他們受傷必然導致的停機一段時間,許骅的金錢損失就不小。這位導演此刻還能冷靜理智地和他道明事情,已是來得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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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好好休息就行。易林梁湘還有其他劇組的演員也知道了這件事,不過我沒讓他們來,都是公衆人物,這時候來就是給我添麻煩的。”
許骅說着,在醫生給唐禹哲和汪東城看診的時候停了下來。這些娛樂圈內部的事情,自然還是不要讓其他人聽到的好。
醫生也是聰明人,他們來之前就被交代過一些事情,也只是安靜地給兩人處理受傷的地方。
汪東城的左手因為下墜的那一瞬間的突然用力拉扯以及之後的垂吊已經脫臼了,伴随着的還有不輕的肌肉拉傷,昏迷也只是因為那一瞬間的驚吓和脫力而已。
但唐禹哲和另一名工作人員的傷勢卻比事故原本的出事人來的嚴重的多。
“唐先生恐怕要住院住的久一些,除了左腿的骨折需要好好休養之外,根據您描述之前就有腰傷的舊疾來看,這一次的腰部拉扯傷了一些筋骨,這傷筋動骨一百天可不是說着玩的。”
唐禹哲聞言,只是禮貌感激地對醫生道了謝,處理完傷口住了院——許骅在唐禹哲的要求下,給唐禹哲和汪東城安排了一件醫院較好的雙人病房——唐禹哲也只得被動接受接下來可能連續幾個月都要躺在病床上休養的事實。
蘇念和蘇晴只留下了兩個人的助理在病房照顧他們,此刻醫院外已經被擋下了大批的記者,唐禹哲和汪東城基本已經确定了養傷的狀态,作為經紀人的他們自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起碼媒體報道的這一方面就足夠頭疼好一陣子,畢竟這一次出事的劇組是許骅的劇組,出事的人是近來名氣大盛的汪東城和還算有新聞價值的唐禹哲。
待到蘇念蘇晴走後,傷情也處理完畢,唐禹哲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了他的母親。
這麽大的事情,母親和姐姐那邊必然是瞞不住的,與其等她們打電話過來,還不如自己先打過去讓他們放心。
“……你怎麽總是這麽讓我擔心呢。”電話那一頭的唐母聽完唐禹哲的講述,似是想要責怪卻舍不得責怪地說道。
唐禹哲扭頭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病床上熟睡的汪東城,心底竟是泛起止不住的愧疚。
母親早就和他說過不希望他因為演員這個職業在出些什麽事了,而此刻,他仍舊是為了救那個人而罔顧了母親的心情。
“媽,對不起……”他說,竟是不知如何安慰自己的母親。
“哎……大東怎麽樣了?”那邊停頓了一下,再次響起了唐母無奈而又焦慮的聲音。
唐禹哲怔了怔,并沒有馬上回答。即便他知道自己的母親這十年來對汪東城也是當做幹兒子一般的看待,但他還是在告訴母親的時候忐忑地害怕自己母親會因為他沖動的決定而導致的結果而怪罪汪東城。
電話那邊似乎因為唐禹哲沒有立即回答而發現了他的情緒,“我沒有怪大東。按你說的,你們兩個受了點不是太重的傷,也總比大東真的墜崖來的好,這點我還是明白的。”
聞言,他釋懷地笑了笑,“他的情況比我好一些,只是現在還沒醒而已。”
“那就好。我現在就訂機票過去照顧你吧?”
“媽!我只是骨折而已,這邊有的是人照顧我,我現在這邊還要處理很多後續的事情,你過來我也沒辦法照應你不是。放心吧我沒事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怕什麽。真的有什麽事我一定會跟你說的,也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你別麻煩了。”
那邊自然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放心。
唐禹哲費了好些口舌,方才讓自己的母親收回了趕過來照顧他的想法,在對方總算是放下了心之後挂斷了電話。
他半躺在病床上,汪東城的助理正在處理汪東城的一些在住院期間的生活用品問題,他的助理此刻正在外面抽煙。
沒有人現在的注意力在他的身上。
他肆無忌憚地放松着自己的戒備,将心情毫無顧忌地顯露在他的臉上。唐禹哲怔怔地看着已然不是通話狀态界面的手機,眼中閃過無法遮掩的憂心與愧疚。
連日以來和汪東城的朝夕相處以及這段時間裏和汪東城之間的交流如同一張密密麻麻令人窒息的漁網,帶着墜入對未來向往的奢望與短暫幸福帶來的麻痹籠罩着他,沒有考慮到其他問題而導致的忘乎所以透過無數的微小間隙從漁網外透進內部,一點一點地侵蝕着處于陷阱而不自知的他。
導致他懷揣着對未來的點點奢望,忘記了母親的期望和擔心,還有作為一個藝人将要承擔的社會壓力與未知的未來。
這樣的思想在于母親通完電話後毫不停歇地攻擊着他的內心,他只是靜靜地抓着手中的手機,眼睛分明看着手機的所在,眼神中卻空無一物。
他就這樣半躺在病床上,發怵地看着手機,臉上本就不多的血色漸漸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