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守護者4
“我挺好的,不辛苦,謝謝老板。”
許嘉不動聲色避開他的手,接過那瓶礦泉水後卻遲遲沒有打開。
畫室老板姓李,大概40出頭,五短身材,大腦袋上支棱着稀少的毛發,五官含糊得像打了馬賽克似的,渾濁的眼神中帶着幾分窺探,臉頰上蠟黃的肥肉耷拉着,再加上額上幾條深陷的擡頭紋和噙着暧昧笑意的扁嘴唇,讓他看起來活脫脫像條可笑且醜陋的胖頭魚。
他那雙像蒙了一層翳的眼睛轉了轉,喉頭不自然的滑動着,發出含糊的聲音:“你不喝水麽?”
許嘉系上安全帶,露出一個幾分尴尬幾分抱歉的笑容,回答道:“我最近不太舒服,所以不能喝涼的。”
李老板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有遺憾也有可惜,他又打量了許嘉幾眼,才發動車子上了路。
正好是晚上高峰期,路上擁堵得像被攪亂的蜂巢,許嘉看向窗外,寬闊的路面像一面破碎的磨砂黑鏡,倒映着大大小小的霓虹燈牌和汽車尾燈,大大小小的車子飛馳而過,頗像文藝電影中的畫面。
李老板忽然喊了一聲:“嘶……什麽鬼東西!”
許嘉迅速看過去,只見李老板那只原本伸向自己大腿的手突然縮了回去。他攤開自己的掌心,只見手心處被紮了一個小洞,正沁着血珠。
“你那裏藏了什麽東西,把我的手都紮破了。”李老板擰着眉頭,又将手伸向許嘉的大腿。
許嘉只覺得胃部一陣抽搐,惡心的感覺翻湧上心頭,她使出吃奶的勁将老板那只鹹豬手拍開,惱怒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李老板痛呼出聲,只見手背上多幾道血痕,他收回手,眼神帶着怒氣,語氣不善道:“你這指甲也忒毒了吧,下這狠手。”
“還不是因為你這雪白的大腿在眼前晃蕩,我如此血氣方剛,當然忍不住。”
許嘉皺眉,悄悄将手伸進背包,說道:“你在前面停下,我要下車。”
“這裏不讓停車,不是說好一起聚餐嗎?”李老板一聽不樂意了,譏笑道:“不就摸一下嗎?怎麽這麽矯情。”
“出來工作,對老板态度這麽惡劣,那麽玻璃心,以後還怎麽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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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在教你做人,出了社會,你這脾氣可有得罪受。”
坐在中間的白澤小心的在毯子上把手上的鮮血蹭掉,棕黃的眼睛裏射出兩道寒光,盯着李老板那張醜惡的嘴臉,爪子癢癢。
如果不是怕把李老板傷得太重導致出車禍,白澤早就把他給撕碎了。
許嘉掃了一眼車上挂着的全家福,和李老板手上緊勒着的金戒指,冷冷道:“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人。”
“要是你女兒也遭遇上這種事情,你會謝謝別人教她做人嗎?”
“前面停車讓我走,我會重新找過工作。”
李老板被她這番話激怒了,臉上的肥肉抖動着,渾濁的眼睛裏躍着兩團怒火,這會兒不像胖頭魚,倒像人形沙皮狗了。
這會兒正好綠燈了,後面的車子鳴笛催促,他壓下怒氣,行駛到前方的公交站牌路口處,讓許嘉下了車。
許嘉下車後,他還打開車門吐了一口唾沫,大罵了兩聲:“臭表子!賤貨!”
等車的人将複雜的眼光看向許嘉,早已腦補了一出大戲,人人一副圍觀的姿勢。
許嘉掐着自己的指尖,眼眶慢慢紅了,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那只惡犬一直在亂吠,她卻無可奈何。
白澤趁此良機,助跑幾步,用盡全力撲向李老板的腰腹,他毫無防備,被白澤撞翻在地,摔在一片積水中,污水瞬時浸透他的衣裳,他掙紮着站起來,像泥潭中的鲶魚,顯得十分狼狽。
白澤踩在他身上,躍過積水,回到許嘉旁邊。
李老板摔得太滑稽,圍觀的人們忍不住哄笑起來,他覺得十分丢臉,恨不得鑽進地裏,只好夾着尾巴慌忙爬進車中,急急的發動車子離開。
許嘉這才放開手中緊握着的防狼噴霧,将手伸出背包,用手帕擦幹手中的汗。
地上很潮濕,髒污的泥土黏在掌心,白澤有些不舒服,他有些煩躁的甩了甩頭,忽然瞥見李老板的車頂上好像趴着一個奇怪的東西。
白澤抖了抖耳朵,耳朵上兩簇黑色的毛毛在微微晃動,收集空氣中的振動,自從變成猞猁後,白澤覺得自己簡直處在一個畫面分辨率賊高,并自帶杜比定向邏輯環繞聲的世界中。再加上曬了一個月的月光,他的神魄加強了許多,現在任何異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白澤看清楚後,瞳孔倏地一縮,問道:“系統,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
趴在李老板車上那東西不像實體,上半身光溜溜的,一頭濕噠噠的黑色長發,長着七八只慘白枯瘦的手,像條吸盤魚一樣牢牢吸附着車頂,一條布滿鱗片,非魚非蛇的尾巴,無數條軟趴趴的細小觸手墜在尾巴上,像蠕動的小蛇。
大概是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它極緩慢的回頭尋找。白澤這才看到它的正臉——它長着三只通紅的眼睛和一張巨大的長滿獠牙的喙嘴,脖子上的皮膚皺皺巴巴的堆疊在一起,乍一看還有點像喙嘴龍。
它那三只詭異的眼睛滴溜溜的巡視一圈後,沒有發現白澤,又轉了回去。李老板的車越開越遠,這怪東西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白澤從來沒見過這麽不倫不類的東西,頭皮有些發麻,一種不安的感覺竄上心頭,他道:“我有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
“直覺告訴我,必須跟上去。”
可是許嘉……
【許嘉已經平安度過了黴運期,短期內不會遇到應付不來的事情了,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白澤聞言,不再猶豫,深深看了一眼許嘉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跳上一臺汽車的車頂,躍入黑幕之下,去追李老板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