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守護者3

“請死者家屬在十日內辦理喪葬事宜。”

看着警察局送來的書面通知上冰冷無情的鉛字,女孩才知道自己已經和爸爸陰陽相隔。

“請問,你是許嘉嗎?”女警将一份文件放到她面前,“請你在這裏簽字認領屍體。”

許嘉覺得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幾乎要暈厥過去,她恍惚許久,像丢了魂兒一樣。

女警見情況不對,趕緊扶住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許嘉,節哀順變。”

“你要堅強一些,你爸爸肯定不希望看到你這麽難過的樣子。”

許嘉聞言心中一酸,她崩潰的蹲了下去,将自己蜷成一團,渾身抽搐着,放聲大哭。

為什麽,出門之前還活生生的、用溫熱的手掌揉着自己腦袋的人,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女警看着這一幕心中發軟,半蹲在她旁邊,輕輕拍着她的背脊,繼續安慰她。

在女警的安撫下,許嘉慢慢冷靜下來,紅腫着眼睛,在文件上簽了字。

沒過幾天,許家那些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聽說許爸爸去世後,便盯上了許爸爸的死亡賠償金和保險賠償金,一個個找上門來。

“嘉嘉,你還是個孩子,一個人怎麽操持得了葬禮呢?”長得有些白胖的遠方姑媽擠出一個“和藹”的笑容,“這不,我們就過來幫忙了。”

“表哥死得太慘了,我難受得一宿一宿沒睡着!”表叔拍着自己的胸口,看起來悲痛不已,“我可憐的表哥……”

白澤看着他們頂着虛僞的面目演着拙劣的戲碼,恨不得将他們的面具撕下來。

可惜許嘉心思單純,又不想爸爸走得太冷清,甚至還很感激他們伸出援手,一直好好招待他們,葬禮過後,又買了一大桌子菜請他們吃飯。誰知,剛上飯桌,這些人就開始頻頻暗示許嘉:“嘉嘉,你也知道你表弟學習不太好,我琢磨着給他選個好高中,這擇校費——”表叔話鋒一轉,哽咽道,“聽說那兇手賠了不少錢,你一個女娃子花不了那麽多,不如先、先借給表叔一些……”

“也不用多,就借個十萬八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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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姑媽晃着滿手的金镯子抹了抹眼角:“嘉嘉,姑媽我身體一直不太好,最近都沒錢買藥了……”

“嘉嘉……”

許嘉聽完心中苦笑,這才明白什麽叫“天下無免費的午餐”,這些親戚們平時都看不起許家,又怎麽會平白無故來幫忙呢?

可是一個普通人被謀殺了,又能有多少賠償金呢?買塊好點的墓地再辦個葬禮就所剩無幾了。

許嘉九月份就要上大學,用錢的地方多得很,便好聲好氣和他們解釋說自己實在沒多餘的錢可借。

誰知道這些親戚知道無利可圖後,就變了一副嘴臉:“小時候克死媽媽,現在又把爸爸克死了,真是命硬——”

“心腸也硬得很,嚯喲,沒看見眼淚都沒掉一滴呢!”

“給死人買那麽貴的墓地做什麽,還不如照拂照拂我們,以後出事了還有人幫忙收屍。”

“不是我說,要不是被人殺了,她爸忙活大半輩子也睡不上那麽好的墓地。”

“就是就是——”

“啪”的一聲,屋子裏的燈忽然滅了。

只剩下靈堂上的兩抹燭火在歡快的跳躍着,許爸爸那張微笑着的黑白冥照在燭火下變得十分詭異。

剛剛還聒噪得像蒼蠅一樣的家夥們像被捏住了舌根一樣,一時間不敢言語。

遠房姑媽膽子最小,吓得把碗都摔了,臉上的脂肪抖動着,活脫脫像只受驚的母豬,發出尖銳的叫聲:“鬧鬼了!”

“鬧什麽鬼?都什麽年份了還信這個。”表叔緊攥拳頭,假裝冷靜道,“我看就是燈泡壞了。”

“不是啊老表……”另一個中年男人抖成了篩子,哆嗦着說,“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我腳底下鑽來鑽去……”

“我、我也感受到了。”一臉刻薄相的中年女人忐忑道,“不會是老許在桌底下抓我們的腳吧!”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都吓出了一身汗,因為他們都感受到了,的确有什麽東西在用爪子撓他們的腳踝。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靈堂,窗外适時刮起了大風,一道閃電劃破夜幕,靈堂一瞬間被照得雪亮,顯得冥照中的人好像正在涼津津的盯着自己看一樣,衆人的心不禁都抖了抖。

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卻沒有人敢去檢查。

就在這時,表叔忽然發出慘叫聲,他擡起自己小腿,只見裸露的小腿肚上有三條長長的抓痕,血還在不停的往外滲,他瞬間就撿起自己的包奪門而出,大喊道:“我嘴賤,我再也不胡說了,別纏着我!”

其他人見到他這副模樣,膽都要吓破了,也紛紛拿東西離開。

遠房姑媽又害怕又心有不甘,出門前還回頭啐了一口:“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碰見……”

許嘉将一個碗砸到她腳下,怒道:“你再不滾,我爸就要生氣了。”

瓷碗“砰”的一聲變得粉碎,遠方姑媽的小腿被碎瓷片劃傷,她又發出那種尖銳的叫聲,忙不疊的跑下樓去。

人走光了以後,燈重新亮了起來。

“爸爸,是你嗎?”許嘉看向靈堂的方向,“你在保護我,對嗎?”

沒有鬼回答她。

白澤蹲在沙發上,無奈的撓了撓頭,感覺自己好像多了個便宜女兒。

許嘉看不見他,只看得見一片狼藉,不由得有些失落,如果是真鬧鬼就好了,也許能再見到爸爸一面,哪怕是鬼魂她也不怕,因為她知道爸爸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人,她還有那麽多話沒來得及說出口。

哪怕再悲傷,生活也還是要繼續。

一個月後,許嘉振作起來,開始投簡歷找兼職,希望在開學前找到一份離學校和家都不遠的工作。

不久後,她收到了幾份面試通知,篩選過後決定在周三早上八點去市中心面試一份幼兒美術助教的工作。

工作日的上班高峰,B市地鐵三號線很擁擠,各種食物、香水和汗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車廂中的空氣變得很糟糕。

許嘉早早起床,精心打扮了一番,想給面試官留下個好印象。許嘉本來就長相清秀,化了妝後又添了幾分柔美,讓人眼前一亮。

可憐的白澤,也要跟着她一起擠地鐵,在人群中竄來竄去,一不留神就要被踩到尾巴。

還好裏面有個乘客拖着行李箱,白澤躍到箱子上端坐着,終于不用被擠來擠去。

但正是這個角度,讓他看到了非常猥瑣的一幕。

站在許嘉背後的那個男人,一直在貼近許嘉,這個男人長得有些着急,賊眉鼠眼,看起來十分油膩。白澤仔細觀察,發現他将左手偷偷伸進了自己的褲子中,右手中的手機開着前攝像頭,竟然在偷拍裙底。

周圍有兩個人明明發現了這一幕,卻眼神閃躲,沒有一個人提醒許嘉,也沒有人阻止這個猥瑣男。

白澤最近處理這種事情的手段可謂得心應手,他只兇猛一擊便将猥瑣男的手機撞落在地。

許嘉聽到聲音後下意識看向地面,看見屏幕上的照片便眼疾手快的将手機撿起來,喊道:“這裏有人偷拍!”

“你的手往哪放呢?”

周圍的乘客聽到動靜圍觀時,猥瑣男剛好把手從褲子中抽出,乘客們紛紛發出譴責與鄙視的聲音。

猥瑣男惱羞成怒,擡手就要打許嘉,還沒等白澤出手,就有兩個男人穿過人潮,上前扣住他,道:“便衣民警,下一站停靠後跟我們走一趟。”

猥瑣男劇烈掙紮,辯解道:“我又沒拍到什麽,她穿着安全褲呢!”

“就拍一下怎麽了?怕被拍就別穿裙子出門啊!”

民警還沒出聲,乘客們倒是看不下去了,罵道:

“閉嘴!你還要不要臉?”

“社會敗類!”

猥瑣男那番言論實在令人作嘔,白澤忍不住走過去,用爪子迅速在猥瑣男小腿上劃上四道,寫了個“醜”字。

猥瑣男腳上吃痛,叫喊着一腳踹出去,白澤輕巧躲開,猥瑣男便踹在了前面正在做筆錄的民警腿上。

扣住猥瑣男的民警用力壓住他的肩膀,罵道:“你還敢襲警!”

猥瑣男欲哭無淚:“我沒有!我冤枉!”

許嘉把撿到的手機遞給民警後,誠懇的道謝。

夏天炎熱,女孩兒們大多喜歡穿裙子,利用擁擠來偷拍、猥亵的男人逐漸增多,B市公交分局便組建了便衣隊在地鐵巡邏。

許嘉很勇敢,省了白澤很多事。

面試很順利,試教也通過了。傍晚下班時,畫室老板邀請許嘉和他們畫室的員工們一起去聚餐,提前熟悉一下。

這份工作待遇很好,許嘉猶豫了會,還是答應了。

畫室包的車剛好坐滿,老板便讓許嘉上他的車。白澤趁老板去拿東西時,悄悄爬進車後座。

老板拿着兩支礦泉水回來後,遞給許嘉一支,狀似不經意的碰到她的手指,笑道:“小許啊,聽說你家裏只剩你自己一個人了,一定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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