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靈異俱樂部6

鬼差在地府執差,什麽兇神惡煞沒見過?剛剛居然被一個凡人小鬼給震懾住了,男鬼差率先反應過來,不由得惱羞成怒,狹長的血紅雙眼中射出兩道冰冷惡毒的光,奇長的手掌一翻,從寬大的手袖中甩出一根黑色長鞭,咬牙切齒道:“區區一個凡人,好大的口氣!信不信我現在就用索鞭勾了你的魂魄,讓你下到十八層地獄好好領會一下五花八門的酷刑!”

男鬼差說罷,揚起手中的黑鞭,用盡全力甩向旁邊的圍牆,那黑鞭上布滿銳利的尖刺,挾着血氣與陰風,狠厲地鞭在牆身上,一人高的圍牆轟然倒塌,塵煙彌漫,碎石橫飛,白澤擋在鄭嶼身前,烈焰從他的手心中竄出,形成半弧形的火幕。

大大小小的碎石剛剛觸上火幕,就被瞬間燒毀,化作灰燼。

男鬼差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手中的鞭像活着的毒蛇,在空中靈活的舞動着,蓄勢待發。

一直旁觀的女鬼差看見這一幕,暗自心驚,豎起塗着朱蔻的雙指,在虛空中輕晃一圈,待指尖處冒出幾縷紅霧後,抹過雙眼,再凝神看向白澤的眼睛。

也不知看到了什麽,她的面色驀然變得十分難看,兩片薄薄的血紅嘴唇顫了顫。

她見男鬼差一臉青筋暴起,是動了真怒,怕男鬼差闖禍,連忙飄到他面前,嬌柔地伏在他胸口處,安撫道:“兄長息怒,我方才開了陰眼,卻看不到這位公子的過去和未來,他恐怕不歸生死簿管,你我這索魂鞭自然也索不了他的命。”

“我們還是不要輕易招惹的好,低調地把差事辦完,便回地府罷。”

“管他是誰?”男鬼差一把推開女鬼差,怒目看向白澤,“這小子狂妄至極,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小子!你要是有本事打贏我,我便幫你把差事辦了,分文不取。”男鬼差抖開索魂鞭,眼神陰鸷,“若是你輸了,跪在地上吃我三十鞭!”

白澤斂起火焰,朝鄭嶼揚了揚下巴,道:“你先進屋內待着。”

鄭嶼早被這兩鬼一人吓得魂不附體,腦中的世界觀嘩啦啦地碎了一片,聞言馬上大步跑向裏屋。

白澤挑起唇角,眼中波瀾不驚,五指一張,再度握起時手中瞬間多出一柄閃着寒光的利劍,他舉劍橫在面前,屈指輕彈劍身,劍刃處火焰乍起,火光倒映在他的雙眸中,襯得他更像索命的鬼差。

白澤挑了挑眉,笑道:“那就提前謝謝鬼差大人的慷慨了。”

男鬼差下意識答了聲“不謝”,反應過來白澤這句話的意思後,怒不可遏,手中黑鞭閃電般甩向白澤的臉面,喝道:“竟敢戲耍我,氣煞我也!”

白澤看清索魂鞭的來勢,躲開攻擊,順勢揮劍,雖然只在上個世界匆匆待了幾日,但實戰經驗也算豐富,白澤大致記下了天山劍法的招式,就算沒有靈力催動,以他的速度,對付這小小鬼差也是游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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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劍所過之處,劍影如織,白澤身姿矯健,每一劍都落在男鬼差的薄弱致命之處,卻又不急着取他的性命,男鬼差雖然心中憤然,無奈索魂鞭連白澤的身都近不了,被逼得連連後退。

不出十招,男鬼差手中的索魂鞭被劍刃擊落在地,火花四濺之下,男鬼差冒出一臉冷汗,又迅速被火焰烤幹,一身白袍已然被燒出數個大洞。

白澤輕笑一聲,撤掉劍刃上的烈火,鬼魅一般游走在鬼差身後,劍刃橫在男鬼差的脖子上,笑道:“鬼差大人,說話可算數?”

男鬼差雖然沖動易怒,還動了些歪心思,但好歹是被選中在陰曹地府當差的人物,也算有骨氣,氣哼哼地答道:“自然算數。”

看着男鬼差一身狼狽的模樣,女鬼差揉了揉太陽穴,不住嘆氣,心想: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原本穩賺的差事就被這幼稚鬼給攪黃了。

“公子莫怪,我們地府規矩森嚴,他不過是嘴快一說,公子莫要與他一般見識,我們小小鬼差,自然不敢觊觎陽壽未盡的生魂。”見識到了白澤的身手後,女鬼差不複先前的輕挑,語氣恭敬了些,“不知公子召喚我們有何要事?”

白澤撤回天雷刺,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和他們說了一遍,又取出裝着面具怨靈的困魔瓶,道:“怨靈已經被我困住了,麻煩兩位鬼差大人把他帶回地府擺渡。”

怨靈原本還在瓶子裏龇牙咧嘴地跳來跳去,不小心瞥見兩位鬼差後瞬間蔫了,縮在瓶子的角落裏,瑟瑟發抖。

聽完鄭嶼的所作所為,見多識廣的鬼差們也一臉驚詫,女鬼差接過困魔瓶,湊在眼前看了看才道:“這倒不是難事,不過…”

“那位鄭姓公子強行逆天改命,怨靈過鬼橋飲下孟婆湯,投入輪回後,鄭公子必定逃不過折壽懲罰。”

“我們知道後果。”白澤臉色沉靜,“那就有勞兩位大人了。”

女鬼差颔首,取下困魔瓶的瓶塞,嘟起紅豔豔的嘴唇往裏面吹了一口陰氣。

陰氣在困魔瓶中轉了一圈,玻璃瓶壁內起了一層細小的霜霧,面具在裏面蹦噠兩下後安靜了下來,一道透明飄忽的魂體鑽出瓶口,像正在打氣中的塑料人偶一樣,越漲越大,變成一個頭發花白,歪着脖子,渾身萦繞着黑紅色血氣的老頭。

也許是在工作狀态,男鬼差的表情變得莊嚴肅穆,極快地出手掐住怨靈的脖子,怨靈張大着嘴巴,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萦繞周身的血氣頃刻消散。

怨靈身上穿着聖誕老人的服裝,四肢扭曲得十分詭異。

男鬼差左手一揮,躺在地上的索魂鞭飛回他手中,變成長長的鎖鏈,牢牢鎖住怨靈的身軀。

女鬼差則豎起雙指,以方才開陰眼的方式,按在怨靈的額頭,紅霧從她的指尖處旋出,穿透怨靈的身體,投射在半空中,變成一方半透明的幕布。

幕布之上,漸漸出現了怨靈生前的畫面。

原來怨靈生前是個空巢老人,他唯一的兒子大學畢業後,留在了外省成家立業,他亡妻的墓地在本市,所以他沒有去兒子家生活。

為了消磨時間,他在原主的學校當門衛,但中學裏的小孩大多數都在叛逆期,盡管他很和藹,還是沒有人願意陪他說說話。

有一年聖誕節,學校搞活動,領導讓他扮演聖誕老人在門口送氣球送糖果。

這一天,平時拽拽的中學生們路過校門口時,都會開心地接過他手中的糖果,紛紛和他道謝,他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那是他最開心的一天,一直到下班都舍不得脫下那身聖誕老人的服裝,就這樣握着剩下的一小把氣球回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一群小孩圍住他要氣球,推推擠擠間,他腳下一滑,摔倒在馬路上。

一輛疾馳的汽車把他卷入了車底…

他的魂魄離了體,就像氣球一樣飄蕩在半空中,他以為自己是真的聖誕老人,不肯往生,飄回了學校,一直守在校門口,每天都在彎腰發糖果,哪怕沒有一個人能看見他。

畫面戛然而止,怨靈陷入沉睡,女鬼差收回手指,嘆了口氣:“他生前是個好人,我們可以擺渡他過鬼橋。”

“如此甚好。”白澤點頭,“請兩位大人告訴我你們的名字,酬勞自當奉上。”

男鬼差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身體一僵:“方才不是…”

女鬼差連忙按住他的手臂,谄媚地笑道:

“那就多謝公子了,我們鬼差無名無姓,清明燒冥幣時朝正北方向大喊三聲‘陰卒叁’和‘陰卒肆’就行。”

“我們是時候告辭了。”

兩位鬼差一人一邊握住怨靈的肩膀,利落地躍入暗紅色的水桶之中,水面濺起一片水花,一條長鞭忽然從水面中甩出,準确無比地纏住桌上的那壇女兒紅,拖入水中。

半空中蕩起一聲低沉而悠長的聲音:“謝謝公子的好酒——”

水面重新恢複平靜,白澤失笑,搖了搖頭,轉身走向室內。

剛走到大門,就看到躲在門邊,眼淚撲簌的鄭嶼。

白澤不明所以,問道:“你怎麽了?”

“那個扮聖誕老人的爺爺,”鄭嶼哽咽道,“是我學校的門衛,他對我很好,可是我一直對他愛答不理…”

“不用擔心,他下輩子會幸福的。”白澤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進去吧。”

鄭嶼吸了吸鼻子,眼淚汪汪地點了點頭,像小尾巴一樣跟在白澤身後。

應該是鬼差已經到了黃泉,紅布上的咒印閃爍着奇異的銀色光芒,化作人形的小人偶單手托腮,嘟着嘴巴坐在髒兮兮的地板上,長睫毛輕輕顫抖着,一臉惆悵的樣子。

白澤彎腰揉了揉她的腦袋,眼神變得溫和,問道:“怎麽了?”

“主人,數據不對。”小人偶搬下白澤的手掌,眨了眨黑葡萄一樣的眼睛,“聖誕老人抓走我的時候,說我是第五十二個,可是這裏包括我在內只有三十四個布偶娃娃。”

白澤聞言心中一驚,數了一遍紅布上的布偶娃娃,果然如小人偶所說的一樣,上面只有三十三個。

那剩下的十八個小孩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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