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骷髅俠和他的巡禮之年2

“飯菜都涼了,我待會兒去熱一下,兒子你先去洗個澡,去去晦氣,洗完澡就能吃飯了。”林媽媽拉着白澤往裏面走,“你的房間在裏面,我給你留了最大的房間,不過鋼琴搬到你爸的書房去了,你平時練琴得去書房。”

林棉的房間确實挺大,看得出經常打掃,連書架上層都一塵不染,牆上挂着吉他,一大櫃子的黑膠唱片。

林媽媽拉開衣櫃,滿臉都是甜蜜笑意,問道:“兒子你要穿哪一件?”

衣櫃裏挂着一排毛衣,林媽媽抽出最邊上的一件,說道:“這件是今年新織的。”她拿着毛衣在白澤身上比劃了下,滿意道,“還算合身。”

“你再胖個二十斤更好,”她想了想又道,“我真是糊塗了,家裏開着暖氣,你穿睡衣就好了。”

白澤長手一撈,接過毛衣,道:“我想穿。”

反正現在感受不到冷熱,厚實的黑色高領,正好能遮住這一身森森白骨。

“哎,好。”林媽媽連皺紋裏都蓄滿了笑意,“那你先洗,洗好了再吃飯。”

白澤指了指自己的臉,有些為難:“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吃飯。”

林媽媽心裏一酸,牽起他的手,斟酌着語氣說:“警察已經和我們說了你臉的情況,在家你可以不用把臉藏起來的,我們不介意。”

白澤搖了搖頭:“我還不适應。”

吓到你們可是要扣積分的。

想象一下骷髅吃飯的場景就覺得十分鬼畜。

林媽媽拍了拍他的手背,柔聲道:“那我待會把飯拿進來,你在房間吃。”

林媽媽出去時,悄悄用手背摸了摸眼角。

白澤嘆了口氣,在衣櫃裏找了一件帶帽的黑色風衣,拿齊其他衣物後,進了浴室。

Advertisement

脫掉身上的所有衣物,白澤這才看清這副身體的模樣,就像學校裏的人體骨骼骨架标本一樣,只不過現在髒兮兮的。

他往浴缸裏放水和沐浴露,拿浴球開始洗刷刷。

白澤洗幹淨後,戴上所有裝備,站在飄窗前看外面,心裏盤算着:林棉的貓早就去世了,因為做了絕育手術,也沒有留下個後代。

現在距離任務完成,只差去看看林棉的兩個朋友和他的初戀了。

想知道他們的信息,還是得問林家父母。

林媽媽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道孤寂的背影,她一想到兒子這二十多年在外面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心裏就是一陣疼。

今天是個高興日子,不能老是哭,她忍住情緒,敲了敲門,帶着笑說:“兒子啊…該吃飯了,媽媽煮了你最愛喝的蓮藕排骨湯。”

白澤回過身去,問道:“媽,你知道冷月現在在哪嗎?”

次日。

銀杏樹的枝丫在風中晃動,片片黃葉沾染着和煦的陽光,随風飄落,如輕巧靈動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檸黃落葉鋪了滿徑。

漫天枯黃間,兩道俊逸的身影正在對峙。

其中一人穿着一身月白華服,一塵不染,看不出年紀,皮膚瓷白,刀削似的下颌骨像個冷峻的符號,莫名讓人覺得禁欲十足。

他面色冷峻,修長而有力的手指緩緩握住別在腰間的佩劍,寒光泛起,長劍铮然出鞘。

另一人身姿挺拔,一身簡單利落的墨黑衣袍,面如冠玉,臉上沾着幾道鮮血,滑過修長的頸項,蜿蜒至領口之中,引人遐想,看皮膚狀态應該不超過二十歲,手上沾滿血腥泥污,執一把淌血的漆黑長劍,劍鋒薄而銳利,聲音也如這劍鋒般令人生寒:“讓開。”

“小師弟,跟我回去見師父。”華服男人輕蹙眉頭,明眸中透露着複雜的情緒,聲音像低音弦大提琴一樣低沉,“我會替你在師父面前求情,從輕發落。”

“不要叫我師弟!”黑袍青年倏然舉起手中的劍,眉目間邪氣沖天,“李氏禿鹫滅我一門,如今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天經地義。”

“今日開始,你我正邪不兩立,過去情誼,有如此袍!”

寒風蕭瑟,卷起一地黃葉,吹動兩人的長發和衣袂。

華服男人擡頭,目光越過他,看向遠處,臉上露出一分不易察覺的驚詫,漆黑如夜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痛苦的神色,眼眶漸紅,一滴溫熱的眼淚劃過冷玉臉頰。

黑袍青年一臉決絕,一手掀起衣角,手起劍落

“停!”

這一聲中氣十足,一下就把兩人都拉了回來,兩人繃緊的神經放松下來,先後出了戲,擡眸看向左側。

這裏是B市影視基地裏的其中一個片場,到處都是拍攝器材,左側邊上還有很多工作人員,随着那一聲“停”,他們也像上了發條的玩具一樣,各自忙活起來。

坐在監視器後面的導演站了起來,他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蓄着絡腮胡子,穿着灰綠色馬甲,蓬亂的卷發束在腦後,一副藝術家的派頭。

導演原本皺着臉,走到華服男人面前時,臉色緩和了許多,道:“冷月老師,你先去休息會兒,我給顧葉講講戲。”

冷月微微一笑,客氣道:“何導,辛苦了。”

冷月剛走出兩步,年輕貌美的助理馬上拿着外套快步上前,蓋在他背後,又遞了一杯暖咖啡到他手上,皺着眉頭輕聲抱怨:“這一場都拍了三條了,連累您跟着受累,這顧葉就是個榆木疙瘩…”

冷月看了她一眼,深暗的眸子裏仿若沒有情緒,助理臉色一白,馬上噤聲了。

身後還依稀能聽見導演在給顧葉講戲:“你的眼神和表情都不對,你剛剛滅了李氏滿門,已經殺紅了眼,從小帶大自己的大師兄來緝拿你,你不應該…”

冷月走遠後,那聲音也漸漸聽不真切了。

剛在躺椅上坐下,助理馬上給他蓋上了厚厚的毯子。

年輕的時候拍戲不要命,春日裏剛化雪的小河也敢跳,如今上了年紀,膝蓋落下了病根,怎麽治也治不好了。

雖說上了年紀,這張臉上卻沒有一絲歲月的痕跡,只不過是在盛世美顏之上,又添上了許多年輕人沒有的沉穩和大氣。

拍古裝戲很辛苦,淩晨就起來化妝,有時候一拍就是一天,不過他們現在拍的是大制作的電影,錢多得很,劇組條件好,不用搶拍場景,還稍微好一些,但是能休息一會兒是一會兒。

冷月躺在椅子上休息時,化妝師就小心翼翼的在他臉上補妝,那謹慎的态度,就像對待一件易碎且無價的藝術品一樣。

冷月轉了轉眼眸,餘光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毫無征兆的坐了起來,化妝師吓得差點把粉餅給摔了。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慌亂,四處張望,像是在人群中搜尋着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有些頹然的坐好,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合着,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仿佛只是自己的錯覺。

冷月自嘲一笑,那人已經失蹤了二十八年,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呢?

可是這熟悉的感覺,分明沒有錯。

剛剛拍攝的時候也是,熟悉的黑色身影,一晃而過,因為正在拍攝中,他才忍住沒有失态。

助理擔憂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冷老師,您還好吧?要是太累了,我和導演交涉,給您請假,讓他們先拍別的戲份。”

助理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他這麽慌張,就像一尊無情無欲的玉佛突然裂開一絲縫隙一樣。

“沒事,不用給他們添麻煩。”冷月擺了擺手,“今天降溫了,你待會去溫香居訂一些滋補的湯水,派給劇組的工作人員吧。”

一旁的化妝師聽了這句話,忍不住搭腔道:“您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平易近人又周到體貼,難怪您能火那麽多年!”

明明是封帝數次的人物,又長着一張生人勿近的臉,卻那麽體貼溫柔,實在是很…反差萌啊!

冷月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傾城笑容:“哪裏,觀衆應該早就厭煩我這張臉了,老氣橫秋,哪裏比得上青春洋溢的小鮮肉。”

化妝師捂着小心髒,滿眼冒着愛心泡泡:“完全不會!”

收斂氣息,躲在不遠處暗中觀察的白澤看完這一幕,腦中浮起許多林棉從前的記憶來,記憶中的冷月和面前這個衆人擁簇的影帝慢慢契合起來,腦中有個聲音在說: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這家夥。

就算心裏已經不耐煩到了極致,臉上還是一副溫柔款款的樣子。

從昨天開始,白澤就發現了異樣——林棉的靈魂好像還沒有完全離開這具身體,有時候會發出微弱的聲音。

原主還殘留着意識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但是冷月真的很敏銳,好幾次都差點被他發現,所以白澤的動作越來越謹慎。

導演已經給男配講完戲了,手上舉着擴音器,聲若洪鐘:“各單位注意,再拍一條!”

“《明月傳》三十四場一鏡第四次!action!”

一切就位後,冷月也已經入戲,他現在是戲裏一身正氣,翩若驚鴻的天南劍派大弟子陵明月。

見林棉的老朋友如今混得風生水起,白澤也不打算在這耽擱時間了,準備啓程回家陪兩老吃飯。

昨晚,白澤在林媽媽那裏問到了冷月現在拍戲的地址,于是一早就趕了過來,還拜托她替自己保密。

這時,東南方向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破聲,緊接着,大片的火光竄上天際,濃煙滾滾,數不清的驚呼聲響起,到處都是混亂的嘈雜聲。

站在白澤旁邊的一個場務深吸一口氣,說道:“那邊怕是出拍攝事故了,哪個劇組?”

“好像是《黃粱一夢》劇組。”另一人答道,“這是要出大新聞啊!溫影帝今天在那個劇組客串呢,這火勢那麽大!”

這人話音還沒落下,冷月就已經沖了過去。

助理和場務追在後邊,着急的喊道:“冷老師,你別去,那邊太危險了!”

劇組亂作一團,議論紛紛:

“溫影帝不是和冷老師鬧翻了很多年嗎?這是什麽情況…”

“你以為是演戲呢?多年情誼割袍斷義就算完了。”

“我可是聽說,溫影帝綠了他們的共同好友,冷老師才和他絕交的。”

一人壓低了聲音:“是死在雪山裏的那個朋友嗎?”

“別瞎說了!快去救火!”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相冊裏的人生”寶寶投的地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