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外面,他并沒談得太深,只道:“明年我們要拍一部新戲,你有興趣嗎?”

“有。”我脫口而出,差點咬了自己舌頭,忙改口:“有興趣是有,可還是得看公司安排吧。”

他知我敷衍,突然嚴肅起來:“一切要看你自己,你覺得行就可以,我看出你是認真想把裴如玉演好,你的戲路還可以放寬一些。”

“可能別的未必能演好,我能體會到裴如玉的處境,若是換了覺得角色,很難入戲。”我想了想,笑了:“也許人的一生只能成就一個經典角色,我能演好裴如玉就夠了。”

“你這是在背水一戰,然後就打算退出娛樂圈了?”文導語氣輕松了些,還調笑幾句。

我想這就是我息影之作,倒真的希望能拼盡全力,把這個角色演活。

哪怕這電影拍出來的效果是什麽樣。

文導最近幾年可能中了降頭,電影都叫座不叫好,票房高口碑差,再這樣下去難保英名毀于一旦。年輕一輩導演崛起,小成本影片常常大放異彩,想來文導也壓力不小。可他沉穩不說,華錦就不一樣了,偶爾和我對戲時會提幾句,說是擔心受影響。

我看出他也很努力,一開始以為他是靠着我們老板弟弟才上位,曾經聽過些風言風語,現在相處久了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至于為什麽接近戴岳……

可能是因為戴岳看起來比較蠢比較好騙吧。

和文導聊了幾句他就回去了,我去洗手間,出來洗手時用餘光瞥到一雙皮鞋。

眼熟。

鏡子裏是戴岳臉色蒼白正俯在洗手臺半生不死的模樣兒。

又喝多了。

他洗了把臉,擡頭一邊擦一邊看鏡子,突然眯起了眼,似是不可置信地問:“……真心?”

我想就算我今晚以秦真心的身份陪他大吐苦水,第二天早上他也能翻臉不認人,問我是不是又套他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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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圈發紅,因為臉上還濕着,不知道是不是哭了,整個人都很失魂落魄,伸手去摸鏡子裏的我。

“你怎麽這麽冷?真心,你和我說說話啊……”

“我們真的長得很像?”我摸自己的臉,撥皮挫骨後改變很多,我都快認不出自己了。

戴岳終于放棄了鏡子,注意到我,他盯了我一陣,我能看到他眼裏閃着光。

可他一邊搖頭一邊後退。

“你不是他……”口中呢喃,退到牆邊,身體靠着牆滑下。

他狼狽的坐在地上,為他們霸道總裁界添上了恥辱的一筆。

我給三哥打電話,他說馬上就會上來。我左手指關節後接上,不只有些不靈敏,還會在某些時候突然疼起來,今天疼的次數格外多。

戴岳坐在地上低着頭似乎是睡着了,可沒過多久,我聽到嗚咽聲。

好像野獸在愛人屍體旁咆哮前的悲鳴。

我真怕他就這樣喊起來,明天報紙頭條成了“戴氏珠寶老總于酒店衛生間內嚎啕大哭,疑似遭歹徒侵犯。”

三哥從門外闖進來,看到這場面又質疑地望向我。

“這個不是我幹的。”我向後退了小半步。

看着三哥把戴岳扛走了。

58.

不一會兒又扛了進來。

三哥說:“飛星還得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老板,我們老板在這和客戶吃飯,我進去和他們說一聲。”

“呃。”

戴岳醉得嚴重,三哥無奈只得把他放回地上原位,沖我點了個頭就走了。

有進出的人看見他都會一臉疑惑地望向我,我則裝作看風景,今天天氣不錯。

他睡得乖巧,一個人扛很多事一定很累,很少發洩,等人多些時又成了刀劍不摧的成年人。

以前他照顧我,現在要我照顧他了。

59.

我和三哥一起把戴岳攙到車裏,他擦了擦汗,神情有些凝重。

現在我反應很快,不像以前什麽也不想,活脫脫像智障。戴岳和朋友喝酒喝多了正常,可是和客戶喝,也喝成這個樣子就很有問題了。

“三哥,老板在這出差能留幾天啊?”

“估摸這周就回去了。”他随口答。

“那他今天遇上的客戶很難纏嗎?怎麽喝這麽多?”

三哥瞥我一眼,目光透過我看向飯店門口。

“那。”

幾個男男女女走出,一個個上了車,不知道是不是明星才會如此低調,開的車也都很不起眼,看不出是什麽人。

“行了別問那麽多了你也回去吧。”三哥看着我問:“還是你想和我們一起走?”

“明天還有戲,就不去了。”

60.

沒過幾天我看到一條新聞,戴岳出了車禍。

生活遠比想象中狗血。

我給三哥打電話。

“就是撞上了電線杆,輕微腦震蕩,沒新聞裏報的那麽嚴重,媽的現在這些記者都瞎他媽報道哎我先不和你說了護士來了……”

Katrina姐風風火火跑進來:“飛星你聽說了嗎?”随後在看見我捧着手機時一愣:“你好像已經知道了。”

“嗯,是戴老板的事兒嗎?”

“你去看看他嗎?我和你講這個時候他一定很脆弱很需要關懷,剛好下午和明早沒戲,一來一回時間足夠了。”

“不去了吧。”我看見新聞上的現場照片了。

新聞上寫,戴岳車禍幸得好心路人相救。

我看見那路人小姐眼熟,應是舊相識。也是巧合,既然我都能重新和他相遇,過往的人也會以新面貌一一出現。

我就不去打擾他們敘舊了。

61.

沒想到我沒去找戴岳,他倒給我打了電話。

語氣頗為不善。

“你在幹什麽?”

喝下午茶。

我說:“剛拍完一場戲準備回酒店,老板有什麽吩咐?”

“你就沒看新聞?”

“沒有啊,怎麽了?我被黑了?”

“嘟!嘟!嘟”他挂了電話。

我有些搞不懂他的套路,但知道他現在一定很生氣。于是過了一會兒我給他打過去,剛一接通就不停道歉:“啊老板你出車禍了怎麽樣嚴重嗎我可以過去看你嗎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沒看到新聞……”

結果被對方打斷。

“呃對不起阿岳他去洗手間了等他回來我會告訴他的。”一道成熟且動人的女聲。

我突然不知道這戲該怎麽演下去了。

但顯然,戴岳并沒有再給我回電話。他于外人面前驕傲,唯有在秦真心前低到塵埃。不回電話再正常不過,我也沒再試圖打過去。

又過不久看到中國著名書畫家蘇曜林回國辦九十大壽的新聞,配圖是滿堂珍稀國學大家們,其中一個年輕女人挽着當中的蘇曜林老先生靜靜微笑,那件衣裳同戴岳車禍圖片好心過路人一模一樣,頓時心裏的猜測落定,是蘇寶回來了。

兒時鄰家姐姐,同樣算是看我長大,大人們極力撮合她和戴岳,卻沒想到戴岳心有所屬。

很不巧,所屬的人是他後母的弟弟,秦真心。

也可以說是我。

62.

對我來說生活就是無盡的演戲。

拍這一場床戲時不出所料,唐琛又來探班。這次他的表情十分輕松愉悅,讓人不禁懷疑他可能是有病。

看自己女朋友和別的男演員拍床戲就這麽開心嗎?

師芮雪告訴我別緊張,她會輕一點兒,我:“……”

這場戲整體氛圍妖異豔麗,像是兩個低到塵埃裏的蟲彼此慰藉拼命渴求,誰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燈光暗,兩個人更像完成一場儀式,熱烈喘息,揮灑汗水,從床上到地上到桌案,真是要做到精盡人亡。

恢複原始的野獸般的交合,獲得生命的大和諧。人在絕境中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感受到存在,最後一刻,對方貼近我耳朵。

“給我一個孩子。”

瘋了,所有人都瘋了一樣,在家國面前如蝼蟻般掙紮,人性變得扭曲。

真是不知道哪裏才是現實。

63.

這場漫長的戲終于結束,到最後可能剪得七零八落,我茫然地穿好衣服回到化妝間,覺得自己生活得一點兒不真實。

秦真心已經死了,為自己的懦弱葬身火海,我和戴岳之間已非一句兩句說得清,誰也不欠誰。他不會因為秦真心的回歸而喜悅,而我也絕不想讓他痛苦。

前一年我有債在身,為老李支付昂貴醫藥費。戴岳把我當秦真心的替身,我想慢慢相處總會讓他認出我,誰知道這時候劇情就像一匹脫缰的野馬一樣向着錯誤的路狂奔,戴岳憑借着他聰慧的腦子……開始懷疑我是故意整成秦真心的模樣來有意接近他的。

當然,他的猜測合情合理。

比如我神奇的知道他和秦真心再婚兄弟之間的奸情知道秦真心的長相不惜重金整成與秦真心只有那麽五六分相像的模樣再去接近他妄圖贏得他的喜愛讓他花錢捧我從此我在演藝圈娛樂界暢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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