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陷密林
“小心！”風嘯天一把推開了練雲生，然後那把烏光閃爍的飛劍化作一道黑芒疾刺而出。
“唰”，飛劍削中了裂石獸右邊身子。
由于飛劍上真元不足，發揮不出平時三分之一的水準，裂石獸身體冒出一串血花，但是并未削弱它的來勢。風嘯天急忙就地一滾，險險避過過了裂石獸那兇猛的一撲。
還未起身風嘯林便聽得身後傳來一聲碰撞巨響。回轉一看，只見地上的塵土和落葉都被掀起到了空中。裂石獸前爪撲中的地面，竟然出現了一個土坑，其怪力由此可見一斑，“裂石”之名看來并非虛傳。
受了傷的裂石獸那帶着虎紋的獸毛都豎了起來，體型看起來又大了一圈，眼中更是放出了紅光，看來是受血的刺激，獸性開始完全解放出來。它轉過身，面對着風嘯林，不住的将前爪在地上刨着，口中“斯斯”的吐着氣，看來正在準備下一波的攻擊。
雖然這只是一只猛獸，但是實力大打折扣的風嘯林完全不敢放松警惕。為了對付下一波更猛烈的攻擊，他下定了決心，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鮮血噴在那烏黑的飛劍之上。得到了主人的血，飛劍“嗡嗡”之聲大震。
這種以血激劍的方法并非正道，對元嬰更是不好。因為通過激血之法後，飛劍的內蘊元氣和主人的元嬰空前協調，同時也意味着對元嬰靈力會進行透支式的使用。
裂石獸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修真的理論，在怒燒的獸性中，它只有一個目标：就是撲殺剛才傷害它的人。無視飛劍的烏光中開始透露出一絲殷紅，裂石獸蓄力完畢，随着怒吼沖向了風嘯林。
“疾！”風嘯林對飛劍發出了攻擊的指令，飛劍立即拖着一溜夾雜絲絲紅光的黑芒以肉眼難辯的高速直刺狂沖而來的猛獸。
即使強悍如裂石獸，聽得飛劍破裂空氣的可怕聲音，也情知不妙。但在幾乎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它再次發揮出強悍的怪力。右爪在地上使勁一劃，以左前爪為軸心突然轉向。
靠着這不可思議的動作閃過飛劍後，裂石獸居然撲向了不遠處的練雲生。裂石獸現在明白，只要叼走那個看起來比較弱的作為食物，今天也不算虧了。
風嘯林暗叫一聲不好，不得不用更為霸道的手段。只見他右手虛空中疾晃數下，手中幻出一道劍訣。
由于其飛劍正處于血激共振的狀态之下，對風嘯林劍訣的感應無比敏感。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回弧芒尾後，飛劍與急速中再次加速，頓時嘯聲大作。終于在裂石獸離練雲生還有六，七步遠的時候，飛劍由其背部直刺而入。
風嘯林見機不可失，手中劍訣再起變化，右手食指與中指一并，口中大喝：“爆！”
一聲沉悶的炸聲過後，只見沖天的靈光中裂石獸背部被炸起大片血肉，一股血雨肉雹在空中四散開來。受到了這樣的重創，即使是裂石獸也無法繼續作惡，緩緩的斜倒在地上。
驚魂未定的練雲生剛站起來，便見風嘯林再噴一口鮮血，然後臉色煞白的靠着樹幹坐在地上。
“風大哥！”練雲生連忙沖到風嘯林身邊将他扶起，手中真元立即探入其體內查探傷情。練雲生驚駭的發現風嘯林不但真元散亂，更為糟糕的是體內的元嬰靈力時斷時續，若有若無。
剛才由于情況危急，風嘯林不得不勉力催使昆侖劍訣來提高飛劍威力。那霹靂一擊的後果，就是元嬰靈力與飛劍過度共振，導致攻擊後元嬰靈力流失過劇。
對于劍系修真來說，元神是身體的意識中樞，元嬰便是身體的力量中樞。元嬰虛弱，同時就無法維持元神的清明和肉身的正常運作。
“阿生……看來我沒有辦法帶你去到穿日峰了……”風嘯林苦笑一下，接着道：“但是你不必難過……我有辦法通知師門的人來接你……等下我發出訊號後就要封閉肉身……師門的人來了……會有辦法救我的……你自己小心啊……”
說完，風嘯林雙手合起後再捏一個奇異劍訣，随着倒下的裂石獸背後“嗡”的一聲，一道黑影疾竄而出後立即沖天而去。
這是昆侖派中傳遞最為危急的訊息所用的辦法，即用自己的飛劍傳信。發出這樣信號的弟子，多半是處于無法緩解的危機中。
确定飛劍已經自動去尋找師門中人的靈力振動後，風嘯林放下心來，在地上最後交代練雲生不要四處亂跑，安心等待師門的救援後就開始在地上打坐入定，準備封閉肉身。
只見他身上先是散出一點淡淡的光霧，然後随着光霧黯淡下去身上的肌膚也開始漸漸蒼白石化。沒用多久的工夫，風嘯林居然生生化成了一具石像。
想起師尊現在也是在雁落山的山洞裏化成這個模樣，練雲生不由悲從中來，眼淚止不住的從臉上滑落。
當外面太陽落山後，樹林裏便完全找不到一絲亮光。白日偶爾還能聽到的鳥鳴也完全消失，整個密林靜的可怕。
由于風嘯林和練雲生所降落的地方正是那只裂石獸活動的範圍，所以方圓數裏內的走獸都早已遠避這塊兇地。
練雲生雖然已經算是一個入門期的初階修真，但是終究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在這無光無聲的密林裏一個人靜靜的呆坐，心裏不禁有點發毛的感覺。
看着前方黑暗中的灌木，練雲生非常擔心再躍出什麽猛獸來。為了避免自己越想越害怕他幹脆就掏出了玉簡，希望通過修習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學習和參閱了一段時間的玉簡，練雲生已經對初階的修真修行有了一些了解。由于為了防止修習者貪多燥進，以致入魔甚至形神俱滅，兩派玉簡都對更高一段的修習內容作出了特殊的禁制。如果沒有相應的能力，是無法觸動那些內容的。
練雲生為了平定心神，就拿出了玄靈派的玉簡使用，大致搜索了一下自己可以學的範圍裏，《練神篇》似乎正好派上用場。
“……練體為練神之基，練神為靈調之用。無穩之築基，不可行天地之元；無通達之元神，不可易天地之元……”
練雲生看完通篇，再加上前面修習的基礎，明白《練神篇》是開始對元神的鍛練。元神做到“無礙通達，圓轉如意”後，才可以凝道胎，練道術。
不過對于他現在而言，道胎道術法寶什麽的，還是屬于比較缥缈的東西。只要能輔助說明鎮定心神，便是最大的益處了。
安心坐下入定後，練雲生開始了第一次練神。練神不同于練體，并不需要借助天地元氣來進行，而是單靠體內的真元來推動。
大半月的同時用昆侖玄靈兩派的練體之法修習，他體內的真元已經小有基礎。一般的入門修真，練體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時間才有他這樣高度。但昆侖玄靈兩派分別都是劍道兩宗裏的大派，入門修習之法築基十分紮實有效，練雲生這樣雙練的效果更是出人意料的神速。加上兩位師尊為他開光改體過一次，其先天條件已經是十分優越，進修練神一節并沒有什麽困難。否則以入門不足兩月的火候就開始練神，按修真界常識而言至輕也是個神識錯亂的下場。
練雲生待心神合一後，調動起丹田內那些處于沉寂狀态的真元。真元一旦受激，立時開始緩緩的活動起來。
由于練神要将真元慢慢集中到靈臺附近，便不能急躁。當真元移動的同時，必須保持靈臺清明。因為在真元的刺激下，腦中會浮現無數幻像。如果陷入其中，不定會将神識永遠困在裏面。
真元終于執行到了靈臺附近，練雲生心無雜念，只緩緩催行真元的運作。“呼啦”一下，各種缤紛幻像不斷湧至。雖然是閉着眼睛，但是幻像中的景象就像在自己身邊發生一樣，難辨虛僞。但是不管“看”到什麽，練雲生都緊依玉簡所言“不以得而喜，不以失而悲，不以危而驚，不以安而逸”。
當得各種幻像開始消退的時候，這次的練神就算是結束了。睜開雙眼，練雲生所見的密林較之前并未發生什麽變化，同樣是黑暗幽靜。但是在他心中，已經不再對這裏有什麽恐懼。畢竟與練神時的各種幻境比較起來，單純的寂靜黑暗還不算什麽，盡管只是第一次的練神，但是卻已經使少年的意志開始堅強起來。
再參閱一下玉簡，練雲生知道練神的後期會讓人不再輕易被自己的負面情緒所影響。當心志的堅定到達一定的程度，就可以憑意志全面操控道胎，并籍此将調借的天地元氣性質改變，成為各種屬性的道術效果。
“路漫漫啊！”練雲生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轉過去看了下樹那邊的風嘯天，還是石化的樣子，練雲生心中一動：猛獸肯定不會對石像有興趣，但是看見我肯定就會認為是果腹美點……爬到樹上去是不是會安全點？
仔細一看，巨樹枝幹滾圓筆直，樹皮褶皺極少。樹幹到了離地接近六丈的位置才開始生出枝幹密葉，攀爬看來極有難度。
思索了一下，練雲生便有了主意，真元運到雙手，将右手五指插入樹幹內，然後以此支撐向上，再把左手五指插入樹幹。如此往複，在樹幹上爬行便不是什麽難事了。
只一會工夫，他便攀到了樹頂，找了個舒适的枝桠躺了下來。
仰面朝上，恒河星鬥密布暗黑的天幕上，難以盡數。一輪明月便懸挂天際，皎潔光華把山上的密林樹冠紗籠其中，灰白灰白的樹冠随風輕輕擺動，沙沙之聲遠近彙成一片。這樣如夢般美麗的夜景中，練雲生看了下中康城的方向，心中暗暗向母親說着抱歉……
樹幹在風中輕輕的搖動，躺在其上的練雲生也随着晃晃悠悠的。閉上眼睛，慢慢的心中雜念開始消除。在這種非主動而為的情況下，他不知不覺進入了感應天地元氣的狀态。
由于是無意為之，心中并沒有刻意去使用昆侖或是玄靈兩派的練體之法。只覺周身就是天地元氣的海洋，自己只是沉溺其中的萬物之一，周身的每一個部位都在與天地元氣進行全面的接觸，而天地元氣也不斷的從周身各處緩緩湧入。并不需要意識的調整，湧入的元氣便依照自然的回圈如潮起潮落一般在體內快慢有序的調整。
如果此時有人在旁邊看到的話，就會發現練雲生已經周身被白色的光芒所圍繞，光芒時快時慢。其肉身也在發生一些質的變化，先前的真元從丹田中分散出來，與天地元氣結合後開始了修真界中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洗髓易骨的練體過程。
淡淡的光華裏，練雲生的肌膚逐漸變得有些隐約的透明，其中經脈血管都開始慢慢可以透過肌膚直接看的到。練雲生身上發生了什麽，估計修真界也沒有人明白。至于他自己，現在自然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恢複神智之後，他也許只當這是一個香甜的夢吧！
支支喳喳的鳥鳴将練雲生喚醒過來，東邊初升的太陽就像一只帶着紅色絨毛外表的球……
“什麽！絨球？”練雲生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前看着天邊的太陽，只是一團模糊的亮團而已，而且日光在中天亮起之時誰人可以直視太陽的光華？
練雲生暗暗奇怪自己現在居然可以發現那個亮團外圍還有“絨毛”！再舉目四顧，不由得心中一震。只見四周搖晃的樹冠上，無數的樹葉随風擺動，但是沒有一片樹葉的執行軌跡是完全一樣的，這些繁雜的細節都可以被自己的感官所捕捉到。
無助的撓了撓頭，練雲生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肉身已經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體內那緩緩運轉的真元，似乎也敘述了這點。
“呵呵，也許是我練得夠勤快，進步大吧。”練雲生用內視之術一看，确定自己現在的狀态和玉簡上所描述的完成入門修習的情況差不多。
入門修習完畢後，肉身改造強化的進度就開始緩慢下來。劍系修真這個時候一般是練神的同時，開始尋找對自己修真過程中最重要的東西──飛劍。而入門後的道系修真，則需要進行調體。在修真的道路上，兩宗的分歧開始了。
了解了兩派修真進一步修習的基礎後，練雲生站在樹冠上望着東方那一輪初升的紅日，心中慢慢湧起了一陣激動。
“真不敢相信，我就要成為一個真正的修真了……”那些在平時發呆的幻想，那些在夢中才出現的事情就可能成為現實。雖然前段時間一直在進行入門修習，但是當肉體的初步改造完成後，練雲生才漸漸有了“我是一個修真”的感覺。
雲游天下？還是在各地替天行道？練雲生對這兩個以前幻想中才發愁的問題開始激烈的思索起來。
把那些名山大川全部轉個遍！反正有了飛劍後可以禦劍飛行。不！教訓那些壞人！那些欺負老百姓的惡霸要好好的收拾一下！要不就兩個一起來！一邊雲游四方一邊除暴安良。那麽兩個夢想就都可以實現啦。
練雲生并沒有發現自己又處于做白日夢的階段，手開始興奮的舞動，同時想着：哈哈，那個時候王鐵嘴來說書，就說“今日所要說的，是那炎黃大陸上，一個赫赫有名的修真！他周游大陸四方，常常和那些惡霸悍匪作對，做下一件件驚天動地的俠義之舉……”
少年心性，最是容易激動和熱血沸騰。想到得意處，練雲生面向紅日，忍不住大叫：“我是修真！我是修真！我要做個最強的修真！”聲音在山上四處傳開，遠處的山谷都有了回音，“我是修真”之聲在群山中回蕩不絕，驚飛了不少在樹上栖息的鳥兒。
但是少年也最容易馬虎大意，他幾乎忘記了，他是站在樹冠之上……
“天爺咧！”阿生呲牙咧嘴的揉着屁股從地上爬了起來，還好是他已經經過了練體強化，不然從這麽高的樹上摔下來的話，一個普通人不可能只是揉着屁股叫嚷這麽簡單。
向樹頂看了看，練雲生自己也不禁乍舌：“這麽高摔下來都沒有受傷？看來做修真還真是好處多多啊！”這樣一想，被打擊的豪情壯志再次複活了起來，然後就開始考慮一些現實的問題了。
“我要怎麽找自己的飛劍呢？師尊在封閉肉身，所以傳統的厚着臉皮向師尊要這個辦法顯然是行不通的……”蹲在地上的練雲生先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個想法。
“向師門的人要！但是我一個新進弟子……又沒有認識的長輩……”第二個想法又被練雲生自己否定掉。
“對！自己去煉一把！玉簡中不是也說了嗎，自己修練的飛劍和自己的元嬰共振最為一致。只要找到合适的礦石或金屬，就開始動手。”想到這裏，練雲生嘿嘿一笑，仿佛看見自己已經走進一條一帆風順的修真大道。
正想的出神，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音傳入耳中……似乎是飛劍的長嘯，并且符合着某些節奏般快慢有致……對了，這個不就是昆侖玉簡裏記載的！
“昆侖劍嘯！師門的人找來啦！”練雲生認清楚後，不由得驚喜交加。終于等來了自己師門的人，希望還來得及趕到萬古洪荒，阻止這場修真大戰的爆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