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求教了
人群已經作鳥獸散了,只剩一個白色的條幅斜靠在門栅欄上。
許仕強之前被那個帽子男踢了兩腳,現在覺出疼來了。他走到沙發上,躺下了,嘴裏哎喲了兩聲。
陳少華趕緊跟了過去,問道:“怎麽了這是,傷哪兒了?”
許仕強擺擺手,“沒事,躺會兒就行。”
陳少華見許仕強一直抱着肚子,半蹲下來,拉開許仕強的手,T裇上印着兩個大鞋印子。他把T裇往上掀了掀,伸出手摸上了許仕強的肚子。
剛一碰上,許仕強就一哆嗦。
陳少華吓了一跳,“疼得這麽厲害?”
許仕強笑道:“不是疼的,是涼的。你這手也太涼了,冰鎮的吧?”
陳少華見許仕強還有力氣開玩笑,心知應該沒什麽大問題。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上手給許仕強摸了一回。
摸完了,許仕強坐起來,一臉的神清氣爽,笑道:“你這雙手還真是神了,一摸就不疼了,回頭得申請專利。”
陳少華忍不住笑道:“那敢情好,回頭在家坐着數錢就行了。”
許仕強站起來,作勢要往外走,“行了,那我回去了。車子下次再說吧。今個兒就不給你看了。”
陳少華笑道:“中午就別走了,在這兒吃吧。要不是你,今天這一出鬧劇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收尾,就當給你道謝了。”語氣中有些無奈,又有些感激。
許仕強也不客氣,笑道:“那行,那我就不走了。”
說着話,陳佳銘從卧室裏走了出來,叫了許仕強一聲叔叔。
許仕強摸摸陳佳銘的頭發,笑道:“佳銘自己一個人在屋裏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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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佳銘皺着眉回答:“那些人真可怕,罵街打人,還拍了好多照片。”
許仕強明白過來,這小孩兒估計是一直躲在屋裏盯着門外看來着。他笑了笑,道:“他們想拍,就讓他們拍好了,最好能拍帥一點。說不定,放到網上,我還能一炮打紅,當個網絡紅人。”
陳少華忍不住笑了,“你要紅了,我第一個找你簽名。”
陳佳銘也跟着湊熱鬧,“許叔叔,我也要簽名。”
許仕強笑道:“行啊,最好現在就簽,回頭成名了還得排隊。”
原本以為事情就告一段落了,誰知道,沒過兩天,陳少華家的玻璃就被人砸了。陳少華報了警,但警察通過調取的監控視頻發現,砸玻璃的是個小孩兒。
陳少華也就沒有追究。沒想到,陳少華剛把玻璃換好,沒過幾天,玻璃又讓人砸了。雖然沒傷到人,但這麽接二連三地出事,誰也忍不下去。于是,陳少華再次報了警。
警察順藤摸瓜,抓到了幕後的主使人。
不是那兩個醫鬧,而是那個被截肢的少年。
得知這個消息,陳少華有些意外,也有些無奈。他自然知道,少年這麽做的理由。畢竟,要一輩子坐在輪椅上,誰也不會太心平氣和了。只不過,這真的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少年的母親痛哭流涕地來到警局,抓住陳少華的褲子就不松開了。“陳醫生,對不起,對不起,我兒子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他就是心裏難受,你千萬別生他的氣……他還這麽小啊……”
陳少華趕緊把女人攙起來,好歹保住了自己的褲子,無奈道:“我能理解。這樣,我跟警察說說,沒事你就領孩子回去吧。”
女人又是一通哭天搶地的感謝。“謝謝你,陳醫生,謝謝你……”
陳少華跟警察說明了情況,表示不再追究。警察就讓女人領着孩子回去了。陳少華做好筆錄,出了警局門,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他這才想起陳佳銘來。
驅車趕到家,陳佳銘正皺着眉望着破了一個大窟窿的窗戶發呆。
陳少華摸摸陳佳銘腦袋,“幹嘛呢?”
陳佳銘皺眉道:“抓到了嗎?”
陳少華一邊脫衣服一邊回答,“抓到了,就是之前爸爸做手術的那個小哥哥,他的腿好不了了,所以心裏很難過。”
陳佳銘道:“那他會不會還來砸玻璃?”
陳少華一怔,這才想起一個問題來。這些天陳佳銘都是一個人在家,他會不會害怕?
想到這裏,他有些汗顏。問:“佳銘,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
陳佳銘搖搖頭,兩只小手卻不由自主地攥了起來。
陳少華心裏一緊,他走到陳佳銘跟前,半蹲下身子,用商量的語氣道:“佳銘,咱們再找一個阿姨或者奶奶照顧家裏吧?”
他早就想再找個保姆了,自己工作忙,根本沒時間照顧家裏照顧陳佳銘。只是,他擔心陳佳銘想起張媽會難過,所以盡量不觸及這個問題。但眼下,家裏沒個人,他還真不敢讓陳佳銘一個人呆在家裏了。
誰知,陳佳銘卻是一口拒絕了。“不要。”
陳少華皺皺眉,“我知道你怎麽想的,但家裏沒個大人不行。我上班去了,你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出危險……”
話沒說完,陳佳銘就打斷了。“我不要。”
陳少華的聲音冷了下來,這段時間因為醫患糾紛的事,他心裏本來就不痛快,此時被陳佳銘的倔脾氣激得也來了氣。“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我明天就去人才市場找人。”
陳佳銘的眼圈紅了,小胸脯上下起伏着。但他最後什麽也沒說,快步回了卧室,用力關上了門。這大概是他表達憤怒的最激烈的方式了。
陳少華摘下眼鏡,用力揉了兩下鼻梁,然後頹然地坐到了沙發上。他的腦袋向後仰着,長長地嘆了口氣。因為燈光的關系,他的眼睛半眯着,現出幾分憔悴和疲憊。
過了有一會兒,陳少華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給許仕強打了個電話。
此時,許仕強應該是正準備吃飯,電話裏傳來他吼許樂樂的聲音。
“洗手了嗎就吃,去,洗手去……沒說你啊,你說,怎麽了,有事兒?”
陳少華有些羨慕許仕強和許樂樂的關系,吵吵鬧鬧的,這才是親密無間的家人。不像他跟陳佳銘,兩個人都不是愛說愛鬧的性子,平時在家也是各幹各的,有時候一天到晚都說不上三句話。
“你跟樂樂的關系怎麽這麽好?有秘訣沒有?”
許仕強忍不住樂了,“打電話學藝啊?有是有,不過學費很高。”
陳少華笑了一下,“再高的學費也交。”說着,忍不住嘆了口氣。
許仕強聽出不對勁來了,“哎,怎麽了?跟佳銘鬧別扭呢?你說你一個大人,跟人孩子置什麽氣?”
陳少華心裏的郁悶似乎少了點兒,笑道:“還得求你個事。”
許仕強充滿豪情壯志地說道:“有事兒只管跟哥哥說。哥哥都給你擺平了!”
陳少華笑道:“明天我把佳銘送你那兒去吧。具體的到時候再跟你說。”
許仕強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第二日一大早,陳少華就帶着陳佳銘到了許仕強家。
許仕強還沒起來,開門的是許樂樂,她穿着一件十分清涼的小背心,頂着一個雞窩就出來了。
陳少華見狀,忍不住笑了。
許樂樂羞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平常不這樣,昨晚睡太晚了,所以就……”說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接了。
陳少華揉揉許樂樂的頭發,“好了,叔叔知道了。”
許樂樂把兩個人請進門,見陳佳銘的表情十分嚴肅,奇怪道:“陳佳銘,你怎麽了?不開心嗎?”
陳佳銘皺着眉頭,也不說話。
許樂樂很少見他這樣,一般倆人見面都很開心。她忍不住問陳少華,“陳叔叔,陳佳銘怎麽了?”
陳少華掃了陳佳銘一眼,把早點放到了茶幾上,道:“不用管他,一會兒就好了。”
說着話,許仕強從卧室裏走了出來。他的造型跟許樂樂如出一轍,臉上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嘴裏抱怨道:“怎麽這麽早?”鼻子裏聞到淡淡的飯香,立刻又笑開了。“買了豆腐腦兒了?”
陳少華忍不住笑道:“是啊,就知道你還沒吃飯。你一會兒不是還去上班嗎?怕耽誤了你。”
許仕強進了浴室,一邊刷牙一邊對陳少華道:“看在豆腐腦兒的份上,說吧,怎麽了?什麽事兒非得見了面說。”
陳少華問了一句不相幹的,道:“一會兒送樂樂和佳銘去爺爺奶奶家?”
許仕強正漱口,沒回答,許樂樂搶着說道:“不用了,我和陳佳銘在家玩兒就行,倆人就不怕了。”
陳少華斜一眼陳佳銘,小臉兒上的表情似乎放松了一些。
許仕強擦着嘴從浴室裏走出來,直接坐到了茶幾旁,拿了一根油條往廚房走。“你們在家也行,知道該怎麽做吧,不用我提醒了吧?”
許樂樂換好了衣服從卧室裏走出來,“放心吧,爸爸,我知道的。”
“那就行,那你倆就在家玩兒吧。”許仕強拿了四個碗出來,從豆腐腦兒袋子裏盛出兩小碗,看陳少華一眼,“沒吃呢吧你們?”
陳少華點點頭。
于是,許仕強就又盛出兩碗,推到陳少華面前一碗。“別客氣,吃吧。”
陳少華忍不住笑了,“這是我買的。”
“我知道,別客氣,吃吧。”許仕強笑得更歡,喝一口豆腐腦兒,“你找我到底什麽事兒?”
陳少華把家裏玻璃被人砸的事兒說了,又說了找保姆陳佳銘不同意的事兒。“你說,要是你,你怎麽辦?”
許仕強搖搖頭,“別問我,我可不知道。我又沒住在別墅裏,也請不起保姆,所以,這種事兒問我等于白問。”
陳少華被氣笑了,“沒了?”
“沒了。”許仕強擦擦嘴,站起身開始收拾東西,“哎,你走不走,我得趕緊上班去了,快遲到了。”
陳少華看陳佳銘一眼,想叮囑兩句,又不知道說什麽,只好跟着許仕強下了樓。
許仕強一邊開電車鎖,一邊道:“我看找保姆這事兒你也別太急了,慢慢找,找個合适的挺不容易的。”
陳少華嘆口氣,“我倒是不着急,佳銘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那怕什麽,你把他送過來,讓樂樂他倆一起玩兒,還開心點兒。”許仕強看一眼手機,已經七點四十了,加了電就沖出去了。“其他的事兒,晚上回來再說吧。我來不及了。”
陳少華看着許仕強漸漸遠去的背影,忍不住翹了翹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