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雲南之行
第二天一大早,許仕強正洗漱,就聽到門鈴響了。他擦了擦臉,跑去開門。
陳少華和陳佳銘就站在門口,陳少華手裏還提着早餐。
“還沒吃飯吧?過來的路上買了點兒。”
許仕強接過早點,把兩個人迎進屋裏,對許樂樂的房間喊了一嗓子。“樂樂,快起,你陳叔叔和佳銘來了。”
許樂樂答應一聲,頂着一個雞窩頭出來了。她有點兒不好意思,不停地用手去撫翹起來的頭發。
陳佳銘見了,忍不住笑起來。
許樂樂更覺得害羞,飛快地躲進了廁所裏。
許仕強把早飯放到了廚房,拿出碗筷,招呼陳家父子吃飯,見許樂樂進去半天也不出來,叫道:“許樂樂,你掉馬桶裏啦?你再不出來,我們就出發了。”
“等等我,”許樂樂一聽就急了,也不管頭發亂不亂了,來到飯桌前開始吃飯。
許仕強坐在許樂樂旁邊,也開始吃,一邊吃一邊說:“計劃怎麽走?”
陳少華慢條斯理地道:“路線我都規劃好了,從西三環直接往北上滬昆高速。具體怎麽走,聽導航的就行,十來個小時應該就能到了。”
許仕強點了點頭,喝了口粥,道:“那行,咱倆換着開車,三小時一換吧。”
出了門,陳少華載着三人直接上了西三環,進入京港澳高速之後,倆小孩兒開始昏昏欲睡。車廂裏開始沉默下來。
陳少華打開音箱,一首來自鄭鈞的《灰姑娘》響起。
許仕強很喜歡這首歌,笑道:“這是誰唱的,挺好聽?”
陳少華回道:“鄭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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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仕強哦了一聲,問了一句,“唱《懂你》的那個嗎?”
陳少華側頭瞥了許仕強一眼,“……那個是滿文軍。”
許仕強有些尴尬,于是不再說話。他聽着音箱裏流瀉出來的歌聲,默默地看着車窗外,總覺得哪兒有點兒不得勁兒。至于是哪兒不對勁,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總算挨到許樂樂和陳佳銘醒了。倆小孩兒開始叽叽喳喳地說話,許仕強的尴尬才減少了一些。
晚上十點鐘,到了昆明。倆小孩兒已經睡着了,陳少華找了家叫彩雲之南的民宿客棧,定了兩間房。大廳裏擠滿了人,幾個流浪歌手正坐在吧臺上彈着吉他唱歌。
兩個人一邊聽唱歌的,一邊吃飯,倒也不覺得悶。因為旅途勞累,吃完了飯,倆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陳少華怎麽也睡不着,于是又爬起來,從酒櫃裏取了一瓶酒,來到陽臺上,一邊喝酒一邊看着大街上的人和景。
空氣中飄動着淡淡的花香和酒香,他感到有些醉意。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燃了塞到嘴裏,深深地吸了一口。
這時候,一個濃妝豔抹身着超短裙的女人來到了窗臺下,搔首弄姿道:“先生,需要按摩服務嗎?”說着,還抛了個媚眼過來。
陳少華皺了皺眉,扔掉手中的煙,擺擺手道:“不用了,謝謝。”
女人很執着,看陳少華氣質不凡,衣着考究,心知是個大客戶,因而扭腰擺臀道:“先生是外地來的吧,千萬別不好意思。到雲南來的,哪個不得嘗試一下?否則,豈不是白來了?”
陳少華有些不耐煩,“真的不用,你走吧。”
女人見陳少華不識時務,哼了一聲,挑着眉毛道:“鄉巴佬,老娘找你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
陳少華不想跟女人一般見識,于是扭過身子,往屋裏走。誰知,還沒進去,就聽那女人說道:“就是他,給我狠狠教訓教訓他。”
陳少華回頭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只見女人身後忽然竄出來幾個彪形大漢,一個個赤膊袒胸,面相兇狠,胸口和肩膀上都有紋身。
其中一個臉上有條道疤,嚷道:“就是你給臉不要啊?”
陳少華的眉頭皺得更深,“你們想幹嘛?”
“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這地方是誰說了算。”說着,幾個人已經推開窗前的欄杆,走到了走廊上。
陳少華往後退了兩步,他出來的時候,連手機都沒帶着,沒想到竟然碰上這麽一群無賴。因而,他并不想激怒這幾個人,而是小心謹慎地周旋道:“想必這裏的客棧老板可不想看到眼前的畫面。”
女人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鄙夷道:“果然是個鄉巴佬。”
就在陳少華思考客棧老板在這種事情上到底是什麽角色時,幾個漢子已經走到了陳少華跟前。
陳少華的臉色沉了下去,“我警告你們,你們要是再往前走,我就報警了。”一邊說着,一邊假裝去摸手機。他暗暗尋思着若真打起來,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報警?”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來。“你倒是報一個警看看,看警察是幫你還是幫我們。”
陳少華不說話了,嘴唇緊緊抿着。他知道,大多旅游區都會有這種特殊服務,但他沒想到,警察竟然是保證這種産業發展的幕後力量。
說話的工夫,許仕強從隔壁房間出來了,見了這架勢,先罵了聲操。他看了陳少華一眼,只覺得牙有點兒疼。“什麽情況這是?”
陳少華沉下臉,不動聲色道:“沒你的事兒,進屋去。”
許仕強急了,來到陳少華身邊,罵道:“你他媽什麽意思,覺得我是個見死不救的人?”
陳少華深深地看了許仕強一眼,“我是怕你拖我後腿。”
許仕強又罵了聲操,笑了。“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今天我就讓你看看,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倆人在這兒打情罵俏,聊挺嗨啊。”幾個大漢覺得受到了冷落,又紛紛往前走了兩步。“記住今天,你們的雲南之行将因此而難以忘懷。”說着,突然沖了上來。
許仕強罵了一聲,迎着拳頭砸了上去,“嘶,你們他媽的來真的啊。”
陳少華見許仕強有些吃力,盡量把身體擋在許仕強前面。許仕強還不幹了,“你他媽老擋我幹嘛,影響我發揮啊。”
陳少華哭笑不得,只得側身讓開,專心對付剩下的幾個大漢。
很快,許仕強吃了虧,臉上和身上都挂了彩。尤其是鼻子上,鼻血長流,分外吓人。他一邊還擊一邊罵道:“都說雲南好,怎麽一個個跟瘋子似的。”
陳少華心知繼續打下去許仕強肯定受不了,于是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百元鈔票,向半空撒去。果然,大漢們見了,全都彎腰去撿錢。陳少華趁機攬了許仕強,返回卧室,鎖了門。
許仕強躺在沙發上,嘴裏哎喲個不停。“操,這群人都什麽來頭,見人就打啊,跟瘋子似的。”
陳少華從酒櫃上拿了瓶白酒,用紙巾蘸着給許仕強消毒。看着許仕強青紫交加的臉,忍不住皺起眉頭,數落道:“不能打就別打,成這樣怨得了誰?”
許仕強一下子急了,半坐起來道:“你這就太沒意思了,我挨揍是為了誰啊?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要插手我是孫子。”
陳少華原本繃着臉,聽了這話忍不住翹了翹嘴角,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有你這麽安慰人的嘛。”許仕強重新躺回沙發上,閉上眼說道,“他們到底為什麽打你?”說完,疼得咧了咧嘴。
陳少華輕輕擦拭許仕強鼻子上的傷,盡量把動作放柔和了,解釋說:“看見那幾個男的後面那女的了嗎?她想找我嫖妓,我不去。”
許仕強咋了咋舌,“真沒想到,雲南這麽開放,這回算是見識了。”
處理完許仕強臉上的傷口,陳少華皺眉道:“你身上傷得怎麽樣,疼不疼?”
許仕強摸了摸後背,臉上的五官都移位了,“你說呢,合着被打的人又不是你。”
陳少華挑了挑眉,無奈道:“那還不脫衣服?”
許仕強剛舉起手,忽地又放下了。他臉色有些發紅,帶着點兒尴尬的神色道:“也沒什麽,過兩天就好了。”
陳少華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脫下來我看看。”
許仕強幹巴巴地笑了一下,“不用了吧,也沒什麽大事。”
陳少華臉上沒什麽表情,但語氣卻不容反抗。“我看一下,有沒有內傷。內傷不注意的話,以後要出大問題的。”
許仕強吓了一跳,“真的假的?”說着,慢吞吞地把上衣脫下來了。
陳少華的兩只眼睛像掃描儀一樣,從許仕強的脖子到小腹看了一遍,接着伸手摸上許仕強的第三肋條骨,那裏有一大片紅印兒。
剛摸上去,許仕強就忍不住咧了下嘴,“嘶,疼。”
陳少華在傷處四周又摸了摸,問道:“這裏呢?”
許仕強只覺得陳少華的手指又滑又涼,像是蛇,又像是冰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讪讪道:“不疼,有點兒癢。”
陳少華面無表情,命令道:“轉過身去。”
許仕強見狀,也斂了笑,臉上變得嚴肅起來,依言轉過身,露出結實的後背。“後背應該沒事,不疼。”
陳少華沒有理會,他摸上許仕強的脊梁,感到許仕強的身體哆嗦了一下,無聲地笑了笑。他順着許仕強的脊梁骨一路向下,最後來到許仕強的尾巴骨上,“有沒有哪裏疼?”
許仕強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紅着臉拍開陳少華的手,抓過背心穿上了,“不疼,我後背又沒受傷。”
“受沒受傷,可不是你說了算。”陳少華找來紙筆,飛快地寫了幾種藥名,“明天一早買點兒藥吃了。你這是軟組織受傷,不好好調理,日後有你的罪受。”
許仕強接過藥單,咋了咋舌,皺眉道:“這麽多啊。”
陳少華沒接話,轉了話題道:“今晚把樂樂接過來一起睡吧,我擔心這地方不安全。”
許仕強随手把藥單揣到了褲兜裏,“不用了吧,那些人膽子再大,也不會入室打劫吧。”
陳少華皺了皺眉,道:“那我帶着佳銘去你那兒吧,我不放心。”
許仕強看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陳佳銘,嘆了口氣道:“算了,還是我帶樂樂過來吧。”說完,回了隔壁,抱了許樂樂就又回了陳少華屋裏,把許樂樂放到了陳佳銘旁邊。
陳少華已經在地上鋪了墊子,墊子上鋪了床單。他瞟了許仕強一眼,道:“你睡沙發吧,我睡地上。”
許仕強身上全都是汗,浸到傷口裏,火辣辣的疼,道:“你敢情好,這地方這麽熱,你讓我睡沙發,你自己怎麽不睡沙發?我睡地上。”
“好心當成驢肝肺,”陳少華覺得許仕強有點兒不識擡舉了,“那好,我睡沙發,你睡地上。”說完,起身來到沙發,衣服也不脫,直接倒在沙發上。
許仕強躺在地上,只覺地面堅硬,硌得他渾身難受。他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像烙大餅似的不停地翻身。
陳少華被這烙大餅的聲音刺激得也沒睡着,“不行換回來?”
許仕強有些落不下面子,抱怨道:“不用,你睡你的。”
“我倒是想睡,你老這麽翻身,我睡得着才怪。”
許仕強不樂意了,瞪着陳少華道:“你以為我願意啊,誰不想睡覺呢。再說了,我現在這樣是為了誰啊?”
“為了我,為了我,行了吧?”陳少華搖了搖頭,無奈道,“所以我才投桃報李,讓你睡沙發嘛,誰知你還不領情。”
“我現在領情行不行?”許仕強心中煩躁,忍不住坐了起來。
陳少華也爬了起來,“當然,随時恭候着。”說着,往許仕強身邊走,月光下的表情看上去有幾分無奈。
許仕強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幹笑兩聲道:“我說說而已,怎麽還當真了?別折騰了,睡吧,再折騰天都亮了。”說完,重新躺回地上。
陳少華卻沒理會許仕強,自顧自地來到許仕強身邊,躺下了。“我說到做到,今晚就睡地上了。你要是覺得難受,不舒服,就沙發上睡去。”
許仕強原本想上沙發來着,聽了這話也只好硬抗着,“誰想上沙發睡,剛剛是逗你玩兒呢。”說完,假裝打了個哈水,閉上了眼。
陳少華躺在許仕強右側,看着許仕強的後背,在頭腦裏幻想着如果自己此時把許仕強抱在懷裏,許仕強會是什麽表情。
一定是見鬼的表情。
想到這裏,陳少華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