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回到院子,文氏就讓邱嬷嬷去請郝姨娘

到林将軍府門前,門衛通報過後就在正堂裏等着,瞧着院子裏都排列着一排排的武器,媒婆暗暗為任家二公子擔心,若是和媳婦一言不合,那二公子柔柔弱弱的,鐵定吃虧。

下人為她上了杯茶,她小心翼翼地嘗了口,對将軍府的看法倒是比對其他文臣官邸的看法蹭蹭蹭地漲了,這茶,她可是從來沒喝過這麽貴的茶,更別說以前去別的府裏提親了,不都狗眼看人低麽,等成了或是有啥糾紛了才低聲下氣說幾句,那規矩跟林将軍府比起來,倒是差多了。

林将軍和林夫人攜伴而來,林将軍高大勇猛,林夫人小鳥依人,林将軍寡言少語,林夫人未語先笑,兩人都和和氣氣的,媒婆已經很久沒有那麽被溫和地對待過了,一時有所不忍,除了猛誇任二公子的聰明才智外,倒是摸着自己的良心弱弱地說了句:“只是任二公子的身體有點弱,據說行走不是很穩當。”林夫人看着柔弱随和,也是個精明人,知道媒婆這是忍痛割除了自己的利益,透露了些口風,當下給了媒婆一包銀子,媒婆推辭不受,林夫人說的話兒猶如微風拂面,給予人一絲溫暖:“我知曉你們這行的規矩,您是個有良心的,這錢您拿着,算是感謝您的,至于給任國公府的回話,就說我們林家暫且考慮考慮。”

媒婆揣着銀子回任國公府回話,二太太蹙眉深思不提。

林将軍自媒婆走後只說了一句話:“還考慮什麽,身子不好,想着讓女兒守活寡!做夢!”林夫人跟在他身後:“你倒是消消氣兒,就是不允許也不能這樣說呀,更何況琅兒雖然人才好可到底還是被名聲所累,若是能有個好人家,我不早許了麽,你瞧瞧上門來說親的,有幾個能比的上任二公子,不說家世樣貌,就說那人品,哪點比的過?”

林将軍一拍桌子,大氣地說:“那就不讓琅兒嫁了,我養她一輩子。”他說完就去練武場督促兒子練武去了。林夫人微扶着額角,也是左右兩難,雖然夫君如此說,倒也是氣話,如何能讓琅兒當老姑娘呢,就是他們兩人願意,以後的琅兒的嫂子樂不樂意不提,如何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啊。

林夫人下定決心,往林琅的院裏走去。才到門口,聽到院子裏傳來乒乒聲,又練鞭子,說了多少回了都不聽,林夫人更頭疼了。

只見林琅裝着男子練武的裝扮,左右揮灑着鞭子,時而跳躍,時而隔空鞭打目标物體,很是英姿飒爽,只是除了将軍府裏的人,誰會這麽認為?幸好最近這幾天沒有出去惹禍,這樣也好,林夫人寬慰自己的本領随着林琅不斷闖禍的本領加強而加強。

林琅餘光瞥見林夫人,扔掉鞭子,飛奔而來,撲進她懷裏,“娘親怎麽過來了?”

林夫人拿着身邊人遞過來的帕子,輕輕擦拭着她額頭上微微冒出來的細汗,說:“看看你這淘氣包有沒有再出去闖禍。”

林琅笑着說:“哪有,女兒最近可乖了。”

“嗯,保持住,不要把自己的德行暴露出來。”林夫人打趣着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夫人拉着她的手往屋裏走去,說:“今兒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林琅閑來無事地扔着被子當雜耍,“什麽事?”

“有人上門提親了。”林夫人試圖裝作沒看到她扔杯子的舉動。

“給誰呀?”

Advertisement

“你。”林夫人語調平穩。

“什麽?不要!”林琅一口回絕。林夫人瞅着她這坐沒坐樣想想也覺得算了,規矩都沒有學好,如何能做人家媳婦,多半被嫌棄她這個做母親的沒有教她,“行,那我讓人去回絕了任國公府。”林夫人起身就走。

林琅愣了一會兒,說:“娘,你說任國公府?”

林夫人轉身笑着說:“對呀,就是前幾天帶你去的,你還記得麽?”

她點頭,記得是記得,只是,“哪個提親呀?”

“任二公子。”

“唔......”林琅陷入回憶中,想起那步履略微不穩但很堅貞、長得又好看、脾氣又溫和的男子,還會不分是非黑白地哄她,怎麽想都覺得不錯。

林夫人瞅着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又有點糾結的表情,好奇地問:“你見過他?”

她吐了吐舌頭,低着頭喏喏地說:“見過。”

林夫人吓了一跳,“什麽時候?”這女兒膽子大成這樣,還敢勾搭外男了。

“不是娘親想的那樣,上次不是去任國公府麽,我誤入他的書房,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兒,我細細說給娘聽。”林琅把上次發生的事講給林夫人聽,林夫人聽着倒是覺得任二少爺确實不錯。

“你同意了?”林夫人問。

“嗯,反正都要嫁,嫁個自己順眼的,有接觸過的比較好。”

“那我跟你父親說去。”林夫人松了口氣,同時心裏又有點酸酸的,她壓根沒想到女兒會同意,她還沒想準備嫁女兒呢,不由耷拉着臉找她夫君求安慰去了。

隔了三天,在二太太以為提親不成的時候,林将軍府傳來回信說應允了這門親事。二太太喜氣洋洋,蕭明珰自是多捧了捧她,心裏暗笑着二房新媳婦進門怕是有得鬧了。

絮柳拿着一封信箋進來,蕭明珰看了會兒,放在燈上,燒得一幹二淨,任靖真這時進來,聞到一股子燒焦味,“燒什麽東西?”

“二郡主的信箋。”蕭明珰擦了手,過去服侍他,接過他的外套挂起,“可有什麽信息?”

“只是說良王爺又和三王爺接觸了幾次,地點和時間都交待清楚了,我們是不是要着手安排她進韓侯府的事了?”蕭明珰壓低聲音說。

“嗯,也開始了,這事得跟表哥說下。”任靖真坐下,從書架上拿了本空閑時候看的書。

“四表哥會樂意吧?”

“會,不過這事不會是他自己出面,多半會讓表嫂娘家那邊的人跟皇上提個。只是皇上最近講究制衡,不過幸好他們都各有所圖,嫁個二郡主給韓世子,多少能牽制點三王爺在朝中的勢力,再怎麽說郡馬還是不能擔任過于重要的職務。”任靖真翻着書說。

蕭明珰輕聲嗯了一聲,兩人各自拿了一本書安安靜靜看着。

作者有話要說: 阿拙:這星期的更新字數讓窩想好好哭一次,/(ㄒoㄒ)/~~收藏(票票)飛來,肯定平均下來每章節三千字~~~~

任靖岳:差點被拒絕,差點娶不到媳婦了

林琅:小樣,我可是委屈求全嫁給你,你給我乖覺點

任靖岳(聽話樣兒):是~

☆、預謀

整個任國公府忙碌于任家二少爺的提親之後的事務,二太太每天都是笑盈盈的,管家們自然也松了口氣。

蕭明珰依舊每日都把自己的院子裏的事情處理好後就跟着二太太熟悉府中大小事宜。這日她處理好院子裏的事情,立馬吩咐下人套車,她帶着絮柳回娘家。

她急着回娘家是有要緊兒的大事,這是什麽大事?已經定親半年的蕭明瑾今兒出嫁,隔天蕭明珚要進入韓侯府,她特意帶上自己準備的兩盒子分量頗足的首飾給兩位妹妹添妝去。

文氏抱着玙哥兒迎接了她,文氏上下打量着她,見她氣色不錯,看來在任國公府過得順當,也就放心了。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蕭明珰才去蕭明瑾院子。

蕭明瑾的院子早就挂上了紅綢帶,格外喜慶。蕭明珰還未進門就聽到蕭明瑾的姨娘在一旁念叨着:“三小姐,不要嫌棄姨娘啰嗦,你一進曹家,什麽都不要管,只把家中財政大權給緊緊拽在手中才是正道。女人,還是要大方才行,不說你姨娘這身份,要是沒有太太的大方,哪來的三小姐,因此三小姐,若是曹少爺想要通房、要妾,三小姐可千萬不要攔着,要是曹夫人賜給的,那更要收着了。對了,三小姐,最重要的是趕緊懷個孩子,你瞧大小姐,都進門三個月了,還沒有孩子,幸好任世子人品好,要是其他府裏的少爺,那肯定吵着納妾了。三小姐,若是曹夫人對您多有刁難,小姐可回來求求老爺和太太,再不行,好歹也有世子妃撐腰,就不信曹夫人不服軟。三小姐萬事要顧着自己才是。姨娘就你一女,也想享點清福,可姨娘身份不好,姨娘就盼着有朝一日能跟着您。”她在蕭明瑾的耳邊絮絮叨叨了好久,一擡眼,發現蕭明瑾竟然手托着腮幫子,頭一點一點的,這是睡着了。

她氣得板着個臉摔簾子出門,卻沒想到剛一出門就碰到了背對着她的蕭明珰。她縮了縮身子,喏喏地給蕭明珰行了個禮。

蕭明珰似笑非笑地說:“姨娘倒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你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不要教壞了三妹,你自己也說了,她可跟你不一樣。”蕭明珰說着就進屋去了。

蕭明瑾瞅着自己姨娘走了,松了口氣,真煩人。她正伸懶腰,聽到外面一絲聲響,她也懶得去理睬,自己打着哈欠,準備往床上躺躺。

她見有身影浮動,知是有人進來了,見是嫡姐,老老實實地讓小丫頭上來端茶給蕭明珰。

蕭明珰話兒也不多說,拿了一盒子東西放她桌上:“這是我給你的添妝。”蕭明瑾讷木地接過去,呆呆地道謝。她聽了她的道謝,忍不住揭穿她說:“我知道你只是裝得老實木讷罷了,這門親事父親和母親沒有虧待你,只盼着你能夠好好經營,少聽你姨娘的話才是。”

蕭明瑾見嫡姐揭穿了自己在後宅的庶女生存之道,收起一貫的呆傻樣,眉眼中流露出的自信的神采,笑得眯成月牙型的眼睛:“大姐的話我懂得,你放心吧。”

蕭明珰想着她一直以來都不曾給她添過堵,便笑着說:“你以後若是有什麽困難只管來找我,我能幫的都會幫。”蕭明瑾颔首。

她走出蕭明瑾的院子,悠閑地在園子裏走走停停,享受着回娘家的樂趣,偶爾駐足于某朵開得正豔麗的花兒,嘴角微翹着,心情很是不錯。

絮柳作為她身邊數一數二的大丫鬟,深知她的好心情,但總覺得有件事情世子妃忘記了,她作為世子妃身邊的丫鬟應該提醒下,她便從跟在她後面,如今略微向前走幾步,剛要張口,又覺得說不定世子妃等會就想起來了,自己還是不要多費口舌了,如此想着她又退後幾步,可轉念一想,萬一她沒想起來我又沒提醒,這不好吧,她一直處于進進退退的狀态當中。

蕭明珰終于忍不住了,問她:“你這是怎麽了?一會兒退一會兒進的?”絮柳萬分糾結的聲音響起:“世子妃,奴婢這還有一個盒子。”

“我知道,我這不準備過去麽,你急什麽?”她後面的話語調微微上揚。

“奴婢這不是怕耽誤世子妃的大事麽?再說了,奴婢想着世子妃也要早點回去,要是二太太又有什麽事找您,您不在二太太肯定又要上老太太那唠叨去了。”

“知道了,真啰嗦,你都快趕上邱嬷嬷了。”絮柳愣了會子,“世子妃能說點不吓人的麽?”

“你竟敢這麽說邱嬷嬷,小心回去邱嬷嬷教訓你。”

絮柳裝着一臉苦哀哀的樣子求放過。

蕭明珰帶着絮柳慢慢走向蕭明珚的院子,進屋只見她正用着口脂塗着唇,瞅着她進來,起身打招呼,蕭明珰暗自感嘆:看來是長大了,母親請的嬷嬷果然就是會□□人,這才幾天沒見倒是懂規矩了。

蕭明珰遞給她一盒子東西,“這是給你的添妝,後天有空我會過來。”蕭明珚沒有打開,笑着道謝。

她見平時都在蕭明珚院子裏的郝姨娘今兒不在,略微有點詫異,“你姨娘呢?”

蕭明珚把盒子放在自己的梳妝臺上,背對着她說:“今早她身邊的丫鬟過來說有要事今天不過來了。”

蕭明珰略微坐了會兒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才離開。

她又繞到蕭老太太的屋子裏,還未進裏屋,一股子藥味就散了出來,進去後只見到鄒嬷嬷服侍着,“老太太的情況怎樣了?”

鄒嬷嬷手裏抓着帕子,躬着身子答道:“睡的時間多,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蕭明珰坐到老太太的床邊,親手擰幹了帕子,換下她額頭上的帕子,老太太的大丫鬟端上來藥,她要接過去,鄒嬷嬷說:“世子妃,還是我來吧。”

“沒事,我不常回來,趁着回來的多多盡點孝心。”蕭明珰舀了舀藥,舀了一勺子,微微用嘴巴吹了吹,把湯藥給吹涼了。再一點點喂完藥,用帕子擦了擦老太太的嘴巴,又掖了掖她的被子,才離開。

蕭明珰進入文氏的院子,文嬷嬷笑着迎了她進去,文氏抱着玙哥兒正認字呢,玙哥兒一轉頭,用迷惑的眼神望着她,蕭明珰笑着伸手逗了逗他,他把柔軟的小手放入她的手中,兩人對看着。

看了好一會兒,玙哥累了,轉頭趴在文氏的懷中睡着了。

文氏送玙哥兒到裏屋睡覺,文嬷嬷低下頭對蕭明珰說:“世子妃,您讓我派人盯着郝姨娘,她今天在自己的院子裏都沒有出過門,怕是有貓膩。”

兩人正說着,有一位小丫頭在門口探了探頭,文嬷嬷出去,說了會子話,就進來了,文嬷嬷帶着她進來,“世子妃,這是跟着郝姨娘的丫鬟。”

小丫頭恭恭敬敬地給蕭明珰行了個跪拜禮,蕭明珰溫柔地問:“可有什麽事?”

她畢恭畢敬地說:“我今兒早上都沒瞧見郝姨娘出門,可是剛才卻見着她穿着小丫頭的服飾,所以奴婢想着估摸着姨娘是從別的地方出去的,至于姨娘帶着什麽東西回來,奴婢就不清楚了。”

蕭明珰幹脆地說:“行,嬷嬷給她點跑腿費。”文嬷嬷給了她賞錢,她千恩萬謝地退下去。兩人謀劃了半天,文嬷嬷又多加了幾個人手跟着他們。

蕭明珰安安心心地回了任國公府,第二日送蕭明瑾出嫁,第三日天還未亮就又回了趟娘家。

文嬷嬷一臉嚴肅地看着蕭明珰,“郝姨娘今早去了四小姐的院子裏,沒有出來過,連四小姐也沒有出來用過早飯。”

蕭明珰思慮了一番,“嬷嬷讓一小丫頭過去請她到父親的書房,就說父親有要事找她。”

文嬷嬷颔首,叫了一個很會看顏色的小丫頭去蕭明珚的院子裏,郝姨娘出了蕭明珚的屋子,挑着眉眼,“怎麽了?”

小丫頭低着頭說:“老爺請您過去。”

郝姨娘笑着說:“老爺今兒不是出去會客了麽?”

小丫頭鎮定地回答:“這奴婢就不清楚了。”

“行了,我一會兒就過去。”郝姨娘進去,勸着蕭明珚說:“來,這是姨娘特意給你熬的湯藥,對你身體有好處,喝了它。”

蕭明珚噘着嘴巴,捏着鼻子,不情願地喝了下去。

郝姨娘勸她說:“你再休息下,等會姨娘再來陪你。”郝姨娘假裝出去,其實是在外屋靜靜坐着,等着裏屋突然砰的一聲響起,她匆匆忙忙進來,一個人小心翼翼把蕭明珚放入床底下。

郝姨娘這才出門,跟着小丫頭去了書房。

在郝姨娘離開的時候,她的心腹綁着一個昏迷的小丫頭過來,那心腹快手快腳地為她換上蕭明珚的衣服,又打扮了一番,并把她放在床上,側躺着背對着門,這才安靜地立在一旁,假裝服侍她休息。

郝姨娘跟着小丫頭到了蕭老爺的書房,進去後,門馬上被關上,她也不驚慌,而是笑着坐在凳子上,她并不知道,蕭明珰特意回來。

蕭明珰帶着絮柳、文嬷嬷和幾個粗使用的婆子一起去了蕭明珚的院子,這院子很安靜,裏面沒有幾個人,跟以往的熱鬧很是不同。

照理說今天應該蕭明珚的院子會很歡樂,沒想到如此冷清,蕭明珰讓幾個婆子把丫鬟們全都扣起來,自己則領着文嬷嬷和兩個婆子進去。

蕭明珰環顧四周,看着所有的東西都擺放整齊,一點都不像是下午就要出門子的姑娘,文嬷嬷和蕭明珰對視一眼,看來真的有些什麽她們并不知道的事情,文嬷嬷輕輕拉開裏屋的簾子,先進去,只見屏風後面立着個人,蕭明珰并沒有進去,而是直接在外屋坐着,她等着文嬷嬷先去打個頭陣摸摸底細再做打算。

文嬷嬷躬着身子進去,站在屏風後的丫鬟一動不動,她就慢慢挪動,挪到屏風前面,丫鬟探出頭,擺出怒容,低聲呵斥:“嬷嬷這是幹什麽?小姐在休息,不要吵到小姐。”文嬷嬷也不生氣,“老爺請四小姐過去。”

丫鬟愣住了,“這,老爺不是剛請姨娘過去麽?”文嬷嬷冷哼了一聲,“怎麽?老爺想請誰過去還要經過你這丫頭的允許不成?原來咱們蕭府不是老爺和太太做主,是你姨娘身邊的丫鬟做主!”文嬷嬷一句話點穿她的身份,“我還沒問你,不在姨娘跟前伺候着,跑四小姐跟前做什麽?”

丫鬟立馬軟下身段,“這是姨娘的吩咐。”

文嬷嬷撇了撇嘴,“好了,這回了太太再追究,只是四小姐怎麽也得叫醒吧,這老爺在等,有失孝道。”

丫鬟裝模作樣地俯下身子,輕聲喚着:“四小姐,老爺教您過去。”她微微伸手把昏迷在床上的人的頭偏轉了下,她自己低下頭,側着耳朵假裝在聽吩咐,後直起身子回道:“四小姐說她梳洗一番,等會再過去,請嬷嬷先去回話。”

文嬷嬷什麽也沒說,就往外走,靠近蕭明珰,把剛才的一幕幕說給她聽。蕭明珰呵呵一笑,邁着大步進去,丫鬟不經意間以為又是嬷嬷,“嬷嬷,四小姐說了,等會再過去。”蕭明珰故意發出比平時說話時更為響亮的聲音,“呦,這郝姨娘身邊的丫鬟都比過母親身邊的嬷嬷了,真沒規矩,竟然還呵斥起我了,嬷嬷,還愣着幹嘛?好好教訓教訓她!四妹妹去侯府,規矩可比蕭府大多了,若是把她留在四妹妹身邊,得惹多少禍害,直接杖二十,先留口氣再說。”

丫鬟一聽是蕭明珰,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粗使婆子拉着她出去,她低着頭,不是不敢嚷嚷,而是還存着僥幸,想着她們的把戲還有一絲可能不被揭穿。

蕭明珰二話不說,直接伸出手把躺床上的人翻過來,一見是一個面生的丫頭,不經意間眉眼确實有幾分像蕭明珚,“嬷嬷,把她拉下去,看好了。等會再算總賬。”

又有兩人拖着軟綿綿還在昏厥中的丫頭下去,蕭明珰踱步觀察着這屋子的擺設,低頭吩咐文嬷嬷:“郝姨娘的院子邱嬷嬷已經帶人堵住了,府裏各個小門也有人看着,把這屋子裏的櫃子都打開,床底都搜一遍。”

蕭明珰坐在前幾天她過來時坐着的茶桌前,有婆子道:“世子妃,四小姐在這。”婆子把蕭明珚從床底下拖了出來,蕭明珰仔細檢查了一番,捏着她的下颚左右毫不憐惜地擺弄着,說:“幫她把嫁衣穿上,頭發也稍微整理下,嬷嬷去弄點湯藥,怕就怕她醒不過來。”

絮柳一溜煙兒跑了進來:“世子妃,郝姨娘被關在書房中卻沒有任何動靜。”

蕭明珰轉着屋裏走了幾圈,吩咐所有婆子,“你們都看着她,絮柳你也留下來,我會讓家丁把守着外面,我倒要看看,郝姨娘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書房門打開時,郝姨娘鎮定自若地看着來人,她以為是蕭老爺,沒想到是蕭明珰,她臉稍微變了變,“郝姨娘,許久不見。”

郝姨娘屈着身子行禮,“世子妃。”

“剛才我去找四妹妹,沒想到她竟然昏厥了,可惜了,今兒怕是要悔婚了。”郝姨娘很是冷靜,面上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怎麽會?賤妾來書房之時四小姐還好好兒說笑着。”

“是,不過你放心,畢竟這蕭府怎麽也得罪不起韓侯府,看來四妹妹只有兩條出路了:一是送到家廟裏渡過餘生;二是随便許配個人家。我想父親定會好好為四妹妹籌劃的。”蕭明珰笑嘻嘻地說。

郝姨娘跪在地上,拉着蕭明珰的衣角,苦苦哀求:“世子妃,您與四小姐是親姐妹,您救救四小姐吧。”

蕭明珰遲疑地說:“這,我一出嫁女幹涉這些不好吧。”郝姨娘跪着磕頭道:“求世子妃多多照拂。”她假意磕頭磕得真響,蕭明珰不由在心裏誇贊着郝姨娘的戲份真足。

她開口說:“姨娘也說了,我們是親姐妹,那我就和父親說說,把她送到莊子上去,囚禁一生。”

郝姨娘聽到她話音落地铿锵有力的四個字,放下揪着衣角的手,毫不掩飾露出憎恨,聲音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世子妃,果然是好樣的。”

蕭明珰坐下,側着臉,不屑地說:“姨娘也不差,別演了,跟戲子似的,可惜我不愛看。”郝姨娘爬起來,用帕子拂去身上的灰,坐在她對面,一副談判的樣子:“你到底想要什麽?”

“哦?我什麽都不想要。”蕭明珰頓了頓,格格笑着說:“我只是想告訴你,蕭明珚她不要說是昏厥了,就是死了,也得擡到韓侯府再安葬!”

“你!”郝姨娘拍案而起,用手指着蕭明珰。

蕭明珰拂去她的手,陰森森地說:“蕭明珚不是想進韓侯府麽,我成全她。對了,你說如果她醒來我告訴她你差點毀了她心心念念的姻緣會怎樣?”蕭明珰拍了拍郝姨娘柔軟的肩,“再說了,你以為她還有高枝可攀,還有前途可走麽?”蕭明珰音量上揚,字字猶如一把銳利的刀刃刀刀插入郝姨娘的心窩:“我告訴你!韓候府不要的人,高枝般的人不屑要,低枝兒般的人要不起,你還是別做夢!”

蕭明珰一步一步逼近她,唾着她的面,好心好意地提醒她說:“哦,對了,你用那手段時你是不是忘記一件事情了,蕭明珚不是去當正室,是去做妾的,你以為還有拜天地之類的禮儀規矩需要她親自完成麽?她昏着被架入新房就行了。”郝姨娘氣得發抖。

“你說她要是昏着被架進去再被韓侯府退回來,這該多有意思呀。”蕭明珰這句話是附在她耳邊說的,說完此話,她直起身子,眉眼中透露出的恨意和冷意吓了郝姨娘一跳。

“姨娘放心好了,我既然回娘家了,自然會好好幫她一把的。”她轉身離開,跨出房門之前,郝姨娘歇斯底裏地喊:“藥方在我屋子梳妝臺裏。”蕭明珰轉頭會意一笑,“姨娘先在這待着吧。”

等文嬷嬷把藥方找到到藥房抓藥并煎藥端過來後,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蕭明珰讓小丫頭把藥灌進她嘴裏,等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她才悠悠轉醒。

蕭明珰心情早已經平靜,看着蕭明珚忙碌,沒有告訴她任何在她昏睡時所發生的事,“別人家的姑娘要出閣前都是坐立不安,你倒是好,直接昏昏大睡,快點洗漱,小心誤了時辰。”

蕭明珚也來不及品嘗嘴裏來殘留的一絲苦味,慌手慌腳地理着頭發,文嬷嬷把剛才在柴房裏拘着的她平時用得順手的丫鬟帶上來,屋子裏人氣一多,倒有幾分喜慶的味兒出來。

“你姨娘不能送你出閣你是知道的吧?”蕭明珰直接跟她講規矩。

蕭明珚想着自己下次回府定然能夠見到姨娘,也不是很在意。她堪堪梳洗好,文氏帶着全府嬷嬷過來為她整理好穿着和梳頭,一切準備就緒後,前兒人來報轎子過來了,婆子扶着她上了轎子,目送着她的轎子前往韓侯府後,蕭明珰對文氏說:“母親,父親可回來了?”

“再過一會兒就能回了。”

“那派個小厮在衙門邊上守着,他一出來就請他回來,我有要事與他說。”文氏打發人去守着,蕭明珰跟着她回院子喝茶逗弄弟弟。

蕭老爺下朝回文氏院中,聽到裏面傳來小兒子咯咯的笑聲,心情大好,撩開簾子,見小兒子在屋裏一溜一溜地跑着,一下子撲進他懷裏,他倒是不避諱,一把抱起他,他逗弄了一會兒,蕭明珰對着文氏使眼色,文氏讓奶娘抱玙哥兒下去。

蕭老爺喝了口茶,“有什麽事那麽急着找我?”

蕭明珰開口把郝姨娘今兒打算用個丫鬟掉包把蕭明珚嫁入韓侯府的事兒說了出來,又讓文嬷嬷把一衆參與此次謀劃的丫頭和婆子們帶上來讓蕭老爺一一審問,蕭老爺弄清來龍去脈後,想着自己有可能因為郝姨娘這出戲導致升官無妄不說還會被韓侯府嫉恨上,從此受人欺辱,小兒子以後的前途定然渺茫,蕭家将從此走上噩夢般的下坡路,跳着腳怒吼道:“那賤人在哪裏?”

蕭明珰輕飄飄地說:“在父親的書房。”他立馬去了書房,蕭明珰也随之而去。文氏則下手處理那些吃裏爬外的下人。

郝姨娘見到蕭老爺怒氣沖沖而來,只是行了個禮,蕭老爺狠狠扇了她一掌,“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你這是想讓蕭家都為那孽障付出代價麽!”

郝姨娘低着頭,像一團軟棉花一般,蕭老爺揮了揮手,狂怒後的疲憊和空虛感油然而生,“你下去吧,在院子裏禁足,沒有我的吩咐,你不要出來了。”

蕭明珰看着郝姨娘離去的背影,再看着蕭老爺落寞的身影,走出蕭府大門,擡頭望着西邊緩緩墜落的夕陽,眼中彌漫出一絲蕭瑟與悲涼,傍晚的涼風刮起,路邊的樹葉被刮得飛了起來,她眼中毫無焦距,呆呆立着,絮柳不敢打擾她。

一陣馬蹄聲響起,任靖真騎着馬而來,身後跟着蕭明珰今早來時坐的馬車,“籲。”一聲,他跳下馬背,瞧着她絕世獨立的凄涼感,從自己的身上解下自己的披肩,輕輕蓋在她身上,她緩緩回過頭,看着任靖真的臉由模糊變得清晰,咧嘴露出似哭非笑的表情,她投入他的懷中,覺得自己累了,可是,還有一些仇未報,還有一些債未還。

任靖真擁着她進入馬車,她一路都在他的懷中安然熟睡。

作者有話要說: 阿拙:補上上次沒更的~~~~淚奔~~o(>_<)o ~~

☆、良王府(上)

一大清早蕭明珰就用過早飯,翻着手裏的幾冊本子,又浏覽着看了一遍,防止昨兒晚上弄錯了,任靖真坐在一旁品着前幾天皇上剛賞的新茶,殷勤地倒了一杯給她,他享受着自斟自飲的樂趣。

蕭明珰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她讓邱嬷嬷喚丫鬟過來伺候梳妝,自己挂上明月珠制成的耳墜,顯得格外明豔照人。

任靖真早就換好衣裳,蕭明珰站起身披上披肩時他喝完茶,兩人并肩出門,他是要去上朝,而她則是要去良王府赴宴。

她吩咐趕車的婆子先送任靖真到宮門口,往常都是任靖真自己騎馬上朝的,今兒蕭明珰早早就得去赴宴,他便陪着她一起坐馬車,沒想到不是他陪着她而是她陪着他,他在馬車裏絮絮叨叨念着:“去了良王府,要是她們對你不尊敬,你只管對她們不客氣,有什麽事我給你頂着,再有,那件事,跟她通個氣兒,我也會讓良王府裏的暗栓盯着她,防止她變卦。”

蕭明珰笑吟吟地橫了他一眼,“知道了,你這念叨勁兒,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養了個女兒呢。”

任靖真朗聲大笑:“我有時候看着你還真以為自己養了個女兒。你才知道呀。”蕭明珰一聽,拿起粉拳使勁的捶他,可惜他只感覺到舒服,她手都捶痛了,她決定側過身子,暫時不理他。

馬車慢慢停下來,他輕啄了她的側臉一口,這才翻身下車,她掀開馬車上的簾子,目送他騎馬進入宮城。

良王爺是當今聖上的堂哥,兩人是同一祖父,若要說良王爺本人有什麽功績,那真的沒有,若要追溯到老良王爺有什麽宏圖偉業,那也真心沒有,只是人家生來就是龍子龍孫,怎麽着也是個王爺,只要不犯錯,多多少少多守點規矩,王爺這爵位也是可以保住并且代代相傳。

良王爺在朝中最愛幹的事情就是裝傻充愣和稀泥。別人都以為他是堅定的皇帝派,他确實是皇帝派,但只是在皇帝年輕有為的時候是呀,如今皇帝年老了,兒子又多,龍生九子各有所好,總有一個要登上大位的,他也想有個從龍之功,好能多庇佑自己的子孫幾年。良王妃也是前朝秦國公府裏的嫡出小姐,只是良王妃娘家的國公府有點亂,良王妃的生母在她年幼時就不在了,她可以算是在嬷嬷們的教導下長大,她的父親偶爾關心關心她的成長,她的繼母對她很好,好到壓根就當作沒有她的存在,吃食和衣物照常給她,明理識字之類的,她繼母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良王妃生平最恨之人其實是任側妃,因為任側妃作為一個庶女出身,卻過着嫡女的生活,這還不算,過得比她這嫡女還好,詩詞歌賦無一不同,琴棋書畫樣樣拿得出手。

任側妃進門時她沒少使絆子,後來又有一側妃進門,兩人這才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