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論道大會(八)

接下來幾日的比試, 竟真如季步光所預測的那般,他每一次都有驚無險地取勝,順利進入了下一次比試。

甚至在今日, 這場決出奪魁之戰人選的比賽中, 他也打敗了另一位扶英山弟子雨潤, 順利進入了奪魁之戰。

而這雨潤, 以往都是争奪前三的有力人選。

至此, 季辭淵甚至覺得, 他已經不大看得明白季步光的實力了,以往他不是沒有看過季步光與他人對戰,但說實話,他最多也就是跟南瑞差不多的水平,然而現在, 南瑞早已被淘汰, 他卻進了奪魁之戰……

只能證明,季步光以前從未顯露過自己的真實實力……

至此,季步光這從未參加過論道大會的季清風長子,随着進去奪魁之戰, 也終于是越來越多地出現在衆玄門之人的交談之中, 名聲大震。

大家都知道, 這南山除了早已聲名遠揚的季辭淵,竟還有一個實力十分不錯的季步光。

另一邊,文賢也打敗了文淑,成為了奪魁之戰的另一人選。

文賢, 雖說比不上季辭淵,但也是參與了多次奪魁之戰的虛吾山天才,早已聲名遠揚。如若季步光真的打敗了文賢,那麽他便能真的做到一戰成名了。

這頭隐忍多年的猛獸,終于是亮出了他的爪牙。

……………………

是夜,謝風飛再一次失眠了。

明日便是奪魁之戰了,也是季步光所說的,要給他“驚喜”的日子,他不可能不緊張。

畢竟季辭淵都已經看不透季步光了,那季步光到底是個什麽實力,也就沒有人知道了。而且……那日,季步光說要送自己一把劍,當真只是送一把劍而已嗎?

所有的事情都壓在了謝風飛的心裏,讓他毫無睡意。

這時,季辭淵的聲音突然響起:“謝天師,既然睡不着,那就出去走走吧。”

南山的夏夜十分涼爽,四處都能感受到夜風的吹拂,當真是個消夏避暑的好地方。

謝風飛就着如霜般潔白的月光,順着山路一路往下,打算散散步,看看風景,消解一下自己內心的憂愁。

南山就景色宜人,這一路走下來,謝風飛的心情倒是真舒暢了不少。

兩人沉默着走了許久,要看着已經快走到來參加論道大會的他門弟子的居處時,謝風飛總算是停下了腳步,在路邊找了一塊大石頭,躺了下來,将雙手枕在後頸處,看着天空。

或許是因為時辰不算太晚,遠處的他門弟子住處還有一些嘈雜的聲音傳來,在夜晚裏聽得不甚清晰,卻又能隐隐聽到。

一時間,倒讓謝風飛多了一份游離于塵世與山野之間的感覺。

“季兄,你們南山風景真好,連月亮都比其他地方看得清楚一些。”

“那時因為南山修建在結界之中,所有的樹木、河山,都是經數十代傳承,一代代改進,才成了現在這樣子。”說起南山的特別之處,季辭淵總算是走了些精:“南山有自己專門培養的畫師,這些風景便是按照他們所畫的圖紙,請了最好的工匠一點一點修建出來的。這都是幾代人的心血,自是不一般。”

謝風飛點了點頭:“怪不得,怪不得這南山的風景都跟畫一樣。”

緊接着,又是一陣沉默。

謝風飛感受着涼爽的夜風,看着天空中如玉盤一般的圓月,他确實感覺自己憋悶了幾天的心情,似乎真的好了一些。

就在這時,季辭淵的聲音再次響起:“謝天師,你可曾想過,如果你有父母兄弟,那會是一個怎樣的情況呢?”

聞言,謝風飛頓時一愣,苦笑了一聲,道:“季兄,這你可真是在難為我了。我打記事起,就是獨身一人,這可如何想啊?”

“你連想都未曾想過?”季辭淵頓時不滿意了。

謝風飛是個會看臉色的人,一聽季辭淵語氣不對,趕緊改了口:“想倒是想過,只是想的再好那也是假的,和真的比起來,到底還是有差別。”

“無事,你就跟我簡單地說說。”

謝風飛嘆了口氣,頭疼極了。他大致能猜到季辭淵為何會問他這種問題。

在這之前,季兄一直以為季清風和季步光……雖說不與他多麽親,但至少大家是一家人,相安無事的,也能過一輩子。然而在季步光說出那番意味不明的話後,所有的事都變了味。

也難怪季辭淵這幾天都悶悶不樂的。季兄這人看着一副自我至極的模樣,但其實內心卻像個小孩子,特別容易鑽牛角尖。

說實話,謝風飛能感覺到,其實季辭淵的內心深處,是很想得到季清風的認可的。而且季兄也跟他說過,說他小時候愛跟在季步光身後,愛跟他一起玩。

只是現在,這一切都變了味道。

“我如若有父母兄弟的話,應該跟季兄你差不多吧。”謝風飛也是頭疼至極。每家有每家的事,讓他一個無家之人胡編亂造,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怎會與我一樣的呢?!”季辭淵不大滿意,“謝天師,你不要敷衍我!”

“季兄,我真未敷衍你……”謝風飛也不知該如何說了,“我就不是有家之人,我所想的家,自然是根據你們的家來的,與季兄你相像,也不是多奇怪的事吧?”

“哼,對牛彈琴!”季辭淵重重地哼了一聲,便不再與謝風飛搭話了。

謝風飛:“……”

夜越來越深,謝風飛漸漸覺得周身都升起了一股寒意。這時,遠處其他門派的弟子住處,也漸漸沒了聲音。

四周只剩下了一些蟲鳴蛙叫之聲。

“季兄,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謝風飛道。

“嗯。”季辭淵輕輕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謝風飛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便轉身想要回去繼續睡覺。

然而還未等謝風飛走上兩步,突然間,他便停下了腳步。

“季兄,你可有聽到什麽聲音?”謝風飛有些遲疑地問道。

“聽到了。”季辭淵對周圍的感知比謝風飛更強,甚至連這是何種聲音都聽了出來:“這是用鞭子抽打硬、物的聲音。”

“這……”聽季辭淵這麽一說,謝風飛來想去看看,頓時就有些猶豫了,還不會看到什麽不該看的事吧?

不過着尊重季辭淵的想法,謝風飛還是問了一句:“季兄,我們要去看看嗎?”

“去看看吧。”季辭淵的聲音響起。

好了,這下謝風飛硬着頭皮都得上了。

他慢吞吞地順着那聲音尋去,不多時,在翻過一個小坡後,便看到了那正用鞭子抽打着一棵古樹的文淑。

謝風飛頓時就皺起了眉,問道:“季兄,這文淑少宗主是……”

季辭淵以為這鞭子聲是事出有因,現在一看到是文淑在這裏發些莫名的脾氣,頓時沒了興趣:“誰知道呢?”

那文淑似乎心裏正憋着氣,一張俏臉脹得通紅,手中的鞭子如一條銀蛇一般,一口一口地咬在古樹上,留下了一道道鞭痕。

謝風飛心思一轉,便猜到這文淑極有可能是因為今日輸了與文賢的比試,心裏不舒服,所以才躲在此處撒氣吧。

只是之前他聽季辭淵說這文賢與文淑極有可能會成親,現在看來,這兩人……至少文淑,看上去是不大願意的。

其實謝風飛也想的出來,如若這文淑實力比得過文賢,說話自然更有份量,那時若她不想與文賢成親,自是可以一口回絕。然而如今,她比不過文賢,如若這文賢又是一個對文世南忠心耿耿之人,那麽文世南将文淑許配給文賢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不過謝風飛畢竟不了解這虛吾山的情況,也只能猜到這裏了。

既然無事,謝風飛也就不打算再繼續留着了,稍稍從那山頭爬了下來,想要轉身離開。

然而他這一轉身,立刻就被吓了一跳!趕緊捂住嘴,這才沒被驚得叫出聲來!

待得平複了一下心情,謝風飛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問道:“文賢?你在此處做甚?!”

然而文賢并未回答謝風飛的問題,而是在看了他一眼之後,目光便約過他,往文淑的方向看了過去。

謝風飛:“……”

他怎麽覺得,自己在這裏,似乎有些多餘……

這時,季辭淵那略帶鄙夷的聲音響了起來:“啧啧,這文賢,實在不是個東西,白日裏贏了他人就算了,晚上還要偷偷來看別人發脾氣。他又不是第一次贏文淑,至于嗎?”

謝風飛:“……”

文賢這樣子,怎麽瞧都不像是來看熱鬧的啊,看着倒像是有幾分擔心文淑……

不過謝風飛懶得跟季辭淵解釋,又看這文賢沒有要上前跟文淑搭話的意思,他見無戲可看,繞過文賢就想要離開。

然而不知為何,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明日的奪魁之戰,正是文賢與季步光對陣。

而之前聽季步光話裏的意思,他似乎很肯定自己能贏文賢……

謝風飛糾結許久,到底還是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文賢。

文賢見謝風飛打算離開,現又突然向自己看來,頓時皺起了眉頭,問道:“有事?”

謝風飛糾結極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畢竟季步光才是他南山弟子,這文賢到底是個外人,但……與他而言,季步光又不僅僅只是一個南山同門那麽簡單了。

謝風飛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沒忍住,道:“明日的奪魁之戰,你小心一點。”

聞此,文賢的雙眼頓時睜大了許多,似乎是未曾想到季辭淵這種素來眼睛長在別人身上頭頂上的人,會出聲提醒他。

文賢心下了然,對季步光又看重了幾分,既然季辭淵都讓他小心一點,那麽他小心些必然不會錯。

“謝謝。”文賢道。

謝風飛覺得自己只能提示到這裏了,便不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

次日,萬衆矚目的奪魁之戰終于要開始了,一個文賢,一個季步光,無疑是今日最大的主角。

雖然比試的是他二人,但衆人都知道,這場比試,才是整個論道大會最重要的一場比試。

所以各宗派弟子雖沒了比試,但誰都沒離開南山,為的就是看這奪魁之戰。

此時,季步光與文賢都已經入場。

自季步光出現的那一瞬間,謝風飛便趕緊看向了他。季步光普通往常一般,面上帶着和煦的微笑,看着讓人如沐春風。

只是待看清楚今日季步光的裝扮時,無論是謝風飛還是季辭淵,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都越來越強烈了。

前幾日,一直都在腰間挂着好幾把劍的季步光,這一次,腰間卻只挂了一把劍。

正是那把誰都沒有見他用過的新劍。

作者有話要說:  在過年期間寫文,真是好艱難(?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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