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靈曉（一）
整個練武場中一片寂靜。
待得場中那白光緩緩散去, 衣衫褴褛的文愁和那早已不省人事的文賢這才緩緩出現。
此時，文愁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難不成眼前這人……
當然，凡事都有個例外, 謝風飛作為一介草根收鬼天師, 自然不會知道這幾百年前的玄門秘事, 當下便憤怒至極：“季兄！那文賢都背對着他, 往場外走了, 那季步光還突然出手, 豈不是偷襲？！”
然而謝風飛在說這話後許久，都未聽到季辭淵的回答，加之場中這詭異的氣氛，一時間，他也突然反應過來了, 小心翼翼地問道：“季兄, 這是怎麽了？”
季辭淵似乎也被眼前這個情況給震住了，許久後，才喃喃道：“謝天師，你還記得之前趙笑白跟你說過古靈族靈曉的事吧？”
謝風飛仔細回憶了一下, 點了點頭, 道：“記得, 那靈曉雖修為高深，早已超脫輪回，但因為妄想一統玄門，做衆玄門的領頭人, 後被一同樣修為超脫輪回的玄門前輩以己身拖他入輪回，換天下三生三世的太平。”
“嗯。”季辭淵應了一聲，繼續道：“那拖靈曉入輪回的玄門前輩名喚林霧行，他……可能出現了……”
聞言，謝風飛渾身一震，差點沒叫出聲來：“他出現了？！”
霎時，謝風飛突然發現，季辭淵說這話的時機實在是太微妙了些，一想到那個可能，謝風飛硬是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這時，季辭淵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低沉而沙啞：“嗯，林霧行……應該就是季步光……”
謝風飛雖想到了這個可能，但當真聽到這個答案從季辭淵的嘴裏說出時，他還是不可避免的沉默了。
季步光……竟然是那對玄門貢獻至深的林霧行！
這時，場中，季步光已經起身來，依舊是笑語吟吟的模樣：“文長老大可不必擔心，文賢只是暫時暈了過去，身體并無大礙，稍事休息便能恢複。”
只是文愁卻是依舊看着季步光，一言不發。過了許久後，他似乎終于反應了過來，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多謝。”
語畢，文愁略一猶豫，到底還是将心中的那個猜測說了出了：“敢問……閣下的真實身份……”
聞言，季步光只是微微一笑，卻是什麽都沒說。
這時，長老席上，季清風突然起身來，從觀衆席上一躍而下，到了比武場中。
這次的論道大會變故實在太大，誰都不曾想到，參賽者裏，竟會出現一個疑似林霧行的人……
季清風是季步光的爹，至少名義上是這樣，那麽對于季步光的身世，他應當是最了解的那個人。
此時，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季清風，想聽聽他怎麽說。
然而誰都未曾想到的是，季清風一到這練武場中，一句話都沒說，走到季步光身前，竟直接對着他單膝跪下！
“現任南山宗主季清風，參見林霧行前輩！”
霎時，場上一片嘩然！
林霧行！這季步光竟真是林霧行轉世！
謝風飛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當看到季清風親自承認季步光就是林霧行時，他還是不由得心裏咯噔了一下。他并非這些玄門中人，對林霧行的功績感受不深，反倒是在看到衆人對季步光是林霧行一事反應如此大時，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他可沒忘記，那日季步光對他說過的話，說要給自己一把劍，一個驚喜。
如若此時季步光當真有了一種淩駕于幾大宗門宗主的名聲，那麽這對于他和季辭淵可能就危險了……
“林霧行！這竟然就是林霧行！”
“難怪那季清風十八年前不聲不響地就從山下帶了個孩子回來，原來竟然是林霧行前輩！”
“這季清風倒真瞞得住，守着林霧行前輩的轉世十八年，竟從未洩露半點有關林霧行的消息。難怪，都說季清風最疼愛的是長子季步光，現在看來，也不是沒有原因……”
“想來此次季辭淵不參加這論道大會，也是季清風安排好了的吧？”
“應該是……”
林霧行現世的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些，很快季清風就将季步光請上了高臺。臺上長老席的各位宗門前輩，在看到季步光過來時，不由得紛紛起身來。
“林前輩。”衆人紛紛對季步光拱手，心情複雜地打着招呼。
林霧行現世，眼下安寧了數百年的玄門，怕是又要生起變化了。林霧行一旦現世，那就意味着靈曉怕是也要現世了。
靈曉，所有人都不會忘記，三百年前的那場玄宗浩劫，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另一方面，林霧行自小便被季清風發現，生長在南山。而林霧行的實力毋庸置疑，已經超脫輪回，再加之他的那把佩劍往生劍又被他找到，即便是現在未能達到巅峰實力，但想來在現在沒有幾個人能是他的對手。而一旦開始林霧行實力全恢複，那可是超脫輪回的境界！
如此一來，南山便能直接成為整個玄門的第一門派！
而據古籍記載，這林霧行前輩一心修行，全不問玄門中的你争我奪之事，這樣，季清風倒是極有可能成為整個玄門中地位最尊貴的人……
他們心中複雜，謝風飛心中更複雜，如若這季步光當真是林霧行，那麽他一個已然超脫了輪回的玄宗前輩，為何又要對季辭淵說那種話？
季辭淵也就平日裏高傲了些，難不成這季步光還記仇不成？
季步光也對着這幾位玄宗宗主、長老拱了拱手，笑道：“各位不必客氣，叫我季步光便好。”
他雖這樣說了，但這些玄門中人哪裏敢當真，趕緊道：“林前輩，你隐居南山如此多年，為何今日突然現身？是有什麽特殊情況嗎？”
季步光似乎等的便是這一問，微微一笑，便道：“先前我的實力尚未恢複，不好露面。更何況現在玄門百家安定無事，我若貿然出現，倒恐怕會惹出麻煩，所以我便選擇不出現。然而……”
他這一轉折，衆人心裏頓時一驚，之前玄門百家安定無事，所以季步光未表明身份，然而現在季步光出現，那是否就意味着……現在出事了？！
“發生了何事？”趙英問。他先前已從趙笑白那裏聽說了古靈一族重現之事，便猜測這林霧行突然現世，便是因為此事。
果然，下一刻，季步光便嘆了口氣，道：“前段時間，辭淵去萬鬼窟查探萬鬼躁動一事，再回來的路上，竟然遭到了奸人暗算。回山之後，他将那被暗算之事事無巨細地告訴了我們，我一聽，便從各種細節中判斷出，那些暗算辭淵的功法，皆是古靈一族之秘法，這便猜想，那古靈一族可能并未滅族，而那最壞的可能……便是那靈曉，重現人間了……”
一聽得靈曉這個名字，在坐衆人皆是渾身一顫。靈曉，這個名字他們并不陌生，那可是在三百年前引起玄門浩劫的人……
那廂，季步光還在繼續：“而此次論道大會，我更是在南山感受到了古靈一族之人的氣息，想來有古靈之人已經混入南山。而且那些氣息日益強大，想來在古靈族中身份不低，很有可能……便是靈曉。所以此次我便決定表明身份，正是因為此事。”
霎時，衆玄宗長老都變了臉色，那靈曉……竟有可能混入了南山！如此這般，那還了得？！
“林前輩，你可有法子？”衆人問。
季步光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道：“各位可知我這佩劍往生劍是我獨有之佩劍？”
“古籍記載，林霧行之佩劍往生，鑄成之後，以林霧行之鮮血澆灌，只能為他一人所用。”
這也是衆人在看到季步光拿出這往生劍時，才會懷疑他是林霧行的原因。
“是。”季步光點頭，“只是各位有所不知，那靈曉的佩劍江月，也是以此法練成，只能由他所用。”
“可那江月……”
“當初我與靈曉同入輪回，這往生劍與江月劍也于一處隕落。季宗主在尋往生劍時，也尋到了那江月劍。”
“那江月劍現在何處？！”趙英問。
“就在南山。”季步光答道。
霎時，謝風飛渾身如堕冰窖，渾身冰冷！
江月劍……
此時他算是明白，那日季步光跟他說的話，是何意了……
他萬萬沒想到，季步光竟安得此等心思……
“季兄，現在我們可如何是好啊？！”謝風飛心裏焦急至極，然而表面上還要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季辭淵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只是……
“我也聽說過，無論是林霧行的往生還是靈曉的江月，都是他們所獨有的佩劍，除他們以外，無人能用。既然如此，那這季步光為何就一定知道，我能用那江月劍呢？”
季辭淵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在這之前，他一直提防着古靈一族之人的暗算，也一直将他們當做自己的敵人。然而今日，他突然覺得，頭腦有些混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