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靈曉(二)
“季兄, 要不我們暫時先躲一躲?”謝風飛問。如若這季步光當真拿了那江月劍來讓他使,他總不能推脫吧?畢竟他好手好腳的,也想不到什麽理由啊……
“不可!”季辭淵立刻就否認了, “我們現在離開, 豈不是落人口實?再者……”
說到此處, 季辭淵頓了頓, 才道:“再者, 為何我就一定會是那靈曉?既然我此時未經那江月劍鑒定過, 他又怎知我就是那靈曉?”
謝風飛當然知道季辭淵自小生長在玄派宗門中,身邊所有人說的都是靈曉乃玄宗大惡人之類的話,季辭淵自當也如此認為。然而自小如此認為的季辭淵,卻突然被人告知自己便是那靈曉轉世,自然一時接受不了。
而且, 其實謝風飛也不相信季辭淵會是那因權勢而令玄門百派陷入腥風血雨中的人。他這段時間與季辭淵相處下來, 便知這季兄雖性格霸道了點,但對這權勢之事,卻并未看得有多重,又怎會是那因想作玄門統領之事, 而為非作歹的靈曉轉世呢?
謝風飛倒是想溜走, 然而這一耽擱, 倒是沒了機會。
很快,季清風就親自去取來了一把鏽跡斑斑的古劍,送到衆人跟前。
“這就是那靈曉的江月劍?”趙英皺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季步光腰間的往生劍。
只見那挂在季步光腰間的往生劍如新劍一般, 雖裹在劍鞘之中,但其勢外露,沒有人會對此劍的鋒芒視而不見。然而那江月劍,在這往生的對比之下,便如一塊鈍鐵般。
季步光微微一笑,解釋道:“趙宗主,大可不必奇怪,這江月劍此時乃無主之劍,看着自是寒酸了些,這也正是我要以此來試出靈曉轉世的原因。這江月劍如遇靈曉轉世,自會顯露出他原來的模樣。”
聞言,謝風飛下意識地往後了。然而他這一動,季步光立刻向他這邊看了過來,笑了笑,道:“辭淵,你可願一試?”
謝風飛頓時頓住腳步,臉上那桀骜不馴的樣子又冒了出來:“為何我就得是第一個試劍之人?”
謝風飛此話說得有些露怯,但在場之人,卻未有一個對他這話心生懷疑。畢竟在坐各位在玄門之中都是頗有勢力之人,為一宗之宗主或長老,所他們試劍時,發現這劍有異樣,那豈不是就昭告了天下自己是靈曉轉世?
一旦如此,別說其他玄門,就是連自己的宗門,恐怕都容不下自己……
所以一時間,竟未有一人敢上去試那劍,也未有一人質疑謝風飛。
見未有人主動出手,一時間,竟陷入了僵局。
只是一時間,這些宗主、長老面色都有些不自然。他們這一停滞,倒顯得自己怕了這劍。更何況在坐之人都非季辭淵那般十多歲少年,自然不能跟他一般沒臉沒皮。
“那可還有人願意一試?”季步光也不急,依舊是微微一笑,對衆人問道。
他這一說,場中幾人臉色更加尴尬了。這時,趙英突然一笑,道:“也罷,那就讓我來試試這江月劍吧。”
語罷,他便突然伸手,一把從季清風手中拿過那江月劍!
謝風飛立刻瞪圓了眼,心裏郁悶極了。要是大家都不敢碰那劍,那他也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去碰那劍,然而現在……
謝風飛心裏郁悶至極。
衆目睽睽之下,趙英便握住了那江月劍,衆人等待些許時辰後,竟不見那江月劍有何反應。
霎時,那趙英便松了口氣。
“林前輩,這可好了?”趙英看向季步光,問道。
季步光對他笑了笑,道:“好了,可見這江月劍并非趙宗主之劍。”
或許是趙英這次的試劍開了個好頭,他剛一松開江月劍,下一刻,文愁便從季清風手裏接過江月劍,豪氣道:“那讓老夫來試試!”
謝風飛:“……”
這下遭了,要是大家都去試一試,他恐怕也免不了一試。但……之前季步光卻對他說過那種話……
謝風飛可以肯定,如若自己去握了那江月劍,這劍必會有反應!
“謝天師!”這時,季辭淵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別做出這副已經被發現了的模樣,你給我理直氣壯些!不然到時候更加說不清楚!”
謝風飛趕緊收起了那副心虛地模樣,得心應手地擺出了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很快,文愁也試劍畢,那江月劍依舊沒有絲毫反應,文愁也不是靈曉轉世。
之後,這些仙門宗主便一一上前試劍,結果都一樣,那江月劍依舊毫無反應。
此時,這高臺上,便只剩下了謝風飛一個人未試過劍了。
“辭淵,”季步光的聲音響起,“這劍……”
這一下,謝風飛倒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畢竟所有人都試了劍,就只剩他一人,如若他不試,倒是落人口實。
“季兄,這可如何是好啊?”謝風飛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然而表面上還不能露出半點異樣。
如何是好?當然只能試劍啊!可是季辭淵心裏則沒底,萬一他一試劍,那江月劍便真有了反應,那可如何是好?
季清風拿着那江月劍,往季辭淵那裏看了一眼。他的兒子他自是清楚,季辭淵臉色一動,他就明白季辭淵不想試劍。
他想了想,知道自己兒子不可能是那靈曉轉世,便突然大聲對着高臺之下道:“各宗門弟子,準備試劍!”
謝風飛突然一頓,霎時大喜!這……季清風是将他給忘了?
這親爹果然是親爹,對自己兒子就是不一樣,簡直不要太貼心!
然而還未等謝風飛來得及高興上一會兒,季步光卻突然将目光望向了謝風飛,笑了笑,道:“季宗主,你是否忘記了辭淵啊?辭淵還未試過劍呢。”
霎時,謝風飛的心突然又提了起來!
這季步光!實在是可惡至極!
季清風一頓,笑了笑道:“林前輩,實不相瞞,這江月劍在辭淵十六歲那年我南山便已找到,在此劍剛到南山之時,當時……當時辭淵便已拿過這江月劍了,此劍并無反應。”
頓時,謝風飛就愣住了,這……季兄已經試過劍了?!
聞言,季辭淵也是一愣,模模糊糊中,他似乎是記起,在自己十六歲那年,季清風似乎是帶了一把破破爛爛的劍回來。
當時他見那劍,便以為季清風是要将這劍送給自己,立刻就想起季步光十八歲時,季清風送得那三把劍,心裏一陣火起,立刻從季清風手裏搶過那把劍,把玩兩下後,刷地一下就扔進了山下的那片湖中。
這也是後來他十八歲生辰時,季清風想要送他劍,他卻賭氣一把都不肯要的原因……
原來那把劍……就是江月劍啊……
“季兄,确有此事?”謝風飛問。
季辭淵支支吾吾了半天,這才承認:“似乎……嗯,似乎是有這件事……”
這一下,謝風飛終于是放下了心來,既然季辭淵已經試過劍了,那就沒什麽好害怕的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怕季步光在劍上做手腳,謝風飛想着能不試就不試,免得節外生枝。
“是嗎?”季步光似乎也頗為意外,只是他想了想,似乎并不願意放過季辭淵,道:“只是辭淵那次試劍到底只有季宗主你一人看到,此次還是再試一次,讓所有人都再看一次,這樣也不會落人口實。”
聞言,謝風飛與季清風皆是一愣,這季步光,是當真不願放過他了?!
季清風雖說也覺得奇怪,但他到底是親眼見過季辭淵試劍的,知他不會有問題,便也未多想,道:“這樣也好。”
說,他便将那江月劍遞給了謝風飛:“辭淵,你來我往試試劍吧,讓各玄門長老、宗主好好看看。”
謝風飛:“……”
如此看來,他今日是逃不過了?可是季步光之前又對他說了那話……
“季兄,你當日試劍,當真沒有問題嗎?”謝風飛有些不放心,再次開口問道。
“沒有問題。”似乎是回憶起來了那日試劍之事,季辭淵突然底氣十足,“謝天師,既然那季步光非要讓我試劍,那就不妨一試,好生讓他瞧瞧,我到底是不是那靈曉!”
有了季辭淵這話,謝風飛終于壓下了心裏的顧慮,道:“既然如此,我便一試吧。”
語畢,謝風飛便伸手從季清風手裏接過了那把江月劍。
那江月劍是鏽跡斑斑,毫無靈氣的一把鈍劍,然而誰都未曾想到的是,就在謝風飛的手握住劍柄的一剎那,突然間,一道白光自那劍上射出!霎時,整個高臺白光刺眼!
謝風飛被這異動給吓了一大跳,他想趕緊甩開那劍,卻驚恐地發現,那把江月劍就像是粘在了他的手上一般,根甩不掉!
那白光強烈至極,刺得衆人紛紛閉上了眼睛。然而不知為何,謝風飛卻是覺得這白光柔和至極,他被那白光包裹着,竟還覺得無比的舒适!
白光中,他眼睜睜地看着那江月劍劍身上的鏽跡一塊塊脫落,最後,一把劍柄有仙鶴圖案,劍身雕花的利劍,慢慢的顯露了出來……
這江月劍……竟真的被他給……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