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兩人簡直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感慨幸運還是倒黴,這幫插着鳥毛的原始人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深藍百無聊賴地一邊在指尖轉着夏川蓋在他臉上的那件獸皮裙,一邊邁着長腿跟在夏川身後,和他一起朝勞拉住的那間屋子走去。
正如勞拉所說的,那間小屋還真的位處正中間,表現了這群原始卻并不野蠻的人對受傷的來客最高級別的庇護。
遠看的時候那屋子的門顯得有些矮小,走到近處,夏川和深藍才覺得,那真的不是矮了一點半點。他們兩人都得彎着腰才能進去,還得小心別撞頭。倒不是怕磕着腦袋,而是怕把那看起來并沒有很結實的屋頂磕散了架……
深藍眼神兒不好,偏偏還在進門的時候走到了最前面。
屋子裏因為沒有開窗戶只有一扇門和兩處……比狗洞還小的洞之外,沒有能透進來光的地方。他自己身軀高大往門口一堵,把本就不多的那麽點光線攔腰截斷,以至于根本看不清腳下的地形輪廓。
“小心臺階——”跟在最後面的勞拉出聲的速度還是慢了一點,話音落下的同時,深藍已經一步邁出去踩了空。
他“啧”地懊惱了一聲,身體順着步子猛地沉下去時,下意識地回手撈了個東西借力,結果一把抓上了夏川的大腿。
夏川嘴角一抖,面無表情地一把薅住了他亂抓的爪子,順勢穩住了他踉跄的身形,而後跟着下了三步臺階,和深藍一起走到了屋子裏。
勞拉一臉抱歉地跟着走下來,解釋道:“這裏的屋子就是這樣的,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進來要下臺階,我剛來的那天不适應也踩空了兩回。”
深藍皺着眉嘟囔了一句:“這是住人的房子還是坑人的陷阱啊?”
夏川掀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冷冷淡淡道:“有腦子的一般都不會被坑。”
深藍:“……”
勞拉:“……”
這位冷言冷語的祖宗顯然也是個不太會說人話的主。他這嘲諷的話說完才意識到無辜的勞拉也被打了一槍,頓時又覺得有些尴尬。随後他就發現,自從認識了深藍,他尴尬的次數就呈直線式增長。
這房子雖然搞得跟陷阱似的,其實內部構造十分簡單,除了通向門的臺階之外,就沒什麽其他複雜的東西了。只是在地面的正中間挖了個圓形的坑,坑裏堆着粗粗細細的一小堆木枝,看來是燒火的地方。而臺階對面,則有一方高處地面不到三十公分的平臺,用土碼起來的,在邊緣圍了一點碎石固定起來。
那高臺的土面壓得緊實而平整,上面攤着一塊獸皮。勞拉的兒子艾倫就睡在上面。
“你們屋裏估計跟這也差不多,這裏是放火堆的地方,這個高出一截的就是床。”勞拉簡單介紹了一下,便坐到了床邊,擡手輕輕撸了一下艾倫額頭前面軟軟的劉海,低聲沖那小家夥道:“艾倫,你瞧誰來了!”
夏川壓低了嗓音,道:“沒醒別叫他。”
結果他話音剛落,躺在床上的小家夥就已經軟噠噠地從床上磨蹭着坐起來了。勞拉在旁邊擺了擺手道:“沒睡,一直醒着。”
“沒睡?”夏川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到艾倫身上,道:“沒睡為什麽躺着?這裏有些悶,出去透透氣或許更好。”他一貫有些冷冰冰的,說話的時候臉上表情也并不明顯,似乎不含什麽情緒,但是此時壓低了嗓音說出這種話的夏川,卻顯得有幾分難得的溫和。
當然,也可能是屋裏光線晦暗的緣故……
不管是什麽緣故,艾倫已經産生了這種錯覺,他坐在床上悶了幾秒後,突然扁着嘴伸出兩只胳膊,一把摟住了站在床前的夏川的腰,哇地哭了出來。
夏川和深藍面面相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可不會自作多情地覺得艾倫這樣摟着自己哭是因為想念自己了,畢竟他跟艾倫的接觸并不多。勞拉在旁邊低聲解釋了一句:“因為那頭恐龍,他醒過來就總在念叨,念了一天一夜了。”
大約是聽到了她的話,艾倫“嗷”一嗓子哭得更傷心了。
夏川周身僵硬,完全沒有哄孩子的經驗,他和深藍的眼睛對視了數秒,這才試着擡起手,有些生疏地落在艾倫的後腦勺上,輕輕拍了兩下,道:“它留在它生活的地方了。”
“它死了嗎?”艾倫哭着問。
“我不知道。”夏川回答得十分誠實。
倒是深藍接了一句腔:“那浪确實吓人,但不一定能立刻淹死它,不要小瞧任何生物的生命力。”
艾倫的哭聲終于小了些,他抽噎了許久,又問:“那它以後會死嗎?”
“會。”夏川依舊答得十分實誠。
艾倫:“……”
“我們都會,時間問題而已。只是在那之前,沒什麽可擔心的。”夏川難得又補了一長句。
這話說得其實半點加工都沒有,更別說能起什麽安慰人的效果了。可艾倫卻不知由此想到了什麽,居然真的慢慢平靜了下來,抽鼻子的次數都少了許多。過了很久,他從夏川腰間擡起臉,用手背蹭了蹭殘留的眼淚,然後有些委屈地嘟囔了一句:“可是我還沒有跟它說再見。”
“會有機會的。”夏川答了一句。
盡管他不知道會是在哪一天,但是,總會有的……
鑒于夏川和深藍根本不會和小孩子聊天,而他們也深有自知之明,所以只在勞拉的屋子裏呆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你們真不走運,挑日落的時候來,錯過了飯點,他們一天只吃兩餐,日落之後就不會再吃東西了。”勞拉回頭在屋子裏掃了一圈,道:“你們餓麽?可惜我這裏沒儲藏食物——”
她話沒說完就讓夏川打斷了,他擺了擺手道:“不餓,我們走了。”
“你們那屋好像空了好一陣子,不一定有幹燥的木枝,如果沒有就來找我,我撥一半給你們。”勞拉又操心地補了一句。
這回擺手的換成了深藍:“要什麽火堆啊!幹得要死……”
他本就很讨厭這種把人烤得幹巴巴熱烘烘的東西,而夏川也顧及着他的感受,沒打算在屋裏生火,何況照百天來看,溫度也不算很低,濕着身體确實有點兒涼,但是衣服幹了就好很多。
誰知到了晚上,他們就有些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