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夏川自覺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類似于“滄龍他爸”或者“滄龍他媽”的氣質,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比自己還高一截的人總愛颠颠地跑來自己面前嘚瑟,一臉“還不趕緊誇我”的模樣。
看得他哭笑不得滿臉無語,偏偏心裏并不排斥,甚至還挺受用,甚至第一注意力都沒放在深藍拿着的東西上。
深藍一邊邀功,一邊還不忘甩了甩腦袋上的水。棕黑色短發上挂着的水珠被他甩得四散飛濺。
夏川只覺得被甩了一臉的水,忍不住側身避讓了一下。他只覺得深藍的舉動實在太像剛洗完澡出來甩毛的大型犬,便鬼使神差地順手在深藍半低的腦袋上拍了拍,而後咳了一聲,一臉正經地把目光移到深藍手上,道:“密封性還好麽?”
被夏川指着的自然是深藍從海裏找回來的東西,正如丹尼斯之前所說的,他被挑進海裏的時候黑色背包已經離了身,防水包從裏頭甩了出來,被他撈了一把。于是深藍在他扒着的礁石附近搜羅了許久,恰好找到了這個防水袋。
只是這袋子上頭也纏了一圈不知名的海物,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否完整,還能不能防水。
“我看看。”深藍甩掉了腦袋上的水,直起身來把防水袋外層的海物撕扯扒拉開,而後前後翻看了一眼,“應該沒事。”說着便把看起來依舊完好的防水袋遞了過來。
夏川接了也翻看了一眼,順帶拆開看了眼裏頭的東西,确認沒什麽問題後,便和深藍一起回了土坡。
他們在土坡腳下,就幾乎能聽見裏頭熱鬧的聲響了,似乎圍牆裏頭的人情緒都很不錯,笑鬧聲傳出來老遠。夏川一聽便了然:“大概是他們首領回來了。”
這猜得确實沒錯,他們還沒進門,就看到艾貢站在瞭望臺上沖他們叫了幾嗓子,還一臉崇拜地看了深藍一眼,笑着邊比劃邊說了句什麽。盡管比劃得完全看不懂,但也能猜出來那是一句贊揚或是感嘆。
八成是首領領着人帶着那麽多的海物回來,給衆人說了海物的來歷。
果不其然,他們一進門,就看到了圍站在裏頭的族人,首領被圍在正當中,正幾裏哇啦地沖他們說着什麽,他一擡眼就看到了夏川和深藍,頓時提高了音量,邊說邊朝他們這邊指了指。
衆人幾乎是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看向他們,而後幾大十人鬧騰着直接朝他們撲了過來,二話不說便擒住了深藍和夏川。
“幹什麽呢!”深藍在無人的世界呆了那麽久,很久沒見到這麽多人撲面而來了,頓時也有些毛了,忙道:“放手!”
他的力氣可不是正常人能比得了的,腳上一旦生了根,五六個人都別想把他拽起來。可現在根本不是五六個的問題,而是一大群。即便被夏川分流了一小半,還有三十來個在他這邊呢,偏偏這些人一向齊出齊進,團隊協作慣了,動作統一得不得了,使的力量也格外一致,不由分說便把深藍擡了起來。
他無奈之中簡直都想就地變回滄龍,壓死這群“亂民”一了百了。幸好霸主理智還沒喪失,沒有完全狂暴化,于是只得認命。結果他一偏頭就看到了旁邊的夏川,那位一向冷面冷語跟冰山一樣凍人的主,此時也被二十來個人擡着,正面無表情眯着眼看他。
深藍想笑,又生生憋了回去,一臉嚴肅地轉回了頭繼續望天,心裏也有些讪讪——畢竟撈魚的功臣是他,跟夏川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夏川純屬躺着中槍。
兩個人終究還是沒能逃過歡迎儀式那一劫,被這群因為豐收樂瘋了的刁民扔進了泥潭裏。
偏偏這群刁民腦子不太好使,扔人的時候半點兒默契都沒有,那麽大個泥潭,偏偏朝一個地方扔,先扔的深藍,後扔的夏川。于是可憐這位最大的功臣便趴在了泥潭底下,給夏川當了肉墊。
他一邊“噗”地漏了一口氣,一邊在心裏狠狠地将這群刁民修理了一遍,一邊還暗自慶幸先被丢進來的是自己,不然要是夏川給他當肉墊,那就不是壓漏氣的事兒了。
圍成一圈的刁民也很懊惱他們扔得不夠有水準,因為這樣疊在一起,便只有深藍一個人沾滿了泥,夏川比他好了太多了。
特地前來圍觀的勞拉在過程中還助纣為虐了一把,跟艾倫兩個一起站在坑邊哈哈直樂。艾倫原本還有些燒沒退盡的蔫吧勁兒,看到這麽熱鬧的情景頓時也來了精神。
小孩子們生來就和自然極為親近,年紀越小,越是對水啊泥巴啊這類純自然的東西感興趣。他看着這兩位叔叔滾在泥潭裏,覺得十分有意思,一邊幸災樂禍一邊還有些羨慕。
深藍一擡頭就和他的目光對了個正着,頓時不要臉地沖他招了招手。
原本就意志不堅定的艾倫被他這麽一招,就好像受到了神谕似的,忙不疊地蹦進了泥潭,滾了好幾圈,瘋成了一條小型泥狗。
勞拉:“……”
趴在深藍背上的夏川把這一幕看了個完全,頓時湊在深藍耳邊,低聲評價了這位騙孩子的主,言簡意赅兩個字:“禽獸。”
深藍:“……”
夏川的聲音向來很低,卻并不沉厚,相反有種冷冷的質感,這樣湊近在耳邊說話,聽得深藍忍不住扒拉了一下耳朵,“嘶”了一聲,嘀咕道:“怪癢的,再說兩句聽聽?”
夏川:“……”
盡管這兩人已經趴在泥潭裏聊上了,對刁民們的狂歡可謂不配合到了極點,但是不妨礙艾倫那只小型泥狗在裏面撒歡。圍成一圈的刁民本就亢奮,看到有一個買賬的,自然更亢奮。他們來回看了一眼,便盯上了同樣逃過了歡迎儀式的勞拉。
勞拉被衆人目光一掃,便想跑,然而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她本來也沒什麽抵抗力。掙紮了兩下就被衆人捉住,一并丢進了泥潭裏,剛擡臉就看到夏川和深藍兩人動作一致地擋着臉,顯然是怕她把泥濺過去。
“上面的擋一擋也就算了,下面的擋了有用?”勞拉嘲了滿身是泥的深藍一句,便爬起來一把捉住了艾倫,狠狠道:“叛徒。”
艾倫回了他親媽一長串喪心病狂的瘋笑。
這麽來回一折騰,周圍的刁民們更瘋了,一把捉住沒反應過來的首領,也将他丢進了泥潭,而後再不用別人動手,自己一個接一個地蹦了進來,踩得一身都是泥水。
他們一直以泥為生,房子是泥糊的,用具是泥燒的,生活的一切都離不開這最淳樸最貼合自然的東西。他們将泥看得很重,覺得它和水一樣,都是生命的來源,是這天地間最美好的東西,滾上一身泥,就代表披上了天地的祝福,能夠有吃有喝地過一輩子。
這些話他們雖然沒法用夏川他們能懂的言語表述出來,但是沒關系,理解或是不理解并不重要,祝福到了就夠了。
不過夏川終究還是沒有把自己弄得滿身是泥,畢竟他手裏還抓着丹尼斯的防水袋,裏頭還裝着不少能派得上用處的東西,要是在泥潭裏被踩了或者扯了就不好了。
深藍一小部分出于同樣的心理,一大部分出于另一種保護欲,無怨無悔地給夏川當着肉墊和人形擋板,一路護着夏川從泥潭裏成功脫身,回到了坑邊。
兩人趁着其他人還鬧得正歡,匆匆和艾貢打了個招呼,便又跑去了坡下。
勞拉所說的那條河顯眼極了,老遠就能看到,又寬又長,一段隐沒在林中,也不知源頭在何處,另一端則蜿蜿蜒蜒的奔着海的方向而去。兩人估摸着再過一陣子,瘋夠了的刁民們也會下坡來清洗一下。
夏川着實受不了那種一群人一塊兒泡澡的景象,當即十分幹脆地拽着深藍沿着河去了樹林裏。
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什麽,一路居然都沒碰見什麽兇猛的野獸,沿着水流斷斷續續的痕跡,順利地在林子深處找到了一片湖泊。這環境可比外頭安靜多了,夏川略微試了下深淺,便将自己整個人都泡了進去。
這湖不算大也不算小,水卻深得很。兩人衣褲上的泥漿很快便在水裏化開,而後慢慢沉澱了下去。
深藍三下五除二便把自己身上的背心短褲脫了下來,漂洗幹淨便順手扔在了湖邊的灌木枝上。夏川也邊泡着水邊解着襯衫扣子,很快也脫下了襯衣西褲,在水裏清洗着。
其實和深藍在一片水裏洗澡,夏川也同樣有些不自在,但是他面上卻淡定得很,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有意無意地會和深藍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反正這湖有的是地方,泡兩個人綽綽有餘。
可深藍卻并不配合他的想法。他兀自清洗了一會兒便呆不住了,手腳劃拉了幾下,游到夏川身邊。
夏川面上依舊一片淡定,手上的動作不停,仿佛根本沒有看到他似的。深藍并不郁悶自己被忽略,而是将夏川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又忍不住擡手捏了捏夏川的肩膀手手臂,就在他得寸進尺還想再捏一下腰時,被夏川一把攥住了手腕。
“很閑?”夏川面無表情地問道。
深藍一臉無辜:“沒,我只是覺得你看起來比上回瘦了一點。”
“上回?”夏川一時沒反應過來,出聲疑問,手上卻依舊沒松,“上回是哪回?”
深藍撓了撓下巴:“你被夜蟲咬了腳腕,蹦到我身上那回。”
夏川:“……”簡直睜着眼睛說瞎話,他上次哪裏是主動蹦過去扒在深藍身上的?!要不是腳又麻又痛根本支撐不住,他哪裏用得着借力站着?!
他懶得跟深藍胡扯這些有的沒的、胖了還是瘦了,腳下朝前劃了點水,便轉身離深藍又遠了幾步,繼續冷冷地清洗着衣褲上的泥痕。
深藍“嘶——”了一聲,跟屁蟲似的又繞過來看了一眼,道:“我看錯了還是你的臉真的有點發紅?”
夏川這回真是凍成了冰,頭也不擡送了那貨兩個字:“放屁!”
鑒于深藍這位主實在講不出幾句适宜的人話,兩個人這頓澡洗得着實有些尴尬,當然,也可能這尴尬只是夏川單方面的,霸主自己爽得很。兩人清洗完又等衣服晾了晾,不那麽濕得厲害,便幹脆出了林子回坡上去了。
他們在林中順手拾了點幹燥的木枝,一回去便徑直回了自己屋內,在房中的坑裏堆起木枝,借着丹尼斯防水袋裏的打火機生了一小堆火。
深藍不樂意一直穿着濕衣服烤火,仗着這裏沒外人,便順手撈了之前丢在床邊的獸皮裙和寬葉,将自己扒了個幹淨,不緊不慢地換上了和刁民們一個畫風的簡單服飾。
夏川全程目不斜視地盯着坑中的火堆,偶爾撥弄一下。
深藍本就裸奔慣了,換上獸皮裙居然也絲毫不違和,還在夏川面前晃悠了一圈,問了句:“怎麽樣?”
“……”夏川實在是沒眼看他,他本來懶得回答這種問題,但架不住他不開口,深藍就一直這麽在他面前晃悠。在被晃得頭暈之前,夏川冷笑了一聲,一把撈過深藍原本穿着的那件黑色背心和休閑短褲,抖了抖道:“好得很,我看你就适合穿獸皮,這衣服你就別換回來了,歸我。”
深藍一愣,本想反駁一句,可是轉念一想,他的衣服穿在別人身上他還是有些介意的,這就跟守着自己的屬地不想讓別人踏進來一個道理。但是給夏川穿卻完全沒有問題,于是點了點頭,答道:“行啊。”
夏川:“……”
他們在屋子裏生火烤衣服,外面卻挺熱鬧,時不時傳來一點女人的笑聲和男人的交談聲。那些人在泥潭裏滾了個夠本,終于收拾收拾想起了正事——還有一堆食物等着他們處理呢。
于是也不再玩鬧,趕緊開始着手弄全族人吃的食物。
這個部族顯然不是存在一天兩天了,從他們協作的能力和默契度來看,應該由許多許多年了。所以打獵做飯之類的分工自然井井有條,不用夏川他們胡亂插手。
于是兩人閑下來便幹脆靠在勉強算床的高臺上,倚着牆壁閉目養神起來,順帶想一想沒了示波器,他們還怎麽樣才能找到出口,回到正常世界。
“這回沒人胡思亂想,這地方總不會再碰上災難吧……”夏川後腦勺靠着牆壁,一腿伸直一腿曲起,手臂松松地搭在膝蓋上,淡淡地出聲,其實說是問句,句尾卻并沒有帶上疑問的口氣。
深藍和他并肩靠着,也閉着眼睛抱着胳膊養神,低聲回道:“或許吧。”
先前勞拉和他們說過,這部族一天好像只吃兩頓飯,其實也并不是這樣。準确地說,這部族吃飯其實并沒有什麽固定的習慣。一般來說,如果食物快吃完了,他們早起去打獵,順利的話,回來可以吃上一頓好的,到了傍晚再吃兩口野果填填縫隙。如果不順利的話,就只能簡單墊一墊肚子,而後挨到傍晚便早早睡覺。
如果食物充足,暫時不用出門打獵,那他們早起便能吃上一點簡單的野果碎肉,午後再吃一頓分量足的,這一天便沒有什麽別的飯點了。
夏川他們這次就碰上了第一種情況——早起出門,打獵很順。
只是因為慶祝以及其他的原因耽擱了不少時間,以至于部族裏的人們真正把食物準備好的時候,已經到了午後。虧得夏川他們在恐龍世界裏磨練了許久,對吃飯的時間并不講究,胃也并不嬌貴,所以适應得還不錯,沒有餓得打顫。
吃飯的時候,他們兩個是被首領親自喊出來的。
因為深藍撈回來的大多是海魚,他們也不太懂其他的吃法,只一味地用火烤了了事,吃法實在單一得很。好在他們烤魚的手藝并不差,一條條聞起來倒是有股幹香味,許多人光是坐着就咽了咽口水,一臉的迫不及待。
這部族裏午後這頓永遠是吃的大食,就是全族人聚在一處吃,吃完才散。
人雖然多,但是深藍撈上來的魚更多,一頓是絕對吃不完的,所以他們挑着揀着先烤了一部分,剩餘都聽勞拉的指導,在屋上晾了起來。
深藍撈魚的時候也沒考慮過多,畢竟他和原本世界的海魚熟悉,卻并不熟悉這邊的,什麽品種好吃什麽品種不好吃他也鬧不明白,便幹脆一網撈,每種都嘗嘗再說。
不過他還是有意避開了那些看起來便不太好下嘴的,或是花花綠綠可能帶毒的,挑得大多是長相普通的。
這些族人和他一樣,并不講究吃的東西長得好不好看,他們甚至比深藍還糙,連味道也不講究,他們只有一個要求——肉多。
只要肉夠多,夠他們吃,能填飽肚子,那就是好的。
所以當首領示意衆人開飯的時候,所有族人都把爪子伸向了當中個頭大的那些魚。只有夏川坐在夏川右手邊那個黝黑健壯的漢子稍稍猶豫了一下。
夏川吃東西一向有些挑的,他沒跟風其他人,而是兀自在面前的各式烤魚中掃了一番,挑了其中形狀不那麽慘的一條瘦長烤魚捏在了手裏。這樣的魚一共也不多,只有七八條的樣子,估計也是深藍順手撈的。因為看起來肉并不多的緣故,被其他族人忽略掉了。
那個黝黑健壯的漢子大概對夏川和深藍有些敬佩,以為夏川挑的必然不會是差的,便跟着拿了兩條。一條遞給身邊的女人,一條自己吃了起來。
事實上這魚看起來雖然沒什麽大肉,但肉質還真的不錯,烤出來的味道也相當好。夏川吃了一條,對自己的眼光還挺滿意,幹脆也不去挑別的了,專盯着這魚,又拎了兩條過來,順勢遞了一條給深藍,道:“嘗嘗。”
雖說這魚肉并不多,但一條下來也夠個半飽了,因為前一天沒吃,夏川相對吃得多些,也不過就咽下去三條。
身旁的黝黑漢子吃了一條,雖然還想再拿,但是看見夏川愛吃這個,別的似乎不怎麽碰,便也不跟他搶,又默默把手伸向了別的魚。于是剩下的兩條都被深藍吞下了肚。
一頓飯吃得那些族人各個都心滿意足。因為剩餘的食物太多,他們也不用急着再出門打獵,于是男男女女便都窩在了圍牆內清理着各家的事務,打磨新的石箭石刀、做新的土罐、收拾房屋、加固屋頂牆壁,等等……
夏川看着,只覺得這種日子雖然簡樸至極,卻也并不無趣。他們偶爾在裏面幫個忙,搭把手,很快便過了一個下午。
快入夜的時候,一部分女人在林子邊緣采了點野果回來,給各家都分了一些,給深藍和夏川的格外多。
深藍也不客氣,收下了便當即叼了一個在嘴裏,又和夏川一起去給丹尼斯床邊放了一些,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裏。
幾番跑動下來,并不明顯的月光已經從天邊灑了下來,只是被依舊有些陰沉的雲幕遮了大半,顯得有些無力。屋子裏光線自然更暗,所有東西都只能看見模模糊糊的輪廓,唯一亮一些的,大概只有眼睛了。
他們摸着黑又把剩下的幹枝點燃,聚了個小小的火堆,火勢并不大,看起來一副随時要熄的樣子,不過對深藍來說,已經有些幹燥了。
兩人入鄉随俗,和這部族的其他人一樣,順着天色便躺在了床上,只是今天夏川格外不習慣,因為前一天的深藍身上好歹還穿着背心短褲,這天他就只裹了一條獸皮裙,還依舊和前一天一樣,把夏川抱了個嚴實。
夏川默默朝牆壁翻了個白眼,只是真不讓深藍抱着的話,他又擔心一覺起來深藍會變成一條凍魚。
整個部族都在夜色中漸漸安靜下來,只有那一小撮火堆哔剝作響,也不知道能燒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火堆的關系,夏川感覺今晚身體熱騰了許多,就在他想趁着暖和早點讓自己睡過去的時候,他感覺身後的深藍接連動了許多下,幾乎每隔十來秒就會稍稍換一下姿勢,似乎完全靜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