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請君入甕

顏青一陣冷笑,眸子裏清清冷冷,“第一次你抓我,誤進了我的陷阱,我假意被抓,第二次你從背後偷襲抓住了我,當然,你不偷襲也一樣能抓住我,這是第三次,難道我還能讓你抓住不成?”

這時只聽兩聲“撲撲”,又兩個人倒地。

有兩個黑衣人見情況不妙,掠出窗戶沖出閣樓到院落。

顏青哈哈大笑,“冰師姐這是您的同伴嗎?比顏家人還無情啊!”剛說完就聽見那兩個出了牆的黑衣人前後兩聲慘叫,“門外埋伏的,是無極門的飛鷹。今天你們誰也不能活着離開了。”

剩下的兩個黑衣人面面相觑,顏冰額頭冒汗,雙手緊握,無極門的飛鷹?她怎麽會有本事找到無極門的人,還是那個冷漠無情的飛鷹?其武功真的深不可測,他們進院前分明查探過四周。

顏冰自知難逃,只能先下手為強,“這一次直接殺了你,免得你這般狡猾,贻害人間。”正說着已經抽出長劍,話音剛落之時她的人已經站在了顏青的面前,長劍橫在顏青的喉嚨間。

顏冰在顏家并不是默默無聞之輩,其劍法之快,顏青早有耳聞。

顏青反而笑了,不畏懼咽喉前的冰涼,問道,“我還活着的消息,顏家還有旁人知道嗎?”

“反正你也要死了,我沒必要告訴旁人。”顏冰冷笑答道。

“很好。那我多謝了。”正說着,顏青露出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手裏的小瓷瓶啪的一聲打開了蓋子,一股青煙迅速掠出。

顏冰知其有詐,想躲閃已經來不及,瞬間沒了力氣,軟倒在地上,餘下的兩個人還不明所以,聞人遠已經從暗處掠出,那兩個黑衣人轉瞬間就被殺掉。他擦了擦手上的血,“外面的埋伏應該都處理掉了。”

顏青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顏冰,“聞人遠,煩勞你殺了她。”聞人遠手起刀落,顏冰再沒了氣息。到死的那一刻,她才相信璐師姐說過的話——不要與顏青為敵。她……不甘心啊!

顏青和聞人遠兩人來到院中,飛鷹也從暗中走了出來,“暗中的埋伏已經清理了,周邊再無一個活口。”

顏青見他衣衫上沒有一點血跡,這人當真是一頂一的殺手。“那就謝謝了。”

飛鷹回以一禮,“還姑娘人情而已,再下告退了,後會無期。”

顏青施以一禮,“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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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鷹轉身向門外看去,走了兩步突然頓住腳步,手已經握在了劍柄上。“有人來了。”

聞人遠眉頭一皺,他什麽也沒感知到,片刻,才感知到來人,也向門口看去,而顏青看着這兩個人看向黑暗處好像能看出有什麽人的樣子,她只覺得後背發涼頭皮發麻。

飛鷹剛要拔劍飛出,聞人遠一把攔住他,“這人我認識,飛鷹兄可以走了,後會無期。”飛鷹動作未停,一個翻身,方向卻變了,眨眼的功夫那個清瘦的身影已經消失,就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顏青看向慢慢走近的來人,頓時目瞪口呆,訝異地問道,“文離,你怎麽會在這裏?”

文離徑直地走到顏青的身前,一身黑衣,黑腰帶,官靴,手拿佩劍,眉宇堅韌,眼睛明亮,走路無聲,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走在她身後的文離了,他沒有顏回的詭異,卻有着比顏回更甚的威嚴,一身正氣擋都擋不住,不愧是袁老将軍的後人。

顏青略帶笑意,這樣的文離,這樣的顏家家主,她自此以後,不必再挂念顏家了。

文離一笑,并沒急着回話,先吩咐人處理掉屍體。這才抽出時間看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姑娘,你比在顏家時精神多了,我放心了。”然後看向聞人遠,“你竟真的找到姑娘,謝謝你。”

聞人遠回以一笑,“這還要謝謝你的指點。”又道,“幾日不見,你的功夫倒是精進不少,離我十丈遠我都沒有發現你。”

文離哈哈大笑,“雖然做家主不一定非要功夫好,但總要自保,這都是受姑娘熏陶,我就算為姑娘也該惜命的。況且,閑來無事,看些武林絕學,倒也有趣。”

三個人說着話就走到屋內。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顏青問,百思不得其解。

文離緩緩道,“此事只能說是無巧不成書,顏修自鹹秀城的顏記回來以後與我聊起一件事,說是在街上見到一位姑娘,像你,但你死了不是嗎?況且你從來都是一襲紅衣,那白衣的你發式也很簡單,他說像你但不是你……,于是我就知道你逃出去了,但他當時沒有看見顏并,若看見顏并便一定知道是你了。我怕你有危險,就速速趕來了……,姑娘,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在顏家一直身穿紅衣,是為了有一天逃出顏家做準備嗎?這是你七歲的時候想到的?”文離不敢相信地問着,一個七歲的娃娃,會想那麽遠,以至于想到多少年以後的退路嗎?

哪知顏青竟點頭,“是的,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用到,但要備着,人有很奇怪的認定,就像大家閨秀就該端莊秀麗穿白衣,殺手就該不見天日穿黑衣,那麽我就想,我要讓別人認為,顏青就是只穿紅衣的。”說完,眼睛也看向聞人遠,她記得他曾經問過她這個問題——為什麽只穿紅衣,如今,也算回答他了。

聞人遠也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看着這個姑娘,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謀遠慮,不是嗎?!

文離見他們兩個人的眼神,頓覺無味,轉移話題道,“姑娘去吃臭豆腐了嗎?”

顏青一笑,還未說話,便聽聞人遠說道,“當然去了,而且一吃就上瘾了,總吵着要去。”

文離哈哈大笑,之後又默然了,“我本該陪在姑娘身邊的,姑娘把顏家交給了我,這是在告訴我以後姑娘的生活再也沒有我,姑娘是不信任我嗎?還是覺得我保護不了姑娘呢?”語氣裏是滿滿的嫉妒。

顏青沉默,抓住了文離的手,“顏家是師傅留給我的責任,我不能扛起這份責任,只能交給我最信任的人,我希望有一天顏家真的站在江湖的外圍,遠離是非,文離,這些就靠你了。”

文離嘆了口氣,“不能陪在姑娘身邊,在哪裏站多高都覺得索然無味。”

顏青想到聞人遠曾說過,因為她的不信任,文離定會傷心,便問道,“文離,我曾幾度不信你,也未告訴你實情……,你……會怪我嗎?”

她在顏家又何曾真的信過誰,但她從來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可是現在……,“初時,當然會生氣會難過,但得知姑娘是為我,我便滿心感激了。姑娘……竟想了如此多,是他改變的嗎?”文離難過得低下了頭,“說到底,還是他改變了姑娘。”

顏青很認真很認真地說道,“有你才有現在的我,沒有你,我都不知如何能活到顏回死掉,又如何能活着離開顏家,我們是家人,再也不會變了。”

這情深意重的戲碼把聞人遠看得眼睛直疼,“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再煽情了,文離,你這次來,不光只是來看看我們吧?”

文離瞟了他一眼,只一眼,更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看向顏青,“除了來看看姑娘以外,順便清理門戶,顏家現在已有規定,再與朝廷有勾結者絕不姑息,這個時候,顏冰竟然這麽明目張膽地朝廷勾結在一起,我若再不拿出點行動,顏家就要大亂了。”一頓,又想到什麽,說道,“另外也給你們準備了這個。”拿出兩個盒子。

扔給聞人遠,聞人遠伸手接過,打開盒子,先是一愣,然後笑了。

見顏青接過盒子,文離道,“這是兩張易容面皮,你們現在是逃難時期,路上危機時刻,也能擋一擋。”

文離又想起一件事,“姑娘,公子無詭曾找過我。”

顏青擡頭看他,歪頭問道,“找你?找你做什麽?”明顯感覺自己的心跳了兩下。

“自然是打聽姑娘的下落,姑娘,我看公子無詭倒是挺在意你,他那個樣子,那個神情,恨不得殺了我而尋你的下落。”

顏青沒有搭話,收起盒子,文離也不宜久留,沒說多少話,就離開了。

文離走後,顏青拿着酒壺,坐在屋檐下一直仰望天空,喝着酒,壺裏的酒沒了,她就喝壇子裏的。

她很少喝酒,喝酒誤事,她不能讓自己有絲毫的失誤,她輸不起,但今天,她坐在屋檐下,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公子無詭……是在意她的嗎?

那麽他現在這個反應,也是在意他嗎?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嗎?

聞人遠瞧她那個樣子,從她知道公子無詭找過她以後,她就再不正常了,但他無可奈何,只能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第二天早上,顏青醒來時只覺得頭痛,起身才發現不知何時已在床上。

聞人遠對她的好,她心知肚明。

兩個人吃了早飯便一同離開了代陽城,一路繼續往南走。

顏冰已死,本該無人知他們行蹤不是嗎?可是易了容的兩個人還是發現仍有人在找他們。與顏冰合作的人是誰?是誰想要他們的性命?是江湖恩怨還是朝廷中人?他們走得極為小心,生怕一個不慎再被抓。

然而,偏偏此時禍不單行,顏青的毒蟲竟發作了。

聞人遠知道每一次的發作都可能要了她的命,前面有人在攔截他們,後面有人在追殺他們,沒有容身之所就不能專心地為她解毒,這要如何是好?

聞人遠一邊帶着她東躲西藏一邊又要顧及到她的毒發,但并不是長久之計,他突然想到曾聽無詭對她說過,若逃無可逃退無可退之時可以找他,他會保她一命。

再往前走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回去,也許後退反而是一條生路,如果無詭能提供一個安身之所,他就可以幫她度過難關了。

現在就是她的生死關頭了吧?她一直不想給那個人填麻煩,如果顏青知道他帶她回去找公子無詭,會怪他多事吧?況且現在帶她回去,她本就挂念那個人,那個人又挂念她,他把她送回去,那麽,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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