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突病不起
“毛尾是狼吧?是你馴服的?”顏青問。
“我的父親是馴獸師,我也會一些,毛尾的娘親以前就是被馴服的,毛尾就歸我了。”弓良說道。
“馴獸師……”顏青想了想,“你父親就是術國人?”
“什麽術國,土匪窩而已。”弓良滿臉的不屑。
這話裏的語氣,是很不滿他的父親呢。顏青看他的臉,道,“這就是為什麽你會離開術國,出現在齊的原因嗎?”
弓良沒說話,雖然是個少年,但天生的警覺已經告訴他不能再透露更多的消息給別人。可是顏青已經知道了,“聽說那個自立為王的術王姓張名術,也是個馴獸師出身呢。”顏青自信滿滿的表情看着弓良。
弓良畢竟還是一個孩子,愕然的表情想遮掩時已經晚了,惡狠狠地拿手裏的棍子戳地上的雪。
“這麽說來,你不是叫弓良,你叫張良,對嗎?”弓良再也沒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無詭定眼看着顏青,“張術你知道?看來,出來前你做了不少功課。”
顏青只是笑,又問弓良,“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弓良?”
弓良不答反問,“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是來剿匪的嗎?”雖然他不滿父親的所作所為,但畢竟是父親。
顏青道,“我不說你這麽聰明也能猜到,實不相瞞,術山一直是齊與楚的經濟要道,卻被張術等人從中打劫,欺負窮苦百姓算什麽本事,我們就是來剿匪的,完不成回去是要掉腦袋的。”顏青頓了一下,接着道,“當然,我更不想傷人性命,能招安更好,你送我們下山,我與聞人遠他們會合之後,想個折衷的法子,如何?”
無詭不滿于她的全盤托出,眉頭微皺,“雖然你還是個孩子,但你已經知道了我們所有的秘密,所以你不同意的下場就只有死。想好了,再回答。”
顏青也皺眉,看向無詭,“公子,相信我,弓良雖然只是一個孩子,卻是一個識大體明辨是非的孩子。”又看向弓良,“弓良,大男人理應征戰四方,我且問你,你想過血戰沙場嗎?與你的聞人師父一起?”
顏青目光誠懇,只見弓良沉默良久,後兩個眼睛閃着光,知道是說通了。
聽他鄭重地說道,“我可以答應你把你們送下山,但你要答應我,不能傷任何一個山上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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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青鄭重點頭。
達成一致之後,三個人便起身了。
弓良對道路極其熟悉,不到兩個時辰,就到了術山山腳下的百礦鎮。
“弓良,百礦鎮上有幾個客棧,知道嗎?”顏青問。
“百礦鎮上的客棧非常多,百礦鎮本就是交通要道。很多商旅都會在此歇腳整頓。”弓良答道。
“這麽多?那我們怎麽跟他們聯系?”無詭聞言皺眉問道。
顏青嘴角翹翹,“這,就不用公子費心了。”
住進客棧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三人分房而眠,這一晚顏青睡得特別沉,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轉醒,其間好像聽到弓良叫她吃飯,可她實在是累極,蒙着被子接着睡,弓良應該自己吃飯去了吧?
公子呢?公子也吃飯去了嗎?沒聽到公子叫自己,該不會像她一樣,一直睡到現在吧!
想到這裏,顏青穿好衣服,走到無詭的房門口,敲了敲他的房門,裏面沒有回應,又敲了敲,顏青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還是沒有回應。
難道是出去了?出去了必然會知會自己一聲啊!“公子,公子,起來吃飯了,別鬧了,公子!”這根本不像他的作風啊,就算是在睡覺之時,公子對周圍的動靜也是十分警覺的……除非重傷困頓之時……這麽一想,頓覺心慌,叫門的語氣加重了很多,敲門也變成了砸門,“仲孫無詭,你到底在不在,你給我出來。”
可是仍然沒有動靜,顏青顧不得禮儀抽出匕首,探進門縫挑開了門栓,推門而入。
就見無詭躺在床上,扭動身體像要起床但卻起不來,臉色通紅,眉頭緊鎖。
顏青急忙過去手探在他的頭上,很燙,怎麽會燒的這麽嚴重?
手搭在他的脈搏上,氣息很亂,真氣也微弱,才恍然大悟,“唉,身體不舒服為什麽昨晚不說呢?這麽讓人操心,這是要急死人啊!”倒了杯溫水,扶他起來喝了點水,他勉強喝了一點點,顏青覺得扶他的手都汗濕了,看來他的衣服已經透了,一身的汗。
是她疏忽了,想來這也是必然,他在路上被抓住的時候就是滿身傷痕發着高燒,與她一起奔命,在洞中又遭遇雪狼的攻擊受了傷,來不及醫治的情況下又背着她下了崖壁,後大戰黑白蟒,然後不辭辛苦為她尋藥,最後又為她源源不斷地輸入真氣,導致他虧空了身體,現在發燒,真氣紊亂又微弱,再正常不過不是嗎?是她沒有想到,說起來倒是她疏忽了,想來是這個人在任何情況下表現出來的鎮定都太令她安心的緣故。
想必昨天臨住店前就是強撐着了,飯都沒有吃一口就睡了,還騙她說吃過了,而她竟然沒有多想?!
顏青很是懊惱,寫了藥單,讓弓良抓了藥。
熬藥的時候顏青一直在想,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公子無詭呢?
她搖着扇子扇着藥爐,從第一次見他開始想起,這個看起來滿腹算計的公子,從一開始就在對她好,用生命在對她好,不求回報地對她好!而她,竟然幾番懷疑。
她出生以後的記憶裏,流浪,到顏家,經歷的每個人不是滿心的算計?顏文離是彼此利用最後才真正的信任,聞人遠則是施恩的交換,只有公子,她的防備,換來的都是他一次次的真心付出,這樣溫暖的公子,像夢一場,若這是夢,她倒真願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再不醒來。
顏青端藥來到無詭的床邊,扶起他,無詭身子燥熱,一點力氣也沒有,軟軟地靠在她的身上,眼睛微閉,眉頭微鎖,這樣乖乖的公子,真像小白兔一樣呢!
“公子,該喝藥了,一點都不苦哦,乖!”把藥送到無詭的嘴邊,可是,無詭不張嘴。
顏青笑了,“公子,我真的沒有騙你,真的不苦,也不燙,你嘗嘗啊?”還是不動,是不是燒暈了?
“是不是我說不苦你不相信?我什麽時候騙過公子,公子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小氣,還是公子不是小白兔是大灰狼?是要我……喂嗎?”公子變石雕了,就是不動。
顏青把藥放在一邊,抿嘴想了想,還是端起碗含了一口藥,沒關系,江湖人不拘小節,江湖人不拘小節,江湖人不拘小節……
可是,這是小節嗎?……而且……藥真的好苦……
閉眼對上他的嘴,給他灌了進去,又含了一口……直到藥沒了……
“才不要告訴你這件事……公子快醒醒吧……藥真的好苦……你自己喝好不好?”顏青一直守在床邊,還為他擦汗,直到隔天清晨,無詭才悠悠轉醒。
“水……”嘶啞的嗓音勉強發出了一個聲音,顏青驚醒,見他醒了,終于露出笑臉。
“水……”無詭渴極。
“啊!馬上來,”顏青倒了一杯水,扶無詭起來,無詭捧着水杯喝個精光。
“還要嗎?”顏青問。
無詭搖搖頭。
顏青開始了碎碎念,“身體不舒服就該跟我講啊,你可吓死我了,你可知道?”顏青摸了摸他的額頭,“以前同門一起去執行任務,有的師兄師姐雖然身受重傷,但明明已經回到顏家,已經安全了,松了心神以後卻再也沒有醒過來,我看到你那個樣子,吓壞了。”
這應該是顏青話說得最多的一次吧,顏青最後也意識到這一點,越說越慢,越說聲音越輕。
這時弓良提着熱水進屋,聽到話尾聲,又接着說道,“是啊,詭哥哥,你都不知道,喂你喝藥你又喝不進去,然後青姐姐沒有辦法,用嘴喂的哦!”
顏青聞言滿臉通紅,起身就要揍他,可惜弓良早已消失在門外。顏青無奈坐下,看着無詭的眼神,更是顯得坐立不安,“呃,竈上還有藥,我去看看,你好好休息。”起身就走到了門口。
“青兒……”
顏青頓住腳步。
“謝謝你照顧我……拖累你了。”聲音裏滿是感激。
顏青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公子客氣了,你好生休息,與他們聯系的事情就交給我,公子安心養病就好。”說完便出了門。
走出門的一剎那,顏青頓覺力氣抽空了一般,怎麽會這樣?她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覺得臉不那麽燒了才去看藥。
無詭嘴角微翹,雖覺得渾身酥軟,但看着門口那個高挑纖細的身影,他突然覺得,這一趟走得值了。
幾日來無詭一直在養傷,身體也漸漸好轉,顏青招呼了掌櫃過來。
“白大掌櫃,”顏青拿出那柄鑲了寶石的匕首,道,“麻煩您放出消息,這匕首賣千兩白銀,或贈予有緣人。”
“千兩?”白掌櫃眼睛瞪大,他經商多年,眼睛也獨到的很,這匕首上的寶石是值一些銀子,但也使匕首顯得過于花俏了,千兩,誰會買啊,但掌櫃并沒有說什麽,拿着匕首出去了。
百礦鎮處于交通要道,來往都是各國商人,其中不乏一些專挑稀缺之物的,消息放出去才一天就滿鎮風雨,但看過匕首的商人又直搖頭,一直也無人問津。
當然,如果有人問起,反而是一件麻煩事,顏青只希望聞人遠認得。
三日後,顏青還在樓上的包間吃飯的時候,店小二端着酒走了進來,顏青眼睛輕挑了一下,看了一眼店小二,接過酒壺,淡笑着看向他,“聞人遠?”
那店小二身子一頓,“姑娘這也能瞧得出?”
顏青笑,“這是自然,我很高興再見到你。想必你是看到那把匕首了,我以為你會買下。”
聞人遠一笑,“我以為姑娘會贈予我!”
顏青爽朗一笑,又問道,“那幾個人都平安到這裏了嗎?”
聞人遠答道,“我們到這裏已經有半個月了,因為沒有二位的消息,所以我們便分散在各處打探……弓良為什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