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第20章

楚昭游夢見一個大暖爐,帶着熟悉的暖和的氣息,立刻自發地靠過去。

有些人單身的時候睡姿中規中矩,兩個人就開始作天作地。

楚昭游就屬于這種,他半個身子趴在蕭蘅身上,時不時往外面再擠擠,要不是蕭蘅身量穩,早就被他擠下龍床了。

蕭蘅下意識就想把楚昭游撕開,甚至直接用掌風将其掃到地上。

手掌堪堪碰到人時,原先的想法倏地改變,單手鎖緊了楚昭游的腰,像是等待落入網中的小雀,笨拙地屏住呼吸,懷裏的人終于不動了。

不盈一握。

攝政王動了動手指,呼吸一緊。

小傀儡在他手裏,呼吸很輕,哪裏都軟軟的,就算全壓在他身上,也不覺得重。

可是小傀儡明明就很能吃。

蕭蘅想到楚昭游中午和晚上的兩餐,說是橫掃千軍也不為過。

這麽瘦,以前太後沒讓他吃飽?

指腹碾了下楚昭游裏衣的系帶,還是夏季單薄的布料,上回迎接謝朝雲回朝時,楚昭游的龍袍也不禦寒。

內侍監今年怎麽回事?克扣到皇帝頭上來了?

短短幾個念頭,攝政王已經把內侍監換了一波人。

他垂眸看了一眼楚昭游,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的睫毛又長又翹,自帶深情期許的弧度。他笑着時,看誰都含情脈脈的,閉上眼,也像守着心上人般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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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麽看,楚昭游都令人心生喜歡。

右手無意識摟上楚昭游時,蕭蘅猛然一驚。

他只是靠近小傀儡延緩蠱毒的,雙手抱着他像什麽樣子?

攝政王心思堅定地閉上眼,忘了把左手也挪開,更忘了過一個時辰叫醒楚昭游批奏折。

楚昭游迷迷糊糊覺得有塊圓形的玉扣硌到他了,他毫不猶豫伸手摸了過去三兩下解開。

然後滿意地蹭了蹭臉蛋。

楚昭游睡得早,醒得也早,腰間像是有鐵鏈将他桎梏住,他一睜眼,瞧見一片黑色布料。

楚昭游腦子一糊塗,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某一天,他抱怨地去掰腰間的手。

蕭蘅人未清醒,條件反射扣住了楚昭游的手,像抓賊一樣。

手腕一痛,楚昭游猛地醒神。

攝政王怎麽跑到他床上了!

還有!他剛才解了什麽東西!

楚昭游如臨大敵,攝政王這老東西一個腰帶扣複雜得像八卦陣,他該怎麽解釋他一撥動就給弄開了!

他瞪着眼,看着蕭蘅眉心一動,一慌張裹着被子從拔步床邊緣掉下來。

被子裏包括攝政王。

蕭蘅抱住楚昭游淩空翻身,自己墊在下面,楚昭游下巴磕在他胸膛上,跟撞牆似的硬邦邦。

龍床特別寬敞,連帶着被子都遮天蓋地一樣大,仿佛棉花不要錢,表面還繡着各式各樣的龍紋。

楚昭游手忙腳亂地從被子裏鑽了出來,中間踩到攝政王某處忽略不計,他赤紅着臉,揪着自己衣服的系帶先發制人:“攝政王,你想對朕幹什麽!”

楚昭游并不确定自己衣服松開和蕭蘅有沒有關系,總之蕭蘅衣服确實是他解的。

但這能承認嗎?

不能!

蕭蘅揮開被子站起來,難得衣衫不整,他眸色沉沉地盯着楚昭游露出來的一小片肌膚:“本王通宵達旦地批奏折,想試試龍床,不行?”

當然行。

楚昭游想,你只要不是想試試龍體就行。

篡位這種小事他都不放在心上的。

楚昭游憤懑地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把手指向蕭蘅:“那這、還有這,是怎麽回事!”

蕭蘅又看了一眼楚昭游,那片奶白色晃得他眼花,他轉過身去,“陛下睡相差,若不是本王抓着你,早就掉地上了。”

龍床那麽大,是誰非要跟本王擠的?

楚昭游心裏給攝政王鼓掌,不依不饒:“朕的系帶寬松,那攝政王呢,您那裏可是腰扣!”

拜托您下次別衣服都不脫就跟朕同床了!楚昭游上次跟小黑咬牙切齒地琢磨,終于自己憑借過人的智力解開了腰扣,導致他一看見這個腰扣就特別仇視和有成就感,手一癢就想解它一個!

當然,脫衣服同床也不行。

攝政王狹長的鳳眼一眯,似乎楚昭游再問一句就要打人:“陛下睡覺不脫衣服?”

他原本只是和衣而躺,誰知小傀儡突然湊上來,還纏得那麽緊,他半夜透不過氣無意識解開了腰帶,也是正常的,難不成他還能故意耍流氓?

楚昭游連續三個問句,成功把攝政王踢進坑裏,他默默松了一口氣,把衣服掩好。

攝政王氣不順,一大早的,大家衣服都沒穿好,憑什麽就本王被當成采花大盜質問,但楚昭游先發制人,他學不來,遂頤指氣使:“過來,給本王更衣。”

楚昭游看着攝政王,眼神充滿疑惑,像是在看傻子。

可不是麽,他們那啥之後第二天,小黑還是連腰扣都系不上,還是朕屈尊降貴給扣上的。

攝政王昨晚沒脫衣服,全身上下,只有同一個地方需要動手。

攝政王可是個人精,楚昭游怕被懷疑,沒敢動手,他說了一句“朕不會”,一疊聲地呼喚薛公公。

“朕餓了要吃飯。”吃飯從來積極。

薛公公進來前一秒,蕭蘅已經自己扣上了腰扣。

玉樹臨風。

楚昭游揉了揉眼睛,看見薛公公後面還跟了一個人,崔庚。

這個史官今天又想編排朕什麽?

朕和攝政王清清白白。

崔庚掏出紙筆:“攝政王和陛下同榻而眠,醒時衣衫不整,腰帶盡開,陛下臉頰紅透,羞憤不平。攝政王請陛下為他更衣,陛下未嘗伺候人,遂喚薛公公代替,攝政王臉色不虞,自行穿衣。注:攝政王從不讓人貼身伺候,屋內無一小厮侍女。”

楚昭游眼神死死盯着崔庚,隔着三米就知道他在寫什麽,快給朕撕了!

他現在再看不出來崔庚是攝政王的眼線和迷弟,他就是傻的。看看他每天關于攝政王的備注,這哪是史官,八卦記者吧。

攝政王禁止将他記入史冊,崔庚就在朕的起居注裏夾帶私貨!

蕭蘅叫了楚昭游幾聲,他都沒聽見,只好轉向薛公公,問:“陛下的秋衣還沒送來?”

薛公公猶猶豫豫的,被攝政王吓唬了一句,趕緊倒豆子似的說出來:“太後說今年秋衣成色不好,裁衣宮女憊懶,沒有替陛下量好尺寸,全部打回去重做。”

這一打回去,就再沒影子了。

去年太後說為君要做百官表率,勤政節儉,把皇帝份額的布料截去了大半,楚昭游今年身量見長,前年的衣服有些短了。

很顯然,太後和楚昭游決裂,今年連一件都不給。

蕭蘅面色鐵青:“你今天再去一趟。”

以前懶得過問太後和皇帝飲食起居,幹脆在內侍監留點位置給太後安插心腹,專管他們二人。

是時候把內侍監都換成自己人。

他不會短這小傀儡吃的穿的,太後卻會。

楚昭游用眼神譴責了一會兒崔庚,想起要吃早飯。今天沒有早朝,他可以細嚼慢咽。

如果攝政王沒有坐在他對面就更好了。

楚昭游坐在椅子上揉腰,攝政王的手勁兒真大,每次都跟抓犯人一樣,生怕人跑了似的。細白的指尖一下一下舒緩被勒痛的筋骨,他滿臉的怨氣,一看就是針對攝政王。

昨天信誓旦旦要小傀儡批奏折的某人,此刻正兢兢業業地把剩下的幾本在桌上攤開,小傀儡吃飯他看奏折。

蕭蘅注意到楚昭游的動作,奏折險些被捏皺。

很痛嗎?

楚昭游明明衣服裹得厚厚的,蕭蘅眼前卻浮現了最先看到的景象,仿佛細密的羊毫沾着顏料畫出來一般豔麗。

攝政王放下奏折,心情複雜地捏了捏鼻梁。

他到底在想什麽?

禦膳房仿佛終于想起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廚藝,早上的夥食也豐盛地不行。

僅僅楚昭游這邊豐盛。

攝政王那邊是清粥小菜,他的慣常早膳。

崔庚又開始下筆如飛。

但昨天連吃了兩頓山珍海味,楚昭游早膳突然不是很有胃口。剛才在內殿還滿心想着吃,真的面對一大桌子肉菜,楚昭游連連提了十口氣也吃不下。

明明很餓,但反胃。

想吃攝政王那邊的,攝政王已經開始吃了,斯斯文文,看起來很香。

這個要求提出來會被打吧。

薛公公站在楚昭游身邊給他布菜,半響一動沒動。

昨晚攝政王在福寧殿睡了,薛公公思路沒有崔庚廣,他只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攝政王破天荒地睡龍榻,在福寧殿處理國事,是向外界散播篡位的訊號?會不會吃完這頓飯,陛下就要被趕出去了?

主仆倆一時愁雲慘霧。

蕭蘅:“不想吃?”

楚昭游眼神淡淡:“有點惡心。”

話音一落,福寧殿溫度驟然降至凜冬。

攝政王冷面霜眉,剛才還嚷嚷着餓,現在說這話故意惡心他?

昨天風卷殘雲,今天看着本王就吃不下?

薛公公老命都要沒了,為什麽陛下和攝政王總是說不到兩句話就要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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