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第28章
楚昭游迤迤然坐回去,兩指捏着茶蓋打開看了一眼,還好,量沒少。
蕭蘅愣神之後把虎符握在手裏,諷笑“就憑你?”
楚昭游揉了揉額頭,某個人的語氣真是分分鐘想讓人把桌子掀了。
他連忙看了一眼那碗茶,要冷靜,覆水難收。
“朕自然沒那本事。”楚昭游目光直視攝政王,“憑這個虎符,憑那個人在攝政王心裏的分量!”
楚昭游并不确定忘恩負義的蕭蘅有什麽反應,他只是在賭,賭攝政王良心未泯。
蕭蘅臉一沉,此前他萬萬想不到,他和謝朝雲謀劃了這麽久釣上來了的大魚,竟是楚昭游。
這比任何一個人還要讓他憤怒和失望。
他冷笑道:“陛下未免天真,本王六親不認,難道會為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女子妥協?”
六親不認又是什麽時候的事?
楚昭游:“是麽?攝政王這麽沒良心,朕倒是看錯了。可憐那女子衣不解帶地照顧了攝政王三天,豁出命救你,直到朕找到她時,還在苦苦找人,怕他一個人在外面受欺負……”
“夠了!”
蕭蘅重重垂了下桌子,除了謝朝雲,沒有人知道他在那三天裏,一旦單獨行動就受欺負,楚昭游敢對着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說出“受欺負”這個詞,證明他肯定是知道真相。
他的恩人,竟然被楚昭游搶先找到了。一想到楚昭游可能是那天在王府後門看見的線索,蕭蘅就悔不當初。
再在楚昭游面前否認那女子對他不重要,也無濟于事了,他的心軟、他的軟肋全被這個小傀儡掌握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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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切齒道:“你究竟想怎麽樣?”
楚昭游努力學着魏太後心狠手辣的神情:“這杯茶,攝政王要是不喝,那就讓別人替你喝。”
蕭蘅呼吸緊了一下,“本王還以為,你不會牽連無辜之人。”
楚昭游頂着攝政王失望的眼神,心裏想,三角戀裏面,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雖然他們的情況不太适用,道理是一樣的,何況兩個人都是朕。
他理直氣壯道:“攝政王天天威脅朕,朕不過是想要自保罷了。你喝下這杯茶,保證一年內不會對朕動手,一年後朕就給你解藥。只要解藥吃得及時,朕保證對你一點影響都沒有。”
一年後,蕭蘅蠱毒不再發作,就明白朕有多菩薩心腸了。
蕭蘅額自嘲一笑,他一直盡力把楚昭游和老皇帝分開看,老皇帝下的蠱不要遷怒到他身上。
如今看來,楚昭游不僅親自替老皇帝遞刀,甚至用下藥控制他的手段都是流淌在血脈裏的肮髒伎倆。
“信不信本王現在就捏死你?”
楚昭游認真道:“朕死了,她也活不成了。”
蕭蘅氣竭,看得出楚昭游在說這句話時比什麽認真篤定。他被狠狠踩住了七寸,他确實不會殺楚昭游,因為楚昭游死了,不僅恩人活不成,他也會因為合心蠱的牽連給楚昭游陪葬。
楚昭游又道:“俗話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怎麽,攝政王大權在握,連一小小女子的恩情都報不了嗎?”
他抓住這一點,努力刺激着攝政王的良心。他相信攝政王是有的,小黑某種程度是上反映了另一面的攝政王。
快良心發現,不然別怪朕不給面子,把你們睡過的事也拿出來說了。
蕭蘅站着好久沒動,他不是在猶豫,只是今天猛地發現了楚昭游的另一面,沖擊過大。果然傀儡還是好好抓在手裏磋磨最好。
他拳頭握得咯咯響,聽得楚昭游毛骨悚然。
他不由得摸了摸脖子,吓人。
蕭蘅:“本王如何相信你的話?你讓本王先見她一面。”
楚昭游:“你有話就問,讓你見她是不可能的,朕又不傻。”
蕭蘅:“你怎麽找到她的?”
楚昭游:“太後宣布虎符作廢的時候,攝政王的反應,讓朕覺得你的虎符已經丢了。于是朕委托陸淮善幫忙找。果不其然,陸淮善比你快一步找到了。”
難怪謝朝雲找了那麽久,一點消息都沒有,原來早已被人捷足先登,恐怕還抹去了不少線索。
蕭蘅真恨楚昭游這個聰明勁兒,最可惡的是,他這麽聰明還是因為合心蠱。
“你怎麽證明自己找到的人是對的?”蕭蘅眸色黑沉,他自己都不清楚是誰,楚昭游想編一個騙他也有可能。
楚昭游努力想了想,得能證明,但是又不會暴露自己的,他靈光一閃:“攝政王應該發現小屋塌了吧?”
蕭蘅:“不算。”
楚昭游輕笑:“小屋塌了砸到攝政王這件事,別人不知道吧?那姑娘托朕問問你,後腦勺還疼嗎?”
蕭蘅瞳孔劇烈震顫,他腦子忽地一緊,湧現一段破碎的記憶,有人心疼地摸着他的後腦勺和後背,溫柔細心的觸感仿佛重現眼前。
後腦勺根本看不出異樣,只有起初摸着的時候有些疼,蕭蘅不放在心上,從來沒和人提起。
蕭蘅一抿唇:“告訴她,本王無礙。”
楚昭游:“朕已經告訴她了。”
想讓他往外遞消息,好跟蹤他?沒門。
“攝政王,茶水要涼了。”
蕭蘅指尖碰到茶沿,額頭的青筋不受控制地凸起,他竭力揮開往事,閉眼将茶水一飲而盡。
微涼的茶會咽入喉嚨,蕭蘅猝然發現,他最恨的不是這副毒,畢竟他本身就中合心蠱,一年後小皇帝就是不給他解藥,他或許也不會久留于世。
多一種毒,少一種毒,對他而言,不痛不癢。或許二者一起發作,直接要了他的命最好。
他恨楚昭游這副輕描淡寫要他服毒的模樣!
楚昭游想起上次攝政王灌他藥的事,偷天換日這一招使得天衣無縫。影視劇裏的高手喝藥,不也是這樣,看着他喝了,其實人家把茶水倒衣袖裏了。
楚昭游不由得湊到攝政王身邊,不錯眼地盯着他,甚至負手而立,屏住呼吸,悄悄踮起了腳。
攝政王喉結上下滾動,咽下去了。
蕭蘅睜眼時,就看見楚昭游小心翼翼監督他的景象,一張臉離他不過三寸,眼珠黑白分明,溫和乖巧,若不是剛才嚣張至極的樣子,他簡直要懷疑自己生病了,楚昭游哄他喝藥。
楚昭游硬着脾氣道:“攝政王能張嘴讓朕檢查一下嗎?”
蕭蘅氣得不想說話。
“就看一下。”楚昭游威脅道,“不給看朕不讓你恩人吃飯。”
雖然,朕不可能餓着自己的。
“适可而止,楚昭游。”
“好。”
楚昭游确定他喝下了,一時有些神奇,他這種亂七八糟的威脅,攝政王居然會怕?
朕急中生智,厲害極了。
他伸出手:“虎符還朕。”
攝政王:“……”
究竟楚昭游是傻子,還是他是傻子?
楚昭游振振有詞:“朕只是拿虎符砸了你一下,給你驗驗,你以為朕是還你的?拿來,否則朕……”
到攝政王手裏的東西,豈有還回去的道理。
因為楚昭游臉皮太厚,蕭蘅一時間說不出話,直接暈了。
楚昭游身上猛地“咚”一下,咂了一個沉重無比的攝政王。
他吃力地勉強維持身形,把蕭蘅扶到了床邊,出了一腦門的汗。
他甩了甩手,氣得把攝政王脖子上比劃了一陣。
敢掐朕,這輩子都別想找人了。
楚昭游有些生氣。
憑什麽掐他啊,就算只是虛虛貼着他的脖子沒掐到,那也是動手了。
就這麽看不上小皇帝,連口茶都不願意喝?
楚昭游再次意識到,原主和蕭蘅之間,隔着深仇大恨的鴻溝,稍稍跨一步,就會死不瞑目。
他不知道救命之恩能不能抵過仇恨,楚昭游不想去試,免得到頭來兩頭不是人。
攝政王可是連傻了都讨厭戲子,哪怕唱戲的人是他,都無法改變偏見。
以此類推,攝政王若是知道救他的人是小皇帝,估計連他現在還顧忌的一點點恩情都泯滅了。
那他手裏就什麽籌碼都沒有了。
想象和空白最美好不可侵犯,蕭蘅一直不知道那人是誰,在他心裏,會不自覺給她加諸所有他希望的、美好的品質。這人就永遠是璞玉渾金,不求回報,善良美好,蕭蘅心裏有愧,赴湯蹈火。
假如有一天,蕭蘅發現這個人是他,發現他會騙人、會耍手段、跟他說話一點也不客氣,濾鏡破滅,陰謀論誕生。蕭蘅會想,小皇帝救他是不是刻意安排好的計劃?為什麽可以隐瞞?又或者直接翻臉不認人,有仇報仇?
楚昭游不由想,他記得曾經有個小黑,蕭蘅記得有個對他好的聖母,這樣就挺好,何必撕開去看殘忍直白的人性?
規避風險,尋求利益的最大化,這步棋他走對了。
楚昭游暗道:“朕太會了,我不應該唱戲,應該學投資。”
攝政王現在的把柄在他手裏,穩穩的。
掰開蕭蘅的右手,楚昭游掏走虎符,和自己的結成一對。
忘了喝藥是會暈倒一陣,還自己信誓旦旦保證藥對攝政王沒有任何影響,楚昭游有些臉熱。
明天可怎麽解釋?
楚昭游沒忘記上次攝政王失蹤引起多大的波瀾,這麽一個昏迷的攝政王,楚昭游也不敢讓人發現,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先在這睡一晚吧。
蕭蘅這一覺睡得很長,楚昭游比他還先醒。
今天有早朝。
楚昭游不敢再留他,使勁一掐蕭蘅的臉蛋:“醒醒,上朝了。”
蕭蘅皺了皺眉,被這麽掐都沒清醒。
一塊濕毛巾蓋上臉,楚昭游特意叫拿冷水,自己先凍得一激靈,他僵着手指給蕭蘅搓臉。
冷不冷?清醒了沒?
蕭蘅睜開眼睛,就聽楚昭游地主使喚長工一樣道,“上朝了。”
攝政王差點氣得背過去。
有一瞬間,蕭蘅覺得自己獨攬大權,其實是便宜了楚昭游。
他接住濕毛巾,目光森寒地看着楚昭游:“不是說對身體無害?”
又花言巧語騙他?
楚昭游否認:“是氣暈的,攝政王昨晚不是非常生氣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作收過萬一定加更!(平時我也盡量,其實我比你們更想加更,碼字速度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