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第40章
京郊的華靈山地勢險要,但風水極好。
如果說蕭蘅的眼線遍布大楚的話,皇陵就是唯一的疏漏,除了稀稀拉拉兩三只小貓守門,再也沒有其他人。
楚昭游滿意極了,立刻下令讓陸淮善率領龍威軍把皇陵圍起來,不許進也不許出。
等他過去換掉守門人,皇陵就全是“親戚”和親信了。
本來蕭蘅還不太願意楚昭游出京,但見楚昭游如此大動幹戈地調查帝陵被盜案,竟然提前調了龍威軍守住,便不好再說其他的,以免惹他懷疑。
美中不足的是,狄燕認為皇陵陰氣重,不适合養胎。
楚昭游勸道:“姨母若信這個,那朕要說,皇陵是龍脈之地,龍氣最足,朕是真龍天子,前往龍脈汲取靈氣,還有祖宗庇佑,誰敢近朕的身?”
狄燕:“要姨母說,你跟我回梁州最好,真正的天高皇帝遠,攝政王管不着。”
昨日梁州來信,趙城說趙雨病了,不到十歲的小孩子和母親分離幾個月,生病之後一直喊着要娘親。
狄燕揪心不已,可是京城這邊,外甥以男子之身懷孕,看着二十歲,什麽都不懂,還要防着虎視眈眈的攝政王,不敢透露懷孕的消息。
手心手背都是肉,管哪個都要先放下另一個。
她提議楚昭游和她回梁州,年關再回京城。
楚昭游直覺攝政王不會放人,沒有理由,就憑他掌控欲極強,連娶媳婦這種小事都要插一腳,怎麽可能讓他去梁州。
他笑道:“姨母,眼下皇陵出事,朕正好有借口躲一陣子。表妹年幼,這個年紀最是離不開娘親,想必平日也是想得緊,病了才敢說出來。把姨母留在京城快三個月,是朕自私了。”
狄燕被說動:“這樣,姨母先陪你去皇陵住三天,若是一切安好,我就先回梁州,三個月後姨母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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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游:“朕這麽大人了,還要姨母陪着去皇陵?”
他低聲道:“我知道,姨母讨厭先帝,若不是因為我,恐怕這輩子不會踏足帝陵。姨母已經對昭游很好了,我長大了,不用姨母再為我勉強自己。”
狄燕眼眶一紅,外甥這麽懂事,為什麽偏偏遇上蠻橫的攝政王,肚裏有孩子還要委屈地躲到皇陵。
楚昭游最怕姨母紅眼眶,立刻道:“姨母不知道這次國庫有多大方,撥的銀兩足夠朕把皇陵修成世外桃源。朕親自修繕,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豈不是住着比皇宮還舒服?”
皇陵自然有它的規格和樣式,再怎麽修也改變不了陵墓的本質,楚昭游說得好聽,哄姨母一玩。
他自己要求也不高,弄一間舒服的屋子,外面怎麽樣,并不重要,剩下的錢存成私房錢它不香麽?
楚昭游有點理解錢世成了,媳婦財大氣粗,自己想存私庫,生活就要過得艱苦點,誰要跟他搶錢他跟誰急。
以後聽戲給他打個三折吧。
楚昭游離京那天,姨母也啓程回梁州,兩人依依惜別,關切的囑咐說不完。
狄燕壓低聲音:“你好好護着自己,那個穿紅衣服的混蛋,姨母幫你找。”
楚昭游:“……”倒也不必。
“這一車是朕給表弟表妹準備的禮物,姨母有空帶他們進京來玩。”
狄燕不斷用帕子擦拭眼淚,哭紅了鼻子,“趙金,你一定要好好保護昭游。”
趙金:“屬下以性命擔保!”
一旁的攝政王沉默寡言中透着郁結,明明是三個人,楚昭游每回心思都在趙夫人身上。
無視本王。
上次接趙夫人,這次送趙夫人,就是沒有他的事,虧他還厚着臉皮過來送行。
楚昭游和姨母說完話,便被薛公公攙扶着上了馬車,神情凝重,不敢表現得太雀躍。
蕭蘅看着楚昭游長長的車隊,懷疑他是不是想去守陵三年。
從這裏到華靈山不過一天的車程,至于麽?
他叫住楚昭游:“希望陛下早日破案,若是案情進展不順,本王從朝中調人過去協助。”
言外之意,楚昭游若是不盡快回來,他就派人過去監督。
楚昭游掀開簾子,冷笑道:“攝政王若是胸懷坦蕩,就不要插手此事。”
你派人過來三天解決盜墓賊,朕還怎麽玩?
蕭蘅一噎,後悔沒多留幾個人守皇陵,如今插手也不是,讓楚昭游一個人折騰總覺得隐隐中計。
華靈山是山上之山,要先繞山路蹬上一座山,來到一處地勢平緩之處,此處有皇家建造的落腳處,久未翻新,看着比周圍零星幾戶農家還不如。
棄車馬改步行,沿着狹隘的小道繼續向裏走,天地新開,豁然開朗,一片建築物依山而建。
外面龍威軍安營紮寨,裏三層外三層,裏頭還未曾動過。
最外側的是先帝的陵墓,牆面斑駁,青磚長草,檐下結着蜘蛛網,階上滿布落葉。
帝陵中白色花崗岩砌成的圓形寶頂,即先帝的墳頭,鳥屎覆蓋了原有的顏色。
楚昭游見這凄涼的景象,不由得嘆氣。
可惜朕也不是真心想修。
并非想貪污,而是一想到大型工事,運送土木磚石,要先運上山,再經過剛才走的那條羊腸小道。勞民傷財,全靠人力,楚昭游寧可當個不孝子。
“陸将軍,包圍皇陵,将士們自選住處,不必風餐露宿。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來,尤其是攝政王。派幾個人去找山外的村民問話,有聽見或看到什麽。”
守門的幾個老人被押在下房,聽候問審。
此時夜幕四合,楚昭游倒還有精力想審,陸淮善的親信陸勃,建議他先睡一覺。
“陛下有所不知,那三名老頭都聾了,又不識大字,晚上難從神情辨真假,不如明日一早再提審。”
“聾了?”楚昭游猜測,“地宮被炸開了?”
歷代帝王都怕死後陵墓被盜,地宮入口修得隐蔽之外,還會加一道又一道石門,難以撼動,聯系到這三個老頭全聾,地宮該不會被撬了?
皇陵地上部分沒什麽好偷的,盜墓賊大多盯上的是地宮裏的随葬品,黃金美玉和先帝生前喜愛之物都在地宮。
楚昭游突然語塞,那……先帝的棺椁還好麽?
陸勃:“目前地宮出口由重兵把守,還未有人敢擅闖。”
裏面的情況還沒有人看過,怕自己看到什麽大不敬的掉腦袋。
許是今晚聽說了地宮的情況,楚昭游怎麽睡都有些冷。
皇陵規定不能使用明火,楚昭游本想從山外弄點碳進來,考慮先帝現在可能有點慘,沒好意思用。
早上打着呵欠爬起來時,楚昭游覺得自己高估皇陵的舒适度了。
還是沒有皇宮好,想要住得舒服必須修一修。
楚昭游決定就地取材,在皇陵之外的空地上造一座木制結構的屋子,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鋪一個火炕。
他早飯只吃了些清淡的,小粥配酸蘿蔔,然後又捏着鼻子灌下一碗止吐藥,以防萬一。
先去地宮。
明知地宮情況不好,他作為人家兒子,沒有拖沓的道理,說不定還得為老皇帝收撿屍骨。
地宮的大門開在左側,楚昭游踩着新泥下臺階,很快來到第一道石門前。
高聳的石門被炸毀了半邊,等龍威軍加固了石門,防止人路過時坍塌,楚昭游才進去,一連這樣過了三道石門,偶爾腳下還能踩到盜墓匆忙之中散落的黃金飾物,地宮的氣味越來越難聞。
楚昭游捂着鼻子,手帕用藥汁打濕過,才堪堪阻隔了部分氣味。
等到了安放棺椁的內室,龍威軍的火把将将照明,楚昭游還沒看清楚,周圍人就刷拉跪了一片。
陸淮善站在楚昭游身邊,為了保護他,只雙手持住劍示意一拜。
楚昭游目光在棺椁上一轉,一具森森白骨就散落在一旁。
老皇帝死了七年多,早已變成一具白骨,被盜墓撬開三層棺椁拖了出來。
蕭蘅沒有把他從墳墓裏掘出來,老皇帝還是落了這個下場。
楚昭游閉了閉眼,沒忍住吐了出來。
“收拾棺椁,重新入殓。”楚昭游深呼氣,朝那具白骨走了兩步,有些義務還是得替原主盡。
趙金阻止楚昭游:“陛下身體不适,讓屬下來。”
楚昭游一頓,努力思考要是先帝能不能原諒他肚子裏有攝政王的兒子,并且看在唯一孫輩的面子上,原諒他讓趙金代替。
陸淮善看出了一點門道,主動道:“老夫是先帝之臣,讓老夫來吧。”
“那有勞陸将軍。”楚昭游胃裏翻江倒海的,怕吐先帝身上。
陸淮善動作極快,不一會兒破損的棺蓋重新合上。
楚昭游四顧這座被盜得面目全非的墓室,忽然棺椁旁邊看見了一個十分嚴實的鐵盒。
像是盜墓賊拖動先帝屍骨的時候,不小心從棺材裏一起帶出來,掉到角落裏。
鐵盒并不起眼,但楚昭游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覺得這個鐵盒八成是放在先帝身上,才會被帶出來。
如此其貌不揚的東西,不像陪葬品,倒像是放在身上明顯的地方……給後人看的。
先帝早就預料有這麽一天?
楚昭游鬼使神差地,覺得這裏面的東西很重要。
“趙金,打開來看看。”楚昭游嗓音沙啞,看着趙金從地上撿起鐵盒,用劍沿着縫隙撬開,倒出了一卷銅片。
楚昭游展開輕薄的銅片,心髒一跳。
開頭就是三個字——蕭豫道。
……
宣政殿的早朝剛剛結束。
謝朝雲在這幾日熱衷撮合兩人,小皇帝不在宮中,少了一方,就只能光看攝政王一張臭臉了。
“不知道盜墓賊抓到了沒有。”謝朝雲随便感慨。
蕭蘅憋了一天一夜加一早朝,終于有人和他提起楚昭游了,他咬牙切齒道:“去這麽久,不知道的還以為攝政王把他軟禁在皇陵了。”
謝朝雲無語:“陛下剛走了一天。”
就算用一個時辰就抓到盜墓賊,立刻返程,現在也趕不回來。
堂堂一個攝政王,能不能正常一點。
“我很懷疑,你在幽州兩個月不見陛下,是怎麽呆的住的。”看這架勢,根本一天都呆不住。
“兩個月……”蕭蘅念了一句,忽然像抓到了什麽救命良藥般,“是了,本王得去找他。”
知曉合心蠱的郎中建議,第一次發作後,若是他一個月一次與楚昭游同居屋檐下,可以減輕下次發作的痛苦。
攝政王初聞時心裏不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但距離第一次不滿一個月,他就鬼使神差地跑去福寧殿住了一個晚上。
他當時不明白為什麽。
現在知道了,他就是喜歡楚昭游,想和他住一起。
出征兩月,加上他和楚昭游鬧矛盾這段日子,一共過去三個月。
蕭蘅按了按額頭,他好像有些頭疼。
合心蠱不能拖,本王要馬上見到楚昭游。
“嘁,無病呻|吟。”謝朝雲看着健步如飛的攝政王,他以前怎麽沒發現攝政王這麽遵醫囑呢?
作者有話要說:
攝政王:這要睡個三天三夜才能補回來吧?
真正的皇陵**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