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病态
“水……渴……芫芫……”孟卿在睡夢中迷迷糊糊捏着衣角，喃喃着。
“孟卿？你身子往上擡點。”
黎芫在孟卿耳邊低聲說，用手托住她的肩把她往上擡，孟卿配合着，小小抿了一口水，意識才逐漸清醒，回過神反應，眼皮為何這麽重？她在哪兒？意大利還是S市，該死的黎芫好像跟洛麗涵真的搞上了！
孟卿睜開眼，微微擡頭，看黎芫往外走的背影，輕喚：“黎芫。”
“嗯？”黎芫聽到聲音轉過身又走到床邊坐下，看孟卿已經睜開眼，撫摸她的額頭，“還好，已經退燒了。陳醫生來量的時候都燒到四十度，你快吓死我了！”
孟卿虛弱地笑笑，“挺好的。”
“好個鬼啊！”黎芫對孟卿不在意的态度有些惱，孟卿身上可擔着好幾個公司幾百人的擔子，她要是倒下，出了岔子怎麽辦。
“別擔心，我沒那麽容易挂掉，”孟卿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握住黎芫放在她額頭上的手，“我還沒追到你呢，我可不甘心。”
黎芫觸電般抽回手，“孟董，您瞎說什麽呢，燒糊塗了吧。”
孟卿固執地再次把黎芫的握住，挂水過的手背有一絲絲疼，“我是燒清醒了，芫芫，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上床的那種在一起，是在一起過一輩子的那種。”
黎芫沒有回答，默默把孟卿的手放回被子裏，給她整理好被角，“孟董，您再休息一下吧。”
“現在什麽時候了？”眼看着黎芫又要離開，孟卿問到，她确實不知道現在幾點，房間裏的窗簾拉得死死的，只有臺燈亮着。
“下午七點多，您應該很累，可以再休息一會，也可以提起精神起來喝點粥，手機就在床頭櫃上。”黎芫指了指手機的位置，把門關上。
房間只剩孟卿一個人，嘆了口氣，把枕頭提上靠着床頭，自己坐起來，拿起手機，電量是滿格。解鎖後浏覽了各個軟件上的信息，看到從昨天到今天的消息都有回複，有的是說明她身體情況，有的是幫她處理文件和公事。
孟卿她當初怎麽能這麽對待黎芫呢？掀開被子聞聲跑到廚房從背後抱住黎芫，“芫芫，以前是我不對，我左顧右盼我濫情我人渣，可我現在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可以嗎？”
黎芫沒停下手上的動作，從砂鍋裏盛好一碗白粥放下，“孟卿，你再問幾遍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我不喜歡你，我不想也不會跟你在一起，別白費功夫了。”
“怎麽會，你不可能不喜歡我！”孟卿有些激動，“你不喜歡我你喜歡誰，洛麗涵嗎？”
黎芫轉過身看到孟卿光着腳丫子站在她面前，面色依舊不怎麽好，嘴唇還幹起殼，呵斥說：“你怎麽沒穿鞋，你剛退燒，又着涼了我可不管你！”
“芫芫，你喜歡我的，你以前不是說來我公司就是為了接近我嗎？你那時對我可崇拜了，每每在我講話時眼睛都直直看着我的臉，認真專注又可愛。芫芫，你看我呀。”
黎芫聽到孟卿的話有些不好受，孟卿關注過她，了解她，卻沒有回應過。現在在她決定放手，才把話攤開，這不是心動吧，像是一個屬于自己的玩偶，在自己的玩具箱裏，也說不上喜愛，可是當有人想要這個玩偶，卻突然占有欲，不樂意送人。
“你在意大利，跟夏煜，發生什麽了嗎？”
孟卿有些詫異，“你知道？”
“孟董，我知道不奇怪吧。全世界都知道，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不是很慘嗎？”黎芫把自己腳上的拖鞋脫下擺到孟卿腳邊，“我說真的，你要是再生病，就滾回你自己家，我不會管你。”
孟卿聽話地穿好鞋，低頭柔聲地說：“芫芫，那不是我家，是我們的家。”
“不，這才是我家。”
“芫芫，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你不喜歡我哪裏，我都可以改，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不好嗎？”孟卿雙手環住黎芫，把她死死圈在自己懷裏，只是她身體不好，力量太弱，一下就被黎芫掙開。
“孟卿，我們談過幾次了，你出爾反爾，反複多變。我不想跟你再談下去，毫無意義，你又變了我能怎麽辦？”黎芫把餐盤遞到孟卿手上，自己快步離開廚房。
孟卿哪有什麽心思吃飯，她只想挽留黎芫，追出去拉住她的手臂，“芫芫，我不會變的，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只有這一個要求，別的你想我怎樣都可以。”
黎芫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孟卿知道，黎芫開口一定不是好聽的話語，她又要說出讓孟卿心疼的話。黎芫剛張開口還沒說話，孟卿就把她壓在走廊的牆上，穩住她的唇，黎芫微張的口給了她侵入的機會。
孟卿吻得很急切，追逐着挑動黎芫的情緒，手和腿都在作祟。黎芫怎麽會不喜歡她，以前她們激吻，黎芫都能情動到濕潤，要是沒有絲毫感情，她能這麽柔軟羞澀？
閃躲并不成功，黎芫漸漸不再動作，沒有推開，也沒有回應。孟卿最不想的就是黎芫沒反應，哪怕是惱羞成怒打她也好。
“芫芫，真的沒感覺嗎？”孟卿自言自語着，“我要怎麽做你才會喜歡我，我們到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如何？只有我們，你就看不了別人，沒有比較，沒有會比我好的人，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黎芫在孟卿退開之後，牽起自己的衣領在嘴上擦了擦，古怪地看着孟卿，“孟卿，你瘋了嗎？”
孟卿有些恍惚，腦子裏有一個聲音竄出來，‘夏煜，你瘋了’……
“啊！”孟卿痛苦的捂着腦袋蹲下去，“我沒有，我沒瘋，我不是，我不想這樣……是夏煜，夏煜才瘋了，我不愛她了……她就瘋了……”
孟卿抱住黎芫的雙腿，擡頭看着她，“芫芫，你不喜歡我，是因為我睡過太多女人，你覺得我髒嗎？身子髒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不是，孟卿……你別這樣，你先起來！”黎芫緊繃着身體，整個人都被吓到，孟卿的反應超乎了她的想象。
孟卿一向自持，更是自負。上輩子的話裏從來就不饒人，再難聽的話她都從孟卿口裏聽到過，可這樣無助又帶着祈求的孟卿她從未見過，孟卿在意大利到底受了什麽刺激？
慢慢蹲下，右手輕扶孟卿的後背，左手把孟卿抱住的手松開，安慰着：“孟卿，孟卿！你聽我說，你什麽都不要想，嘗試深呼吸。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反複幾次之後孟卿漸漸找回自己的意識，臉色很難看。她剛剛在黎芫面前都說了做了什麽？她居然試探黎芫，甚至想強迫黎芫，她讨厭自己，尤其是這個越來越像夏煜的自己。她不想偏執，不想沒有理智。如果黎芫真的不想，她就算能把黎芫留在身邊又有何用？
“對不起。”孟卿逃回自己睡的次卧，把門反鎖，栽進被子裏捂臉，她不想自己現在的樣子被黎芫看到。她一直以來都在黎芫面前保持着良好的形象，不悲不喜，雷厲風行。黎芫最初被她所迷住就是因為她對設計的癡心專注，她不想在黎芫面前破功，她只會告訴黎芫她簽了多少單，拿回多少個業務。她不會告訴黎芫她去過多少酒局，叫過多少包房公主。她怕黎芫知道她的行事和手段之後，會不喜歡，會嫌棄厭惡。
孟卿回房間之後，黎芫試圖打開門，可拿着手裏的房間鑰匙在門口躊躇半天，趴在門上聽了一會，沒什麽別的動靜，最終嘆了口氣回到自己房間。
今天的孟卿很奇怪，不，她重生回來之後就覺得這輩子的孟卿很奇怪，一直在跟她談和示弱。這不是她所認識的孟卿，這麽高傲的人，怎會因為一個床伴而如此失神？
拿出紙筆，黎芫把重生之後發生的事情捋了一遍，再仔細回想上輩子的過往。看着紙上的記錄，黎芫有些心累自嘲，好像最能夠牽動孟卿的還是夏煜。可黎芫還是有些擔心孟卿現在的精神狀态，如果真的被夏煜傷到，那也得治啊！
“陳醫生，我想帶孟卿去精神科檢查一下……”
黎芫跟陳醫生溝通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陳醫生在電話那頭也思考了片刻，表示會立即給孟卿預約專業精神科主治醫師，只是孟卿肯定不會去醫院接受檢查，只能安排一個恰當的巧合，做一些心理幹預。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黎芫才打開次卧的房門，孟卿把被子揉成一條抱在懷裏，側躺在床上睡着了。黎芫就靠在進門的牆邊，安安靜靜看着孟卿，眼淚流下來。
她以前真想和孟卿談一場正常對等的戀愛，可越是接觸越是覺得不可能。
她和孟卿，不是一類人。
她優柔寡斷，孟卿專斷獨行。她時常被情緒左右影響工作，孟卿即使跟她吵得再厲害過了之後也跟沒事人一樣。
她仰望孟卿，孟卿仰望夏煜。
黎芫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把被子從孟卿懷裏抽出來蓋好，在孟卿的眼角上吻了一下。
“芫芫……不要走……”
聽到孟卿夢中的呓語，佝着身子的黎芫怔住。
孟卿，如果，真的喜歡她，她們會怎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