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戲迷
孟卿半夜醒來，感覺身體無比輕松，沉沉的感覺總算消散。随之而來的是饑餓，她不記得自己上一頓飯是什麽時候，只覺得好餓。掀開被子在床邊坐着緩了一會。她好好睡在被窩裏，是自己滾進被子裏的嗎？
雙手揉搓幾下發熱，捂住自己的眼睛醒神，孟卿做完才呼出口氣徹底清醒，輕輕推門出去，黎芫給她煮的粥她還沒吃上呢！
借着手機的燈光摸到廚房，砂鍋還在竈臺上，探了探溫度，還是溫的。孟卿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安安靜靜在餐桌上吃起來，手裏還滑動着手機，看有沒有落下重要的工作。
突然客廳的頂燈亮起來，黎芫站在開關旁邊看着她，“吃完歇一歇，一會兒把藥吃了。”
孟卿看了一眼黎芫，把目光放到自己手裏的碗上，攪動幾下應道：“嗯。”
“嗯什麽嗯，”黎芫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你知道藥在哪裏，吃哪些，吃幾片嗎？”
孟卿放下碗，搖搖頭，“不知道。在哪裏呢？”
黎芫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到她手邊，“你睡了很久，這個藥副作用會嗜睡，你要是有急事需要處理的話可以先用我的電腦查看處理了，一覺睡下去可能到明天中午。”
拿起小盒子搖搖，透明的圓圓的，裏面有好幾種形狀顏色都不同的藥，應該是黎芫早就配好的，孟卿笑着說：“好的，謝謝。”
孟卿睡了一覺起來變得冷靜冷清了很多，黎芫仔細觀察着她臉上的表情，看得孟卿很不自在。
這是怎麽了？她只是生病了而已，還能從她臉上看出花兒來？“芫芫，現在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你去睡覺吧，我吃完藥自己待會兒就好，你不用管我的，你已經做了很多，我很感謝。”
疏離地語氣，沒有不得體的表情和舉動。黎芫心底莫名生出一點失落。自己真是賤到不行，人不理你，想貼上去，說好要離開，依舊沉溺，現在孟卿沒有絲毫不妥，心裏還期待着孟卿對她說點什麽。
黎芫起身放好凳子就往卧室走去，到門口時，孟卿叫住她，“芫芫。”
“還有什麽事嗎？”黎芫快速回過身，急切的語氣暴露她內心的小九九。
“我在意大利，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孟卿不合時宜的坦白說：“夏煜，是我的合作夥伴。我跟她……在一起過。”
什麽？黎芫将門把手捏得緊緊的。原來孟卿不是單戀，是她們真真切切在一起過，難怪孟卿會如此傷心，被夏煜的舉動所左右。真傻，上輩子還以為有可能會将孟卿的心捂熱呢，殊不知孟卿早就把心交付給了別人。
黎芫不想再聽下去，她既然打算結束，就不用聽孟卿和夏煜的故事了吧，浪漫也好，悲情也罷。與她何幹，聽了又能如何呢，她不想當孟卿的垃圾桶，她安慰不來，更無心消化。“我困了，你也早點睡吧，孟董。”
“好吧，晚安。”孟卿沒有像之前一般強勢，沒有強求黎芫聽下去。她自己也心虛得很，她想跟黎芫講述她不堪的過往，但話到嘴邊，也沒梳理好該從何說起。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黎芫發現自己根本睡不着，早先是在擔心孟卿的身體狀況，迷迷糊糊按照鬧鐘設置的時間點起來查看她的狀況，而現在她是因為孟卿沒說完的話而失神，滿腦子都是孟卿說她和夏煜在一起，氣急敗壞從床上彈起來，孟卿心情不好還能抽煙，她現在能用什麽方式去消解呢？喝酒，她也不能出房間，萬一跟孟卿打照面多尴尬，可黎芫卻饞得慌，她現在非常想喝酒，随便喝一口都行。
又在床上玩游戲磨叽了一會，黎芫覺得孟卿應該回房後才從房間裏出去，在酒櫃面前翻了幾層，翻出一瓶紅酒。
“芫芫，你幹什麽呢？”
黎芫驚得差點手滑，慢慢回身，搖搖手裏的酒瓶，“睡不着，喝一杯。你要不要來點？”
說完黎芫就咬到自己舌頭，口中有從傷口滲出的血腥味，啧，她問一個病人喝不喝酒，活該咬到舌頭。黎芫尴尬地自己圓場，“我瞎掰的，你吃過藥了嗎？吃了就早點休息吧，你太累了，要休息好才可以。掙錢也要保重身體，才能去掙更多的錢。”
孟卿上前把黎芫手裏的紅酒拿過來打開，倒了三分之一在杯子裏。
“我不喝了，”看到杯中暗紅的液體，孟卿就想到之前夏煜在紅酒中下藥，牽起嘴角自嘲道，“喝酒誤事，怕得很。”
黎芫接過杯子，看孟卿把紅酒又放回酒櫃裏，“睡不着嗎？”
“嗯，有點。”
“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照顧我很辛苦吧。”
“沒有。”黎芫不着頭緒。重生後孟卿這段時間的情緒和行動反複無常，現在的孟卿，又在玩什麽花招？
“芫芫，你跟洛麗涵，真的在一起了嗎？”孟卿吃飽洗碗後拿出器皿将剩下的粥掉進去打算放進冰箱，打開冰箱一看，裏面整整齊齊滿滿當當放着各種蔬菜水果飲料。标簽顯示，這些東西時間新鮮，是剛購入的，但這個不是黎芫家附近的超市，是一個大型連鎖超市，S市就只有三個，其中一個倒是離洛麗涵住的地方很近，讓孟卿很難不往壞的方向想。
“孟董，您太八卦了。”
黎芫見孟卿又問起洛麗涵，心情更差。偏過頭喝了一口紅酒，“早點睡吧，明天周一了，如果你不回去工作，記得跟你秘書交代一下。上午我會讓陳醫生過來再給你看看，沒事就別在我這裏賴着了，不方便。”
“即使是要跟洛麗涵在一起，能不能等我們分手之後，這樣我很不好受的，芫芫，我會傷心的。”
又來了，惡性循環。
黎芫覺得孟卿不清醒了，是吃藥犯困又傻掉了嗎？分手，她們之間，談何分手，什麽時候在一起過？
放下酒杯，黎芫破罐破摔，行，孟卿不是一直想跟她談談麽，反正現在大家都睡不着，夜深人靜，擇日不如撞日，天時地利人和。“孟卿，我們在一起過嗎？”
“我喜歡你，是真的。”孟卿看黎芫沉默半晌質問她，激動地迅速接話。她太想把自己的心意表達給黎芫了，她不想繼續不明不白下去。
“呵，孟卿，你怎麽敢說這話？”
孟卿握住黎芫空閑的手，“真的，芫芫，具體是什麽時候動心的我也不記得道不清，我只知道我現在想跟你在一起，只想看到你。芫芫，我想給你幸福。”
錯愕地看着眼前的孟卿，眼裏沒有半分調侃嬉笑，神色認真。可這樣的孟卿讓黎芫有些慌神，她能相信孟卿嗎？夏煜呢，孟卿心裏的白月光呢？
“孟卿，我不會相信的，我就是你的玩物，你的床伴。你何時表現過在乎我？難道你想說，你在跟別人上床的時候，想的是我的模樣？”
黎芫掙開孟卿的手往後推，開口沒一句好聽的話，她們上輩子和這輩子争吵的慣性。
“我不想對你說謊。我承認，最初是我的不對，我不該趁醉酒奪了你的身子。我也承認，之後的幾年，我也看不上你，我覺得外面随便一個能爬上我床的人都比你好看，我……”
黎芫聽不下去，不自覺擡手把杯子裏的就潑到孟卿臉上打斷她的話，等反應過來才尴尬到手足無措，咽了口水，借着放酒杯的動作別開臉，“對不起啊。”
“沒事，我活該，”孟卿毫不在意，用手擦了一下臉，笑着繼續說，“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心心念念的只有你，出差想回S市，在S市想回家，應酬的時候就想你。”
孟卿說得輕快，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語氣溫柔。黎芫重新把目光放回到孟卿臉上，她想好好看看眼前的孟卿是否是真實的，孟卿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孟卿看她呆呆愣住的樣子，笑容弧度更大。
低下身單膝跪在地上握住黎芫的雙手放在自己額頭上，閉眼繼續自己想說的話，“黎芫，我無法解釋以前的荒唐，那是實實在在的過去，我就是人渣，就是如此不堪。我自己都很憎惡那個時候的自己，流連在野草中，享受萍水相逢燈紅酒綠夜夜笙歌。但我并沒有對別的女人動過真情，真的改變我，讓我現在想變得專注，想停靠岸側的，只有你。”
“孟卿，你不喜歡我，這只是習慣。我在你身邊，久而久之，你離不開我。你之前說你需要我，我認同，養了幾年的狗還認主人搖尾巴呢，你養了我這麽多年，多多少少有感情很正常，但那不是愛情。愛情，不是這樣的。”
孟卿擡頭看她，自己說了這麽多，可黎芫一直在推拒。在黎芫看來，什麽是愛情？
“芫芫，你說說，愛情，是什麽樣子的？”
愛情是什麽樣子？黎芫也被難住，她也不知道愛情是什麽樣子的。以前她覺得能靠近孟卿身邊，接近她了解她，孟卿對她笑她就小鹿亂撞的心情就是愛情。可後來，看夏煜婚禮視頻孟卿在角落流連絕望的表情，黎芫覺得那才是愛情。然而到頭來，付出過真心的，都黯然退場，誰都不是誰的誰。
愛情……
感受到手背上滴下順流淌下的幾滴眼淚，孟卿把黎芫瞧了個仔細。
黎芫說：“兩情相悅，才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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