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芫芫, ”孟卿敲門後沒等回應, 直接開門露出自己的腦袋, “準備出發去新綠洲了哦。”

張琪琪把孟卿語氣輕柔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在眼裏，見孟卿回頭看她立馬裝作沒聽到收拾東西的樣子，“張琪琪, 你今天下午就不用去了，留在公司做應急處理。”

“哦, 好的孟董。”張琪琪看孟卿給她使眼色, 把心裏的疑惑咽下去, 不去就不去呗, 兩個領導都不在, 她可要高興死了好麽, 在公司坐等下班不好呀, 誰樂意跟着領導出去緊繃神經。

孟卿接過張琪琪收拾好的資料, 很自然地去拉黎芫的手，卻被黎芫給躲開了，只愣了一秒, 也不管黎芫掙紮, 強行牽着她往外走。

張琪琪站起來偷偷望, 發現大家也是假裝忙碌，實際吃瓜呢。她倆幾年都沒這麽招搖過, 這是真的快官宣的節奏呀。

美好和諧一帆順的情況就維持了不到兩分鐘，走出公司大門黎芫就不再給孟卿面子，趁孟卿按電梯的時候掙開, “孟卿，你要搞清楚，你現在頂多算追求者，不要随意對我動手動腳的。”

“好的芫芫，都聽你的。不過我可不是随意的，我這是蓄謀已久，心心念念能這樣在公司牽你已經好久了，真爽。”

“呵，那你以前怎麽不這樣幹？”孟卿最近的漂亮話說得太多，真真假假，恐怕只有孟卿自己心裏清楚。

“我不敢。”

孟卿說的實話，她确實不敢。她習慣了不言語，黎芫自然也不會跟她提起。雖然在黎芫拿獎之前她們表面沒有任何沖突，工作和床上也默契十足，但孟卿知道，只差一星半點火苗苗引燃導火索，她們之間就會爆炸。

她現在又有些慶幸黎芫的轉變，如果不是黎芫想要離開警醒她改變，她可能依舊在僞裝的和諧裏不自知。那一句‘結束吧’，她是真的慌了，要把糾纏了好幾年的線團理清，需要時間需要兩人配合。好在，黎芫還願意繼續。

“孟董，你下次改我設計稿，記得告訴我本人，不然我很尴尬的，要是施工隊的版本出錯，誰來負責？你想因為一個小失誤破産嗎？”

“你發現了？”

黎芫白了孟卿一眼。她原本不知道，在休假前所有的資料都交到‘華城’，可是廖牧剛剛打電話跟她核實說她的設計到底要用哪個版本，問得黎芫一臉懵逼。打開工作郵箱才發現她的幾個設計在周末又發過去了一個版本。在‘沫知’有膽子動她設計稿，并且有她工作郵箱密碼的，只有孟卿。

下載查看後黎芫不得不服輸，決定用之後的版本。孟卿改掉的地方全都是她忽略的細節，‘沫知’、‘華城’和新綠洲，三個公司十幾個專業人士都不在意的地方，孟卿從國外回來就看了眼，自己就琢磨到，差距啊！追了六年，想趕上孟卿的步伐，可孟卿也在這六年中飛速成長。老板和員工，角度和思維和處事方法，實在天差地別。不愧是上輩子自己到死還愛着的女人。

“嗯，您技高一籌，謝謝您的指點。我……”

“別，”孟卿捂住黎芫的嘴打斷她，“我該道歉的，是我沒跟你打招呼就用你的賬號給‘華城’那邊發郵件。只是我精益求精，想做到完美。上周沙龍的效果很好，不管是文章還是視頻資料，點擊都爆了，甚至公司的咨詢熱線，在周末關閉的情況下，查出來的電話數據去重後都有好幾百條。芫芫，這個時候我們更應該小心，一步都不能錯，這樣你就不會有可能被人抓到把柄發酵。”

兩人下樓，司機早已靠邊等待，上車後黎芫才說：“孟卿，謝謝你。”

不是面子話，黎芫的感謝由衷而發。感情上的埋怨太多，她都忘了最初她只是個小小的實習生，帶着崇拜和希冀走近公司，廖牧和孟卿兩人親手把她教導提拔出來，而她只因為對孟卿的求而不得，把過去的所有推翻個幹淨。上輩子孟卿的咆哮不無道理，她們相輔相成，沒有孟卿，她在業內什麽都不是。

“別跟我說謝謝了，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也不要叫我孟董，更不要用尊稱。芫芫，我們是平等的，”孟卿抓住黎芫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十指緊扣，“你、我、我們，在一起。”

黎芫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将臉偏向窗外。這個時候她無法拒絕孟卿，甚至在想，如果上輩子的孟卿能這樣對她就好了。孟卿低下她高貴的頭顱，是因為夏煜，還是因為她？

總結會後，新綠洲的老總将孟卿拉到一邊，老油條反光的眼鏡裏，孟卿看出了其中的道道，這不是個好征兆。“有什麽事您可以在會上說的，我都可以說明，您不用單獨拉我過來，反而搞得我們公司像有問題似的。”

“沒問題嗎？孟董，我可聽說‘蘭萬’在S市的倉庫在排空呢。”

孟卿挑眉，她也沒料到夏煜動作這麽快，他們兩家都沒坐下來談續約的合同細節，排倉的消息就放出去，在這個節骨眼，是不想讓新綠洲對‘華城’完全放下心。“您放心，‘蘭萬’的确是高質量合作夥伴，但它不是我的唯一選擇，不論‘華城’跟‘蘭萬’的合同怎麽談，都不會影響到新綠洲的項目進度。”

“孟董，新綠洲項目對你我兩家公司來說，都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沫知’的設計團隊設計确實出彩，我非常滿意，但你要知道，設計只是其中一環，實際落地和最後成效，才是我和業主最為看重的。”

孟卿主動伸出手，“放心，新綠洲的項目，會在合約期內保質保量完成。”

在甲方面前說得篤定，離開新綠洲後孟卿馬上叫廖牧去車裏私聊，“周末算過賬了麽，如果換供應商，我們會多出多少成本？”

“錢不是問題，即便是在塗料上我們超出預算，我也能從其他方面盡量壓縮成本達到平衡。只是孟卿，我們現在缺的是時間，‘蘭萬’那邊放着合同不談，另一個供應商不敢輕易跟我們談合同，這批貨不是小數目，怕最後我們依舊選擇‘蘭萬’，到頭來白白當了兩家談合作的陪跑，空歡喜一場。”

廖牧拿出資料，指着圖說：“樣板間已經通過新綠洲的驗收，黎芫改過的地方會重新培訓施工人員，所有樓層的水電已經進場，已經有業主來查樓盤，我們拖不起的。”

“夏煜！”孟卿扶額，把手裏的資料一角捏得皺不拉幾。

“沙龍的推廣也捎帶上新綠洲的關鍵詞，沒退路了，現在整個S市近期有買房需求的都等着新綠洲正式開盤呢！”廖牧頓了一下，看了眼孟卿的表情，“要不，你找夏煜談談？”

“混蛋！”孟卿把資料随意往下扔，廖牧把它撿起來将上面的褶皺撫平。

“你不跟她說清楚，這很有可能只是個開始，夏煜本就不是個合格的商人，這樣的情況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蘭萬’的業務範圍太廣，背後捅我們一刀太容易了。孟卿，你的風流債不能讓公司股東和員工來替你背。”

“這個瘋女人！”孟卿捏了下鼻梁，瞥見在車外晃蕩的黎芫，嘆了口氣，“行吧，我會找夏煜的。但你也要做最壞的打算，廖牧，新綠洲，搞不好可能賠空賬上的流動資金。”

“流動資金？你也太樂觀了，我都在想固定資産的事兒了。”

兩人無奈笑了笑，廖牧打開車門準備下去，想想又坐正把車門關上。孟卿說：“還有什麽要交代的，說清楚了。”

廖牧就是看見朝她微笑的黎芫才坐回來的，“你跟黎芫說了夏煜的事情嗎？”

“我跟她說什麽？夏煜？找不痛快嗎？”她跟黎芫開始的荒唐就源于夏煜，即使是兩人從未坦誠布公聊過，業界的流言也夠吃瓜群衆吃撐了，黎芫還不知道她前女友是哪號人物？為什麽要把過去的事情提溜出來給現任說呢，也不是啥好事。

“別的不說，意大利的項目你該跟她說吧。你要等她在新聞上看到你去意大利是和夏煜合作新項目嗎？”廖牧不認可孟卿在這件事上的處理态度，如果孟卿真的收心想跟黎芫走下去，必然逃不開夏煜這個結。

孟卿抿嘴不說話，她不是沒想過跟黎芫坦白，可把自己撕開，完全攤開讓黎芫看，她還是做不到。以前的那些女人就足夠宣判死刑，黎芫好不容易被自己哄回來，剛舒坦幾個小時，就要引燃另一根導火線嗎？

意大利的項目一開始在籌備項目的時候，孟卿是半推半就不樂意的，可她喜歡挑戰，沉入項目，她也樂在其中。如果夏煜在意大利沒有如此無理取鬧，如果夏煜放掉過去不找她麻煩，或許過段時間她會挑輕去重告訴黎芫那段過往。但夏煜現在不讓她好過，沒有徹底解決好，孟卿實在不敢跟黎芫坦白。“她好不容易松口，同意我的追求。這個時候，我不想橫生事端。”

“你自己考慮好，夏煜給你施高壓，事情不會這麽快結束。如果夏煜鬧起來，我怕黎芫接不住。”廖牧知道，黎芫從進入職場就不喜歡商場中的勾心鬥角，要不是為了追逐孟卿，她應該會活得更自舒服在一點。

“夏煜怎麽跟我玩都奉陪，但她要動黎芫，那就別怪我撕破臉。‘蘭萬’是有優勢，但現在已然不是她一家獨大的老場面，能談的餘地很大。行就行，不行拉倒。”

“有魄力，你早幾年要是有這個心，公司早更上一層樓咯。”以前的孟卿剛回國，根基不穩，小心謹慎，諸事親力親為，去談合同的時候成天賠笑臉跟個孫子似的。現在倒是升了不少底氣。

“‘蘭萬’那邊的事情你就別管了，把另一家公司盯好，新綠洲這個肉餅不一定能分給他，你得讓他寬心，先談談別的項目，給他一口別的吃食，互相留條後路。”

“全聽您的吩咐，孟董。”廖牧打趣着下車，“黎芫，上車吧，我們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