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五, 黎芫在公司沒見到孟卿, 孟卿也沒跟黎芫說明自己在哪裏。握着手機的黎芫不知該是什麽心情, 有點失落，也有點無所謂。
失落的是跟前幾天熱情的落差，無所謂的是這就是她記憶中孟卿的行事作風。
孟卿決定把辦公地點穩定到‘沫知’, 其實有些任性，‘沫知’不是孟卿事業的全部, 甚至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說句不好聽的, 孟卿把‘沫知’合并到‘華城’或許更能增加綜合實力, 也不用兩家公司綁定聯合投标。
“黎黎, 周末了, 明天我們去看展覽吧。”
洛麗涵在快下班的時候來了電話, 讓黎芫想起昨晚她送衛傲兒回去之後看到洛麗涵跟鐘離婵在廚房并排無言洗碗的場景, 一邊洗油污，一邊清水過。默契又詭異。
鐘離婵在臨走的時候再次跟黎芫提醒，不要跟洛麗涵走得太近, 讓她不尴不尬。心理醫生也會如此孩子氣的嗎？在不了解一個人的時候就下結論。
“黎黎？”
“周末有什麽展覽？”黎芫對展覽沒有研究, 她的生活十分單調自閉, 更多的時候都是一個人過周末。
“與自然對話。倫敦傳媒學院的獲獎作品。”
“行吧，你把時間地點發給我, 到時候我們在門口見。”
“不用這麽麻煩，我去接你。”
洛麗涵沒有給黎芫拒絕的機會，說完就把電話挂斷。沒要緊的工作, 方案初稿也衛傲兒，現在是她光明正大的放空時間。
黎芫的一舉一動都在孟卿眼裏，端着咖啡在高鐵上對着電腦觀察黎芫辦公室的情況。
“黎芫知道會弄死你的吧。”看孟卿癡癡盯着屏幕，廖牧撇嘴，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把眼罩套上準備補眠。昨晚孟卿大晚上跑到她家裏把她拉到公司兩人熬了一宿，拍板決定冷處理‘蘭萬’的合作，直奔pn B公司的總部，要是考察完沒大問題當場就簽約。
孟卿偏頭，看廖牧準備小憩，不打算回應她之前的話。轉而把電腦合上，緩緩靠着玻璃窗。她故意沒有聯系黎芫，黎芫也沒有找她。她在看到黎芫家裏炊煙袅袅後感慨萬千，黎芫現在的生活離她那麽近那麽遠，黎芫有了新的朋友，下班有各有娛樂。她們認識好幾年了，孟卿好像從沒見過別人。她們的關系不言明，即便是同居後，黎芫也沒有帶過朋友回家。
她自己在國內沒有朋友的，大學時期的同學在她跟夏煜在一起後就逐漸走遠。現在唯一知根知底交心的也就是廖牧了，和廖牧要好也是因為大家相扶持度過了創業最艱難的時候，別的人都是合作關系，離開公司就不會有私交。她就像個陀螺，習慣自己的生活不停旋轉，不能停歇。黎芫呢，她想過哪種生活？
拿出手機，删删減減，還是給黎芫發去信息。
孟卿：臨時出差，順利的話明天晚上就能回，要記得想我。
收到短信的黎芫剛坐上自己的車，把這句話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喃喃道：“想你個大頭鬼。”
黎芫滿腦袋都是衛傲兒和方案的事情，其他的什麽容不下。輾轉反側了一晚上，總算熬醒，想着與洛麗涵還有約，忍着困意爬起來洗漱，收拾好自己後洛麗涵正好也打電話過來，“黎黎，我到你家樓下了。”
“好的，我馬上下來，你不用熄火。”
黎芫是第一次看自然系插畫，原本只是應和洛麗涵而來，但到藝術展門口拿到簡介後興趣陡然上升。她十分欣賞作者的創作理念。
“你看這幅畫，四周都有彩色斑斓，唯獨鯨魚能透過花紋看到骨骼，周圍的水草一樣的生物刺到裏面，就變得特別尖銳。”
“這幅作品我也很喜歡。熊的面部十分猙獰，中間刨開取處裏面的膽，如此血淋淋，從中間到兩邊的色系反差特別大膽。作者這個主題鐘愛從中解析動物與人的關系，她的所有動物原型幾乎都是以黑白灰為基調，但是人類加入和改變是彩色的，看起來更和諧，可實際背後的故事很悲哀。”
洛麗涵說得全神貫注，用手不斷在左右比劃，講得深入淺出，顯然不是第一次看這個作者的展覽。逛了一排，黎芫在自動販賣機給兩人買了水，“歇歇吧，洛老師。”
“我是不是話很多？”洛麗涵有些不好意思，這個展覽是她在國內看的第三次巡回，作者在每個城市都會展示不同的作品，每次都能讓她感到經驗。可奈何這個作者在大衆的知名度并不高，
“沒有，很羨慕你有自己的興趣，這個作者的思想我也很喜歡。”
“別這樣說啦，我也很羨慕你呀，你對各國各地的建築文化的見解也很接地氣，沒有切實去體驗過能想到這麽多細節真的很厲害了。而且那天晚上的兩個小女人都挺不錯，談吐能感受到是見過大世面的，跟她們一起玩或者出去旅游肯定也很省心。”
黎芫摸摸自己的鼻頭，她可沒洛麗涵說得這麽厲害，在飯局上掰扯的內容都是她上輩子被坑被宰血淚史經歷過的，回來總結寫文案還查閱了不少資料。“得了，尴尬互誇可沒意思，繼續逛逛吧。”
“好，我們從下一排開始逛吧。”
伫立在一副特別的畫前，黎芫沒有查看旁邊的介紹，而是自己在心裏勾勒出作者在創作的時候可能的構思。
“這幅作品是作者的得意之作，也是本次展覽獲獎最多，價值最貴的一副作品。”身邊傳來第三個人的聲音，“肖像。看着是動物的原型，卻莫名給人一種莊重的壓迫感。座椅扶手看着這是很高貴的角色，是權利和地位的象征，至高無上的存在。然而它的五官面貌确實很扭曲的，這也象征着身居高位，多疑猜忌無端。”
黎芫聽着聲音的解釋，贊同點頭，忍不住回頭想跟聲音的主人分享自己的心得，可轉身黎芫就僵住。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黎芫兩輩子都沒設想過會與眼前的人相遇，即便是避無可避，也不可能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出現，還如此湊巧，在自己放松心情觀展的時候。啊，這張跟孟卿一般妖孽的臉，既熟悉，又陌生。
“你好。”黎芫沒有說太多話，她當然能叫出眼前突然出現壞了氣氛女人的名字，可她不想。
“你好，黎芫。啊，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遇到呢。”
夏煜毫不掩飾，她可不是在黎芫生命中匆匆一撇的陌生人，她要黎芫記住她，害怕她。“洛總，沒想到你會跟我家卿卿的姘頭在一起呢。”
洛麗涵沒着急跟夏煜寒暄，而是先看了眼黎芫的表情，靠近她牽起手在夏煜面前晃了晃，“夏老師，你可能有誤會，并且話語有些失禮。正式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黎芫小姐。今天我們是趁着天氣好出來約會的，你對孟卿有不滿的，你們關上門自己解決，可別拿我們撒氣。”
黎芫借着洛麗涵的力氣倚靠着她，夏煜的出現猝不及防，讓她一下子失了魂。卿卿……呵，這個她只敢在情動的時候呼喊出聲的稱呼，從夏煜嘴裏聽到得卻如此自然，太諷刺了，還有多少人會這麽叫孟卿，是不是孟卿聽到都會更加用力吻住呢。
“是嗎？恭喜你們，可能我這幾年不在卿卿身邊，嫉妒心太過分了。對不起。”
“走吧。”黎芫在洛麗涵耳邊低聲說，“夏小姐，再見。”
“別，小芫芫，該走的是我，正好我也看完了。真是不好意思呢，看來我打擾了你們的好興致，有緣再見哦。”夏煜甚至騷氣調戲地比了個飛吻蓋在指尖，還蓋上洛麗涵的唇。
黎芫把拳頭捏得死死的。夏煜憑什麽叫她小芫芫？這個稱呼也是她和孟卿兩個人的時候，孟卿才會這樣稱呼她。
她和孟卿的事情，夏煜知道多少？夏煜是故意找機會來挑釁她的嗎？她明明都已經打算離開孟卿了，為什麽還要盯着她不放呢！黎芫恨不得馬上打電話給孟卿罵她，為什麽要讓她的白月光如此趾高氣揚的站在她面前。
“黎黎，你還好吧？”
“不好，”黎芫如是說，“不想逛了。回家吧。”
出了展覽大廳，黎芫就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剛剛謝謝你。”
“不好意思，剛剛唐突了，情急之下才說你是我女朋友的。但我不否認剛剛那一刻我心裏暗爽，黎芫，我想光明正大牽你的手介紹給別人說，你是我的女朋友。”
黎芫抱歉地笑笑，“我先走了，今天實在沒心情繼續了。”
“我送你。”
“不用了，讓我一個人靜靜。”黎芫擺擺手讓洛麗涵停住。
她想一個人回家窩在自己的沙發裏，那是她重生前理不清思緒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她在見到夏煜之後腦子裏的一根弦崩掉了，她說不上來是哪裏受了刺激，就是無法放松自己。
夏煜回國當然是為了孟卿，聯想孟卿之前從意大利帶病飛回來。她們肯定是在意大利鬧別扭不歡而散，夏煜回來跟孟卿低頭了。那孟卿說愛她，應該不是清醒的話。
孟卿，你的白月光回來了。你對我的漂亮話要不作數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