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黎芫的好心情全被夏煜澆滅, 沒有立刻回家, 而是打了車到江邊, 沿着濱江公園來來回回走了幾圈。黎芫在棧道最邊上席地而坐。手機裏躺着好幾條孟卿跟她問好的消息，她沒有回複，孟卿也沒有來電。

“你愛她嗎？”

耳邊感到說話的濕熱, 黎芫警惕地按滅手機屏幕往後躲，看到來人後下意識發出疑問：“夏煜？”

夏煜把她昂貴的包扔在地上盤腿坐下, “我說孟卿, 你愛她嗎？”

“你跟蹤我？”原本在展館內遇到夏煜就不可思議, 現在在江邊再次出現, 自然不會這麽巧。

“是啊, 讓人跟了好幾天了。”夏煜絲毫沒有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妥, “不過之後應該不會跟了。”

“最好是這樣, 夏小姐, 洛麗涵的話你應該聽到了，我跟你的卿卿除了雇傭關系，再沒有別私交。如果你跟她在吵架或者冷戰, 別帶上無關的人。”

“還說沒關系呢, 你看你都炸毛了, 小可愛。”夏煜湊近，手裏捏了黎芫幾縷頭發放在鼻尖輕聞, “你剛剛看到我驚詫的表情好深刻，還叫我的全名。這可不是沒關系的反應。啊，這味道好熟悉, 是卿卿慣用的牌子，難怪卿卿都被你迷住樂不思蜀了，如果不是有了卿卿，我也會看上你的。”

“夏小姐，請你适可而止。”黎芫無心跟夏煜糾纏，為什麽找一個地方清靜清靜都這麽難，莫非她周圍的人都逃不出孟卿的交友圈嗎？

夏煜從包裏掏出支票，拿出筆放在黎芫腿上，“感謝你這幾年陪着卿卿讓她能夠宣洩，在事業上也幫了不少忙，可我現在回來了，我不希望看到她身邊有小狐貍。你要多少錢，自己填個數吧。”

黎芫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夏煜跟孟卿真的是太般配了，說話做事都一個尿性。兜兜轉轉，還是她礙事了，阻擋了她們破鏡重圓。“夏小姐，我想孟卿沒跟你說實話吧。”

起身，居高臨下看着夏煜的臉，“我早就想離開孟卿了，是孟卿哭着鬧着跪下求我留在她身邊的。”

夏煜的目光驟然凜冽，顯然沒想到黎芫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那可是孟卿，她的孟卿，怎麽會為了別的女人如此卑微。“呵，你想挑撥我們的關系，小姑娘，你還嫩了點。錢不夠，那你還要什麽，留學深造？還是再拿個獎？”

孟卿，你看看，你的白月光在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一而再再而三羞辱我，你在哪裏呢？夏煜嘲諷的意味顯露無疑，一個沙龍，幾個頭版報道，也不能讓固有的偏見消除。

“夏小姐，你不會是搞不定孟卿才來我面前叫嚣的吧，哄不回來，很焦急吧。”黎芫摸摸自己的下巴，想到什麽似的，給夏煜指了條明路，“與其在我這裏浪費時間搞東搞西，不如再去哄哄你的卿卿，她可柔弱可聽話了呢。”

“黎芫，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誰允許你這麽說孟卿的？”

“到底是誰不要臉？”夏煜要不依不饒，黎芫也不想再迂回，“你們鬧分手鬧不愉快，這都幾年了，也沒見着你回國宣誓主權，你們的感情也不過如此，你能容得下她身邊有別的女人，她也能夠肆無忌憚尋花問柳。哇，你們之間可真複雜呢。哦，對了，我記得夏小姐你還有個未婚夫吧，你此刻對我指手畫腳不覺得可笑嗎？我就很好奇了，你到底更喜歡你未婚夫上你呢，還是孟卿上你更爽？男女通吃，你還挺受得住哈。”

“黎芫！你……”

夏煜指着黎芫的手在發抖，艱難從地上站起來。黎芫看她因自己的話而惱怒掙紮的模樣覺得十分解氣，“我知道我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名字很好聽，但不需要夏小姐你叫出來。”

“孟卿怎麽會喜歡你這麽個人？”

“哎，你說對了，我也很好奇，”黎芫眯着眼睛說，“孟卿怎麽會喜歡你這麽個人？”

夏煜是想趁孟卿不在向黎芫示威，想讓望而卻步悄悄離開孟卿的，沒想到黎芫這麽辣，跟她嗆上了，“黎芫，你算個什麽東西，我和孟卿的感情還輪不到你來質疑。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還沒成年吧！別以為這幾年孟卿給你了點好處就想賴着她，你瞧瞧她身邊形形色色多少人來了去。你就是被她玩過的其中之一而已。”

“你不也一樣，”黎芫攤開雙手，故作無奈，“孟卿知道你在她背後這麽說她嗎？夏小姐，你這麽多年對她不聞不問，還要去結婚，你考慮過孟卿的感受嗎？看到她身邊有別的女人你也會不爽地跟我大小聲。那她呢，你感受過她的無助和絕望嗎？”

黎芫脫口而出的質問，讓夏煜不高興，也驚了自己。這場景簡直不要太狗血，她居然在幫着孟卿說話，看過夏煜結婚視頻裏孟卿的表情，再看看夏煜現在醜惡的嘴臉。她當下非常同情孟卿，這都是因果循環，被愛的人都有恃無恐，難怪孟卿怎麽都看不上她，她入錯了道，孟卿，是不是看我在你身邊求而不得的樣子讓你很痛快呢，解了你對夏煜的怨怼。

“我回來就是要跟孟卿和好的，你大可放心，我不會結婚，從此孟卿和我，只有彼此。如果你真的愛她，想她幸福，就離開她。她可能在跟你相處的幾年對你有了依賴，但你也清楚，她愛的是我。”

“哈，”黎芫呼出重重一口氣，夏煜說這話真是底氣十足，誰給她的底氣？孟卿呗！孟卿，你真行！“說得好像我很想蹚渾水似的，孟卿給你好了，就她那妖孽的模樣，也就你喜歡。”

“黎芫，考慮考慮，我不會虧待你的。”

夏煜資本家的嘴臉讓黎芫厭惡得很，錢，能買斷感情嗎？或許別人可以，但她不能。“夏小姐，我說了，你搞錯了你和孟卿之前的問題症結。我從來都不是你們之間的屏障，如果你們要重修舊好，你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我可巴不得孟卿讓我走呢，你也看到了，洛麗涵很不錯，也沒這麽多花邊。我為什麽要放着一個混血美女不要，要你穿過的破鞋！”

黎芫的話讓兩人的呼吸停滞了幾秒。黎芫要憋不住自己的眼淚，背過身說：“你最好自己管教下你的女人，你的卿卿，讓她別出去沾花惹草了。新綠洲項目完了我就會從‘沫知’辭職，你倆好好過吧。”

直到上了出租車，黎芫才緩過勁。捂住自己的臉低聲抽泣，她剛剛都說了什麽，破鞋，太諷刺了，那個她崇拜仰望了好幾年的女人，如今她能口不擇言在旁人面前說她是破鞋。

黎芫有些懊惱，好歹她跟孟卿也有歡愉的時候，關上門再怎麽吵都無所謂，她不該在別人面前這樣說孟卿，更何況對面的人是夏煜。

“姑娘，你還好吧？”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看黎芫難受的樣子，好心地問。

“沒事，謝謝。”黎芫牽起假笑回應。

黎芫不好受，夏煜倒是很開心。從包裏掏出手機關掉錄音功能，黎芫的話，太致命了。自己喜歡的人把自己說得如此不堪，孟卿會難過的吧。真好，讓孟卿對黎芫失望，那她們就有機會和好了。興奮地撥出孟卿的號碼，剛接通響了一聲就提示正在通話。夏煜對着屏幕笑了，你現在不理我是吧，沒關系，遲早會讓你聽到這出好戲的。

“孟董，您出來一天盯着手機看了不下五十次了吧，你這麽想她，讓我來就可以了，你非跟着一起來談幹什麽，心不在焉，沒有效率。”

簽好合同離開塗料廠剛上車孟卿就又拿出手機敲字删除敲字删除，廖牧看孟卿忐忑的表情揶揄道。

“不踏實。廖牧，我很想她。她不在我跟前我心裏就空落落的，我怕她跟洛麗涵或別的女人在一起，跟她們産生感情，我就想她只看我一個人。”

“風水輪流轉，孟卿，現在心癢癢了吧。”廖牧象征性拍拍手表示看戲的态度，“人家小姑娘剛畢業的時候就跟着你屁股後面轉悠，你愣是裝瞎，現在人家長成大姑娘，有了新世界，你又急了。你呀，遲早作死。”

“她應該是熟讀了孫子兵法才來到我身邊的，反間計，美人計，還欲擒故縱。”

“嗯……”廖牧想了想，給孟卿澆了盆冷水，“人家現在不想跟你玩陰謀詭計，人家只想離開你這個風暴中心。醒醒吧，高鐵沒票了，你想回去飛晚班機吧，我可不跟你奔波，我明天再走。”

“不管，我還要使苦肉計呢。”孟卿趕緊定了回S市的機票，“我在外面忙了好幾天，深夜回去她肯定會心疼的，不會趕我出來。我這就回去找她。”

廖牧渾身寒顫，她難以想象孟卿跟黎芫撒嬌賣萌的模樣，太詭異了。

“你別跟她說我回去了，我要給她個驚喜。”

廖牧抱着雙臂望車窗邊靠，希望對黎芫來說是驚喜不是驚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