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孟卿換了套衣服, 抱着一大束玫瑰花, 在快到12點的時候按響黎芫家的門鈴, 還把玫瑰花對着貓眼。帶着笑意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裏面有人反應。黎芫睡覺了嗎？周末也睡這麽早嗎？

不死心又按了兩遍，依舊沒人搭理。孟卿把玫瑰花放到行李箱上, 這才打算電話聯系黎芫。

連續打了四五個，每一次都是鈴聲響到最後還沒人接聽, 孟卿打開APP查看, 黎芫的車定位在車庫, 那她去哪裏了？上周她就說跟洛麗涵出去, 結果被她帶回家了, 這周又是跟洛麗涵出去了嗎？

想到這個可能, 孟卿就氣不打一處來, 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孟卿推着箱子在走廊上轉悠半天, 拿出錢包躊躇着，最後還是嘆氣收起來，将身子靠在牆邊。

正當孟卿拉鏈拉到一半, 電梯就響了, 黎芫搖搖晃晃從裏面出來。

“孟卿……呵, 你這個妖孽。我打死你！”

孟卿沒有防備，被黎芫撲到地上, 承受着黎芫的連環拳，捂着臉透過之間縫隙，一臉懵逼看着醉醺醺的黎芫。

“看什麽看, 還沒看夠啊！”

等黎芫發洩完，孟卿雙手撐着坐起來，笑嘻嘻地說：“沒看夠，以後還要看一輩子呢。”

黎芫仰着頭木愣愣地盯着頂上的燈，“我困了……”

“那我們回家睡覺吧。”孟卿輕輕撫摸黎芫的後腦勺。

“誰他媽要跟你睡覺！不要臉！滾！”黎芫随手指了個方向，眨眨眼看是消防栓，雙手上下左右胡亂指了一圈，又覺得哪哪都不對，收手作罷，“哎呀，管你去哪裏，孟卿，你去死吧。”

“我死了你就該守寡了，我不能死，要死我們一起死，殉情多好。”

黎芫雙手扯住黎芫兩邊的耳朵，嘲笑說：“誰他媽要跟你殉情，跟你的夏煜殉情去吧，你把遺産留給我就好了，愛死不死。”

孟卿承受兩個人的體重，在冰冰涼的地磚上躺了這麽久，身體都有些僵硬了，輕聲問：“小芫芫，我們先進屋好嗎？”

“滾！”黎芫被‘小芫芫’刺激到，揮手狠狠打了孟卿右臉一巴掌，自己起身刷指紋進門。關門感受到阻礙後擡頭看捂着臉的孟卿，問：“孽障，你怎麽在這裏？”

“孽什麽玩意兒？我不在這裏在哪裏，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芫芫，我剛出差回來，可累可累了，你不能讓我去睡大街吧？”孟卿雖不知道黎芫為啥對她發火，但她也樂意，發火就說明有怨，有怨就說明有情，有情說明有譜，有譜說明有戲！綜上，和好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黎芫哦了一聲，沒再阻撓孟卿，自己往裏走，嘴碎喃喃道：“咦，樓梯呢？孟卿……我們搬家了嗎？你破産了？啊，我的小花園呢，我的花沒有了，孟卿……”

“沒有，我們的家還在。”孟卿關好門，玫瑰花從行李箱掉下也沒去管，三兩步來到黎芫面前抱住她。黎芫喝醉了還念叨她們的家，孟卿感到心裏暖暖的，只是，懷裏的人要什麽時候才能答應跟她回家呢。

“孟卿，你怎麽在這裏？這是我家，你怎麽進來的？”孟卿被黎芫推倒在沙發上，苦笑不得望着臉蛋紅撲撲滿嘴酒氣的黎芫。黎芫不清醒的樣子太可愛了，她都沒見過黎芫喝醉的模樣，她從來都張弛有度，不敢在孟卿面前懈怠半分。

以前孟卿覺得黎芫特沒意思，黎芫轉正之後，孟卿帶她去酒吧給她慶祝，而黎芫只是戒備地端着可樂，看孟卿在舞池裏扭動，跟別的女人貼面耳語。孟卿用嘴喂她喝了一杯大杯威士忌，小眉毛皺得可緊了。可正是因為黎芫不放松自己，才能将放縱自己的孟卿完好無損帶回家。

“你不是困了嗎？”孟卿把話題扯開，站起來走到黎芫面前，推着她往房間裏去，“先洗澡吧，洗完澡好好睡一覺，什麽煩惱都忘了。”

黎芫停下腳步，任孟卿在後面怎麽推都不挪動步子，孟卿面向她，兩人對視，“怎麽了？”

“孟卿，你知道嗎？我睡了好長一覺，很長很長，”黎芫摟住孟卿的脖子，在她耳邊輕輕說，說着淚水止不住往下掉，頃刻淚流滿面，“我死了，孟卿……我死了，你會不會傷心？你會去我的墓碑前看我嗎？還是說，你連花圈都舍不得送一個給我。”

“胡說什麽呢！”孟卿打斷黎芫的話，把黎芫的雙手轉移到她腰間，輕輕拍打黎芫的後背，“你不會死，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的……如果你還想跟我在一起的話。”

黎芫呆呆地說：“可我死了啊，孟卿，我死了。”

孟卿哄不住黎芫，只好輕輕吻住，不讓黎芫再胡言亂語，等黎芫不在她懷裏鬧騰了才放開，握住黎芫的手讓她撫摸自己的臉頰。“你看，你現在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們都是活生生的人，不要說什麽死不死的話，不吉利。”

“是嗎？我還活着……”黎芫從孟卿的懷裏掙脫出來，往孟卿左臉也來了一巴掌，末了自己還吃痛甩甩手，扶着牆往房間走，“活着，我還活着，孟卿，我還活着呢，那我不要你了，我要好好活着。”

孟卿瞪着黎芫的背影，用涼涼的手背給自己散熱，黎芫喝醉的時候力氣也太大了吧！不知黎芫為何一直喃喃自語死啊活的話，可她聽到黎芫在喝醉後還說不要她的話，心裏一涼。這挨了前後兩巴掌，心境完全不同。面前的黎芫，沒有戒備，沒有惡言，甚至還能擁抱輕吻，但黎芫本能地說不要她了，這是黎芫真實的想法嗎？為什麽？不是才答應她會給她機會嗎？為什麽又想離開？

追進屋想問問那個醉鬼到底什麽意思，可進屋只聽見嘩啦的水聲。孟卿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不能跟喝醉了的人置氣。黎芫喝多了，她說的話不能作數的，也不能當真，誰認真誰就輸了。黎芫酒醒了之後又會變成那個嘴硬傲嬌的人，那個答應會給她機會的人。

黎芫從衛生間裏出來，一身濕氣就鑽進被子裏，對坐在床頭的孟卿視若無睹。

“芫芫？芫芫？”孟卿跪在床頭，輕輕推黎芫的肩頭。

黎芫真的睜開眼睛，反而把孟卿吓得坐到地上，“芫芫？醒了嗎？”

現在的黎芫是清醒的嗎？如果黎芫清醒了，會趕她走嗎？

“孟卿？”黎芫冷冷地說，“求求你，不要出現在我夢裏了。百花樓麗春院采花閣，随便什麽犄角旮旯都好，滾出去。”

說完黎芫閉眼翻身裹緊被子，漸入夢鄉。

孟卿在地上待了許久。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自己幾年堆積的罪孽，得不到黎芫的寬恕，反而會把黎芫推得更遠，該拿你怎麽辦才好，現在變得軟硬不吃，無從下手。

等到自己涼透，孟卿在起來從行李箱拿出自己的衣物打算洗澡休息。看到地上的玫瑰花，孟卿偏頭又愣了一會，把它們拆開放到花瓶裏。沒人在乎的玫瑰，瞅着豔紅又怎樣，多寂寞啊。就跟現在的她一樣，多要幾分溫柔都是奢求。

孟卿又在黎芫的床頭坐了一會兒，才到次卧睡下，她多想睡在黎芫身邊，就跟最初耍賴進門那樣，趁着黎芫睡着擠進她的被窩。但孟卿知道，她要學會理解并尊重黎芫的所有選擇，感情不是一意孤行會有結果的，她讓黎芫苦了幾年，也該自食苦果。

好在她上次生病睡過的床上用品還沒撤走，她可不想再在沙發上湊合一晚。這一夜，黎芫因酒精作用睡得踏實，孟卿卻輾轉反側，她短暫地失去了勇氣，感慨過去，感慨未來。

“啊——”黎芫感到頭疼欲裂，她太不淡定了，被夏煜牽着鼻子走，還不理智地喝了這麽多酒。酒精會讓人一時迷醉，可清醒之後一切還在原地，生活還是需要清醒地過。她昨天好像夢到孟卿了，夢裏的孟卿沒有冷臉沒有倔強，還容忍她的胡鬧。真是一場好夢，滿足了她多年的願望，她多想對孟卿任性一回，可她沒機會。

門縫傳來一股大米香，把黎芫的饞蟲給勾了出來，揉着太陽穴緩緩起來，現在的她口幹舌燥，急需攝入一大杯溫水緩解。

推開門黎芫聽到客廳傳來英文播音，眉毛一挑快速走出去。

“芫芫，你醒了，粥還沒好呢，你先喝杯水吧，睡了一晚身體應該很缺水。”

“孟卿？”黎芫跟撞邪一般，孟卿為什麽在她家裏？抱着還疼的腦袋，黎芫想不起來，她算是理解那些酒後斷片人的心情，大概就跟她現在這樣。

“我太想你了，辦完事之後馬上訂票回來，想第一時間見你，可到了門口你不開門不接電話，等了好久，結果你出去喝酒了。”孟卿解釋狀況，“你以後想喝酒的話，我帶你去，女孩子一個人去魚龍混雜的地方不安全。”

“只要不是你，都很安全。”黎芫接過孟卿遞來的水，水溫剛剛好，喝了兩大口又放回孟卿手裏，“天亮了，我也醒了，你該走了，孟董。”

醒來的黎芫真的不可愛！

孟卿轉身回到廚房攪動鍋裏的粥，“我很多年不做飯了，不敢弄得花裏胡哨的，怕翻車。你剛醒了酒，應該不舒服吧，洗漱好來喝一碗熱粥，暖胃。”

在拿獎前，這些事在阿姨不在的清晨都是黎芫做的，她習以為常，等自己今天起來做才切身感受其中的不容易，黎芫，真是個溫柔細心的人呢。自己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早起的，否則肯定會在無安排的情況下好好睡個懶覺。黎芫卻不管是工作日還是休息日，都會為了酒後的她早起煮粥。分明把所有感情都融在生活的點點滴滴裏，感情怎麽會說沒就沒了呢，黎芫肯定是這個騙子。

你才不會離開我，你愛我。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