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孟卿出院後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之中, 談業務, 簽單, 巡回檢查,參加展會,能不停下來絕對不會主動休息。
這段時間孟卿所有的思念都寄托在辦公室偷偷安裝的監控上, 買了好幾個大硬盤存檔,如果黎芫真的要跟她相望江湖, 那她至少還有能夠念想的東西, 不至于跟自己幹瞪眼。
張琪琪慣例給孟卿去電彙報工作, 孟卿只心不在焉嗯嗯嗯回應, 發給她的電子檔文件都有看, 她也信任‘沫知’整個團隊, 這些例行公事不需要費腦子。最後張琪琪猶豫了一下, 問:“孟董, 周末公司團建,您要參加嗎?”
“不了吧。”孟卿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屏幕切換到監控, 看黎芫對着電腦敲打鍵盤。‘沫知’因為員工都是女性, 因此工作都還蠻和諧的, 上下齊心,白天正經工作下班K歌瘋鬧也是常有的事。只是黎芫很少參加集體活動, 太忙了。這是黎芫在‘沫知’參與的最後一個集體活動,她想給黎芫最後的記憶是美好的,不想自己的到來給黎芫添堵。
“孟董, ”張琪琪停頓了一下,助攻地說,“這是黎總在公司的最後一個月了。”
“……”是啊,黎芫等不到孟卿招募的新人,重新申請了辭職,所有流程都走完了,就差孟卿簽字,到點走人。
“嗯,我想想吧。”
挂斷電話孟卿趴在辦公桌上看着屏幕,伸手摸了摸屏幕上的腦袋,滿眼眷戀。
“芫芫,我想你了。”
她跟黎芫說的每一句我想你了,都是真的,可黎芫沒一句相信。她們之間缺失的太多,有那一句我喜歡你,我愛你根本沒用。這世上,話語的說服力維持的熱度很短,就像一個爆炸式的新聞出來之後,等輿論消退或者另一個有賣點的新聞或者八卦出來就銷聲匿跡了,再也沒人追問後續。
行動也需要兩個人的配合,黎芫不願意配合她的示好,最後她無奈選擇配合黎芫的離開。如果沒有配合到底,算不算失約呢?黎芫會不會反感她,她不想在黎芫臉上看到任何厭惡她的蛛絲馬跡。
“孟董,你這可是光明正大在辦公時間偷懶啊。”廖牧敲門後直接推開進來,看孟卿沒精神地看着她,眼神都是渙散的,“哎,你這是何苦呢,這麽喜歡還放手,不是你的風格啊孟卿。”
确實不是她的風格,可她的強硬讓黎芫離她更遠,她不退出還能如何呢,吵來吵去,自己也乏了,莫非真的要等到磨滅掉對方最後一點好的記憶才肯罷休嗎?
廖牧敲了幾下桌面,“還能打起精神看文件嗎?”
孟卿呼出一口氣強撐着坐起來接過文件夾打開,“什麽文件?”
“洛麗涵送來的,聯合投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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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名字,孟卿僵了一下,把文件夾合上摔到一邊。
廖牧就料到孟卿會是這個反應,之前沙龍就很不爽洛麗涵在黎芫面前轉悠,還想合作,簡直天方夜譚。但談情說愛不能耽誤工作,這是她們說好的規定,把文件夾打開重新推到孟卿面前,“孟董,你好好看看。”
有人在旁邊監督,孟卿不得不集中精神認真看,看了前面三頁,往後略略翻了下,孟卿問:“這是洛麗涵送來的?”
不敢相信,這是她情敵送來的項目?聯合投标?孟卿再次感嘆說:“這可是一條大魚!”
廖牧翻到收益分成那頁,指着重點條款說:“跟法務碰了好幾回了,覺得沒問題才拿給你看的。洛麗涵還是很大度的,公私分明。”
“打住,誇她的話就不用說了,膈應。”既然公私分明,合作就只談合作,怎麽又扯上大度!“調查過嗎?為什麽要跟我們合作,她們內部運轉完全沒問題的,沒必要搞什麽聯合投标多此一舉。”
“有些風聲,她來中國之後一直在跟這裏的老勢力碰撞鬥争,想拿到中國區的實權,可上面的老家夥們一直壓着她,施展不開拳腳,也不信任老家夥的團隊,所以才想跟‘華城’合作。”
孟卿搖搖頭,“這種鬼話你也信?”
“孟卿同志,請你不要有抵觸情緒帶着有色眼鏡看待這次可能的合作機會。”
“我沒有,咱認真分析分析。這個O市的項目籌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城建剛出來的時候我們就去考察過,但因為我們在O市的根基不穩,也沒有市場關系,就放棄了對吧。”孟卿拿起文件夾抖了抖,“臨到快投标了甩這個給我們,我寧可不賺錢,也不想賠進去,她家的公司水不比‘蘭萬’淺,白白做了她洛麗涵的棋子,不劃算。再說了……她要是有心跟我們合作,怎麽會去招惹黎芫,這擺明了是跟我對着幹,跟我交惡!”
廖牧大手一揮給孟卿一個腦瓜崩,“孟卿同志,還說沒有抵觸情緒?”
“嘶——”孟卿揉了揉額頭,依舊正色,“這是合理猜測!你想想,她如果一直有意向跟我們合作,為何不在前期就跟我們洽談,非要等到現在,臨到頭了讓我們盡快做決定要不要捆綁在一起,其中的彎彎道道,不是看個方案就能摸清楚的。”
廖牧把方案拿起翻看了一下,嘆息說:“孟卿,你說的不無道理,可是如果真的做好了,整個O市的市場就打開了呀。”
“我也想把‘華城’做大做強,不然搞這麽多公司幹嘛,不是就等着分散火力,各自發展,最後合并上市嘛!”這是孟卿的商業藍圖,她現在分神管理好幾個公司,就是不想風頭正盛被人盯着搞,畢竟她這幾年蒸蒸日上,奪了很多人的口糧,引人眼紅。
廖牧想了想,她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我明天飛過去了解一下,如果我回來還是覺得這個合作可行,我會召開董事會投票的。”
“這麽較真?”廖牧的堅持倒是讓孟卿有些驚訝。她身邊的女人都被洛麗涵洗腦了嗎?黎芫也覺得她一混血美女哪哪都好,就連廖牧都向着她。敢情跟廖牧并肩奮鬥了好幾年的她倒公私不分,裏外不是人。
“不是較真,我是覺得她很有誠意。”之前在沙龍洛麗涵就很隐晦地跟她提起過,只是她當時并不當回事,也站在好姐妹角度排斥洛麗涵。可真當洛麗涵親自帶着方案和數據找到她後,廖牧才懂了洛麗涵當時的表情和态度。雖然還有些解不開的地方,但如果沒問題,做一筆大買賣,何樂而不為呢?
“OK,”孟卿舉手投降,“你帶兩個人今晚就飛過去,如果沒問題跟他們拟一個完整的合作方案出來,這樣也好跟各個股東有所交代。”
“這才對嘛孟董!打雞血好好工作,說不定過不了兩年我們就能上市。”
孟卿的濫情經歷很多,感情經歷倒是少得可憐。第一回 被夏煜搞得遍體鱗傷,現在又跟黎芫分開黯然傷神。在外雷厲風行的女強人遇到喜歡的女人就降智。接連住院她都快憋不住告訴黎芫了,可孟卿是個倔脾氣,把掉針頭跟她對峙。只好給她排了很多活兒,寄情工作恐怕是目前最好最健康的治愈方法。
“廖牧,我想把‘沫知’加上黎芫的名字。”
廖牧知道孟卿在想什麽,她在想方設法給她和黎芫之間留個尾巴,勸道:“別了,孟卿,要分開就別優柔寡斷了。人家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你,應該不會同意的。”
“可她現在自己開公司呀,我知道她,買房買車裝修,搗騰完了手上根本沒多少存款。她那腦子也從來不搞金融投資,存個定期就是最大的冒險,以前還跟我說去銀行跟代理人談了個穩健的産品,我一看合同,5%的年利率,她就開心得不得了。沒想她現在膽子倒變大了,一下子去申請了兩個公司,恐怕把自己所有的錢都投進去了。創業這事兒你我都知道,實業不好做,一天一個樣,以後要是沒做好……她這幾年都得賠了。”
“那是她的人生,你管不了她一輩子。”
扶額,孟卿不被淘汰誰被淘汰呢?這個想法确實很實在,但也跟個老媽子似的。孟卿吧,明明也是衣服化妝品一大堆的女人,偏偏活得跟直男一模一樣,出差在機場都聽過好幾回孟卿打電話問黎芫,買口紅買香水買包包還是買項鏈。她也提了好幾次,可人家孟董說,鮮花沒多久就謝了,燭光晚餐不如家裏阿姨的手藝,去主題樂園更是浪費時間,有這空當,都談了個單子了。無奈攤手,沒情調沒水平。
“她要是給我管一輩子,我恐怕得高興死。”孟卿噗嗤下笑了出來,只是這笑容漸漸苦澀,“廖牧,你多跟芫芫聯系下,她肯定現在腦子裏亂得很……順便,你看能不能打聽到她到底想怎麽發展她的公司,有了方向也好指點下,說不定我們有資源呢。”
“知道了,等我從O市回來就去她公司參觀,行麽?孟董!”
孟卿雙手抱拳,難得耍了次寶,“謝謝您咧。”
“啧。”廖牧收起文件夾離開,走到門口回頭看了幾秒孟卿,話到嘴邊還是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