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不多久就見一行人陣勢浩大的過來,姜濟顯叮囑姜辭:“謹行慎言。”

姜辭笑道:“是,侄兒這一趟,真只是陪同,不敢胡亂射箭。”

姜濟顯聽到,不由一笑,因他自己射箭的本事也着實不精,只看另外兩位将軍的了。

皇帝坐在龍車裏,到得城門口停下來,探頭往外看一眼,幾人連忙上去跪安。

不止給皇帝,還有太子,衡陽王。

皇帝目光落在姜濟顯身上,這人是穆戎提議的,他心想,姜濟顯當初立下大功,保住宋州,便給他這個榮耀也無妨,只平常不曾細看這位臣子,今日一見,膚色微黑,濃眉大眼,倒是渾身上下很有些純樸氣。

他忽地問道:“聽聞你們姜家是地主?你也會種田了?”

姜濟顯道:“回皇上,臣家歷代都是地主,綿延了百年,不過臣自小念書,地裏事宜多數都是家父與家兄管理,不過臣還是懂得一二的。”

皇帝點點頭:“那你待在戶部合适,昨兒有道奏疏提到農田水利一事,就你去辦。”

來打個獵,還領到份差事,姜濟顯領命。

在一旁的姜辭聽着有意思,都說皇帝是個昏君,無心管理朝政,他還奇怪到底是什麽樣一個人,但今兒偷偷一看,這皇帝不止長得英俊,脾氣還很親和,沒多少架子。

皇帝又道:“都起來,快些走罷,別耽誤時辰。”

衆人忙又起來,各自上馬。

姜辭其實還想看看穆戎,可不知為何,有點兒沒勇氣,只得往前走了。

他沒去打招呼,穆戎卻停下來,回頭道:“言華,你打算一直裝作不認識本王?”

姜辭一驚,擡眸見他微露笑意,當下心裏一松,說不出的激動,他忙道:“臣不敢,只怕冒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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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似普通百姓,考上舉人便已有功名,是以不稱草民。

穆戎道:“不必如此,還當以前在書院時一般。”他上下看一眼姜辭,見他穿了騎射福甚是英氣,又笑道,“本王記得你無甚箭術,今日正好練練。”

“臣怕誤傷。”姜辭說老實話,“來時,臣妹還叮囑臣千萬不要傷到人,二叔剛才也再三提到。”

穆戎哈哈笑起來:“無妨,草野廣闊,尋常也不易傷到人,一會兒你跟着本王。”

姜辭自然高興。

二人說笑着并肩而騎。

姜濟顯知道他們在宋州做過一段時間同窗,只沒想到感情如此之好,看起來,三皇子甚是看重他。

他少不得想到,今日之行,興許也是三皇子安排的,自己還是沾了侄兒的光?但也産生了深深的憂慮,因皇帝很寵愛穆戎,假使姜辭與穆戎關系密切,咱們姜家便必得卷入皇位之争!

可他向來謹慎,原本是絕不會叫自己陷入這等危機的,當下就想着,回去定要與姜辭說一說。

太子此時也在看着那二人,心道他這弟弟是打定主意要娶姜家的二姑娘了。

若他真娶到,想想也是好事。

那姜家什麽人家,原先做地主的,可說毫無根基,對穆戎并無助力。

興許他該幫個忙?

太子嘴角挑了挑,打馬跟上。

卻說姜家人因他們得了這等榮耀,很是歡喜,卻也滿是擔心,有道伴君如伴虎,若是在狩獵時出了什麽事兒,指不定就要掉腦袋的,故而他們未回,衆人心裏都七上八下的。

胡氏也無心做事,跑來與老太太商量事情:“我最近倒是尋到一個女夫子了,被她教過的人家,個個都說好的,只每月需得三十兩銀子,可比以前那個貴多了,京城果然不一般,這不止菜錢貴,連鋪子也貴得離譜,我倒只能先租了。”

姜蕙聽着,笑道:“貴是貴,可掙得也多啊。”

胡氏看一眼她:“我那鋪子沒什麽,倒是你,京都那麽多厲害的名醫,你一個姑娘家便罷了。”

勸她不要開。

尋常是該這樣,可她有個神醫呢,姜蕙笑道:“無妨,先試試,等虧了,我就當此前沒賺過。”

“哎喲,膽兒真大。”胡氏看不過去,但也懶得說了,總歸不是她的錢。

老太太道:“再貴,女夫子也得請的,你明兒就領來罷,還有上回說得下人,這兩日也買一些。”

胡氏點點頭。

等到下午一些,姜濟顯跟姜辭總算回了,還帶了一只狍子回來,姜蕙驚訝道:“哥哥,這是哥哥打的,還是二叔打的呀?”她只期望那二人平安,可不曾想到還有獵物呢。

姜辭笑道:“你猜呢?”

姜蕙道:“總不是哥哥打的。”

胡氏道:“老爺也不像能打到的啊。”

姜瓊聽了噗嗤一笑:“堂哥,快些說罷,別賣關子了!說完了,趕緊叫廚房去弄來吃。”

寶兒也拍手:“好,好,烤了吃。”

兩個饞鬼,姜辭伸手摸摸寶兒的頭,與姜蕙道:“是三殿下送的,我與二叔都不曾打到,倒是另外兩位将軍,打了好一些呢,皇上一高興,賞了百兩銀子下來。”

姜蕙一怔。

老太太卻高興道:“是那衡陽王?哎呀,看來是很看重咱們家了,不然他一個親王,怎麽送你們狍子呢?”

胡氏眼睛一轉:“老爺,怎麽也不請來家中吃飯?”

姜濟顯本來就在擔憂姜辭了,還請來吃飯,當下臉一板:“別胡說八道了,那是做夢!”

胡氏吓一跳,卻見姜濟顯大踏步出去換衣服了,她忙問姜辭:“可是出了什麽事,你二叔怎得脾氣那麽大?難道得罪皇上了不成?”

“不是,二嬸莫擔心。”

在路上,姜濟顯就提得幾句了,姜辭又如何不清楚。

可穆戎主動示好,他沒道理不理啊,而且不知為何,他能感覺到穆戎與他親近是出自真心。

多多少少還是高興的。

只二叔提的這些,也的确是個問題。

依他今日觀察,皇帝對穆戎,比對太子好,且穆戎不止生得像皇帝,玉樹臨風,學問也淵博,在林中,皇帝叫衆人題詩一首,穆戎随口吟來的竟一點不必他們差。

姜辭還想到當年在宋州,他與穆戎談天論地,他還甚有雄才偉略,對用兵陣法一道獨有見解。

這人确實是太子強勁的對手!

将來你死我活,興許是必将上演的戲碼。

姜辭嘆了口氣,擡手撫一撫額頭,耳邊聽姜蕙問:“這狍子當真是三殿下主動送的?他可還說什麽?”

“叫咱們好好享用。”

姜蕙皺了皺眉,難不成他這是在拉近他與姜家的關系?

她這便思忖着,那邊老爺子已經叫人把狍子擡到廚房去了。

晚上還真吃了一頓狍子肉,幾個姑娘吃完出來在園子裏散步,姜瑜道:“如蘭這幾日不知怎麽了,老是不出來,大夫看過又說沒什麽。”

“定是那日喝醉喝糊塗了,醉到現在呢。”姜瓊打趣。

“胡說,喝醉酒第二日就好了,怎麽可能還醉着,我看興許是有什麽心事,不過我問了,她也不說。”姜瑜嘆口氣。

少了胡如蘭,她們總覺得缺點什麽,說兩句就各自回屋。

胡氏很快就把女夫子領來了,也買了下人,姜蕙新得了兩個丫頭,一個叫彩蝶,一個叫雨蝶,不過她也不慣那麽多人,還是只用金桂銀桂,那兩個常在外面閑着。

有了女夫子,她們也不像往常那麽玩,又學起了琴棋書畫與規矩,胡如蘭歇得幾日倒是又出門,學習起來比往日裏還刻苦。

這日休沐日,胡氏請了賀家來做客。

幾個姑娘打扮好出來見賀夫人。

上房,老太太正與賀夫人說話:“見過賀大人,一直想着何時見見你們呢,只才來京城諸多事情,上回你們相請,咱們也不曾得閑,如今總算看到了。你這公子英偉,姑娘嬌俏,真是好福氣。”

賀夫人笑起來:“老爺雖然與咱們不在一處,可信裏也常提到姜大人,言辭間頗是敬佩,故而我得知你們來京,急着便請了,倒是不周到,還勞煩你們回請呢,反倒是打攪。”她看向姜瑜,“你們家大姑娘端莊大方,可比我嬌兒好多了,別看她現在安安靜靜的,調皮的很呢,嬌兒,你要多向大姑娘學習。”

賀玉嬌連聲答應,立時就坐到姜瑜身邊:“好姐姐,你聽我娘說了,以後可得多教教我。”她掃過去,又看看姜瑜幾個,“你們家姑娘真多,真熱鬧,不似我家,就一個人,不知道多冷清。”

這人跟姜瓊是一個性子,只比姜瓊會說話一些,姜蕙好笑,目光卻又朝賀家公子看去。

他穿一襲深青色的直袍,濃眉似箭,鼻如懸膽,眼眶很深,襯得他一雙眼睛尤其有神采,她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忍不住側頭輕聲問姜辭:“哥哥,這賀公子叫什麽?剛才可曾說了?”

姜辭有些奇怪,還是答了:“叫賀仲清,在兵部任給事中。”

賀家世代錦衣衛出身,賀老爺是升了官調去宋州衛任指揮使,但賀仲清卻是走科舉,考上進士授官,姜蕙聽得他名字,再瞅一眼他,終于想起來他是誰了。

八年後赫赫有名的大将軍,時任山西總兵,便是穆戎提起他,都有幾分敬佩,稱他是難得一見的軍事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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