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沒想到,這人是賀大人的兒子,姜蕙心裏驚訝,暗道世事奇妙,這命運一旦改了,什麽都有變化。

賀仲清如此将才,與他們賀家結交,倒真是有害無益。

不止她,胡氏都朝賀仲清看了好幾眼。

剛才介紹時說十九歲,那應當是還未成親了,不然定是要說一說少夫人的,她想着,臉上笑容越發溫和,拉着賀玉嬌誇贊,說像是姜瓊的親姐姐。又令姜瑜好好照顧姜瓊,還提到家中請了女夫子,問起賀夫人可知這女夫子。

看起來東一句西一句,其實都沒有離了姜瑜,賀夫人心思玲珑,賀大人生性低調不愛應酬,可她不是,故而一聽說他們來京城,便送了請帖來的。

她在京都貴婦人中,算是廣結善緣那類人,如今胡氏這般,她自然瞧得出來,也不由得多看了姜瑜幾眼。

自家兒子也是要定親的年紀,只不曾遇到合意的,這姜家大姑娘要說還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風範,待人接物很是得體,生得也頗是清秀。

就是姜家根底有些薄,好在姜二老爺立過大功,如今已做到三品官,那大房的公子也考中了舉人,上回聽說一同陪同皇上去狩獵呢,可見在皇上心中地位不低。

故而賀夫人也更是和顏悅色。

這種事雙方都是心知肚明,不挑明,不拒絕,只要不定下來,回頭考慮考慮,總是穩妥的。

姑娘們稍後就去園子裏逛。

賀玉嬌看寶兒可愛,拉着她去蕩秋千,又問寶兒:“可學寫字了?”

“學了,請了新女夫子,我便跟着學了。”寶兒嘟嘟嘴,“不過手指好累,寫一張紙就酸了。”還把手指舉給賀玉嬌看。

賀玉嬌哈哈笑起來,給她揉一揉:“寶兒真乖。”

姜蕙見她居然在新認識的姑娘面前撒嬌,也是好笑,與賀玉嬌道:“她是個小懶鬼,以前都不曾學的,後來祖母與娘說,這麽大該當學一些了,這才會寫幾個字。”

“可見你們也疼她呀。”賀玉嬌嘆口氣,“我五歲就學了,不過這都怪哥哥,見我無所事事的,居然跟娘說幫我請個女夫子,你們說說,哪裏有這樣的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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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都笑起來。

兩家處得很是愉快,不止姑娘們,年輕公子也一樣。

過得幾日,因胡氏要去租鋪子了,姜蕙對自己的藥鋪也是蠢蠢欲動,派了小厮把寧溫請到家中相商。

上回來京城,寧溫跟着随行,老太太對他印象不錯,聽說是為開鋪,只叫姜蕙注意些分寸。

故而二人便在園子裏說話。

姜蕙頭一句就打趣起來:“不知可曾妨礙寧大夫做夥計?”

寧溫哈哈一笑:“也差不多該回來掙錢了。”

“寧大夫在濟世堂這麽多日,想必應知道藥材去哪兒買罷?”姜蕙不跟他客氣,“我今日請你來,也是為此,希望寧大夫幫我這件事,與我阿爹去采辦藥材。”

寧溫笑道:“這容易,我已經辭做夥計。”

其實姜蕙還是很好奇的,由不得問道:“寧大夫你可是缺錢?真如此,盡可與我說,不然以大夫之資做夥計,未免太委屈了。”

寧溫露出古怪之色:“真缺點,你能借我多少呢?”

“這個……”姜蕙道,“盡我所能。”

寧溫目光深了一些,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兒:“好,借個兩千兩罷。”

姜蕙瞪大了眼睛。

寧溫噗嗤一聲笑了:“打趣你罷了,我不缺錢,至于去濟世堂,不過是為……”他咳嗽一聲,“為學藝。”

“啊?”姜蕙驚訝,眉頭皺了皺,輕聲道,“偷師學藝啊你?”

“只是為解你疑惑才說,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寧溫自嘲,“一是父母雙亡,手中無錢,二是世人身懷絕技不願傳授,便只能自己偷學了琢磨。”

姜蕙不曾想到他那麽坦白,一時都不知說什麽,只見寧溫看過來,才笑了笑道:“寧大夫能自學成才,想必比旁人艱辛多了。”

她一點沒有露出瞧不起的樣子,反倒頗是理解。

看她眸光溫和似水,寧溫在這一刻心裏滿是暖意。

他孑然一身,四海漂泊,從不曾遇到那樣信任與關懷他的人,當時真想伸出手把她抱入懷裏。

他忍住這沖動,輕聲笑道:“總有所得,且我四處流浪,從滇南到隴西,又從隴西到宋州,如今又至京城,也看盡了這世間風光。”

姜蕙神往道:“如此自由自在也叫人羨慕,倒不知我哪一日也能如此。”

她眸中盛滿期望。

寧溫瞧着她,微微一笑:“假使姜姑娘願意,在下倒願與你去天涯海角。”

像是調侃的語氣,可是他的眼睛在這時收斂了笑意,顯得很是認真,姜蕙忽地的就感覺到臉上有些熱。

因他這話突然。

姜蕙垂下頭道:“寧大夫真會開玩笑。”

“既是玩笑,姜姑娘也不用在意。”寧溫看她回避,也知姜家今非昔比,不說當初就不可能,莫說現在。

只有些遺憾。

他看得出來,姜蕙有與旁人不同的一面,可也與很多姑娘一樣,總是會顧慮家人,心甘情願的做那大家閨秀。

姜蕙嘴角抿了抿,是啊,她向往那些,可真要她離開家,她如何放心?

寧溫……

是了,他說這話,興許哪一日仍是要走的,走南闖北,留下一個神醫的傳說,興許上輩子在京城,正巧是他在此停留的時候。

姜蕙想了想,擔心的擡頭問道:“寧大夫會在京城留多久呢?”

寧溫笑起來:“總是會留到你藥鋪掙錢的時候,另外,我會收幾個徒弟,把所學傳授于他們。”

他不會那麽吝啬,他要學那些好心的大夫,把醫術發揚光大,令醉心于此的年輕人,都有學習的機會。

姜蕙很是高興:“真好,寧大夫,等我準備好,叫阿爹過去你那兒,你們說一下,抽空把鋪子開了。”

寧溫道好。

身後忽地一個聲音道:“聽說寧大夫來了,果然是啊!”

卻是姜瓊。

寧溫笑道:“見過三姑娘。”

二人自然一早見過,在他印象裏,姜瓊是個極是活潑的小姑娘,每當她在,那清脆的笑聲總是不絕于耳的。

姜瓊年紀還小,并沒那麽多規矩,湊上去就與寧溫道:“寧大夫好呀,阿蕙要開鋪子了,寧大夫坐館,一定要給阿蕙多掙點兒錢!”她笑嘻嘻,“這樣寧大夫您掙的也多,兩全其美不是。”

寧溫哈哈笑了:“是。”

姜瓊點點頭,又突然把臉歪過來:“寧大夫,我這臉上生了兩個痘,擠也不好擠,如何是好?阿娘又說沒什麽,可我看着就難受。”

她好幾次想去擠,可一碰就痛,胡氏早年也生過,只說叫她忍幾天就好了。

寧溫看一眼:“用銀杏仁膏擦擦便好了,一會兒我叫人送來。”

他說完便告辭走了。

姜瓊笑道:“總算有法子了。”

姜蕙道:“你少吃些油膩膩的,自然就不長痘。”

“誰說的,你也吃啊,怎麽不長?”姜瓊哼的一聲,眼睛往她胸口瞄了瞄,“再說,吃肉才長那兒呢,瞧你自己鼓鼓的了,還不讓我長啊。”

姜蕙噗嗤笑起來:“你才多大,別瞎說。”

連癸水都沒來呢,長什麽胸!

“肉是可以吃,但不要吃那些烤的,煎的,也不要吃上火的。”她叮囑,“至于那兒,你再等一兩年罷。”

二人說得會兒,姜蕙自去屋裏。

卻說穆戎這日正看書,何遠突然進來,一臉古怪表情:“殿下,張彤史來了,還帶了兩個宮女。”

穆戎皺了皺眉:“何事?”

何遠輕咳一聲:“回殿下,說是皇上派來伺候殿下的。”

因穆戎本來要成親的,後來沈姑娘出事成不了,皇帝見他這等年紀了,還得拖一陣子才能成親,就與皇後商量,好撫慰下穆戎。

另外,不管太子,皇子要成親,這洞房之事總得懂一些,可偏偏穆戎還不曾碰過女人,早晚都得要教的,早一些也無妨。

故而皇帝為心愛的兒子着想,派了兩個美人兒過來,準備好好教導下房中事宜。

穆戎知道什麽意思之後,表情有些尴尬。

何遠道:“皇上一片心意,屬下看,是不是先安置在西跨院?”

穆戎嗯了一聲。

何遠這就吩咐下去。

到得晚上,那兩個宮女因得了命令,一早就梳妝打扮後,等待穆戎下令,結果天都黑透了,也不曾有任何人來傳話,由不得都有些失望。

何遠在屋裏也奇怪呢,時不時的看一眼穆戎。

穆戎好像忘了這事兒,自顧自的在下棋。

可事實上,他面上平靜,心裏卻不是沒有想過。

他确實有些心猿意馬,自打在姜蕙身上嘗了甜頭,他有時就控制不住,連夢都做過好些了,恨不得找個女人來發洩一下。

可另一方面,要他以自己處子之身去碰那兩個陌生的宮女,甚至還要她們來引導自己,卻又很不願了。

早前或許會,可現在,他有喜歡的女人。

興許到得洞房那日,會生疏些,會有些無措,可那樣的自己,他寧願給姜蕙看到,也不想被旁的女人看到。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大概沒幾日,這事兒就能定下來了罷。

他把棋子往前推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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