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 太子得了勝仗,皇上對他青睐有加,連着誇贊了好幾句,太子妃又順利生産,有了兒子。

故而這幾日他心情都很好,只想到衛鈴蘭,竟覺虧欠,要不是得她提醒,自己輕敵,興許就親自領兵了,幸好去拜訪南雄侯,他用兵老道,最後才能擊敗反賊,活捉了那賊首。

可惜衛鈴蘭失了貞潔!

這一點叫他左右為難。

要她尚且是清白之身,他定然會毫不猶豫就擡了她回來做側室,将來封個太子婕妤,也算對得起她,可現在……他無法向皇太後提這件事,自己也過不去這個坎兒。

正當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留在莊上的侍衛回來了。

太子奇怪,質問道:“大膽,竟敢私做決定!”

侍衛忙跪下來:“回殿下,是衛姑娘有急事,要屬下連夜趕回宮中。”

太子眉頭皺了皺:“何事?”

侍衛垂下頭:“只能說與殿下一人聽。”

太子看他神神秘秘的,便屏退了旁人。

侍衛道:“是關于魏國餘孽的,衛姑娘說……”

“什麽?”太子打斷他,“她怎會提起這些?”

“昨日衛姑娘突然問起魏國餘孽的事情,屬下便說在天牢裏。”侍衛說着又突然磕頭,“殿下把屬下派到衛姑娘身邊,屬下心想衛姑娘必是能信任的,一時不察,便把梁載仕的事情說了出來。”

也是衛鈴蘭聰明,旁敲側擊的,他越說越多,只想着是魏國餘孽,又不是朝中秘辛。

“糊塗!”太子聽了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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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忙道:“屬下甘願受罰,只衛姑娘說此事關系到殿下前程,她想與殿下見一面。”

太子背着手道:“見了作甚?”

“衛姑娘說……梁載仕必是三殿下救走了,興許已招供,三殿下早晚會找到躲藏在別處的魏國餘孽,屆時他定能立下大功,搶了殿下風頭,是以叫殿下注意。”

搶風頭還是其次,若是得到……

太子臉色一變。

他那憑證還在魏國人手裏呢!

不過梁載仕即便是姜蕙的外祖父,他真會說出來嗎?

可恨穆戎不知把梁載仕藏在何處了,他又不可能滿城的去找。

太子早前也為此事心煩,如今又被衛鈴蘭提起,他更是如同困獸,可她一介女子,能有什麽辦法?還想與他見面?他沉吟會兒,與那侍衛道:“你先回莊子。”

便是他要去,也不是随時可以去的,身在宮裏,哪裏有那麽自由。

侍衛領命。

很快出了宮門,騎馬往莊子去了。

周知恭跟在後面,一邊派人去告知穆戎。

聽到這個消息,穆戎有些驚訝,沒想到姜蕙的直覺那麽準,這二人還真勾結在一起。

回到府中,他便把這事兒告訴姜蕙:“兩人确實有來往,早前大哥出去青州前,聽說便在附近整頓停留,今日衛姑娘又派了大哥的侍衛去宮裏傳話,如今又回去了。”

他笑了笑:“大哥對衛姑娘還真有幾分真心。”

這不是重點啊!

姜蕙握着手道:“衛鈴蘭有預知,興許會告訴太子一些事情,被他占了先機。”

穆戎嘴角挑了挑:“能有什麽先機?”

有時候他太過自信!

太子是樣樣不如他,可上回已經叫太子得勝,誰知道還有什麽呢?

姜蕙絕不會像他那麽輕松,她問了一個問題:“假使衛鈴蘭知道未來的皇帝是誰呢?”

穆戎一怔。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姜蕙知道他在乎皇位。

誰想到穆戎道:“命運随時都能改變,又豈有注定一說?”他看着姜蕙,“比如當初,你從沒想過你能當王妃罷?你的家世原本也做不成,可因為有本王,你才能成了王妃。”

一切都是他的努力!

他改變了她的命。

姜蕙眉頭一挑:“殿下說得也不錯,可奈何我命中注定要遇到殿下!這便是注定,假使遇不到,我今日也不是王妃。”

穆戎笑了:“你這乃詭辯。”

姜蕙道:“殿下說不過,便耍賴不成?”

“什麽叫命?”穆戎道,“本王今日認真與你說一說,那日遇到你,全是因本王,原本我一早就離開書院了,可你哥哥來說話,是本王決定暫留一會兒的,故而才能在街上見到你。”

這件事,都是由當日當時,他的決定才造就的,如何叫命?

可笑。

倘若聽天由命,他一早就該縮到衡陽,再不回來了!

姜蕙語塞。

可她不可能放棄,想一想道:“殿下總得承認,人的一生中有很多變數罷?那是你難以預料的。”

穆戎上下打量她一眼,點點頭:“你于本王來說就是變數。”

他從來不曾想過他會娶一個這樣的姑娘,還耗費了如此多的精力。

如今,還與她談論命運,甚至都不忌諱提及皇位。

往常,他可會?

絕無可能!

那是把她跟自己合成一體了。

姜蕙臉一紅:“說正經兒的。”

他把她拉到懷裏:“也不知道你操什麽心,如今懷了孩子呢,罷了。”為這衛鈴蘭,他這妻子是寝食難安,“你要實在擔心,本王便給你殺了她,如何?”

姜蕙眼睛一亮:“好!”

好像多大的喜事,她就在盼着這個。

一早猜到衛鈴蘭恐與太子聯系,她便動了殺心。

如今穆戎要除掉她,正中下懷。

見她那高興樣兒,穆戎也不拖泥帶水,立時就要去吩咐何遠。

姜蕙卻取出一個匣子來:“裏頭有毒藥丸,用這個容易。”

穆戎驚訝:“你哪兒弄來的?”

“叫寧大夫做的。”姜蕙面如冰霜,沉靜道,“假使殿下不動這個手,我只好自己來了。”

叫衛鈴蘭嘗嘗這滋味。

報她前世之仇!

穆戎哭笑不得,伸手拍拍她腦袋,感慨一聲道:“好一個毒美人兒,你這蛇蠍心腸,以後本王若待你不好,你會不會也拿一顆毒藥來伺候本王啊?”

“這難說。”姜蕙撇撇嘴兒,“我留顆備用。”

穆戎一把搶過來:“還來勁兒了,不準留。”

他叫何遠來:“送去給周知恭,把衛鈴蘭除了,今日動手。”

何遠吃了一驚。

他竟然是當着姜蕙的面下令的,可見是兩個人的主意。

他連忙領命。

姜蕙看何遠走了,一下子好像坐不穩,整個人往椅背靠去,很慢很慢的呼出一口氣,她眼睛也微微閉了起來,終于還是走到這一步,命運兜兜轉轉,她與衛鈴蘭注定要死一個。

或者,正如穆戎所說,興許也不是注定,而是她與衛鈴蘭的選擇,導致了這樣的結局。

誰叫衛鈴蘭不甘心呢?

又是誰讓她做上了王妃的位置。

為保住自己,保住穆戎,保住所有她的家人,她只能殺了衛鈴蘭。

她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小腹。

那兒,她的孩子也在長大呢。

看她滿臉溫柔,再無剛才的一絲冷酷,穆戎嘴角翹了翹,當初自己喜歡上他,便是愛她這外柔內剛罷,她是個狠心的人,也是個勇敢的人,可是又不乏溫情,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與他并肩走到最後。

暗衛拿了匣子只奔田莊而去。

衛家的莊子離京都并不遠,一個多時辰便到了,只去得晚,到得那兒天已經暗黑。

周知恭得到命令,看了看毒藥丸,取出一看一聞,便知是何用,當下拿了丹毒。

此類毒藥最是容易,放入嘴裏很快致命。

他站在林子裏,往前面的宅院看去。

這莊子裏都是衛家的人,除了四個看家護衛,管事一家五口人,便只有十幾個下人了,另外便是太子派得暗衛,好像他們也不曾懷疑,興許是衛鈴蘭幫着證實,故而也充作護衛。

要下手很容易,只等夜深人靜。

周知恭很有耐心,一直到得子時,才命人前往。

睡的人用迷煙,不曾睡的,手刀打暈,那四個看家護衛根本不是對手,至于太子的暗衛,多花了些功夫,但也不難。

這些做完,周知恭伸手推開了衛鈴蘭的門。

門發出咯吱一聲,衛鈴蘭睡夢中受到驚吓,一下子睜開眼睛,可沒等她發出聲音,周知恭鬼影一樣竄上來,快如閃電,一把就壓住衛鈴蘭,往她嘴裏送了毒藥。

月光下,周知恭的臉跟死人一般,蒼白,毫無血色。

衛鈴蘭差點沒吓得暈過去,眼見嘴裏被人放了東西,她拼命想吐出來,周知恭一掌朝着她臉擊下。

一股強烈的氣朝她嘴裏灌來,那東西咕嚕一下就滾入了肚子。

炙熱感瞬間在全身湧動,她透不過氣,呼哧呼哧的,像得了肺痨,眼睛直往上翻。

萬般痛苦,她由不得伸手撓自己的脖子。

可哪裏有用。

眼前漸漸的一片黑,連月光都沒有了,四周陰深深的可怕。

迷糊中,她終于知道自己要死了。

毒藥。

她中毒了。

衛鈴蘭慘笑起來,可憐她一生心願還未實現,就這般要死了!老天,為何對她如此不公?她那麽樣的人,原本該得這世間最最貴的身份!到底為何?

誰要毒死她?姜蕙?

那日她定也是這般死的。

“姜蕙,我,我便是……也不放過你……”

然而,這話未說得出口,她便不能動了。

薄被一條,蓋住她僵硬的身體,風吹進來,滿屋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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