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 選秀的事情沒影兒了,再不聽人提起,姜蕙估摸着定是因穆戎拒絕,雖然她一早料到,可這心裏也跟開了花似的,這日沿路去乾清宮,眼見金梅開得好,叫宮人剪得幾枝,只等走到書房前,一個人影踉跄着從裏頭摔出來。

差點滾到她腳邊,姜蕙一看,竟然是周知恭。

周知恭忙磕頭叫娘娘,行完禮,急匆匆得便走了。

她立在門口,只見地上摔着茶盞,潑了一地水,穆戎臉沉着,好像冬日裏的冰塊,那眼神還沒收斂,要殺人似的,叫人看着心裏直發憷。

她沒敢動。

一直都知道他的兇狠,可在她面前,他其實沒怎麽顯露,總是點到為止,今日見他這樣對周知恭,她倒是吓了一跳。

因周知恭在年少就跟着他了,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誰想到今日這般狼狽。

也不知是做了什麽錯事?

“皇上。”她輕聲問安,有些後悔這時候來,正當他在發脾氣。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穆戎看過去,只見她穿着件桃紅繡纏枝梨花的短襖,下頭一條蜜合色棉裙,手裏拿着幾枝金梅,人比花嬌。

他面色緩和了一些:“進來罷。”

姜蕙走到他旁邊,把金梅插在禦桌旁邊的花瓶裏,她記得有幾次來,這花瓶都是空着,一來是浪費,二來他閑暇時,看得幾眼,興許能解解乏。

穆戎眸中有些笑意。

姜蕙看他好似不生氣了,略略松一口氣,笑道:“可惜冬日裏,花少。”

金梅雖也好,但香味并不出色。

“不過瞧春夏,這兒也空着,皇上,是不是不愛花?”她手碰一碰花瓶,“假使是,妾身搬到那頭去。”

她也是一時興起,但并不知穆戎到底喜不喜歡。

“放着罷。”

她親手摘的,他只會高興。

姜蕙笑起來,命外面的小黃門進來打掃茶盞,他們掃完也就出去了。

穆戎擱下筆,詢問:“怎麽突然來這兒,有事?”

“沒有。”她搖搖頭,“剛才去給皇祖母,母後請了安,順道去園中走一走,突然想見皇上,便來了。”她微微垂眸,“皇上不怪我罷?”

他手伸出去,一下就把她抱在腿上。

“沉了。”他笑。

她懊惱:“是因穿了綿衣呢。”

他碰碰她的臉,很冷,又摸摸手,也是冷,忍不住皺起眉:“穿這麽多都冷,你還往外面跑?不早些回去。”

“說了想皇上了。”她摟住他脖子,往他唇上親一親。

等到要離開時,卻被他壓住了,叫他好一陣索取。

兩人親熱會兒,他才放開她。

她仍坐在他腿上,他手臂長,伸出去還能翻開奏疏,批了幾卷後,她輕笑道:“皇上這樣累不累啊?”

累是有點兒,可卻不願意放她走,兩個人這般,好像屋裏也更暖了,如同春天似的,他一只手摟在她腰間,她給他磨墨,很是自然。

穆戎忽地道:“外夷占了澎湖,朕想讓賀仲清領兵。”

姜蕙一怔。

雖然不是問句,可她聽出來,他是在詢問自己,然平日裏這些事他定是不會說的,可賀仲清是她堂姐夫,與姜瑜的孩兒才一歲多。

“危險嗎?”第一個浮上心頭卻是這個。

穆戎挑眉:“果然女子與男子不一樣。”

男兒想得是如何建功立業,女子眼光淺薄,總是看不遠。

聽出他的嘲諷,姜蕙不服氣:“我當然知道堂姐夫有本事,聽堂姐說,他素來愛看兵書的,想必有獨到的地方,不然皇上也不會想着派他去。可是,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堂姐會傷心的。”

“那萬一他立下戰功,你堂姐也一樣榮光。”穆戎道。

姜蕙皺起眉頭,原本要往硯臺添水的,也不添了,放下虎頭水注道:“比起他的命,榮光算什麽?我相信堂姐也不在乎。”

一個女人,一旦真心喜歡上一個男人,什麽都可以不要,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在她身邊就好了。

這是人之常情。

只男人,卻未必這麽想。

上輩子的賀仲清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将軍。

對于男兒,如何實現抱負,可能才是最為重要的。

她忽地嘆了口氣。

就算姜瑜心裏不肯,可也不會阻止賀仲清。

見她又憂愁起來,穆戎想到她一貫的反應,無論他站得多高,她好像都不太在意這份富貴。

所以,這些話,雖然是為姜瑜說的,卻也是她的心裏話。

在她心裏,最為在意的是那個人,而不是他的身份,地位。

他想着,伸手揉揉她腦袋:“你莫擔心,這場仗好打,不會有什麽事,假使賀仲清真應付不來,他這兵部郎中也不用做了。”

姜蕙眼睛一亮,她聽出來了,他特意派賀仲清去,便是為叫他立功的,那是送上門的好處。

可見穆戎是想再升他的官,且名正言順些。

她很高興,忙謝過穆戎,可又有些擔心:“我娘家,還有親戚接二連三的升官,不知外人會怎麽說呢。”

“你何必怕,你本就是朕的皇後。”穆戎道,“再者,也是你娘家人識趣,要是不成體統的,你看朕可會用?”

他還是大公無私的,不會無端端,什麽人都升。

姜蕙笑着摟住他脖子:“皇上真好。”

他聽了嘴角微翹,眉眼間滿是溫柔,笑容裏又有甜美,看一眼,嘴裏就好像吃得塊蜜糖似的,心口都麻了,她忍不住俯下身吮住他的嘴唇,手也不老實的往他衣服裏伸。

公然在禦書房挑逗。

穆戎吃不住,臉紅着抓住她的手:“等晚上……”他微微喘息,親一下她耳垂道,“晚上朕過來坤寧宮,一會兒有幾位大臣要來。”

他之前已經使人去請了。

總不能他們到了,他們二人在雲雨罷,還得清洗,想想也費時間。

姜蕙不情願的收了手,嬌嗔道:“皇上嫌棄妾身了。”

哪裏像個正宮娘娘?

穆戎在她臀上捏了一把,慢慢撫到前頭,聲音微啞的道:“你要不怕遇到人,朕也管不了。”他作勢要脫衣服,一只手去褪她棉裙。

她忙從他腿上跳下來:“算了,妾身回去了。”

總不能真打攪他做正事,她整一整衣裙快步離開了乾清宮。

穆戎手裏沾得幾滴蜜液,擡起來看一眼,只覺身上更熱,忙拿帕子擦了擦,臉上紅色剛褪,三位大臣已經到了儀門前。

卻是為榷場。

越國雖然一早大統中原,可近旁游牧民族衆多,歷經百餘年,也都建立了小國,有與越國交惡的,也有交好的,各方都有稀有的資源,故而,在邊界開通榷場,各取所需,也能促進各國之間的交流。

只榷場多開在邊遠地區,有道是山高皇帝遠,自打太上皇不管事兒,便是有劉大人等重臣,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榷場越發沒有規矩,期間不知道被貪了多少銀子,每年入了國庫的不過萬餘兩。

穆戎把這事兒一說,命那三人好好徹查。

等到他們一走,他拿起奏疏,翻了幾卷卻靜不下心,暗道那狐貍精勾了魂就走了,着實叫他不甘心。

他站起來,往坤寧宮去。

姜蕙正抱着孩子在殿內溜達。

阿元還不會說話,可一雙手力氣大多了,喜歡到處抓東西玩,見到她娘親,最是高興,總是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可能是想叫娘?

姜蕙捏捏他胖乎乎的臉:“阿元,你何時會說話啊?會說了,抱去給皇上看,皇上興許賞你黃金呢,你瞧瞧,你得發大財了。”

外頭一聲輕笑,竟是男人的聲音。

她回頭看去,發現是穆戎,眼睛都瞪大了:“皇上,您怎麽……”

那些奴婢也不出個聲兒!

穆戎笑道:“一股銅臭味,有你這麽跟孩兒說話的?朕的孩子還能缺錢?”

“那要怎麽說話?”姜蕙撇撇嘴兒,“皇上很少抱他,來去匆匆的,妾身倒不見皇上與他說呢。”

穆戎伸手把阿元抱過來,這個時候的孩兒長得真快,一眨眼就好像大了好些。

阿元與他不親,不曾咿咿呀呀的,只睜着眼睛看他,像只天真的小動物,讓人心裏的煩惱都沒有了。

“阿元,你要是會喊爹了,朕封你做太子。”他鄭重的道,點點兒子的小鼻子。

啧啧,比起黃金,太子是更有分量些,可這不是理所當然嗎?姜蕙拿手指戳他:“皇上,難不成還有旁人當太子?皇上您這是騙人,原本就該他的。”

穆戎道:“誰說的?朕不願的話,就拖到他二三十歲,看他急不急。”

姜蕙噗嗤笑起來。

穆戎抱得會兒,把孩子拿給奶娘,讓她們都出去。

姜蕙隐約感覺到什麽,将将要調笑兩句,他按住她後腦勺就親起來,一步步往前進着,直把她逼到牆邊。

堅硬壓得她背疼,她輕聲哼哼:“皇上,去裏面。”

誰知他卻托她起來,她吓一跳,兩條腿兒沒地兒放,只得纏在他身上,臉上緋紅一片,羞惱道:“皇上!”

兩個字才出來,只覺自己被釘在牆上,一股氣流回沖到喉嚨,只能發出一聲長吟。

枚紅色的紗窗外,看見她一頭烏發漸漸散了,身子搖晃中,金釵玉簪都掉落下來,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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