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賣女

次日,賀應德回到寨裏,興沖沖地對冷山影道:“二弟,事情談妥了,人家已經答應了!”

冷山影不動聲色地道:“大哥,這孩子抱回來才幾天,我有點舍不得,想多照顧她一陣,再看她幾眼。這事還是過陣子再說吧!”

賀應德急道:“都已經談好了,臨時變卦叫我怎麽跟人家說?”

冷山影不肯讓步,一定要多留可語一陣子。賀應德礙于二人關系,不好跟他撕破臉,抱怨了幾句,怏怏地走了。

到了下午,賀應德忽然召冷山影和錦才之到中央大帳。二人不知發生了什麽,進到帳中,只見賀應德居中端坐,兩邊各站十來人,似有大事宣布。

賀應德擡手請道:“二位快坐!”

二人在他左右坐下,正色恭聽,只聽賀應德道:“哨探傳來消息,過兩天有頭肥羊路過這裏,我準備好好幹一場。你倆意下如何?”

冷山影眉毛一揚,叫道:“好啊!上一次沒撈到錢,還賠了十來個弟兄。這次可得把本撈回來!”

賀應德道:“手下說,那客商是從中京來的,是有名的富商。不過他身邊有不少護衛,個個身手不凡,不太好對付。”

冷山影道:“怕什麽?咱三個又不是吃素的!”

賀應德眼珠一轉,說道:“這一次事關重大,絕不能失手。咱們這些手下雖然勇猛無畏,武功卻不行。想來想去,還是得咱三個一起去,方可萬無一失。”

冷山影道:“就這麽定了!咱三個往道上一站,就是皇帝老兒也得留下買路財!”

賀應德轉頭問錦才之:“三弟,你意下如何?”

錦才之微笑道:“既然有這一份富貴,不取白不取。小弟願聽調遣!”

“好!就這麽定了!”賀應德伸手往椅子把手上重重一拍,情緒顯得很激動。

兩日轉眼即過。尚義寨的喽啰們睡飽了覺,磨好了刀,整整齊齊待在帳中,準備出發。冷山影和錦才之來到帳中,卻不見賀應德人影。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他的消息。冷山影等得不耐煩,親自去找賀應德。錦才之不放心,便跟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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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來到賀應德屋中,只見賀應德躺在床上,身上蓋着厚厚的一層被子,額上搭着一塊濕手帕,不遠處一名小卒正往臉盆裏舀水。冷山影大步走到床邊,問道:“大哥,你怎麽了?”

賀應德輕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氣無力地道:“昨夜受了涼,早晨起不了床。”聲音滞澀,一副病恹恹的樣子。

冷山影道:“既如此,大哥安心養病。這事就交給我和三弟了!”

賀應德關切道:“千萬小心!”

“大哥放心!”“大哥保重!”

二人出了屋,走了一會兒,錦才之忽道:“冷兄,這事有點奇怪。大哥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時候病了,莫不是故意支開咱倆,趁機偷錢?”

冷山影道:“你心眼也太多了罷!劫了那富商,有的是錢,何必詐病呢?”

錦才之停下腳步,細細想了一會兒,說道:“劫來的錢大多要入庫,分到咱們手上的并沒有多少。咱們可得留個心眼。我擔心他……總之,咱們得防着他點……”

“那你說,該怎麽辦?”

錦才之喚來劉誠,命他留在寨中悄悄監視賀應德,一有異動,立即來報。回到大帳,點齊人手,浩浩蕩蕩開出寨外。

行不過一裏,錦才之忽然下令,讓衆人放慢腳步。冷山影不解其意,問道:“老弟,你為什麽叫他們慢慢地走?可別誤了事!”

錦才之道:“那客商我已派人跟住,丢不了。咱們走慢點,兩個時辰之內若無劉誠的消息,說明寨中無事。那時再趕路也不遲。”

冷山影低聲道:“你怎麽防他跟防賊似的?讓他知道了,面子上不好看。”

“這叫有備無患。冷兄,我也是為你着想。”

走了将近一個時辰,忽聽身後腳步聲漸近。一轉身,只見劉誠氣喘籲籲飛奔而來。

“不好了!不好了!”劉誠沖到二人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道,“賀頭領他……他把那女娃給抱走了!”

冷山影臉色驟變,心裏咯噔一下,一把抓住他衣領,喝問:“他去哪了!?”

劉誠顫聲道:“出寨往北去了,小的已經派人跟着了……”

冷山影聽到“往北”二字,後面的話再也聽不進去,手一松,不待劉誠說完便奔了出去,腦海裏翻來覆去只想着可語。

錦才之對劉誠道:“你去前面傳令,讓他們原地待命。”說罷,發足疾行,跟着冷山影朝寨北方向趕去。

二人疾行小半個時辰,忽見道旁樹下坐着個漢子,衣着打扮跟寨裏十分相像。錦才之拉住冷山影,二人停下腳步,來到那人跟前。那人看到錦才之和冷山影,大聲道:“頭領救我!”錦才之見他一動不動,似是被人點了穴道,便問他:“你是寨裏的?你怎麽在這裏?”那人道:“我奉劉誠之命追蹤賀頭領,不料被他發現……”

冷山影心系可語,不待他說完,急問:“賀應德往哪裏去了?”

那人道:“往北去了。”

冷山影二話不說,向北追去。

錦才之又問他:“他走了多久了?”

“才一會兒。”

錦才之替他解了穴,繼續向北,不一會兒便趕上冷山影。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二人來到一處小山坡前,忽聽坡後傳來小孩的啼哭聲。冷山影心裏一突,失聲道:“是她!”就要翻過山坡。錦才之急忙拉住他,勸道:“冷兄,別急!先看一下情況……”

冷山影心急如焚,哪裏肯聽?用力一甩,掙脫束縛。錦才之追上去,雙手死死按住他肩膀,說道:“你聽我的!我幫你救她。”冷山影喘着粗氣,胸膛一起一伏,他見錦才之目光堅定,并無騙他的意思,終于鎮定下來。

二人摸到坡頂,向下望去,只見賀應德站在坡下一石碑旁,像是在等人,懷裏抱着的正是可語。可語被他帶到這裏,心裏害怕,哇哇哭個不停。賀應德怒道:“別哭了!哭了這一路,還不夠麽?”可語被他一訓,鬧得更兇了。冷山影悲憤交加,只覺可語每哭一下,就有人在揪自己心頭的肉。

過了一刻,遠處走來一個男子。那人穿着白衫,蓄着山羊胡,看上去四十來歲。他徑直走到賀應德面前,躬身道:“見過賀頭領!”

賀應德道:“錢三爺客氣了!”

那個叫錢三爺的看着賀應德懷裏的可語,問道:“就是它?男的女的?”

“是個女娃。”

錢三爺沉吟片刻,道:“賀頭領你也知道,女的跟男的可不是一個價……”

“罷,罷!我也不跟你計較,快拿銀子來!”賀應德急着要錢,沒心思跟他講價。

冷山影聽到他要賣可語,登時怒不可遏,大喝一聲,縱身躍出。錦才之緊随其後。賀應德看到冷山影和錦才之,大吃一驚,險些将懷裏的可語掉在地上。冷山影趕過去,一腳踢在錢三爺胸口,罵道:“快給我滾!他媽的!不然老子砍死你!”

錢三爺在地上滾了兩圈,掙紮着站起來,見冷山影怒氣沖沖地瞪着自己,叫道:“不幹我的事!是賀頭領叫我來的……”

錦才之目光一凜,喝道:“還不滾!?”

錢三爺捂着胸口望向賀應德,見他并沒有為自己說話的意思,便知今日這生意做不成了,立即轉身而逃。

冷山影一把搶過可語,雙臂緊緊摟着她,生怕她再遇不測。他見可語臉上淚痕未幹,模樣甚是可憐,不覺流下淚來,柔聲道:“別怕……別怕……讓伯伯抱抱……”

錦才之素有定力,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亦忍不住心下憤怒,叱道:“大哥,你詐病騙我們,就為了這個!?”

賀應德被抓了個現行,自知理虧,神情極為尴尬,不知該說什麽。

冷山影把可語哄安靜了,轉過頭來,怒道:“賀應德,我原以為你不過是輸了點錢,人還是好的,沒想到你竟然捅我刀子!你明知我在乎這孩子,還幹出這等事來,簡直是……”他本想罵賀應德喪心病狂,怎奈自己學問有限,話到嘴邊卻想不出詞兒來,把自己臉頰憋得通紅。

錦才之道:“冷兄,你大哥心智已失。他不戒賭,肯定還有下一次……你真在乎這孩子,就帶她走吧,別回去了!”

賀應德道:“不就是個撿來的孩子麽!有什麽大不了的?二弟,這孩子又不是你的,你這麽着急作什麽?她要是你女兒,我怎麽也不會打她的主意。她既是別人家的,跟你倆還有仇,養大了必是禍患,不如賣了,一了百了!”

冷山影憤怒到了極點,腦子一清,反倒鎮靜下來,淡淡地道:“賀應德,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大哥。你走上錯路,良知盡喪,這頭領也不能再當了,不然的話,尚義寨遲早要毀在你手上!”

“你想怎樣!?”賀應德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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