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香妃

又回到了道觀, 回到了山頂,到處雲山霧繞,飄飄渺渺……

師兄在院中舞着長劍,爹爹手持書卷坐在一旁……

她在山中打獵,在山中自由的奔跑,忽然看到爹爹吹起了奇怪的哨音,一群毒蟲滾成一團,輕易的吃掉了一只受傷不能動的野狼。

随後爹爹又吹起竹哨,那團毒蟲竟然向着自己爬來……

跑……跑……

眼看着的毒蟲快要追上自己, 白梨梨又害怕又着急。忽然,從天而降的一塊彩雲将她托了起來,越飛越高, 越飛越高……

腳下的毒蟲無法咬到她,急的亂叫亂爬。遠處的爹爹面目猙獰, 一雙眼睛裏滿是仇恨的看着她。

師兄急的大喊,快跑, 阿梨,快跑……

她實在忍不住,問出了心裏多年的疑惑:“阿爹,我娘是誰啊,你為什麽這麽恨她, 又為什麽讨厭我……我會乖乖地……不會惹禍……爹爹……別打我……”

春和日暖,寬敞的馬車裏滿是陽光的味道。車子疾行,車廂裏略有些颠簸。

蕭昱放下筆, 回頭看着一直昏睡的女子。她不斷地呓語,額上泌出汗,眉間緊蹙。

她的手腕上纏着厚厚的白布,上面隐隐滲透出來血液。

蕭昱将她攬在懷中輕輕拍着,不斷的安撫。

景家叛亂他是知道的,趙楷有異心他也知道,南楚有人謀害他,他也知道。可亂中有錯,忽略了一顆棋子的三刀兩派。

昨日……蕭昱閉上眼睛,不願回想,他差一點失去她。她只當他會使美人計,沒想到他也會使苦肉計。他本可以用別的手腕,她原本可以不用受傷。

李正卿到的及時,并與他當場結下血盟,重申之前的秘密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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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內,互不侵犯。

南楚有李正卿這樣的英雄人物出現,是南楚的幸運,也是天下的幸運。若平穩幾年,百姓也能喘口氣。可是裴晉,必須要借李正卿的手除掉。

想起昨夜李正卿看她的目光,有不解,有疑惑。

她會一點點控制蠱蟲的口哨,以自己的血護着他。她有好多的秘密,她是誰……

蕭昱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她的容貌一點點的變化,他不是看不出來。昨夜她失血過多,今日的容貌又有了一點點變化。皮膚比之前略白,連五官都比之前好看一點。

她的身體裏有蠱,會是什麽蠱,又是誰給她下的蠱呢。

蕭昱食指關節輕叩木幾,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車廂裏。

一身的白衣白發,面目僵硬,目中無神,一動不動的半跪在車廂角落。若不細細看,還當是個假人。

“她體內有何蠱?”蕭昱問。

白衣人取下她手腕上的白布,用白色的長指甲蘸幾滴血放入口中。片刻,嘶啞的聲音在車廂中響起:“回皇上的話,此蠱無害,只是讓貴人變化了容貌,此蠱叫什麽名堂屬下不知,可屬下曾聽聞天機老人最善制蠱解蠱,且天機老人制蠱喜歡用雪山上的紅山甲蟲,此蠱裏正有此物。”

天機老人……她與天機老人有何關系。

民間有傳天機老人是和尚,也有傳天機老人是道士,還有人傳天機老人是老婦。

可到底長什麽樣子,誰也說不清楚,只知道此人天文地理五行八卦無所不通。還傳,此人年輕時制蠱用蠱,惹了無數仇家,因而時常變化容貌身份,至今無一人知道天機老人到底是誰。

“昨夜吹哨之人可是裴晉?”

白衣人仿佛是車裏的一件擺設,絲毫不動,直到聽見此話時有了反應。

“正是。”

“裴晉悄無聲息了這麽多年,一朝竄了出來,還扶持新帝上位,不得不說是個人物。”蕭昱輕柔的為她傷口換藥,白布纏起來,“去查,查白容華與裴晉和李正卿之間的關系。”

白衣人得了令,轉眼消失在車廂。

若是白梨梨見到這一切一定會奇怪,車廂門未開,連車簾子都不動,這白衣人是怎麽消失不見的。

蕭昱摸着她的脈象漸漸平穩,心下稍稍好受些。修長的手指輕輕撫平她蹙起的眉間,口中喃喃:“阿梨,阿梨,快快好起來。”

*

白梨梨醒來已是兩日後,窗外天色已暗,粉黛坐在一旁的腳踏上,整個人瘦了好幾圈。

聽到有動靜,粉黛忙探過頭,見白梨梨睜開了眼睛,面上滿是驚喜。

“醒了?可算是醒了!我去給你端紅糖水。”

白梨梨坐起身,腦袋稍稍發暈,其他并無不适。

伸伸懶腰,動動腿,甩甩胳膊,手腕上傳來刺痛,白梨梨悶哼一聲。睡的太舒服,竟然忘了手腕上的傷。

“傷口深的很,差點傷到筋骨,你怎地不把爪子剁下來!”粉黛端着紅糖水,見她動到了傷口,又生氣又心疼。

見粉黛瘦了好幾圈的臉,白梨梨眼圈裏霧蒙蒙的,咧嘴笑道:“我沒事了,這一覺睡的好沉吶,做了許許多多的夢。”

粉黛坐在床邊,喂她喝下一大碗紅糖水,“補補血,早點起來活蹦亂跳。夢見你爹了,還夢見師兄,可對?夢見蠱蟲,還夢見攪屎棍。”

白梨梨猛地咽下口中的糖水,拍拍胸膛:“我說夢話了?”

粉黛瞥她:“就是沒念叨我的名兒。”摸摸大臉,又道:“傷心的瘦了。”

白梨梨咧嘴,抱住粉黛胖胖的手臂,“幸好之前給我喝了那麽多黑芝麻核桃糊糊,稍微補了補腦子,不然這回我可回不來了。”

粉黛笑笑,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指指木幾上的一堆食材,“我做些給你補血的。”又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回來的人說你們遇到了刺客,你為皇上擋刀,皇上深受感動,那日皇上将你一路抱進來的。”

得知他安好,白梨梨嘴角上勾,可轉眼面色冷了下來。

他的腿不是受傷嚴重的走不了路麽……那晚她死拖硬拽着他一步一步往前挪,怎地轉眼能抱着她走路了?!

“還有什麽?”語氣轉冷。

粉黛一愣,“別的沒啥了。哦哦,還有就是營地也招了刺客,楊順儀沒了。”

“那何貴嫔呢?”

“何貴嫔哭着回來的,聽聞下車的時候手腳軟的無力,還是轎攆擡回去的。還聽聞,何貴嫔這兩日夢中總是哭喊,被刺客吓得丢了魂。”

“對了對了,還有,我差點忘了。”粉黛一拍大腦袋,“你現在不是容華了。”

“嗯?”白梨梨擡頭。

“攪屎棍下了道聖旨,說你救駕有功,封你為妃。”粉黛又拍拍大腦袋:“什麽妃來着……這兩天忙着照顧你,怎麽給忘了。”

白梨梨剛要起身溜達溜達,卻見粉黛猛地一拍大腿,“香妃!”

嗯?什麽什麽妃?

香妃!

白梨梨閉上眼睛,心中一團小火焰正在慢慢變大……去他攪屎棍的香妃。

不知道的還當她是體含異香,可攪屎棍的意思明明就是一只香香甜甜的梨子很好吃!

前朝亂成一鍋粥,趙楷為洗白自己,當堂咬定刺客是景權派出去的,還搬出了一系列的物證人證。

可是趙楷沒有想到的是,明明人證物證都準備好了,可一上堂就變成了呆呆愣愣的傻子。

甭說,趙楷對這手法太熟悉了,顯然是景道玄做的怪,與上次一般無二。

趙楷瘋一般嘶咬出了景權的下屬,蕭昱當場勃然大怒,立即下旨把這些首尾兩端的朝廷蛀蟲該殺的殺,該關的關,一時間朝堂上鬼哭狼嚎。

蕭昱眨巴眨巴眼一算,景權在朝廷中的枝葉被砍掉了一半,不錯不錯。

景家不幹了,你抽我底盤我也抽你的底盤!

反過來又一陣撕咬趙楷,蕭昱趁機又清出去一批首尾兩端的蛀蟲。

蕭昱再眨巴眨巴眼一算,不錯不錯,趙楷的枝枝葉葉被砍掉了大半。

朝臣們一看皇帝下了狠手,誰也不敢多言半句。

皇帝愛妃死了一個傷了一個,還有一個吓掉了魂的,就連皇帝自己也差點回不來,也難怪皇上怒急了要殺人。

要誰誰不急!

朝廷空了許多位子,蕭昱當場宣布下旨,一個月後國試。

這次國試開兩個考場,一個是貴族子弟專場,一個是民間有才人士專場。這可是從未有過的盛事,一舉打破朝中多年來被專宦控制的局面。

景權和趙楷也不敢多話,只靠着兇狠的眼神在空中噼裏啪啦決鬥。

蕭昱又在聖旨上大筆一揮,留下幾個閃着金光的大字——不分貴賤,不計過往,只收天下有才人。

蕭昱晚膳後來了。

白梨梨瞥他一眼,并未起身,自顧自的在燭火旁看書。

只看她一個眼神,蕭昱就自知不妙,這丫頭聰明的很,這會子醒過味兒來了。

“香妃香妃,本大俠請罪來了,莫氣莫氣。”蕭昱一貫的嬉皮笑臉。

“香妃?我呸你個攪屎棍!”話音未落,女子一腿掃向大俠。奈何身子未恢複完全,力道小了些,腳踝被大俠捏在手裏。

蕭昱捏着小巧的腳踝,一臉笑嘻嘻:“阿梨瘦了,本大俠疼的心肝肺都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蕭昱:洗完了麽,快出來……

景道玄:哎喲~人家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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